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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竹馬的孩子高燒不退,她連夜將我送去甘露禪寺清修,命我每日誦經祈福,直到孩子痊愈。
寺中青燈古佛,晨鐘暮鼓。
我跪破膝蓋,念啞喉嚨,卻始終等不來她一句"回家"。
直到某日,她終于踏入山門,紅著眼眶拉住我的袖角:"我來接你了。"
我拂開她的手,合掌垂眸,聲音平靜如死水:"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她渾身顫抖,終于看清——
那串染血的佛珠下,纏著的竟是我剃度時落下的發。
——
"凈塵,有人來看你了。"
我緩緩轉身,看見李蕓茹站在殿外。
而她身旁,周明磊正體貼地為她撐著遮陽傘。
"程遠,我們接你回家了。"李蕓茹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不耐煩,目光掃過我身上的僧袍和禿頭時,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怎么把自己搞成這樣?"
周明磊適時地輕嘆一聲:"程哥,這半年辛苦你了。蕓茹天天念叨著你,今天終于抽空來看你。"他的手自然地搭上李蕓茹的肩膀,"要不是公司最近上市的事情太忙,我們早就該來了。"
我手中的佛珠輕輕撥動了一顆。
木珠相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李蕓茹踩著高跟鞋走進大殿,周明磊緊隨其后。
"程哥,你這地方...挺清苦啊。"周明磊環顧四周,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不過也挺適合你的,畢竟你一向喜歡安靜。"
李蕓茹聞言冷哼一聲:"他就是懦弱,遇到事情就知道躲。"
我的手指在佛珠上停頓了一瞬,腦海中浮現出三個月前那個雨夜。
李蕓茹急匆匆地把我從床上拉起來,說周明磊的孩子高燒不退,必須有人去寺廟祈福。
"你是學佛的,你去最合適。"她當時這樣說,眼睛卻不看我,"就當是為了孩子。"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看了眼手機時間:"蕓茹,現在太晚了,等天亮再......"
"等?!"她卻尖叫起來,抓起床頭的水杯狠狠砸在墻上,玻璃碎片在我腳邊炸開,"那是條人命!你怎么能這么冷血?!"
"你平時不是總說自己信佛嗎?"她俯下身,直勾勾盯著我的眼睛,"現在佛祖需要你積德行善了,你倒推三阻四?"
"蕓茹,祈福不在于時間早晚..."我試圖解釋。
"閉嘴!"她一把拽住我的睡衣領口,"程遠,我告訴你,要是那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我沉默地穿上外套,從抽屜里取出車鑰匙。
"這就對了。"她的語氣突然輕快起來,不忘叮囑我,"記得要三步一拜,從山門一直磕頭到大殿。明磊說了這樣才虔誠。"
我猛地抬頭:"三步一拜?那要跪行兩公里!"
李蕓茹皺眉,"這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你去年去五臺山不也這么拜過嗎?那時候發朋友圈不是挺自豪的?"
我攥緊車鑰匙,金屬齒深深硌進掌心:"那是我母親胃癌手術..."
"哎呀都差不多!"她不耐煩地揮手,"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嗎?沒有就趕快走吧。"
"沒...沒什么。"我低頭整理佛經。
她冷哼一聲,把行李箱踹到我腳邊:"我和明磊從小一起長大,更何況明磊五年前救過我爸的命,現在他孩子病了,我們報恩天經地義。"她突然湊近,用手指戳著我胸口,"程遠,你要是敢敷衍了事,我保證讓你凈身出戶。"
她語氣里帶著一絲威脅:"聽說你媽下個月要做第二次手術?醫療費還差不少吧?"
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我會好好祈福。"我機械地回答,喉嚨像塞了團棉花。
"好,過兩周我就去接你。"
而如今,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個月。
更新時間:2025-04-30 10:5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