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站在雪地中，凝視著哪吒，胸口像被什么攥緊。

那雙燃著蓮火的眼睛，明明和他記憶里無數次并肩嬉鬧的日子一樣，無比熟悉，但如今卻又陌生得讓他心生敬畏。

哪吒身上那股神性與疲憊交織的氣息，讓他們現在明明面面相對，卻仿佛隔著千年的時光，觸手可及卻又無比遙遠。

敖丙想問些什么，想靠近些弄清這復雜的感覺，可雙腳卻像被寒冰凍住，動彈不得。

可是，那是哪吒呀，無論哪吒變成什么樣，那都是哪吒。

他一定要去到哪吒身邊的。

心里止不住的心動與好奇，如海浪般推著他向前，他咬了咬唇，推開了太乙真人的手，終于又邁出一步，低聲道：“哪吒……你還好嗎……”

哪吒卻只是溫和地笑，笑容如春風拂過海面，柔和卻帶著一絲超然的距離感。

他看著敖丙向他走來，便踏前一步，兩人面對。

敖丙這時候才發現，哪吒居然比他高了幾分。

現在的哪吒，臉龐褪去了稚嫩，眉骨高挺，眉毛濃密如劍，透著股不羈的英氣。眼睛依舊明亮，卻少了點圓潤，多了幾分深邃，笑時眼尾微微上挑，帶著點勾人的靈氣。

鼻梁挺直，嘴唇薄而線條分明，笑起來嘴角一勾，露出半顆虎牙，少年氣十足卻又帶著點無意識的魅力。

墨發散在肩頭，不再被紅繩束得規整，隨風輕揚，襯得他膚色如玉，俊俏中透著股灑脫，叫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敖丙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呆呆地看了哪吒許久。

直到哪吒發出的輕笑才把敖丙拉回來。

“不管什么時候，你是真喜歡我這張臉的呀……”

哪吒發出一聲帶著無奈的感嘆。

敖丙臉刷的一下爆紅，把頭低下，不敢繼續看。

然而哪吒卻輕輕拉過敖丙的手，掌心溫熱，帶著淡淡的火焰余溫。

敖丙一愣，又偷偷看了一眼哪吒，趕緊把頭垂下，藍色的發絲垂在肩前擋住敖丙懵動的眼神。

哪吒則是低頭專注地拿起那枚玄霜凌玉墜。

現在的哪吒手指修長靈巧，將吊墜的細鏈在敖丙手腕上繞了幾圈，化作一個精致的手鏈，中間那顆冰藍玉珠恰好環在中指上，貼著皮膚，涼絲絲卻不刺骨。那吊墜細長如冰棱，通體幽藍，中央一顆玉珠瑩光流轉，似藏著冰垣的秘密。

哪吒捧著他的手，歪頭打量自己的杰作，滿意地點點頭。

“成了。這樣戴比掛脖子上好用，貼著你手腕，靈力能直接引動?！?/p>

他抬頭，笑得更亮了些，指了指手鏈：“你揮手試試？”

敖丙愣愣地看著手腕上的手鏈，冰藍玉珠在雪光下熠熠生輝，像是為他量身打造。

他心跳得有些亂，抬起手，迅速離開哪吒掌心燙人的的溫度，掩飾尷尬地試探性一揮。

剎那間，一道寒氣自玉珠迸發，化作一道幽藍光弧，迅疾如電，劃過雪地。光弧所過之處，地面瞬間凝結出一層厚厚的冰霜，寒氣四溢，連遠處的冰壁都被凍得裂開細紋，空氣中隱隱有低鳴，似空間都被這寒力震顫。

敖丙瞪大眼，驚得忘了說話，扭頭看向哪吒：“這……這也太厲害了！”

哪吒臉上綻開一抹欣慰的笑，眼中清亮的光芒像海面上的粼粼波光，帶著少年特有的意氣風發與真誠。

他指著手鏈上的玄霜凌玉墜，語氣里透著幾分驕傲：“這玄霜凌玉墜里藏著三尾冰鱗蝎的寒毒，你用得好了，定能讓你的冰系法術厲害上三分，而且……”他頓了頓，目光柔和了幾分，聲音放低，仿佛在分享一個珍貴的秘密，“這法寶會認主，日后你受了致命傷時，它便能護你一命?！?/p>

哪吒眼中蓮火閃著光，長長出了一口氣，像是卸下了心頭一塊大石，嘴角的笑越發滿足。

敖丙想要問什么，可是哪吒卻不回答，他低頭看了眼手中空蕩蕩的乾坤圈，目光微動，像是下了什么決心。

敖丙張了張嘴，想問些什么，可話到嘴邊卻卡住，藍眸里滿是疑惑與不解。

哪吒卻沒回應，低頭凝視手中空蕩蕩的乾坤圈，目光微動，心底翻涌著決斷的情緒。

他緩緩抬起手，三段金光閃耀的乾坤圈在他指尖輕轉，映著雪地寒光，靈力隱隱流轉。

終于，他有些不舍地看了敖丙一眼，一咬牙，將金環重新套回腕上。

金環合攏的剎那，發出一聲清脆的嗡鳴，金光如潮水般收斂，靈力瞬間退去，宛如封印被重新激活。

眼前哪吒的身形依舊修長，少年輪廓清俊挺拔，可那股俯瞰眾生的神性卻像被圈子吸走，消散得無影無蹤。

他的眼神恢復了往日的清亮，帶著點少年特有的頑皮與倔強，少了那抹疲憊與慈悲，仿佛又變回了那個跟敖丙拌嘴斗氣的小伙伴。

哪吒像是突然從夢里醒來，愣了愣，低頭打量自己的手，又瞅了瞅自己的腿，眼睛猛地一亮，驚喜地嚷道：“哎！我長高了！”

他興奮得原地轉了一圈，墨發甩出個弧度，雙手習慣性地想插兜，可剛伸到一半，又覺得這修長的新模樣插兜不太對勁，趕緊抽出手，站得筆直，挺胸抬頭，擺出一副自以為俊俏的模樣。

可那嘴角忍不住上揚的傻笑，配上他一本正經的站姿，硬是透出幾分滑稽。

敖丙看著他這副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頭的疑惑被這熟悉的哪吒沖散不少，手腕上的玄霜凌玉墜涼絲絲的，像是提醒著他方才那個神圣如戰神的哪吒。

那個樣子的哪吒雖然只是曇花一現，可那句“你還活著，真好”卻還在他心頭回響，讓敖丙心跳亂了節奏。

他低頭摩挲著手鏈，冰藍玉珠涼涼的，像是哪吒的心意，沉甸甸地系在他腕上。

這時，哪吒的目光無意間掃到敖丙手腕，猛地定住，瞧見了那枚玄霜凌玉墜化作的手鏈。他眼睛一亮，透出幾分驚訝，忍不住伸手握住敖丙的手腕，眉頭輕皺，像在努力回憶什么。

哪吒歪頭細看，腦子里閃過一些模糊的片段——好像……是他親手給敖丙戴上的？

敖丙被他握著手腕，掌心的溫度和哪吒的脈搏透過皮膚傳來，燙得他耳尖一紅。他想抽回手，輕聲道：“哪吒，你……”

可哪吒卻沒松手，固執地攥著，低頭專注地端詳那手鏈。

玉墜在雪光下閃著幽藍的光，與敖丙白皙的皮膚相得益彰，細鏈繞得恰到好處，既貼合手腕又不顯累贅，襯得敖丙的手腕更加清秀靈氣。

那玉珠幽光流轉，細鏈繞在腕上，靈動而不失優雅，仿佛是天生就該屬于他一樣。

哪吒越看越滿意，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嘀咕道：“嗯也行吧，這系法比掛脖子強多了，看著也漂亮……”

他抬起眼，目光掃過敖丙微紅的臉，記憶雖有些模糊，但心底卻涌起一股踏實感。

管他記不記得呢，反正這墜子戴在敖丙手上就是好看！

只要敖丙喜歡，這禮物就算沒白費心思。

他松開手，拍了拍敖丙的肩膀，咧嘴道：“不錯，挺適合你的！以后可得好好用，別辜負我這番折騰！”

哪吒咧嘴笑著，童音已褪，變成了清朗的少年音，帶著點磁性，語氣還是那股熟悉的得意勁兒。

可在敖丙耳中卻完全變了調，撓得他心頭一亂。

哪吒指著地上玉蝎消散后留下的冰屑，眼睛亮晶晶的。

“我厲害吧？快夸我！”

說罷，哪吒習慣性地張開雙臂，作勢要像從前那樣撲過去抱住敖丙的腰，掛在他身上撒嬌。

敖丙卻猛地一閃，靈活地躲開，紅著耳尖低聲道：“授受不親！”聲音雖輕，卻透著股堅決。

哪吒手臂僵在半空，愣住了，滿臉不敢相信地看著空蕩蕩的懷里，腦袋上像冒出個大問號：“？？你在說什么呀？咱們以前不老這么抱嗎？”

他瞪圓了眼，委屈得像被失去了玩具的小狗，完全沒搞懂狀況。

敖丙假裝低頭瞅著手腕上的玄霜凌玉墜，冰藍光澤映得他臉更白，耳尖卻紅得像要滴血。

他用袖子輕輕拂開哪吒湊近的手，低聲嘀咕：“現在……不一樣了……”聲音飄渺的像海底泡沫一樣，藏著點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羞澀。

哪吒一聽，更懵了，猛地湊到敖丙面前，瞪大眼嚷道：“那你晚上還要跟我睡呢！怎么就不一樣了？”

哪吒那張俊俏的臉猝不及防放大在眼前，清亮的眼、挺直的鼻梁，還有那股少年氣的倔勁，讓敖丙心跳漏了一拍。

他倒吸一口涼氣，腦子里冒出個念頭：

這家伙……真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帥??！

敖丙趕緊別開臉，耳根燒得更厲害，強裝鎮定道。

“我今晚才不跟你睡！”

聲音卻明顯底氣不足，有點像被戳破的小魚泡。

“你這人怎么臨時變卦呀！”

哪吒急了，聲音都高了八度。

他一想到晚上沒了那冰冰涼涼、軟軟呼呼的小白龍抱枕，心頭大崩潰，像是丟了最寶貝的玩具。

他瞪著敖丙，委屈巴巴地嘀咕：“是我送的禮物不夠好嗎？還是……”

他突然一頓，仿佛遭了晴天霹靂，低頭看看自己修長的雙手雙腳，眼神漸漸暗下去，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還是說……你不喜歡我現在這樣？！”

哪吒站在雪地里，俊俏的臉上寫滿失落，像只被主人嫌棄的小狗，耷拉著腦袋，連墨發都透著幾分頹喪。

敖丙偷瞄他一眼，心頭一緊，趕緊擺手想解釋，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耳尖紅得更厲害。

太乙真人瞧著雪地里這倆別扭的小子，嘆了口氣，挺著大肚子慢悠悠地晃過來，穩當當又透著點憨態。

他雙手背在身后，胖臉上一抹無奈又慈祥的笑，活像老樹開新花，帶著點看透世事的暖意。他停在哪吒跟前，上下打量這剛長成少年模樣的徒弟，眼中閃過一抹欣慰，伸出肥手揉了揉哪吒飛揚的墨發，力道不輕不重，帶著長輩的疼愛。

“嘖嘖，你這娃兒，真是厲害滴狠！”太乙真人瞇眼笑，裹著滿滿的夸贊。

“有膽，也有腦殼！更莫說你硬是沒靠靈珠，自個兒把魔丸那股子邪勁兒壓得服服帖帖，還無師自通把乾坤圈玩出了新花樣！這腦子，這膽識，確實是天生的奇才！”他拍了拍哪吒肩膀，笑得肚子一顫一顫，“我教的第一個徒弟就覺得徒弟比師父還出息！不愧是我，我真是太厲害了，嘖嘖嘖……”

哪吒被揉得晃了晃，剛才那點小沮喪早飛到九霄云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得意地瞅敖丙一眼，活脫脫在討夸。

敖丙站在邊上，聽著太乙真人這番話，心里也為哪吒高興。

他偷瞄哪吒如今清俊的側臉，少年輪廓硬朗又靈動，眉眼間多了幾分沉穩。

敖丙心頭一跳，暗想：這家伙，進步的也太快了！

幾天前，他倆切磋時，哪吒還被他壓著打，法術、身法樣樣不如。

可如今，哪吒不僅踏實練起了基礎，擺脫了對法寶的依賴，實戰中頭腦清晰，冷靜自持，甚至連乾坤圈的用法都自創一派。

這樣的哪吒，比海底最亮的夜明珠還耀眼，讓人根本移不開眼。

敖丙咬了咬唇，心道：龍族本就愛亮晶晶的寶物，更何況是這么耀眼的哪吒呢？

所以不是他的問題！

那股想靠近的沖動像浪潮，推著他不自覺向哪吒靠近。

敖丙下意識挪了半步，離哪吒近了點。

哪吒一愣，扭頭看他，眼里閃過一絲錯愕，隨即壞笑起來，飛快抓住敖丙的手，挑眉道：“這可是你自個兒湊上來的哈！”

他舉起兩人緊握的手晃了晃，笑得像偷了腥的貓，眼里滿是得逞的得意。

敖丙臉一紅，想抽手，卻鬼使神差地沒掙開，只是低頭瞅著手腕上的玉墜，耳尖燙得像被火燎了。

“哦，差點忘了！”

哪吒眼睛一亮，像記起什么好玩的事，拉著敖丙的手，興沖沖把他拽到太乙真人面前，“胖子，你可別耍賴！我這回打得這么漂亮，你可得答應我，讓敖丙也拜你當師父！”

“什么？！”

敖丙嚇了一跳，藍眸瞪得溜圓，“這……這怎么行！我有師父了！師父他肯定不會……”他擺手，急得像在浪中掙扎的小魚。

哪吒卻滿不在乎地擺擺手，理直氣壯道：“怕什么？師父多一個咋了？我打聽過了，你師父跟胖子是師兄弟，他倆一塊教咱倆，有啥問題？對吧，胖子！”

他扭頭朝太乙真人擠擠眼，笑得賊兮兮。

太乙真人被這“胖子”叫得嘴角一抽，舉起手作勢要敲他：“你小子，皮癢了是吧？”

哪吒趕緊一閃，躲到敖丙身后，探出頭假裝嫌棄：“你別說，申公豹管得可比你嚴多了！我以前偷懶修行，都是和你學的！”

太乙真人瞪他一眼，氣得肚子一挺，卻沒真動手。

敖丙眨巴眼，愣愣道：“慢著，你剛說什么？他們倆一起教我們倆……是什么意思？”

哪吒嘿嘿一笑，探出身子，理所當然道：“當然是你師父也得教我兩招咯！申公豹那么厲害，我還想跟他學點真本事！你不想咱倆一塊兒練功??？”

他語氣一轉，裝得可憐兮兮，眼巴巴盯著敖丙：“莫非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敖丙被他可憐巴巴的眼睛盯得心頭一慌，趕緊搖頭：“不是！我……我當然想……”

話剛出口，他有些猶豫，低頭嘀咕：“可師父那邊……”

敖丙咬咬唇，心頭暗暗下了決心：得想個法子說服師父！

畢竟，跟哪吒一塊兒練功，怎么想都一定很好……

敖丙偷瞄哪吒一眼，心臟跳的很響很響。

更新時間：2025-04-30 01:5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