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王員外要搶咱們的豆腐方！

暮春的夜雨淅淅瀝瀝，打在青瓦上發出細碎的聲響。蕭逸塵吹滅油燈，借著月光望向廚房方向，只見一道黑影正順著竹籬笆蠕動，腰間掛著的皮質錢袋叮當作響——是王員外家的慣用款式。

“來了?！彼绷送鄙磉叺睦钤姮?，后者正借著沼氣燈的微光縫制工分牌，針尖在桑皮紙上劃出沙沙的響，“把那碗發霉的饅頭擺到灶臺顯眼處，記得滴兩滴苦艾酒?！?/p>

李詩瑤頭也不抬：“你就篤定王員外會派奸細？萬一人家學聰明了呢？”話雖這么說，卻還是起身將半碗發黑的饅頭放在陶甕上，故意留了半塊掉在地上。

黑影撬開廚房木門的瞬間，蕭逸塵已躲在梁柱后。月光透過窗紙，將奸細的影子投在墻上，只見他躡手躡腳摸向盛石膏粉的陶罐，指尖剛觸到封口的荷葉，突然頓住——灶臺角落的發霉饅頭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酸腐味，在雨夜格外清晰。

“果然是為豆腐秘方來的?！笔捯輭m暗自冷笑，看著奸細將饅頭塞進懷里，“周伯說得對，貪心的人眼里，處處都是寶貝。”

次日晌午，王員外的銅鑼聲敲碎了農莊的寧靜。二十多個打手抬著木板車沖進院子，車上躺著個面色發青的漢子，正是昨夜的奸細。王員外穿著簇新的青緞長袍，腰間玉墜晃得人眼花：“蕭逸塵！你竟敢用毒石膏害人性命，今日不交出秘方，老夫送你見官！”

蕭逸塵蹲在曬谷場磨豆腐，手中的隕鐵刀在石磨上劃出火星：“王員外這是唱的哪出？我家石膏都是后山挖的，佃農們天天用來點豆腐，怎么到您這兒就成毒藥了？”他忽然瞥見奸細指尖的饅頭渣，心中了然。

李詩瑤端著剛做好的豆腐腦過來，故意在奸細面前晃了晃：“這位大哥，你昨晚吃了什么？莫不是偷了我家發霉的饅頭？”她忽然驚呼，“哎呀，上周喂豬的饅頭忘扔了，里面可摻了防鼠的苦艾酒！”

奸細聞言，當場干嘔起來：“大、大娘子明鑒！小的只是路過……”

王員外的臉漲成豬肝色：“少裝蒜！他懷里的石膏粉……”

“石膏粉？”蕭逸塵突然拔高聲音，“周伯！把咱們的‘防偽咒語’拿來！”

周伯捧著半卷殘頁匆匆趕來，上面畫著歪扭的符文——其實是蕭逸塵昨晚用炭筆胡畫的蝌蚪文：“回東家，這是老奴從隋宮食單里翻出的‘點豆成金咒’，必須配合石膏使用，否則輕則腹痛，重則……”他故意頓住，目光掃過奸細。

蕭逸塵趁熱打鐵，湊到王員外耳邊：“實不相瞞，這咒語還是突厥巫師親授的，昨晚我剛念了半句，您這位手下就忍不住來偷——”他忽然指著奸細腰間的錢袋，“瞧瞧，連裝石膏的袋子都是王家綢緞莊的花色，王員外這是想壟斷豆腐生意？”

王員外的管家趙鐵柱突然咳嗽一聲，扯了扯主子的衣袖。蕭逸塵趁機塞給奸細一塊豆腐：“吃吧，念過咒語的豆腐能解毒?！币娂榧毆q豫，他故意壓低聲音，“放心，沒下咒——不過下次再偷，可就沒這么好運了?！?/p>

奸細咬了口豆腐，臉色果然好轉，卻突然指著王員外：“大、大老爺說，只要偷到石膏粉，就給小的十兩銀子……”

王員外惱羞成怒，馬鞭狠狠抽在木板車上：“住口！”他轉身瞪著蕭逸塵，“就算你耍陰謀，老夫也能——”

“也能怎樣？”李詩瑤忽然插話，手中舉著改良后的石膏模具，“告官？正好讓縣令大人看看，您王家綢緞莊的人半夜翻墻偷東西，該當何罪？”她忽然指向奸細，“對了，他鞋底的泥，和您家莊園的紅土一模一樣吧？”

蕭逸塵強忍著笑，看著王員外的隨從們紛紛低頭看鞋——果然，奸細鞋底沾著的紅土，正是王家田地里獨有的顏色。王員外見勢不妙，猛地甩袖：“蕭逸塵，你給我等著！”臨走前，又狠狠瞪了奸細一眼，“蠢材！”

待眾人走遠，蕭逸塵癱坐在石磨旁：“娘子，這招‘請君入甕’，比我大學時騙室友替我點名還妙?！?/p>

李詩瑤白了他一眼，用濕布擦去石磨上的石膏粉：“別得意，王員外不會善罷甘休。你沒看見趙鐵柱臨走時的眼神？分明是去縣城的方向?！?/p>

周伯忽然湊近，壓低聲音：“東家，老奴剛才聽見他們說‘縣令大人’，怕是要勾結官府了。”

蕭逸塵望著遠處的官道，雨不知何時停了，天邊泛起鉛灰色的云：“來得正好，咱們的‘興平莊獨家咒語’，正愁沒人宣傳。”他忽然看見詩瑤袖口露出的記賬本，上面新添了“王員外勾結縣令”的條目，“不過下次得換個防偽標識，比如在石膏粉里摻點熒光石，讓他們偷回去也用不了。”

是夜，蕭逸塵躺在炕上，聽著周伯在院子里巡視的腳步聲。詩瑤忽然翻身，指尖劃過他手背：“你說，周伯的隋宮食單里，真有什么咒語嗎？”

“有啊，”蕭逸塵輕笑，“咒語就是‘夫妻同心，其利斷金’——王員外不懂，他以為偷的是石膏粉，其實咱們賣的，是讓佃農們信服的人心?！?/p>

窗外，一只貓頭鷹發出夜啼，驚起棲在檐角的麻雀。蕭逸塵望著屋頂的竹笆，想起白天奸細被抓時的滑稽模樣——那個自稱“只是想吃豆腐”的漢子，恐怕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會栽在一碗發霉的饅頭和幾行胡畫的符文上。

更新時間：2025-04-29 19:29: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