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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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鳳凰涅槃漆黑冰冷的冷宮中,沈芷婉縮在破敗的寢殿角落,

單薄的衣衫遮不住冬日透骨的寒意。她懷中緊緊抱著一件褪色的襁褓,

那是她夭折的兒子遺留下的一塊小被子。墻角的漏風處卷入片片雪花,落在她枯槁的發上。

曾經高居鳳位的皇后,如今形同乞婦。沈芷婉望著那扇斑駁的宮門,心如死灰。

門吱呀一聲開了,她條件反射般驚恐蜷縮,卻見走進來的并非獄卒,

而是一襲華麗宮裝的女子。正是那個人——蘇婉柔!沈芷婉眼中驟然騰起恨意,

這個她昔日親手提拔的嬪妃,如今是新封的貴妃,也是害得她家破子亡的罪魁禍首。

蘇婉柔蓮步輕移,緩緩蹲下身子與她平視,朱唇輕啟,語帶惋惜:“姐姐這般落魄,

可真叫妹妹心疼呢?!薄澳銇碜鍪裁??”沈芷婉聲音沙啞,死死瞪著她。

蘇婉柔掩唇輕笑:“自然是來送姐姐最后一程。姐姐放心,皇上已經下旨,

明日便會賜你一丈白綾,保全你皇后體面呢?!鄙蜍仆裆碜右徽?,凄然一笑:“體面?

本宮如今還有何體面可言!”她自嘲地摸了摸懷中襁褓,目眥欲裂,“蘇婉柔,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蘇婉柔并不惱怒,眸中閃過一絲得逞的快意:“姐姐這話就不對了。

害你之人,可不止我一個呢。”她靠近沈芷婉耳畔,

輕聲呢喃:“你的好父親早已投靠了我們蘇家和三皇子,將你視作棄子;還有你的寶貝妹妹,

如今已經被接進宮中,代替你侍奉皇上了。

”沈芷婉如遭雷擊:“不可能…父親他…妹妹她…”“有什么不可能?”蘇婉柔語氣柔膩,

卻句句如刀,“三年來,你在冷宮度日如年,而外頭早變天了。你的沈家已是昨日黃花,

你不過是他們棄子罷了?!鄙蜍仆裰挥X心口血氣翻涌,一口腥甜涌上喉頭。原來如此!

原來害她至此的不僅有這個女人,還有她的親人!難怪…難怪三年來家中無人伸出援手,

連句辯白都無。恨!滔天的恨意席卷了她。沈芷婉渾身顫抖,

目眥欲裂地嘶喊:“你們這些賤人——”蘇婉柔嫌惡地皺眉后退,

拍了拍衣袖仿佛沾了灰塵:“姐姐,不必這般氣急敗壞。馬上就要解脫了,何不安然上路?

妹妹我還得去照料皇上,就不奉陪了?!彼鹕碛?,忽又回頭嫣然一笑:“對了,

忘了告訴姐姐一聲。我啊,已經有了身孕,皇上龍顏大悅,連太后都說若是誕下皇子,

必封我為后呢。姐姐就瞑目吧!”沈芷婉腦中轟然炸響,眼前一黑,

喉頭涌出的血再抑制不住,“哇”地噴灑而出,濺在地上殷紅刺目。她目眥欲裂,

拼盡最后的力氣朝蘇婉柔撲去。然而兩腿無力,只堪堪扯住了對方的羅裙衣角?!斑€給我!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她哭喊著,指甲死死摳進蘇婉柔的裙擺,像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蘇婉柔厭棄地一腳踢開她的手,嫌惡道:“真是瘋魔了。來人,把皇后娘娘看好了,

別弄臟了我的鞋?!睅酌謮褜m人聞聲進來,將沈芷婉牢牢按在冰冷的地面上。

沈芷婉渾身虛弱,眼睜睜看著蘇婉柔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啊——!”她絕望地仰天嘶喊,

聲音在空蕩的殿中激蕩回響。她恨!如果有來生,她必將這些欺她害她之人挫骨揚灰!

似是聽到了她哀絕的心聲,穹頂之上,一道悶雷滾滾炸響,風雪驟緊。沈芷婉眼前一黑,

意識陷入無邊寒沉?!恢^了多久,沈芷婉猛地睜開眼,從噩夢中驚醒般坐起身來。

出現在眼前的卻不再是冷宮殘破的屋頂,而是一頂雕花赤金的鳳紋帳頂。

身下傳來柔軟暖和的觸感,鼻端縈繞著淡淡的龍涎香氣息。這是……她錯愕地低頭,

自己竟身著華麗的絳紫色寢衣,手腕不再枯瘦如柴,而是膚若凝脂。

她顫巍巍地抬手觸及臉頰,滑嫩觸感真實無比。難道……是一場夢?冷宮的三年地獄,

只是一場夢魘?沈芷婉心潮翻涌,猛地掀開錦被下床,顧不得足底微涼,

就奔向一旁的落地銅鏡。鏡中映出一張年輕美麗的面孔,朱唇皓齒,眉眼如畫,

不正是她二十歲出頭時的模樣?!她心神劇震,飛快環顧四周——熟悉的雕梁畫棟,

熟悉的擺設繡帷,這里分明是坤寧宮,正是她身為皇后時在皇宮中所居!

沈芷婉只覺呼吸發緊。她猛然咬了一下舌尖,痛楚清晰刺骨。這不是夢!她真的回來了!

就在這時,殿門被人推開,一個俏麗的宮女快步進來,見她下床,不禁失聲道:“娘娘,

您怎么起身了?身子還沒大好呢!”沈芷婉看著眼前人,不由失神:“杏兒?

”那宮女正是她的貼身侍女杏兒。此刻杏兒神情焦急地上前扶住她:“娘娘快躺回去吧,

您前些日子難產傷了身子,太醫可是吩咐要靜養的?!彪y產?沈芷婉腦中靈光一閃,

連忙抓住杏兒的手:“孩子!我的孩子呢?!”杏兒一怔,隨即明白過來,

連聲安撫:“小皇子在側殿呢,剛喝完奶睡下不久,很安穩呢。娘娘放心,小皇子平安得很。

”聽聞孩子安然無恙,沈芷婉心口大石轟然墜地,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她再顧不得形象,

猛地推開杏兒,提著寢衣下擺跌跌撞撞直往側殿奔去?!澳锬镄⌒摹毙觾好Ω?。

側殿暖閣內,一個搖籃安靜地擺在床榻旁。沈芷婉沖到跟前,顫抖著伸手撥開薄紗帷幔,

只見襁褓中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嬰孩正沉沉睡著,小小的胸脯一起一伏,睡顏安詳。

正是她的兒子!她原本夭折的孩子,此刻正鮮活地在她眼前!沈芷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

俯身將熟睡的嬰孩輕輕抱起,淚如泉涌?!拔业暮⒆印彼煅实袜?,

生怕驚醒懷中軟軟的小生命,動作小心翼翼又滿含眷戀。夢里夢外,陰陽兩隔,

她多少次伸手想再抱抱這個孩子,卻只能抱著冰冷的被褥痛哭。而今,老天有眼,

讓她失而復得!沈芷婉淚水滴落在襁褓上,她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穩住心神,

緊緊將嬰孩貼在胸前,感受那溫熱的體溫和均勻的呼吸。一旁的杏兒見主仆二人抱頭痛哭,

不由眼圈也紅了:“娘娘,您莫哭,身子要緊……”半晌,沈芷婉才慢慢止住涕淚。

她用錦帕擦去淚痕,將孩子重新放回搖籃,替他掖好被角,這才戀戀不舍地直起身。

杏兒見她面色好了些,輕聲道:“娘娘,還是回床上歇著吧,可別凍著。

”沈芷婉這才感覺到一陣虛弱襲來,方才情緒激蕩幾乎耗盡她力氣。她默默點頭,

回到寢殿在杏兒攙扶下坐回床榻?!澳锬锟墒亲隽素瑝簦俊毙觾狠p聲問。剛才她進殿時,

就見沈芷婉形容驚恐,神色恍惚。沈芷婉垂眸凝思。噩夢?是啊,那三年冷宮之苦,

仿佛一場漫長的噩夢。但她清楚,那絕非夢境,而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前世!她深吸一口氣,

定定望向杏兒:“今天是何年何月?宮里近日可發生了什么大事?”杏兒有些奇怪,

答道:“回娘娘,現在是景和六年臘月十九,皇上登基已滿一年。

這幾日宮里最喜的便是小皇子順利降生,太后昨兒還差人送來許多賞賜呢。

”景和六年……登基一年……沈芷婉心中飛速盤算。前世景和六年正是她誕下長子的時候,

那個時候一切似乎還算風平浪靜。皇上蕭奕新登基不久,朝中忙于鞏固政權,

后宮也只有她這個正宮皇后與幾個早年侍奉過蕭奕的嬪妃。其中位分最高的,

便是封為婕妤的蘇婉柔。想到蘇婉柔,沈芷婉心頭恨意翻涌。這一世,

她絕不會再讓那個蛇蝎女人有可乘之機!杏兒還在絮絮說道:“娘娘修養身體期間,

皇上每日都來坤寧宮探視,還說等您再靜養幾日,

便抱著小皇子一起去向太后請安……”“皇上每日都來?”沈芷婉一愣。前世生下孩子后,

她身子虛弱昏睡了兩日,似乎只在醒時見過皇上一面,還因為疲累沒多說話。

難道這次……皇上竟日日都來?杏兒笑道:“可不是,皇上很是關心您和小皇子呢。

”沈芷婉沉默下來。前世此時,她對蕭奕仍是情深意切,然而他對她卻算不上多么寵愛,

更多是一種責任與禮遇。倒是對蘇婉柔頗為溫存,讓她心里常隱隱不是滋味。

可如今杏兒卻說他日日探望自己?難道他對她的態度也因為她重生歸來而有所不同?

還是說……杏兒在寬慰她?正想著,

殿外忽然傳來一道太監的唱報聲:“皇上駕到——”沈芷婉心神一震,

杏兒則忙道:“哎呀皇上來了,娘娘快躺好!”說著趕緊扶沈芷婉重新躺下,

又替她掩好被褥,自己退到一旁。不多時,只見一襲明黃色龍袍的男子大步走進殿來。

為首之人玉冠束發,五官俊朗威嚴,正是當今圣上蕭奕。沈芷婉望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一時間百感交集。曾幾何時,她對這個男人傾盡所有信任與深情,

到頭來卻換來那樣的凄慘下場。如今再相見,他依舊是意氣風發的帝王,

而她卻已不是往昔那個單純依戀他的女子?!盎噬先f安。”她忍住心潮起伏,

強撐著要下床行禮。蕭奕幾步上前摁住她肩頭,語帶不悅:“愛卿何須多禮?你身體尚弱,

快躺著?!鄙蜍仆裥岬剿屡凵鲜煜さ臍庀?,心頭一酸,卻依言躺下。蕭奕在床沿坐下,

目光在她面上流連,關切道:“今日臉色看著好多了,可還有哪里不適?

”沈芷婉垂眸避開他的注視,淡淡道:“臣妾無礙,多謝皇上關心。”這一聲“臣妾”,

她喚得極輕,卻帶著一絲刻意的疏離和生分。蕭奕微微蹙眉:“怎生疏禮數?

往日你喚朕……都不如此見外?!蓖??往日她常喚他“皇上”啊,她何曾有親昵稱呼?

難道他指的是……前世她昏迷醒來那次,因迷糊叫了他的名字?沈芷婉記得前世生產后虛弱,

曾在半睡半醒中拉著蕭奕的手低喚“奕郎”,那是她少女時對他的愛稱。蕭奕當時愣了愣,

卻也溫言安撫了她幾句。后來她醒來知道自己失態,還羞紅了臉。此刻聽他提起,

沈芷婉心中五味雜陳,只淡淡道:“臣妾失言,皇上恕罪?!笔掁让加铋g閃過一絲失望,

嘆道:“朕何曾怪罪于你?你受了這么大苦楚為朕誕下皇子,朕心中甚慰。只盼你快些康復,

陪朕一道處理宮中事務?!鄙蜍仆裉ы此?。蕭奕一向對她溫和有禮,

但從未讓她插手過多政事或宮務,更別說主動提起要她一起料理后宮事務。他今日這話,

倒像是極欲與她并肩共擔一般。重生歸來,

許多事似乎已有所不同……她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無數思緒。表面仍恭順答道:“臣妾明白。

”蕭奕這才展顏,復又問起小皇子近況。沈芷婉一一作答。正說話間,

旁邊小搖籃里忽然傳出嬰孩的啼哭聲。“是小皇子醒了?!毙觾涸谂暂p聲道。

沈芷婉連忙要起身去抱,蕭奕已抬手止?。骸澳銊e動,朕去看看。

”只見這位帝王起身走到搖籃旁,小心翼翼將襁褓中的嬰孩抱了起來。

那尚在啼哭的孩童被父親懷抱,不一會兒竟奇跡般止了哭聲,

圓溜溜的黑眼睛望著眼前陌生又威嚴的臉龐,好奇地眨了眨。蕭奕不常抱孩子,

一時動作有些生硬,卻盡力讓懷中小家伙舒服。他嘴角浮現柔和笑意:“別哭了,小家伙,

看看這是你父皇呢?!鄙蜍仆窨粗币姕厝岬纳裆?,心中微微動容。前世蕭奕忙于政務,

對幼子雖也歡喜卻少有這樣靜心相陪的時候。如今……難道她的重生,

還令他對父子之情更為看重?正想著,蕭奕抱著孩子來到床前,坐在沈芷婉身側,

低聲道:“皇兒像你,安靜時眉眼極為相似?!鄙蜍仆裥念^一顫,

忍不住伸手輕撫孩子柔軟的臉蛋。感受到母親的觸碰,嬰孩咯咯笑了兩聲,

小手無意識地抓住了沈芷婉的一根手指。那小小的力道,卻令沈芷婉只覺滿心柔軟。

她珍重地半環住孩子,抬眸靜靜望向蕭奕:“皇上…可曾為皇兒取名?”前世孩子夭折前,

一直喚作皇長子,并未取正式名號,如今或許尚未命名。蕭奕點點頭:“太傅擬了幾個名字,

朕還在斟酌。你可有中意的?”沈芷婉遲疑了一下。她確實曾想過幾個名字,

畢竟這是她第一個孩子,前世還未來得及請皇上賜名孩子便夭折…想到此她心中刺痛,

表面卻不顯,輕聲道:“臣妾倒是曾夢見一片祥瑞紫氣環繞皇兒,有凰鳴相和,

不如就叫‘辰鳳’如何?”“辰鳳……”蕭奕低吟,“辰者,星辰; 鳳者,鳳凰。

星鳳同輝,寓意不凡?!彼劬σ涣?,“愛卿才學過人,辰鳳此名甚好。

”沈芷婉露出一絲淺笑。辰鳳,是她在冷宮孤寂時給亡子取的魂中之名,

寄托了她涅槃重生的愿望。如今賜給他正式名,也算圓了那個執念。蕭奕見她展顏,

心情也極好,吩咐一旁內侍:“擬旨,皇長子賜名蕭辰鳳,明日頒詔天下?!薄霸?!

”太監欣喜領命而去。沈芷婉默默記下:皇兒有了名分,也昭示她這個皇后的地位一時安穩。

至少在皇長子幼小時期,蕭奕不會輕易動她。上一世她被打入冷宮時,

皇兒尚在襁褓之中便被害,如今她絕不允許悲劇重演!

蕭奕低聲對沈芷婉道:“皇兒有你照料,朕很是放心。只是宮中嬪妃眾多,你身子尚未痊愈,

若有不法之徒企圖傷害皇兒,一定要及時稟報,朕定不輕饒?!鄙蜍仆耥欣涿⒁婚W。

皇上這話,倒像是提醒她防范。難道……前陣子宮中發生了什么?她正思索,

蕭奕已將孩子交給杏兒抱去哄睡,轉頭溫聲道:“你安心將養,朕暫且不擾你休息。

”沈芷婉回神,點頭道:“恭送皇上?!笔掁绕鹕?,又囑咐了太醫照料,這才離去。

臨走前最后回望她一眼,眼神復雜難明。待龍袍身影消失在殿門口,

沈芷婉面上恭順之色逐漸冷凝。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目光從柔和轉為幽深狠厲。

老天垂憐,讓她沈芷婉重活一世,回到了悲劇尚未發生之時。

那些前世負她、害她、騙她之人——蘇婉柔、沈家負心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沈芷婉低眸看向自己微微隆起的手掌心,那上面不知何時已掐出一道殷紅的月牙印。

她不覺松開拳,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笑意。這一世,她將不再做任人揉捏的軟弱皇后,

而要做那讓所有人聞之色變的最毒皇后!第二節 初露鋒芒產后第四日,

沈芷婉在杏兒的服侍下梳洗完畢。銅鏡中,女子膚色雪白,眉目清艷中透著些許冷意。

短短幾日調養,她氣色已大有好轉,只是身形仍顯纖瘦?!澳锬?,太后差人來傳,

說請您抱著小皇子一同去慈寧宮用早膳?!毙觾禾嫠龑ⅧP釵插好,柔聲稟道。

慈寧宮是太后所居。沈芷婉柳眉微蹙,前世生子后沒幾日,太后也曾召見過她母子。

記憶中那次請安并無波瀾,太后態度端肅,既不甚親熱也無為難。但如今重來一次,

她怎會再掉以輕心?太后生性保守,最重嫡統和禮法。

當初蕭奕尚為皇子時便迎娶了她為正妃,登基后順理成章冊立為皇后。

太后對她出身書香門第還算滿意。然而她父親沈易自從蕭奕登基后官居吏部尚書,

沈家漸有權傾朝野之勢,這讓素來警惕外戚干政的太后心生警惕。也因此,

太后對于她并未十分慈愛,有時反而更偏聽蘇婉柔那等出身名門將門的妃嬪幾分。前世,

太后雖未參與陷害她之事,卻也在她失勢后默許了皇帝冷落她。然而今生,

她已不會單純指望太后庇護,但也不會主動與這位婆母交惡?!叭グ研』首颖?。

”沈芷婉吩咐。不多時,乳母抱著蕭辰鳳過來。小家伙剛睡醒,正精神抖擻地四下張望。

沈芷婉接過他,嘴角浮現柔和笑意,輕輕逗弄了兩下。嬰孩咯咯笑出聲,

引得眾人也忍不住眉開眼笑。見時辰不早,她讓杏兒取來厚實的披風裹住孩子,

這才攜眾人前往慈寧宮。一路上,宮女太監們紛紛行禮請安:“皇后娘娘安,小皇子安。

”沈芷婉眸光冷靜,微微頷首示意。重生歸來,再行走在這熟悉的金碧輝煌宮殿長廊間,

她心中別樣感慨。很快抵達慈寧宮門前。掌事宮女挑簾迎她進去。殿內檀香繚繞,

太后娘娘正端坐于上首,身旁還坐著一名窈窕麗人。沈芷婉目光一凝,

那女子一身月白色宮裝,梳著華麗的飛仙髻,容貌嬌美柔順,不是蘇婉柔又是誰?

“兒媳參見母后,給母后請安?!鄙蜍仆裥乃茧娹D,立刻斂衽行禮,

同時將襁褓中的辰鳳稍稍托高示意。太后身穿玄色錦衣,滿頭珠翠,卻難掩臉上歲月痕跡。

她威嚴地點頭:“免禮。哀家昨日聽聞皇長孫精神健旺,今兒讓你抱來給哀家瞧瞧。

”沈芷婉抱著孩子上前兩步,讓太后能看清襁褓中的小嬰兒:“辰鳳不負祖母掛念,

確實很乖巧呢?!碧筇筋^細看,只見那小人兒肌膚白嫩,眉眼隱約似蕭奕,

頓時展顏一笑:“像極了皇帝小時候。”說罷吩咐嬤嬤:“快抱過去讓哀家好好瞧瞧。

”乳母忙小心翼翼接過孩子,送到太后跟前。太后臉上盡是喜色,伸手逗弄曾孫。

沈芷婉立在一旁微笑不語。蘇婉柔含笑起身道:“皇長孫可真白凈俊俏,怪不得太后高興。

”她這句話極為恭維,一下投了太后所好。果然太后慈愛地笑道:“你也喜歡孩子?

改日你自己生一個就是了?!碧K婉柔羞怯一笑,低頭道:“妹妹區區才淺,

能得皇上看顧已是萬幸,不敢妄想其他。”這話既顯柔順又暗藏哀憐,

一旁的李嬤嬤忙接口:“貴嬪娘娘何出此言,太后可是疼您的呢?!鄙蜍仆裱鄄€微垂,

掩住眼底冷意。蘇婉柔位分尚是婕妤,不過因得寵,宮人也私下稱她一聲“貴嬪”。

這女子慣會說話做態,三言兩語就能博取長輩憐惜。當著自己的面如此,

分明也是在試探她這個皇后的態度。前世的沈芷婉每每聽到蘇婉柔委婉訴苦,

心中雖不悅卻礙于太后面前不好發作,只能裝作大度。蘇婉柔也正是抓住她這點軟弱,

才愈發有恃無恐。但今生,她不會再容忍對方在太后跟前唱這種雙簧!“蘇婕妤多慮了。

”沈芷婉忽然幽幽開口,“皇上昨兒還與本宮商議,待年后就給各宮嬪妃擢升位分。

蘇婕妤溫婉賢淑,又深得皇上喜愛,位分自當更進一步。”此言一出,蘇婉柔神色微變,

太后也訝異地看了沈芷婉一眼:“哦?皇帝要給妃嬪們晉位?

”沈芷婉含笑頷首:“皇上憐愛諸位姐妹侍奉辛勞,又喜得皇嗣,故提及此事。

只是具體名冊尚未最后定奪。蘇婕妤以賢良聞名后宮,本宮以為,晉位貴妃也未嘗不可呢。

”蘇婉柔美眸睜大,一時間怔在原地,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貴妃?!

她做夢都想登上的高位,皇后竟主動在太后面前提及?

太后亦露出意外之色:“皇后竟如此舉薦婕妤?”沈芷婉微笑如常:“妹妹深得皇上寵愛,

又屢有侍奉太后之孝心,理應受此嘉獎。母后以為呢?”她這番大方推舉,

讓太后瞥了蘇婉柔一眼,見她有些局促羞喜的模樣,也頷首道:“皇后賢德寬仁,

如此為妹妹們著想,實屬難得。哀家自然沒有異議。不過還要看皇帝旨意。

”一句話點出最后決定權仍在皇帝。沈芷婉微笑道:“母后說的是。”蘇婉柔回過神來,

連忙對沈芷婉屈身一禮:“多謝皇后娘娘美意,臣妾定當加倍伺候皇上、孝敬太后。

”語氣里透著壓抑不住的喜悅。沈芷婉波瀾不驚地受了她一禮,

心中卻冷笑不止:蘇婉柔啊蘇婉柔,別高興得太早。這貴妃之位,本宮會給你坐上去,

但也會親手再讓你摔下來!她如此示好抬舉蘇婉柔,正是為了杜絕太后對自己的戒心。

她這個皇后若表現得過于妒賢嫉能,太后或皇上反而會對蘇婉柔生出憐惜之情。

倒不如暫且順水推舟,先穩住表面的和氣。況且將蘇婉柔抬得越高,日后摔下來才越疼!

想到此處,她不禁在心底掠過一絲冷厲殺機。表面上卻依舊端莊溫和。太后心情頗佳,

又逗弄了一會兒曾孫,這才命人擺膳。一眾人在偏殿落座。太后居中,

沈芷婉抱著孩子坐在左側首位,蘇婉柔則坐右側次席。幾個宮女捧上精致的早膳菜肴。

正用膳間,小皇子忽然哇哇啼哭起來,似乎餓了。沈芷婉放下筷子輕拍哄了哄,

但孩子仍哭鬧不停。太后皺眉道:“許是餓了,快讓乳母喂奶吧。”乳母連忙接過孩子,

一面在屏風后解開衣襟哺乳。沈芷婉余光關注著,突然發現孩子哭得臉都漲紅了,

卻不肯吃乳。往襁褓里一看,他雙腿在蹬,顯然十分不適。她心頭莫名一緊,

騰地起身走過去,從乳母懷里接回孩子:“別喂了!”眾人都愣住。

蘇婉柔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皇后姐姐,這是怎么了?”沈芷婉抱著孩子,

一面伸手探他額頭和身子。觸手卻是一片燙熱!辰鳳在她懷中哭得聲嘶力竭,

小小身子不住扭動。“不好,皇兒發熱了!”沈芷婉脫口道。太后聞言變色:“什么?

”她騰地站起,“傳太醫!快傳太醫!”頓時整個偏殿忙亂起來。有宮女飛奔去傳喚太醫,

太后步履匆匆地走過來,滿臉焦急:“好端端的怎會發熱?早上來時不是還好好的?

”沈芷婉一邊心疼地輕拍孩子一邊冷靜地道:“可能是受了風寒。”口中雖這么說,

腦中卻閃過一道懷疑的電光。剛才乳母喂奶時,她注意到孩子并未進食,哭鬧異常,

而乳母神色也有點不對勁——帶著幾分慌張和心虛。難道……沈芷婉猛地看向乳母,

只見那三十多歲的婦人低垂著頭,站在一旁雙手絞在一起,似乎十分惶恐。這乳母喚作李氏,

是宮中挑選的奶娘,本應忠心可靠。前世辰鳳剛出生不久也曾小病一場,

當時太醫診斷是受了風寒,但現在看來,只怕沒那么簡單!孩子衣食起居全由乳母照料,

若說有人能暗中對皇子不利,乳母嫌疑最大!思及此,沈芷婉暗暗咬牙,

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燒。若真是這個賤婢害她孩子,她絕不輕饒!然而眼下孩子要緊,

她不動聲色,只緊緊將辰鳳抱在懷里,柔聲安撫:“不怕,娘在這兒。”沒過多久,

兩名太醫快步進殿。他們先向太后皇后見禮,隨即不敢耽擱,上前為小皇子診脈。片刻后,

為首的劉太醫面色凝重:“回稟太后、皇后,小皇子這是受了風寒引起高熱,需要立刻退燒。

”“可有危險?”太后急問。劉太醫拂須道:“幸虧發現得早,只要用藥得當,應無大礙。

”太后略松口氣,旋即厲聲道:“那還不快去開藥!”另一太醫連忙取出隨身藥箱,

配制退燒的藥粉讓宮女沖水服下,又吩咐熬制湯藥。沈芷婉親自喂孩子喝了藥。不一會兒,

辰鳳的哭聲漸小,體溫也慢慢降了些,但仍有些燒。太醫道還需持續降溫,

便讓人打來溫水毛巾擦拭。沈芷婉一刻不離地守在一旁照料,眸中既心疼又憤怒。忙亂中,

太后已坐回高座上,但臉色依然不悅。她沉著臉問乳母李氏:“好端端的,

皇長孫怎會受風寒?你這乳母是怎么伺候的?”李乳母身子一顫,忙跪下叩頭:“奴婢該死!

小皇子昨夜喝完奶睡得好好的,奴婢也一直守在旁邊,

沒想到會……會這樣……”沈芷婉冷冷掃她一眼:“昨夜皇兒可有異狀?

”李乳母磕頭如搗蒜:“回皇后娘娘,沒有,昨夜一切正常,小皇子半夜醒過一次,

喝了奶又睡下了?!薄澳墙裨缒??”沈芷婉步步緊逼,“皇兒早上醒來,可有什么異常?

”李乳母額頭冒汗:“早上…早上醒來時,小皇子哭鬧不止。奴婢以為是餓了,

便想著等見了太后娘娘再喂。不料……”沈芷婉盯著她,心中已有計較。

辰鳳昨夜開始就不舒服,才會半夜哭鬧;早上更因為身體難受才哭個不停,

可李氏卻謊稱以為餓了才哭,明顯在掩飾。太后也聽出不對,

沉聲道:“你這乳母當得不稱職!致皇長孫抱恙,按宮規該重責!”李乳母嚇得癱伏在地,

不住磕頭:“求太后恕罪!奴婢萬死!”沈芷婉心中冷笑,

臉上卻露出寬和之色:“母后息怒,如今辰鳳好轉最要緊。李乳母伺候皇兒也算盡心,

此次或是一時疏忽。母后看在辰鳳份上,就饒過她這回吧。”李乳母猛然抬頭,

滿臉感激涕零:“多謝皇后娘娘開恩!奴婢一定好生伺候小皇子,再不敢有絲毫差池!

”太后見沈芷婉求情,也不好拂了兒媳的面子,冷哼一聲:“哀家暫且饒你,再有下次,

定不輕饒!”“是是,多謝太后!”李氏連連磕頭。蘇婉柔上前柔聲寬慰太后:“太后息怒,

有皇后娘娘在,小皇子一定無礙的?!庇殖蜍仆褫笭栆恍Γ盎屎竽锬镎娜屎?,

體恤下人,真真是典范?!鄙蜍仆竦乘谎?,沒有接話。這時辰鳳燒退了些,

蜷在沈芷婉懷里沉沉睡去。太后道:“既如此,皇后抱皇長孫先回去歇著吧。這邊有哀家呢。

”沈芷婉起身行禮:“謝母后體恤,兒媳告退。”蘇婉柔也乖巧道:“臣妾告退。

”出了慈寧宮,蘇婉柔本也要往坤寧宮方向同行,卻被沈芷婉淡淡一句“妹妹自便,

本宮就不相送了”擋了回去。蘇婉柔只得行禮目送她離去,眸中閃過一抹怨毒。

沈芷婉一路疾行回到坤寧宮,將辰鳳安置在襁褓中交由杏兒看護,

這才招來杏兒低聲吩咐:“立刻去內務府,將乳母李氏過往的賞賜支出和出宮記錄查清。

還有今日她所用的乳汁和膳食殘留,偷偷取樣讓太醫院化驗證毒?!毙觾弘m然不明內情,

卻聽懂自家主子這是起了疑心,當即領命而去。沈芷婉在房中來回踱步,腦中思緒翻涌。

辰鳳突然發燒,定有古怪。她有九成把握與那乳母有關。若檢驗乳汁或飲食,

能查出藥物成分,那真相便昭然若揭。約莫一柱香時間,杏兒匆匆回來,面色凝重:“娘娘,

查到了。這李氏去年曾因照顧先帝遺孀有功賞銀百兩,年底出宮探親三日。除此之外,

近來并無異常。不過……”“不過什么?”沈芷婉追問。

杏兒咬唇道:“不過奴婢在李氏房中翻到一包藥粉,就藏在枕下。奴婢不敢聲張,

悄悄拿來給太醫院驗了?!闭f著她從袖中取出個小紙包。沈芷婉眼神一厲:“是什么?

”“回娘娘,是一種慢性藥,引起孩童體虛易染風寒的。”杏兒憤憤道,

“難怪小皇子會突然發熱!肯定是這賤人每日在奶中下藥,害小皇子漸漸積弱!

”沈芷婉心下一沉,握緊了手指。真是好狠的心!想必這李氏在她乳汁中動了手腳,

讓辰鳳身體虛弱容易生病。若非她及時警覺,日子久了孩子必定頻繁病痛,甚至活不過幼年。

這等殺人不見血的法子,若說背后沒人指使,她決不信!冷宮噩夢中亡子慘狀又浮現眼前。

沈芷婉閉目壓下劇烈的恨意,寒聲道:“李氏人呢?”杏兒道:“李氏剛才跟著咱們回來后,

奴婢回內務府查賬時,她似乎察覺不妙,竟想趁亂逃走,已被奴才們拿住,綁在后院了。

”“帶上兩個穩重公公,隨本宮去瞧瞧?!鄙蜍仆窕羧黄鹕?,眼底寒光乍現。后院柴房,

李氏被五花大綁地按跪在地,渾身篩糠般抖個不停。兩個太監押著她,見皇后駕臨,

忙跪地請安?!皡⒁娀屎竽锬铮 薄岸计饋??!鄙蜍仆裉?,目光落在李氏身上,冰冷刺骨,

“李氏,你可知罪?”李氏顫聲哭叫:“娘娘饒命!奴婢冤枉,奴婢沒有害小皇子?。?/p>

”沈芷婉冷笑:“有沒有,可由不得你狡辯。你屋里的藥粉,本宮已著人驗出成分,

竟是慢性損傷孩兒元氣之物。你還有何話說?”李氏臉色刷地慘白,

結結巴巴嚅囁著:“奴、奴婢不知啊…那藥粉不是奴婢的…”“哦?不是你的,

難道是憑空自己飛去你枕下的不成?”沈芷婉上前兩步,居高臨下睥睨她,聲音陡轉冰寒,

“是誰指使你?若從實招來,本宮或許還留你個全尸?!弊詈髱讉€字透出森森殺氣,

李氏渾身一抖,癱軟如泥:“娘娘饒命!是……是……”沈芷婉屏息凝神,盯緊她的嘴唇。

只見李氏瞳孔渙散,正要說出什么,卻忽然全身抽搐,口吐白沫,

竟硬生生倒在地上氣絕身亡!這一變故把眾人都嚇了一跳。杏兒驚呼:“不好,

她咬毒自盡了!”沈芷婉面色鐵青。只見李氏口角殘留黑色血跡,

正是事先藏在牙縫中的毒藥。她冷哼:“倒是條硬氣的走狗。”李氏死了,

指使她之人一時斷了線索。但沈芷婉心中已有明確猜想——除了蘇婉柔,還能有誰?

前世她不知真相,以為辰鳳體弱天折,卻原是有人暗算。如今這個歹毒女子又妄圖重施故技!

沈芷婉暗暗發誓:蘇婉柔,這只是開始,來日定叫你血債血償!她強壓下翻騰的恨意,

對身旁太監道:“將這賤人的尸首拖出去,找個借口說暴斃就行,不必張揚。

”太監們連連領命,將李氏抬下去了。杏兒這才悻悻道:“讓她死了可便宜她了!

竟敢害小皇子……”她眼眶又紅了,“幸虧娘娘您英明神武,及時察覺,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沈芷婉眸色沉沉,沒有說話。此刻她懷中仿佛還留有辰鳳幼小灼熱的體溫,

讓她后怕又憤怒。“去重新挑選兩名乳母,務必清白可靠,且讓太醫每日試奶?!绷季?,

她緩緩吩咐?!笆恰!毙觾耗ㄈI水,用力點頭。沈芷婉轉身走出柴房,

仰頭看向陰沉的天色。鉛灰色的云層低垂,令人透不過氣。然而她心頭的陰霾已一掃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愈燃愈旺的恨意與斗志。前世害她失去一切的人,今生她會讓他們百倍奉還!

這后宮的序幕,終于拉開了。接下來,就輪到那始作俑者——蘇婉柔了。她微微瞇起眼,

唇角揚起一抹冷厲的笑容。第三節 暗流涌動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欞灑進殿內,

沈芷婉正伏案批閱著一疊冊子。身為皇后,她每日需過目內宮各處呈上的用度賬目和請示,

這原本都是瑣碎繁雜之事。前世她對此并不上心,多交由底下掌事姑姑處理。

然而今生她清醒地意識到,權力不容疏忽。后宮事務雖小,卻是她掌控全局的重要一環。

正認真審閱間,殿外響起通傳聲:“皇上駕到——”沈芷婉聞聲抬頭,示意宮人撤去賬冊,

起身迎接。蕭奕大步踏進殿門,擺手讓隨侍太監退下,含笑道:“愛卿在看什么,這般投入?

”沈芷婉屈膝行禮:“臣妾參見皇上?!笔掁葘⑺銎穑骸懊饬?。

”說著順勢牽著她的手在桌邊坐下,目光掠過桌上一卷卷冊:“這些瑣事何須你親力親為,

交給下人就是。”沈芷婉垂眸淺笑:“皇上忙于朝政,后宮之事臣妾理當分憂。

”蕭奕聞言眸中閃過一絲欣賞,握著她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有你如此賢德相助,

朕甚感欣慰?!鄙蜍仆裰淮故撞徽Z,心中卻冷笑。賢德?

前世她恪守賢德之道換來的卻是什么?今生,她表面仍是賢德皇后,

心底卻絕不會再盲目縱容他人。蕭奕看她神色溫順,微微放下心。他今日來,

一則是關心小皇子病情,二則有另一件后宮要事同她商議?!奥犅劤进P昨兒在太后處發燒,

可好些了?”他主動問。沈芷婉柔聲答:“多謝皇上惦念,辰鳳已無大礙,今早太醫復診,

說已痊愈了?!笔掁阮h首:“那就好?!甭砸煌nD又問,“怎會突然發燒?

可是乳母照料不周?”沈芷婉心頭一緊,面上卻不露異樣,

淡淡道:“可能是那日帶他出門吹了風。李乳母愧疚不已,自行請罪…”她話未說完,

蕭奕便哼了一聲:“該死的奴才!這樣大意,按律當重責?!鄙蜍仆衩竦溃骸盎噬舷⑴?,

李氏既知錯,又看在辰鳳平安,便免其責罰吧。臣妾已經命人另外挑選乳母,不會再出差池。

”蕭奕見她如此寬和,更感滿意:“愛卿心善寬厚,朕聽你的便是。只是皇兒安危馬虎不得,

往后若再有任何不妥,務必立即告知朕?!薄笆?。”沈芷婉眼瞼垂下,順從應道。

她當然不會真的就此善罷甘休,但在調查清楚幕后黑手前,沒有必要讓蕭奕過早卷入。

蕭奕接著露出一抹笑意:“還有一事?;屎笄叭赵谔竺媲芭e薦蘇婕妤擢封貴妃,朕已知曉。

”沈芷婉目光微閃,抬頭看向他。蕭奕神情間有幾分探究:“你當真愿意讓她升位?

”沈芷婉唇角淺揚,語氣坦然:“臣妾說過,妹妹們侍奉皇上辛勞,皇上愿意予以封賞,

臣妾豈有不允之理?況且蘇婕妤溫順懂事,又頗得皇上歡心,晉為貴妃也是后宮之福。

”蕭奕一怔。他本以為沈芷婉在太后前推舉蘇婉柔,多半是逢場作戲,心中未必真愿意。

這次親自來探,沒想到她回答得如此大度從容,絲毫看不出不快嫉妒之意。

對上她清澈坦蕩的眼神,蕭奕心中升起幾分愧疚。沈芷婉自進宮以來,謹守本分,賢良淑德。

他卻因寵愛蘇婉柔,難免冷落了她一些。如今她如此容人,倒顯得自己狹隘了。想到這,

蕭奕握住她纖細手指,溫聲道:“皇后如此明理,朕深感欣慰。你放心,無論后宮如何,

皇后之位與朕的信任始終只你一人。”這算是一種承諾與安撫。沈芷婉聞言,

心中卻泛起復雜滋味。上一世,他似乎也說過類似的話?

可轉眼又將她打入冷宮…男人的誓言真能信么?她臉上仍是感激神色,

微微福身道:“皇上厚愛,臣妾銘感五內?!笔掁刃α诵?,起身道:“既如此,

蘇婕妤晉封儀式就定在三日后,屆時由皇后主持吧?!薄笆?。

”蕭奕俯身替她理了理鬢發:“你身子初愈,也別太勞累。這幾日儀式籌備,

就交給下人辦理即可。”沈芷婉柔順應下。蕭奕見她神情溫婉,頗覺安心,遂告辭離去。

目送他背影消失,沈芷婉臉上笑意倏然冷卻。她看著自己被握過的手掌,緩緩攥緊。

皇上啊皇上,當你將御封貴妃的懿旨親自遞到蘇婉柔手上時,可會想到,

那其實是送她走向毀滅的第一步?……三日后,御花園中的凝暉堂張燈結彩,

正舉辦一場后宮晉封禮宴?;实塾P詔令擢升婕妤蘇氏為貴妃,位同副后,上承圣恩。

此刻堂內觥籌交錯,一片歌舞升平。各宮嬪妃悉數出席,恭賀新晉蘇貴妃誕登高位。

身著華麗朝服的沈芷婉端坐在首席,她頭戴鳳釵霞帔,雍容華貴,舉手投足間盡顯母儀威嚴。

蘇婉柔則身著嶄新的貂紫色宮裝,坐于她右側下首,一張俏臉上笑意盈盈,風光得意。

“臣妾等恭賀皇后娘娘、蘇貴妃娘娘!愿后宮在皇后賢明治理和貴妃娘娘輔助下,

日益和睦昌盛!”下首一名嬪妃起身敬酒,高聲說道。

沈芷婉含笑舉杯示意:“本宮多謝各位姐妹情意。以后還要與蘇貴妃一道,

照應好咱們這宮闈一家人呢。”“皇后娘娘說的是。”眾嬪妃連聲附和,

又紛紛向蘇婉柔道賀。蘇婉柔今日臉上笑意便幾未斷過,

此時謙遜道:“妾身承蒙皇后娘娘與皇上看重,才有今日。以后定當盡心協助皇后,

絕不敢有負?!薄昂妹妹茫心氵@份心,姐姐自是放心的。”沈芷婉一口一個“妹妹”,

喊得極為親熱,眸底笑意似乎真心實意。蘇婉柔微微有些不自在,卻仍笑道:“多謝姐姐。

”眾人見皇后與貴妃和睦融洽,都在心底松了口氣。畢竟后宮最忌嫉妒爭寵,

如今皇后賢淑寬和,主動抬舉蘇貴妃,而蘇貴妃也懂事恭敬,這對任何人都是好事。

敬酒完畢,歌舞表演繼續。絲竹管弦聲悠揚,舞姬們旋轉生姿。

嬪妃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處低聲說笑。沈芷婉端坐座上,面帶淺笑看似欣賞舞樂,

實則余光時刻關注著蘇婉柔的一舉一動。只見蘇婉柔笑靨如花地接受著眾人恭維,

偶爾舉杯與相熟的嬪妃小飲一口,神態之間頗為得體大方,全無半點失儀。

沈芷婉心中冷笑:裝得倒像模像樣。忽然,

她注意到蘇婉柔身后侍立的貼身侍女悄悄退了出去。那侍女名喚春桃,是蘇婉柔的心腹,

從前在她身邊也頗為機靈。此時不聲不響離席,必是去辦什么緊要之事。沈芷婉目光一沉,

沖站在自己身側的內侍趙成使了個眼色。趙成會意,悄然退下跟了出去。

這個趙成本是御前侍從,前些日子她借口挑選小皇子的奶娘,從內務府將他借調到自己身邊。

其實她認得此人忠厚老實,出宮時曾受過沈家恩惠,對她也一直恭謹。

如今作為她暗中布下的一枚棋子,正好派上用場。約莫一盞茶功夫,趙成又輕手輕腳返回,

附在沈芷婉耳邊低聲稟報:“娘娘,奴才跟著那春桃到了垂花門,

瞧見她交給一名太監一封信箋模樣的東西。那太監奴才認得,是御馬監服侍馬廄的王順。

”“哦?”沈芷婉面不改色,仍看著前方舞姿,輕聲問:“看清那信封上字跡標識沒有?

”趙成答:“沒看清,不過王順將東西揣進懷里后,徑直朝宮外跑了?!薄皩m外?

”沈芷婉心中一動,“可追上了?”趙成露出一絲笑意:“娘娘放心,

奴才叫人悄悄攔下盤查,說是例行搜查。那王順鬼鬼祟祟,見狀嚇得不行,

奴才順勢從他懷里摸出了東西?!彼麖男渲腥〕鲆环庹酆玫男偶垼?/p>

恭敬呈上:“奴才不敢擅自拆看,請娘娘過目。”沈芷婉接過信箋,展開一掃,

只見上面草草寫了幾句:“家兄親啟:宮內一切順遂,無需擔憂。近日圣躬安康,寵眷未衰,

囑事定不負所托。靜候佳音?!瘛毙派喜o落款與稱謂,但那“婉”字作結,

顯然是蘇婉柔寫給某位兄長的。沈芷婉眸光微冷。這看似一封平常家書,話語隱晦,

卻句句透露不凡。“寵眷未衰,囑事定不負所托”。

這分明是向家人報平安并保證完成某項囑托之事。又言“靜候佳音”,

顯是在等宮外行動結果。蘇婉柔入宮多年,一直父母雙亡,只有一位兄長蘇臨,

是當朝大將軍,駐守邊關。按例嬪妃家信需經皇后或內務府過目方能送出,

她如此私下遞信出去,內容還遮遮掩掩,絕不是什么普通問安。

“蘇臨……邊關……”沈芷婉腦中念著這些字眼,忽地憶起一件被塵封的往事。

前世蕭奕登基第二年,北戎犯邊,蘇臨奉命迎敵,戰事膠著之際卻突然班師回朝,

說是奉三皇子之命回援。蕭奕震怒,治蘇臨擅離職守之罪,將其貶為庶民。

旋即第三年三皇子起兵謀反,那時沈家也卷入其中……一條線索剎那貫通!沈芷婉心跳如擂,

幾乎握不住手中信紙。原來如此——蘇婉柔與三皇子勾結,其兄長蘇臨也是同黨。

當年北疆失利是假,蘇臨奉命回京是真,他回京后暗助三皇子起兵。而沈家,

也就是自己的父親沈易,當時竟糊涂加入了那場謀逆!上一世這些朝中大事她知之甚少,

只是在冷宮聽說三皇子被平叛、蘇家抄斬、沈氏一族亦遭牽連。但那時的她早已心如死灰,

沒有多去深究原委。現在看來,整件事竟與蘇婉柔脫不開干系!

她是三皇子一派安插在蕭奕身邊的眼線和助力!怪不得前世自己一倒臺,

她的沈家立刻投靠蘇家和三皇子;而蕭奕在她失勢后兩年才處置蘇家與三皇子,

顯然當初未能及時察覺他們的狼子野心。重生歸來讓她窺見了這隱藏在宮闈下的滔天暗流。

沈芷婉努力壓制住內心震蕩,重新鎮定下來。她將信折好,對趙成吩咐:“做得好。

此事你先爛在肚子里,切勿聲張。王順和春桃那邊,可有什么動靜?

”趙成小聲道:“奴才讓人放了王順,只警告說宮門近期嚴查,不許他多話。他嚇破了膽,

肯定不敢聲張。那丫頭送完信就回去繼續服侍蘇貴妃了,并未露餡。”“很好。

”沈芷婉滿意頷首,“你下去領賞,此后繼續留意蘇貴妃動向?!壁w成恭敬退下。

沈芷婉將那封拆開的密信重新放入信封。此刻宴席也進入尾聲,各嬪妃開始三三兩兩告退。

蘇婉柔親自送走幾位交好的姐妹,眉眼間笑意從未散去。沈芷婉斂去思緒,

溫聲開口:“貴妃妹妹。”蘇婉柔一愣,忙上前行禮:“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沈芷婉和煦一笑:“今日妹妹晉封,宮務繁忙恐有怠慢之處,我還未好好與妹妹敘話。

正好閑下來了,不如隨本宮到御花園走走?”蘇婉柔一時詫異,心下卻也不疑有他,

畢竟皇后一直待她甚好,便含笑道:“臣妾恭敬不如從命?!倍烁髯詭е幻麑m女,

緩步走出凝暉堂,沿著御花園青石小徑散步。此時夕陽西下,天邊晚霞如火,涼風習習吹來,

送來陣陣桂花甜香。走了一會兒,沈芷婉故作無意問:“妹妹今晚可還滿意?

諸位姐妹都是真心為你高興呢?!碧K婉柔含笑道:“一切多虧皇后娘娘成全,臣妾銘感五內。

”沈芷婉嘴角微揚,語帶試探:“妹妹如今貴為貴妃,可有什么心愿想與姐姐說?

只要不過分,姐姐一定幫你?!碧K婉柔垂眸道:“臣妾一介弱質女流,有幸得皇上垂青,

位列貴妃已是頂恩。并無他求。但愿能常伴皇上左右,侍奉圣躬。

”沈芷婉淡淡一笑:“妹妹真是癡情。

”蘇婉柔忽然幽幽嘆了口氣:“皇后娘娘才是有福之人,娘娘與皇上乃是結發夫妻,

又有皇長子膝下承歡,將來母儀天下、子嗣昌盛,這是臣妾望塵莫及的。

”這話乍聽無甚不妥,但細品卻帶著幾分凄然哀怨,還有對她子嗣的艷羨。蘇婉柔無子無女,

前世后來假孕奪寵還害死了她兒子。今生她話里有話,倒像依舊覬覦儲君之位。

沈芷婉暗暗警惕,臉上卻帶笑安慰:“妹妹年歲尚輕,將來未必不能誕下龍嗣。只是做女人,

總要為孩子謀萬全之計才好?!碧K婉柔一怔:“姐姐此話是何意?”沈芷婉站定腳步,

凝視著她緩緩道:“不過姐姐心生感慨罷了。前陣子辰鳳偶感風寒,險些叫人害了性命。

幸虧老天有眼,終是轉危為安?!碧K婉柔臉色微變,勉強笑道:“是啊,小皇子福大,

自當長命百歲?!鄙蜍仆褫p輕一笑:“可不是。就怕有些人挖空心思,暗箭傷人,

到頭來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碧K婉柔聽出她話中寒意,

不由心頭一跳:“姐姐說的是誰?”沈芷婉松開挽著她的手,慢慢往前踱了兩步,

目光投向假山邊一叢盛開的彼岸花,語氣似笑非笑:“如今后宮安和,

皇上又允我姐妹相親相愛,自然誰也不會害誰。妹妹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蘇婉柔背脊莫名一涼?;屎筮@番話,讓她隱約覺出幾分異樣。難道…她知道些什么?不,

不可能!李乳母一死,便斷了證據,就算懷疑到她頭上又如何?而那封信箋順利交出宮,

她的兄長很快會有所行動……想到此,她強按下心虛,堆起笑靨:“姐姐所言極是。

”沈芷婉側眸看她,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再多言,只道天色晚了,兩人便各自告辭。

望著蘇婉柔離去的背影,她緩緩攥緊拳頭。信既已送出,蘇家與三皇子那邊怕很快會有動作。

她必須搶在他們之前,想辦法讓父親迷途知返,免得沈家重蹈覆轍!

第四節 峰回路轉兩日后,坤寧宮偏殿里傳出一陣歡聲笑語。

沈芷婉破例邀請了娘家親人入宮小聚,一來讓父母看看初生的皇長孫,

二來也好探一探沈家的態度。羅漢榻上,沈芷婉的母親李氏正抱著小皇子逗弄不已,

滿臉慈愛與自豪:“哎喲,我們辰鳳真是乖巧!”一旁的少女斜倚著欣賞弟弟,

笑吟吟道:“母親,小皇子睡著了呢。”這少女約摸十六七歲,容貌與沈芷婉有六七分相似,

只是更顯青春嬌憨。她正是沈芷婉同父異母的妹妹,沈清柔。沈芷婉坐在側位,

含笑看著這一幕天倫之樂。她的父親沈易則端坐在下首,一派儒雅從容的模樣。

作為當朝吏部尚書,沈易年近五旬,保養得宜,面色紅潤,頜下微髯,為人看起來頗有威嚴。

他此時微笑道:“皇后,這孩子取名辰鳳,當真氣度非凡,將來必是中興之主。

”沈芷婉淡淡一笑:“承父親吉言。”李氏小心地將熟睡的嬰兒交還奶娘抱下去安置,

笑道:“芷婉,這孩子與你小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你當年也是這樣白白凈凈。

”沈芷婉看向自己的生母,心中一暖。她與母親感情甚篤,李氏性子溫順,

對夫君沈易亦是言聽計從。上一世她蒙冤入冷宮后,母親據說曾上書鳴冤,卻被沈易攔下。

母親性弱,又被軟禁在府中,因此未能救她。如今再見慈愛的母親,她鼻頭微酸,

強自按捺情緒,笑道:“女兒已記不清了?!崩钍侠^清柔,

一臉欣慰:“眼下你有皇兒傍身,在宮中更要保重自己,別讓為娘擔心。

清柔日夜都念叨著想見姐姐和小外甥,今天可算如愿了?!鄙蚯迦嵴0椭`動的眼睛,

笑嘻嘻道:“皇姐,皇宮可真氣派!清柔平日只在府里聽說,今日親眼見了,

果真如仙境一般。”她說著又嬌聲道,“皇姐幾個月不見,更加貌美了呢。

”沈芷婉撫了撫她的手:“你呀,就知道貧嘴。”清柔吐了吐舌頭:“人家說的是心里話嘛!

”母女姐妹一派溫馨,其樂融融。沈易端著茶默默品飲,眼中精光閃爍,不知在想些什么。

閑談了片刻,沈芷婉遣開左右閑雜人等,只留親人。她柔聲對母親和妹妹道:“母親,清柔,

我與父親許久未曾單獨說話了,你們且去內殿歇歇,我和父親說會子話?!崩钍香读算叮?/p>

但隨即點頭:“也好,你父女倆說說體己話吧?!彼蚯迦崞鹕砣チ烁舯谛d,

順手讓宮女送上新泡的香茶,隨后識趣地合上門。偏殿中,只余沈芷婉與沈易父女對坐。

氣氛一下沉寂下來。良久,沈易放下茶盞,開口道:“皇后特地留老夫,有何事囑咐?

”沈芷婉抬眼望向自己的父親。這張威嚴而熟悉的臉龐,

在她前世記憶里最后的片段是冷漠的側影——當她在金鑾殿受審,

含淚望向堂下的父親尋求一絲援助時,他卻避開目光,袖手旁觀。那一刻,她心如死灰。

父親大人、沈家、她一直以為背后最堅實的依靠,竟那般輕易地放棄了她。眼前,

沈易被女兒靜靜凝視著,只覺這目光沉靜幽深,竟讓他有些不自在。他輕咳一聲:“芷婉?

”沈芷婉這才斂眸,淡淡笑道:“父親和母親近日可好?尚書府一切安康么?

”沈易笑道:“一切都好。有皇后娘娘庇蔭,沈家榮耀自不必說。”沈芷婉移開視線,

看向窗外的秋菊:“父親不必如此拘謹,今日只有父女,不談什么君臣名分。

女兒有些心里話,想同父親講。”沈易眼皮一抬:“什么話?”沈芷婉沉默片刻,

幽幽道:“……女兒近日心中常有不安。皇上登基才一年有余,朝中卻暗流洶涌。

父親身居高位,想必也有所察覺吧?”沈易神色微斂:“朝中事,皇后還是莫要過問為好。

”沈芷婉搖搖頭:“不瞞父親,女兒雖身在后宮,卻也聽聞一些傳言……”她壓低聲音,

“據說三皇子近來動作頻頻,與朝中某些大臣頗多私下往來?!鄙蛞啄樕⒆儯?/p>

但旋即鎮定:“皇后此言差矣。三皇子乃皇上的親弟,閑居王府,如何會有異動?

那些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切莫輕信?!鄙蜍仆耢o靜盯著他:“真的是捕風捉影嗎?

父親身為朝臣,當比我更清楚吧?!鄙蛞酌碱^皺起:“你今日留老夫,只為說這些?

”沈芷婉深吸一口氣,凝聲道:“女兒只是不希望父親卷入這些是非。沈家幾代清貴,

不應蹚渾水?!鄙蛞茁勓?,臉上笑意漸冷:“皇后這是在教訓為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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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4-29 19:4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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