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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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從背后抱住哪吒,兩個人的心跳共鳴著跳動,靜靜地靠在一起,相對無言許久。

貝殼床微微搖晃,夜明珠的幽光灑在他們身上,映出兩道身影,溫暖卻又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沉默。

雖然哪吒還想送出禮物,但是敖丙堅持不收混天綾。

他的聲音雖輕卻堅定:“這是你的寶貝,混天綾認你為主,是你重要的一部分,我絕不能拿!”

哪吒拗不過敖丙的堅持,只好作罷,嘴里嘀咕著“隨你吧”,聲音低低的,隨著海底的流水一起消散。

可他心底卻泛起一絲酸澀,細細密密地纏上來,如同緩慢攀附上礁石的海藻,潮濕卻又揮之不去。

他倆一路相伴為友,攜手成長,那些歡樂的日子過得飛快,對于哪吒來說,就像他每次等待敖丙時看到的海面上波光,閃閃發亮卻又抓不住。

哪吒記得,自己還沒拜師那會兒,敖丙總會從申公豹那兒偷來典籍,翻著書頁,教他修煉,藍眸里滿是認真。

后來,他有了太乙真人,帶敖丙進山河社稷圖修煉,可那不過是借師父的光,哪吒總覺得自己給不了敖丙更多。

那天,太乙真人笑瞇瞇地掏出混天綾、火尖槍和乾坤圈給他時,哪吒腰間掛的小龍腰帶突然顫了顫,他分明感覺到敖丙的心跳加快了一瞬。

那一刻,他沒吭聲,可心底卻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后來,敖丙輕描淡寫地說起申公豹——那位不受天尊寵愛的師父,沒多少法寶傍身,一向靠自身修為闖天下。

這性子也滲進了敖丙骨子里,他從不依賴法寶,埋頭苦練基本功和法術,硬是憑一身本事站穩腳跟。

敖丙嘴上說“不需要”,可哪吒不是瞎子。他瞧得清清楚楚,當混天綾紅光閃爍、火尖槍烈焰騰空時,敖丙眼里閃過的那抹羨慕,雖一瞬即逝,卻像稻谷里的金子,藏不住。

敖丙不說,哪吒卻懂。

對敖丙來說,錦上添花或許不重要,可哪吒想給。

不只是因為他們是朋友,更因為在這茫茫天地間,他們是彼此的唯一。

那份酸澀里,摻著點不甘,也藏著點溫柔。

哪吒暗暗攥拳,總得給敖丙找件配得上他的東西,哪怕他嘴硬不要,這份心意,也得送到他手上。

他暗暗許下承諾:總有一天,要給敖丙找一件真正適合他的寶物,比混天綾還好。

第二天清晨,敖丙牽著哪吒的手,帶著他緩緩浮向海面。

海水清澈,陽光從上方灑下,折射出粼粼波光。一路上,哪吒明顯心不在焉,小臉低垂,眼神飄忽,連腳下踢出的水花都少了往日的活力。

敖丙瞧他這樣,心里有點發虛,故意游到水母旁,伸手輕輕撥弄那軟綿綿的觸須,逗得水母飄來飄去,又摘下一朵??ǎξ卦谀倪割^上,試圖逗他開心。

可哪吒只是抬頭瞅了一眼,嘴角勉強扯了扯,沒啥反應。

敖丙心里一慌,莫不是真因為沒收禮物不開心吧?可混天綾那等重寶,他實在不敢收啊。

兩人浮到岸邊,站在礁石上準備分別。

他們的手還緊緊握著,掌心貼合,帶著海水的濕涼。

哪吒卻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小腦袋低垂著,邁著小步往前走,像個丟了魂的小人兒。兩人的手漸漸拉開,指尖一點點滑離,最后只??諝庠谥搁g流淌。

敖丙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忍不住喊了聲:“哪吒……”

可哪吒沒回頭,只是揮了揮手,腳步慢吞吞地消失在岸邊的霧氣里。

海風吹過,敖丙站在原地,望著那抹身影,眉頭輕皺,滿心復雜。

他望著哪吒漸遠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堵住,咬了咬下唇,忍不住喊道:“哪吒!”

聲音隨著海風在空中飄蕩,清亮中帶著一絲急切。

哪吒像是猛地被拉回神,停下腳步,轉過身撓了撓頭,滿臉不好意思:“抱歉,我有點……想事情想太深了?!?/p>

敖丙藍眸閃亮,耳尖微紅,鼓起勇氣道。

“明日就是咱倆交朋友一周年的日子了!”

他雙手攥緊衣擺,緊張得指尖發白,眼睛卻依然亮晶晶地盯著哪吒。

“我們互相送禮物吧!”

但,其實這“周年”是他臨時胡謅的,可看著哪吒剛才那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實在不忍心,總想做點什么哄哄他。

如果非要送禮物,那就互相送好了,至少哪吒不會再因為他沒收混天綾而悶悶不樂。

哪吒一愣,眼睛瞪得溜圓:“一年了嗎?”

他歪頭算了算,像是真被這“周年”唬住了。

敖丙見他沒起疑,趕緊接話,語氣急促:“但是這次不準再送我法寶!咱倆要送些……”他頓住,卡了殼,低頭思索。

這輩子活了兩歲,他還真沒給誰送過禮物,一時間腦子一片空白。

半晌,他猛地抬頭,補道:“總之!不準送法寶!要送珍貴的,對,珍貴又獨一無二的禮物!”說完,他不再給哪吒發問的機會,身形一晃,化作一條小白龍,“嗖”地鉆進水里,尾巴一甩,跑得比魚還快,眨眼沒了影。

哪吒站在原地,看著海面冒出的幾串氣泡,愣了片刻,嘀咕道:“珍貴又獨一無二……這能是玩意兒???他撓撓頭,嘴角卻不自覺上揚,剛才的沉悶一掃而空,眼底多了幾分認真和期待。

哪吒暗下決心,這回說什么也要趁著這個機會,給敖丙送一件最適合他的法寶!

哪怕敖丙會瞪著那雙藍汪汪的眼睛生氣,甚至跳起來跟他吵一架,他也得豁出去。

敖丙現在什么都不缺,就缺個能拿得出手的寶貝。

他有混天綾、火尖槍、乾坤圈,憑啥敖丙只能靠自己苦練?

他倆可是要并肩闖天下的冰火雙俠?。≈匾氖撬麄兪潜舜宋ㄒ坏呐笥?。

如果他這個唯一的朋友都不幫敖丙想辦法的話,那敖丙之后怎么辦呀!

哪吒越想越來勁,小拳頭攥得緊緊的,眼里燃起一團火:這次說什么也得讓敖丙收下,他們得一塊兒厲害起來,誰也別落下誰!

然而,這“珍貴又獨一無二”的要求,其實也把敖丙給難住了。

什么樣的禮物才算獨一無二啊?

他心里一點譜都沒有,撲通一猛子扎進水里,藍白色的龍尾甩得亂七八糟,慌得像只被浪拍懵的小魚。

他在海底亂轉,腦子里翻來覆去都是哪吒那張倔強的臉,嘴里還嘀咕著:“什么樣的禮物才對哪吒來說是珍貴的呢……”

水流都被他攪得一團亂,可他實在沒有什么主意。

敖丙回到海底深淵,盤坐在一處幽暗的寒潭前,開始修煉他的“寒霜殘雪”。

他雙手結印,掌心凝聚出一團冰藍靈力,寒氣四溢,潭面瞬間結出薄霜,細碎的冰花如雪飄落,映著深淵微光,如同在海底開啟了一場靜謐而美麗的冬之夢。

可是,隨著法術的展開,敖丙心不在焉的情況便越發明顯,幻化出來的冰花落得東倒西歪,散了一地,像被踩亂的雪堆。

申公豹站在一旁,瞧得眉頭越皺越緊,終于忍不住提高了嗓門:“敖……敖丙!你這是干什么呢?魂兒都飄哪去了?!”

敖丙猛地回神,忙低頭認錯:“對不起,師父,我走神了?!?/p>

聲音細得像海底冒出的小泡泡,低垂的藍眸里透著幾分愧疚。

申公豹盯著他瞧了片刻,原本的氣勢頓了頓,語氣里卻還是藏不住幾分急火:“敖丙!你可知你是天生妖族!如果你沒有足夠的實力,哪怕你與哪吒以后一起仗義天下,別人也始終只會認為是哪吒的正義,而你只是他收復的妖獸,你明白嗎?!”

敖丙連聲稱是,然后腦子里面卻還是想著,怎么樣送給哪吒一個珍貴的禮物。

申公豹見他還是如此心不在焉,頓了頓,又嘆口氣,恨鐵不成鋼地搖頭。

“你說你,天賦這么好,怎么就不能爭口氣呢?!”

敖丙被訓得頭更低了。

申公豹低頭看著他,突然開口問道說吧,“你在想什么?把心里的事情給我解決了,就給我好好修煉?!?/p>

敖丙聽到這話,猶豫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抬起眼,聲音輕得像飄在水面上的泡沫。

“師父,給重要的人送禮物,應該送什么呀?”申公豹一愣,腦子里浮現出自己那慈祥的老爹和弟弟申小豹的身影,心想敖丙八成是要孝敬敖光,臉上變柔和了些,不假思索道。

“你……你記住!!你能……能送的最好禮物,就是一個強大的自己!”

他的語氣篤定,像在傳授什么人生哲理。

但是敖丙聞言,心中卻一震。

自己作為禮物?

他還真沒這么想過。

可轉念一想,若自己是禮物,又該怎么“送”給哪吒呢?

難道順著他的心意陪他瘋玩一整天?

他想象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像個禮盒似的出現在哪吒面前,嘴角不自覺抽了抽。

可問題又來了——打扮?

他低頭看看身上這件白袍,是父王親手縫的。龍宮里他的衣裳全是敖光一針一線做的,沒別的可選?。?/p>

敖丙靈光一閃,眼眸一亮:那就請父王再幫忙做一件好了!

一件獨一無二的衣裳,配上“強大的自己”,不就齊了嗎?

他越想越覺得靠譜,忙跪下謝過師父,立馬游去龍宮。

留下申公豹一臉茫然,嘀咕道:“敖……敖丙……也是至……孝,罷了,罷了?!?/p>

冰霜散去,深淵恢復寂靜,只剩敖丙那點小心思,在海底悄悄發酵。

龍宮內

敖丙甩著小尾巴,急匆匆游到敖光跟前,行過禮,還沒待敖光疑問開口,便藍眸亮晶晶地問:“父王,能不能幫我做件新衣裳呀?”

他搓著手,語氣里滿是期待,又小心翼翼補了一句:“我順便還想問問父王,什么樣的禮物才是珍貴的禮物?”

敖光一聽,低頭看著自己這寶貝幼子,差點笑出聲,心里卻炸開了花。

終于等到這話題了!

他強壓住激動。

立馬從柱子上幻化成人形落下來,把自己幼小的兒子抱在自己的腿上。

“怎么了?丙兒是要給哪吒送禮物嗎?”

“是的!”敖丙點著頭承認的飛快。“我想送給哪吒一個最珍貴的禮物!”

聽到這個“最珍貴的禮物”,敖光臉上帶著微笑,眼睛里面滿是滿意。

太好了,終于能補上之前漏掉的海螺了!

前幾世哪吒和敖丙最重要的信物——傳聲海螺一直沒機會送出去。

這也是敖光原本準備就在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作為禮物送出去,但是擔心哪吒太小給丟了或是咬壞了,于是一直沒有機會送出去。

這下終于等到了!

敖光強行壓下心頭的喜悅,沉聲道:“丙兒,父王有一個建議,你的海螺呢?那個你最喜歡的?!?/p>

敖丙一愣,歪頭道:“是說那個陪我長大的傳音海螺嗎?”

可他心里犯了嘀咕,那海螺雖珍貴,可哪吒連混天綾這種法寶都舍得送,他只拿個海螺回禮,會不會,太寒酸了點?

“哪吒上次想把混天綾送給我,我只送給他一個海螺嗎……會不會太……”敖丙的臉上滿是猶豫。

敖光見他猶豫,大驚失色,忙扶住敖丙的雙肩,急道:“我的兒,你可千萬別這么想!那海螺可是你們倆……”

話到一半,他猛地剎住。

敖丙疑惑地眨眼:“我們倆什么?”

敖光啞然,松開敖丙的肩,冷靜下來,目光沉入深思。

那傳音海螺真有那么重要嗎?

他腦子里飛速轉著回憶。

前幾世,這海螺是哪吒與敖丙初見時的信物,承載著兩人的情誼與點點滴滴的記憶。

每當哪吒吹響,它便能傳聲百里,喚來敖丙的身影。

可細想起來,那終究只是一件凡物。

隨著兩人修為突飛猛進,海螺的傳音百里功能漸漸成了雞肋,最終被束之高閣,只剩一份紀念的意義。

若能讓它再強一些,賦予它真正的力量,或許……

或許就能不只是信物。

而是成為改變他們命運的關鍵一環?!

敖光眼中忽地迸出希望的光芒,如同蚌殼中乍現的珍珠。

他壓住心頭的興奮,低聲道:“丙兒,你快把你的海螺拿來!快去!”

語氣雖沉穩,卻藏不住一絲急切。

敖丙滿頭霧水,眨了眨眼,雖不明白父王為何如此鄭重,還是乖乖游回寢殿,從貝殼床的枕頭下小心翼翼取出那枚海螺。

那是一枚萬里挑一的左旋海螺,巴掌大小,螺身瑩白中透著沙礫的顏色,紋路如海浪般流轉,握在手里涼絲絲的,貼近耳邊還能聽見海的低語,像在訴說古老的故事。

他捧著它回到敖光面前,遞過去時手指微微收緊,低聲道:“父王,真要送這個嗎?”

眼里還藏著點不舍,畢竟這海螺陪他長大,意義非凡。

敖光接過,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別急,這只是開始……”

他心里已打定主意,要以這傳音海螺為媒介,煉制出一件舉世無雙的法寶。

它不僅要承載哪吒與敖丙的情誼,還要作為強悍的法寶為兩人的命運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小心翼翼將海螺收入袖袍,毫不猶豫轉身潛入海底煉獄。

熔巖翻滾的紅光映著他堅定的背影。

他需要一個人的幫忙。

好久不見了,妹妹。

更新時間:2025-04-30 01:5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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