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話雖如此,陶芙珊在說完再見后,可沒有很快就走的打算,她順著淞景制衣鋪的門縫往里東瞅瞅西望望的,充滿了好奇心。
張仲亭本獨自感傷的心情被陶芙珊這一來給緩和不少,瞬間分散了傷春悲秋的注意力。他沒什么朋友,可不日相處下來,又好像真像她說的那樣,他們之間有了交情。
“進去看看?逛完四姨太的衣柜,再挑挑正宗旗袍店有沒有可順的?”他一面開鎖一面請客進,打趣著她。
“走著!”陶芙珊也絲毫沒跟他客氣,甚至還搶在張仲亭前面噌的一下就竄進去了。
張仲亭見過不客氣的,卻沒見過當賊跟當客人一個樣的。只見陶芙珊進了店鋪,左搗一件旗袍,又拎一件短襖的,翻個底朝天??杀葎澃胩於级喟攵际切芟棺雨衩?,撿一棒扔一棒。臨了手里什么也沒剩下。
起初張仲亭還以為她是不好意思拿,大方的說,“喜歡哪件你就拿去穿,不礙事,都是自家的?!?/p>
但陶芙珊一臉為難,眉眼之間都是一句“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p>
“這些旗袍好看歸好看,只是……”
“只是什么?”她的這一轉折張仲亭還以為她要說自己做的旗袍不入眼,這對他來講可是最大的打擊,于是欠了欠身,追問道。
“只是我這旅途勞頓的,每天都是風里來,雨里去,也穿不上這些,倒是溜個腿劈個叉什么的也不方便?!?/p>
她這么說就讓張仲亭松了一口氣了,還做地主之誼的讓她挑一件帶回家穿。
陶芙珊支支吾吾了半天,又覺得朋友之間當有一說一,又怕搏了他的面子,最后看著張仲亭對這些旗袍引以為傲的樣子,忍不住道出了真相,“過時了,像上海十年前流行的款式?!?/p>
這無疑是晴天霹靂般擊倒了張仲亭,在這嘉禾縣人人都說他是前衛派,所有的客人都還尚且不能接受他的新樣式??上氩坏降纛^來這些所謂的新款式在上海都是被淘汰之物。
他沮喪的跌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倒不是生氣陶芙珊的說辭,只是不甘心自己還沒見過大世面,還沒去過更廣闊的旗袍世界,便要徹底斷了這多年來的追求。
陶芙珊見他像泄了氣的沙包,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連連道歉,稱自己的不是,安慰著他。這種有口無心的失誤,她不曾想傷了別人的心。
張仲亭無精打采又滿是期待的問她,“上海,是不是很好?”
“好啊,十里洋場,想買什么都應有盡有,好吃的好玩的……”一說起上海陶芙珊便滔滔不絕起來,絲毫不再在意剛剛自己的言多必失,全然一副旅游向導的樣子。
說著說著她倒是還有些想家了,偷溜出來小一個月了,這恐怕是跑出來最久的一次。看著外面天色漸晚,她拉起張仲亭,“走我們喝酒去,我給你講大上海的故事?!?/p>
二人端坐于嘉禾縣最好的酒樓天鶴樓的雅座,數壇好酒一飲而盡,酒過三巡,已是人事不省。
更新時間:2025-04-29 17:0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