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澀的海風裹挾著鐵銹味灌進陳玄的領口，他蹲在銹鐵港碼頭的廢鐵堆后，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胸前那枚生銹的工牌。塑料外殼下嵌著模糊的扳手圖案，這是藍星社畜的身份證明，此刻卻在掌心發燙，仿佛有電流順著神經竄向太陽穴。
碼頭上的汽笛突然撕裂夜幕，三艘掛著齒輪紋章的小艇破浪而來，船頭立著的人影肩扛泛著冷光的齒輪刀，鋸齒邊緣流轉著金色符文——是剁刀幫，玄龍教在銹鐵港的外圍爪牙。陳玄攥緊懷中的帆布包，里面裝著剛從黑市換來的半瓶藍星海水，瓶身標簽早已褪色，但海裔族漁女那句「海水能讓齒輪生銹」的低語仍在耳邊。
「第三批偷渡者在哪？」為首的剁刀幫成員踢開集裝箱，齒輪刀劃破空氣時發出計算器般的咔嗒聲，「上個月的本源稅還沒繳夠，教會不會喜歡拖欠的臭老鼠?！顾嬲窒碌碾娮友蹝哌^陰影，紅光在陳玄藏身處短暫停留。
集裝箱后傳來孩童的啜泣。陳玄渾身繃緊，眼睜睜看著兩名幫眾拖出縮在角落的母女，齒輪刀抵住母親咽喉的瞬間，刀身浮現淡金色價簽：「成年人類本源稅：100靈幣，幼體半價?！鼓赣H脖頸滲出的血珠滴在價簽上，數值突然跳動，幼體的價簽從50飆升至80。
「求你……我還有工作牌！」母親扯下脖子上的金屬牌，工牌表面的像素屏閃爍著藍星某公司的logo，「我在蒼瀾界礦場干了三年，齒輪幣賬戶里還有……」
齒輪刀毫無征兆地斬落，價簽隨頭顱飛起時崩解成數據流，母親的尸體化作熒光顆粒被刀身吸收。幼童的尖叫戛然而止，陳玄掌心的工牌突然爆發出刺目紅光，視網膜上閃過半透明的像素界面，一個像素化的砍價刀圖標正在加載，進度條緩慢爬升：「見習系統者覺醒進度：3%」。
「那邊有活的！」電子眼的紅光鎖定陳玄，齒輪刀攜帶者獰笑逼近，靴底碾碎生銹的齒輪零件，「瞧瞧這漂亮的工牌，藍星來的高級貨，本源稅至少能賣200靈幣?！?/p>
陳玄轉身狂奔，帆布包內的海水瓶與廢鐵碰撞出脆響。碼頭盡頭是偷渡者的臨時據點，用集裝箱搭成的窩棚里擠滿了懷揣希望的藍星人，此刻卻在齒輪刀的收割下化作點點熒光。他撞開生銹的鐵門，身后的價簽計算聲越來越近，工牌的紅光在胸口投射出模糊的操作界面，「初級砍價」按鈕正在閃爍，下方小字：「削弱目標10%防御，冷卻時間：無」。
「抓住他！他帶著藍星海水！」新的喊聲響徹碼頭，陳玄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銹鐵圖書館殘頁上看到的字跡：「齒輪刀的接縫處是定價漏洞」。追兵的齒輪刀揮來時，他本能地將海水潑向對方手腕——那是整把武器唯一未被符文覆蓋的金屬接縫。
滋啦聲中，金色符文泛起白色銹斑，刀身斬擊軌跡偏移半寸，擦著陳玄肩膀劃出血口。他趁機撞進堆滿廢齒輪的倉庫，潮濕的海風從破窗灌入，工牌紅光突然暴漲，視網膜上的像素界面清晰顯形：「信任值：20（目睹不公+20）」。身后追兵的腳步聲突然卡頓，陳玄回頭看見齒輪刀卡在廢齒輪堆中，符文因海水腐蝕而閃爍不定。
「你居然敢污染神性武器！」追兵的面罩裂開，露出半張機械改造的臉，「你是退魔師的余孽？還是海裔族的雜種？」
陳玄沒有回答，他盯著對方胸口的齒輪徽章，工牌界面突然浮現半透明價簽：「傲慢·防御+15%」，定價漏洞處標注著「機械關節連接處」。記憶中老李頭的血字突然清晰：「砍價要砍在齒輪的定價漏洞上」。他握緊隨身攜帶的扳手——那是藍星汽修工的舊物，此刻在紅光中泛起金屬震顫，仿佛與工牌產生共鳴。
扳手揮出的瞬間，像素化的砍價刀圖標首次具現，淡紅色光刃斬在敵人關節處的漏洞，價簽數值轟然崩塌。追兵的機械臂當場報廢，電子眼閃爍著 ERROR 紅光倒地。陳玄踉蹌著扶住齒輪堆，工牌界面顯示覺醒進度跳至15%，信任值因首次擊殺+50。
碼頭外傳來更多汽笛聲，至少三艘齒輪艇正全速靠近。陳玄摸向倉庫角落的暗門，這是偷渡者慣用的逃生通道，卻在推門時發現墻角刻著褪色的血字：「砍價要砍在齒輪的『定價漏洞』上——老李頭」，旁邊歪歪扭扭畫著退魔師的代碼符號。
暗門后是陡峭的石階，通向銹鐵港底層的污水區。陳玄在惡臭中狂奔，忽然聽見頭頂傳來金屬碰撞聲，抬頭看見月光下，一名漁女正站在棧橋上，漁網撒落的鹽晶在海水中劃出橙紅色光痕——那是他在黑市見過的海裔族特征，鹽晶能干擾神性掃描。
「這邊！」漁女甩出漁網纏住追擊的幫眾，鹽晶觸碰齒輪刀的瞬間爆發出刺目藍光，「帶著海水去鐵錨號，船頭的海裔族圖騰會指引你！」她轉身時，陳玄瞥見其頸間掛著的血浪結晶，與他帆布包中的海水瓶圖騰完全一致。
鐵錨號的輪廓在霧中若隱若現，這艘老舊貨輪表面斑駁的海裔族圖騰突然發出微光。陳玄躍上甲板的剎那，身后傳來齒輪刀貫穿血肉的悶響，轉頭看見漁女被砍中腰部，鹽晶裙擺正在融化，卻仍朝他大喊：「去船長室！那里有……」
她的聲音被齒輪艇的探照燈切斷。陳玄撞開船長室艙門，撲面而來的是濃重的海水味，墻角木箱里整齊碼著十二瓶藍星海水，瓶身圖騰與漁女的結晶、他懷中的半瓶完全相同。最上面的羊皮紙殘頁隨風翻動，模糊的字跡寫著：「海水含創世神血液，可喚醒系統潛力」。
甲板傳來劇烈震動，齒輪艇的纜繩已勾住鐵錨號。陳玄抓起兩瓶海水塞進包中，工牌界面突然全屏閃爍，像素化的砍價刀圖標下方浮現新提示：「拼團砍價功能解鎖條件：3人以上執念凝聚」。遠處傳來孩童的驚叫，他突然想起倉庫里未被收割的幼童，轉身沖向甲板。
三個幫眾正圍著漁女，齒輪刀即將落下。陳玄扯開領口，工牌紅光映照著染血的扳手，漁女勉強抬頭，血浪結晶的光芒與他的工牌產生共鳴。「抓住我的手！」他拽起漁女和旁邊顫抖的幼童，三人指尖相觸的瞬間，工牌界面爆發出刺目橙光，像素化的砍價刀圖標首次膨脹為實體，刃口流轉著藍星海水的波光。
「老板大氣砍一刀！」
光刃斬落的軌跡比齒輪刀快了0.1秒，三枚價簽同時崩解，幫眾的武器應聲落地。漁女驚訝地看著他：「你是……藍星的砍價人？」話未說完，更多探照燈籠罩貨輪，數十名剁刀幫成員從四面八方涌來，齒輪刀組成的金屬幕墻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陳玄握緊漁女和幼童的手，工牌界面的信任值瘋狂跳動，因救助生命飆升至200點。系統提示音首次清晰響起：「見習系統者覺醒完成，規則縫隙感知能力激活」。他看見所有敵人的關節處都浮現淡金色價簽，漏洞標注在「團隊協作節點」——這是集體行動的弱點。
「往船尾跑！」漁女甩出最后幾顆鹽晶，海水瓶在陳玄背包中發燙，「鐵錨號的鍋爐里藏著藍星海水，能炸開混沌海的迷霧！」
追兵的齒輪刀即將落下時，陳玄突然福至心靈，將海水潑向最近的三名幫眾。鹽晶與海水的共鳴在甲板上形成橙色光域，所有進入光域的齒輪刀都浮現銹斑，價簽數值瘋狂下跌。他抓住機會沖向鍋爐房，身后傳來漁女的痛呼，卻不敢回頭——鐵錨號的汽笛突然轟鳴，鍋爐爆炸的氣浪將貨輪推入混沌海的迷霧，陳玄在失去意識前，看見工牌界面中央，那個像素化的砍價刀圖標終于完整顯形，刃口倒映著銹鐵港漸遠的火光，以及自己胸前正在蔓延的齒輪狀紋路。
霧中傳來老李頭的血字回響：「第一刀，要砍在自己的恐懼上?！?/p>
更新時間：2025-04-30 08:0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