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該在樓上陪沈湘的陳西亭不知怎么的出現在我身后。
他緊緊貼著我的背,將我困在洗手臺前動彈不得。
我手腕上有一圈丑陋的疤。
他就這么低垂著頭,手指不緊不慢地摩挲著那道疤。
我盯著鏡子中陳西亭不太好看的臉色,再次揚了揚嘴角。
“我沒想死。”
陳西亭不信,他松開了我,強硬地奪走了我手里的刀片。
我站在一邊看他,然后輕輕開口:
“我媽就是這么死的,修眉刀割腕?!?/p>
“不過我去認尸的時候,看她表情挺安詳的?!?/p>
“估計不疼,所以我只是想試——”
“試完之后呢?”
“去陰曹地府找那個一萬塊錢就把你賣了的女人報仇嗎?”
陳西亭打斷了我的話。
他看起來挺不爽的。
刮眉刀陷進肉里了都沒察覺。
我撇了撇嘴,沒接話。
只被他有些粗暴地拉進臥室,扔在床上。
“沈湘呢?”
我真誠發問。
陳西亭給我掖被角的手頓住。
就那么撐在我身側,跟平板支撐似的撐了大半天。
最后才像是恨極了一樣,咬著后槽牙說了一句:
“走了?!?/p>
哦。
大概是我鬧自殺把她嚇跑了吧。
難怪陳西亭怨氣這么大。
我記得他上一次這么生氣,還是我砸了他的黑板。
可分明是他做賊心虛。
鎖在閣樓里的黑板上,寫滿了沈湘的名字。
中間一個大大的【我需要你】看得我眼紅。
那時候我剛和陳西亭結婚不到一年。
心高氣傲得很。
氣得我當場抄起一把凳子,砸碎了他的黑板。
巨大的聲響引來了陳西亭。
在見到我拎著凳子赤腳站在黑板碎片中時,他像瘋了一樣地推開我。
整個人崩潰地跪在碎片里,哭得泣不成聲。
那還是我第一次見他哭。
有點心軟了。
“你把沈湘的名字寫了這么多遍?!?/p>
“我都沒哭,你哭什么。”
我蹲下身給他擦眼淚。
這時我才發現我滿手是血。
像是被那抹鮮紅刺激到了一般。
“去醫院,駱余,跟我去醫院!”
他不由分說地拉著我就出去,還非要說我病了。
甚至就連醫生也說我得了創后應激和被害妄想癥。
陳西亭看著我,欲言又止。
真是有夠荒謬的。
陳西亭整整一晚上都沒離開我的床邊。
再睜開眼時,他正困倦地拄著頭。
屋外還在下雨,雨砸在玻璃上的聲音大得我心煩。
我赤腳走下床,站在窗邊。
被驚醒的陳西亭拖著我的手臂將我拎起,讓我的腳點在他的拖鞋上。
兩廂沉默。
我扶著窗臺慢慢轉過身。
攀著他的肩膀想要吻他,意料之中的,被躲開了。
“沈湘都回來了,你不去抓緊娶她,還死守著那份協議有什么用?!?/p>
本來是想裝作瀟灑給自己留些體面。
但話一說出口,聲音就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陳西亭的喉結滾了滾,扶著我腰的手滾燙得嚇人。
“如果……”
他欲言又止。
我能感受得到他的手在收緊。
這是他緊張時下意識的習慣。
暗沉的光順著沒拉緊的窗簾漏進來。
有那么一瞬間,我訝異于竟然能從他的眼底發現一絲可笑的愛意。
“如果我說我想和你過一輩子呢?”
“如果我說沈湘不可能再出現了呢?”
這話像把鈍刀,緩慢地攪動著我的五臟六腑。
其實在陳西亭說第二句話的時候就響起了敲門聲。
側頭從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瞧見沈湘站在那。
一臉幽怨地看著我。
我推了推他。
“去開門?!?/p>
更新時間:2025-04-29 15:1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