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的夜風裹挾著茉莉香氣拂過阮雨晴的面頰,她深吸一口氣,
感受著異國空氣里的濕熱與芬芳。行李箱的輪子在酒店大理石地面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前臺小姐雙手合十,對她露出甜美的微笑。"薩瓦迪卡,歡迎您來到清邁蘭花酒店。
"雨晴笨拙地回了一個合十禮,用英語道謝。二十八小時的旅程讓她精疲力盡,
但想到明天就能見到大學時代最好的朋友桑雅,她還是忍不住嘴角上揚。"阮小姐!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雨晴轉身,一個身著淡紫色傳統泰裝的嬌小女子朝她飛奔而來,
金色的頭飾在酒店水晶燈下閃閃發光。"桑雅!"雨晴張開雙臂,接住了這個熱情的擁抱,
"你看起來美極了!""婚禮前的最后一次彩排,我偷跑出來接你。"桑雅退后一步,
上下打量著雨晴,"你還是這么瘦,不過氣色比視頻里好多了。"雨晴笑了笑,
沒有提及父親病情帶來的壓力。這次旅行是她半年來第一次真正放松,
她打算好好享受這場跨國婚禮。桑雅親自帶她去了房間,一路上喋喋不休地介紹婚禮安排。
"明天晚上有個小型歡迎派對,后天是正式儀式。哦,對了,
我特意給你安排了一間帶小花園的房間,知道你晚上喜歡一個人練舞。"雨晴心頭一暖。
大學四年室友不是白當的,桑雅記得她所有的小習慣。房間比想象中還要精致,推開落地窗,
是一個被熱帶植物環繞的私人小花園,中央有塊圓形的石板地,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完美。"雨晴輕嘆。送走桑雅后,雨晴洗漱完畢,卻毫無睡意。
十三個小時的時差讓她的生物鐘仍停留在北京時間。她打開行李箱,取出便攜音響和舞鞋。
曼谷的夜如此安靜,只有偶爾的蟲鳴和遠處噴泉的水聲。雨晴換上舒適的練功服,
赤腳踏上微涼的石板。音樂從手機中流淌而出,是她最近編舞用的德彪西《月光》。
她的身體自然而然地舒展開來,每一個動作都像呼吸一樣自然。
月光透過棕櫚葉的縫隙灑在她身上,斑駁如同水中的倒影。雨晴閉上眼睛,
讓音樂帶領她進入忘我的狀態。她不知道,在花園上方二樓的露臺上,
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睛正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納隆·索拉亞指間的雪茄已經燃到一半,
灰白的煙灰無聲地落在柚木地板上。他本該專注于耳機里傳來的交易對話,
但樓下那個跳舞的中國女子卻牢牢抓住了他的注意力。她的舞姿不像他見過的任何專業舞者,
沒有刻意的技巧展示,卻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優雅。特別是當她旋轉時,發絲飛揚的弧度,
讓他想起母親年輕時唯一一張跳舞的照片。耳機里傳來下屬焦急的聲音:"Khun納隆,
差猜的人已經到了,但數量比我們預期的多。"納隆皺了皺眉,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回正事。
"按計劃B進行,確保他們拿到的'貨'是處理過的。"樓下的女子仍在舞蹈,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納隆發現她臉上有一種他許久未見的純凈表情——毫無防備,
毫無算計,只有純粹的愉悅。就在這時,音樂突然停止。女子睜開眼睛,
似乎這才注意到周圍的環境。她好奇地環顧花園,
然后朝納隆所在方向的正下方——一扇隱蔽的小門走去。納隆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扇門通往酒店的地下通道,正是十分鐘后交易要進行的場所。"該死。"他低聲咒罵,
迅速對著耳機下令,"暫停行動,有外人接近。"但已經太遲。
女子推開了那扇本應鎖著的門——納隆清楚地看到門鎖被人為破壞了。她猶豫了一下,
探頭進去,然后發出一聲驚叫。納隆看到兩個他的手下從暗處沖出,試圖控制局面。
女子轉身想跑,卻被什么東西絆倒。她掙扎著爬起來時,口袋里的手機滑落,
閃光燈在黑暗中自動亮起,刺目的白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地下空間。
耳機里傳來一片混亂的喊聲:"暴露了!是警察的線人!
"納隆眼睜睜看著計劃了幾個月的精心布局在瞬間土崩瓦解。
他最后看了一眼樓下那個驚慌失措的舞者,將雪茄狠狠摁滅在欄桿上。"找到她,
"他對陰影中的保鏢說,"我要知道關于她的一切。"阮雨晴的手指緊緊攥住絲綢裙擺,
指節發白。桑雅婚禮現場觥籌交錯,香檳的氣泡在晶瑩的酒杯中上升,
而她的視線卻無法從那個男人身上移開。他就那么突兀地出現在酒店宴會廳門口,
一襲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像一把出鞘的利刃劃破了婚禮的溫馨氛圍。
六名保鏢無聲地分散在他周圍,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那是誰?"雨晴小聲問身旁的伴娘。
伴娘臉色驟變,手中的酒杯差點滑落。"納隆·索拉亞。桑雅家沒邀請他。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害怕被聽見,"他是——""索拉亞集團的掌權者。
"另一個聲音插入,桑雅不知何時出現在雨晴身后,手指冰涼地握住她的手腕,"別看他,
雨晴。千萬別引起他的注意。"但為時已晚。納隆·索拉亞的目光已經鎖定了她。
那雙眼睛如同黑夜中的獵豹,在昏暗燈光下泛著危險的光芒。他穿過人群,
賓客們像紅海般自動分開,竊竊私語聲如漣漪般擴散。雨晴的喉嚨發緊。
她認出了他——不是從任何報紙或雜志上,而是從昨晚那個噩夢般的遭遇。
那個她誤闖入地下空間后,在混亂中瞥見的冷酷面容。"阮小姐,真巧。
"納隆在她面前站定,聲音低沉如大提琴的弦音,卻讓雨晴后背竄上一陣寒意。
他說的竟然是字正腔圓的中文。桑雅上前半步,擋在雨晴前面。"索拉亞先生,
歡迎您的意外蒞臨。不知您與我的賓客有何舊交?"納隆唇角微揚,卻不見笑意。"舊交?
"他的目光越過桑雅,直接落在雨晴臉上,"阮小姐昨晚的'表演'令我印象深刻。
"雨晴感到一陣眩暈。他知道了什么?他看見她跳舞了?還是指那個地下室?
她的手機還在那里,
里面有父親的醫療報告和所有聯系方式..."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她強作鎮定,
指甲幾乎要刺破掌心。納隆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他的手指冰涼而有力,
不容抗拒地抬起她的臉。周圍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但無人敢上前阻攔。
"你的眼睛很美,"他輕聲說,拇指摩挲著她的下唇,"像暹羅貓的瞳孔,在恐懼時放大。
"雨晴渾身僵硬。他的觸碰既像毒蛇纏繞,又奇異地讓她心跳加速。
這種矛盾的感覺令她自我厭惡。"放開她。"桑雅厲聲道,卻被納隆的保鏢攔住。
納隆置若罔聞,俯身在雨晴耳邊低語,溫熱的呼吸噴在她頸側:"今晚八點,酒店頂樓酒吧。
如果不見不散...你會后悔的,阮小姐。"這不是邀請,是命令。
雨晴在他眼中看到不容拒絕的冷酷。說完,他松開手,后退一步,
瞬間恢復了彬彬有禮的模樣,向桑雅微微頷首:"祝婚禮愉快,坤桑雅。代我向令尊問好。
"他轉身離去,人群再次分開。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宴會廳里的氣氛才重新流動起來。
"老天,他對你說了什么?"伴娘們立刻圍上來。雨晴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沒什么,
認錯人了而已。"她不敢說出真相,甚至不敢看桑雅探究的眼神。
桑雅將雨晴拉到無人的新娘休息室,鎖上門。"聽好了,雨晴,"她的聲音緊繃,
"納隆·索拉亞不是你該接觸的人。他家族掌控著曼谷三分之一的灰色產業,
從賭場到地下錢莊。他本人有個外號叫'幽靈虎'——像老虎一樣殘忍,
像幽靈一樣神出鬼沒。"雨晴坐在化妝椅上,雙手不自覺地發抖。
"我昨晚...可能不小心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桑雅臉色刷白。"有多不該看?
""一個地下空間,很多人,還有...槍。"雨晴低聲說,"我逃走了,但手機掉了。
""天啊。"桑雅捂住嘴,"你必須立刻離開泰國。今晚就飛走。
"雨晴搖頭:"我不能錯過你的婚禮。而且..."她想起納隆說"你會后悔"時的眼神,
"我不認為逃跑有用。"桑雅握住她的手:"至少別去見他。
他今晚肯定會——"敲門聲打斷了她。一個服務員遞進一個精致的黑絲絨盒子。
"給阮小姐的匿名禮物。"雨晴打開盒子,呼吸一滯。里面是她的手機,屏幕已經碎裂。
手機下壓著一張紙條,上面用中文寫著:「八點。除非你想讓父親知道你在泰國的冒險?!?/p>
雨晴的血液瞬間凝固。他怎么知道她父親的事?手機里有父親的病歷照片..."是什么?
"桑雅問。雨晴啪地合上盒子。"沒什么。"她強作鎮定,"桑雅,
我的獨舞表演安排在幾點?""五點半,儀式結束后。"桑雅擔憂地看著她,"雨晴,
你確定沒事嗎?""當然。"雨晴站起身,對著鏡子整理妝容,掩飾眼中的慌亂,
"只是有點時差反應。"鏡子里的女子面色蒼白,下巴上還留著納隆手指的微紅痕跡。
那個觸碰像烙印一樣灼熱,雨晴不自覺地抬手觸碰自己的唇。她應該感到恐懼和憤怒,
但心底卻涌起一絲不該有的好奇。那個男人眼中轉瞬即逝的復雜神色是什么?
在威脅她的時候,他為什么看起來既冷酷又...孤獨?五點半,雨晴換上了水藍色的舞裙,
赤腳踏上婚禮花園中央的圓形舞臺。音樂響起,是她精心編排的《水之舞》,
講述一滴水從山澗到大海的旅程。起初,她的動作有些僵硬,恐懼揮之不去。
但隨著音樂流淌,她逐漸找回了狀態。旋轉、伸展、躍起,每一個動作都流暢如真正的流水。
就在高潮部分,她一個大幅度的后仰動作中,余光瞥見了站在最外圍的那個高大身影。
納隆·索拉亞靠在陰影中的一棵菩提樹下,目光如炬。雨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差點錯過節拍。
但她很快調整過來,將錯愕轉化為舞蹈中的一個小停頓,仿佛水滴遇到了巖石。奇怪的是,
知道他在觀看,她的表演反而更加投入。每一個伸展都更加極致,每一個旋轉都更加忘我。
仿佛潛意識里,她想向這個危險的男人證明什么。舞畢,掌聲雷動。雨晴鞠躬致謝,
再抬頭時,菩提樹下已空無一人。只有地上的一片落葉,形狀像一只伸展開的手掌。
回到更衣室,雨晴發現梳妝臺上多了一枝黑蘭花,
花莖上纏著一張卡片:「如你的舞姿一般美。今晚別讓我失望。——N」雨晴拿起那枝花,
幽香撲鼻。她應該感到恐懼,應該立刻訂機票逃走。
但某種更深層的東西拉扯著她——也許是好奇,
也許是那不該有的、對被如此強烈注視的隱秘渴望。"我不會去。
"她對著空蕩蕩的更衣室說,聲音卻毫無底氣。手機屏幕亮起,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
照片中,她的父親正走進上海某家醫院的大門。附言:「中國的醫療系統真是慢得令人發指,
不是嗎?索拉亞集團在瑞金醫院有些朋友?!褂昵绲氖种割澏吨貜停骸赴它c見?!?/p>
她放下手機,看向鏡中的自己。眼中不再是單純的恐懼,而是一種決絕的光芒。
這個叫納隆的男人以為能操控她,但他不知道,看似柔弱的水滴也能穿透最堅硬的巖石。
桑雅說得對,納隆·索拉亞很危險。但危險的東西往往最迷人,就像火焰吸引飛蛾。
而雨晴驚訝地發現,自己內心深處,竟有一絲成為火焰而非飛蛾的渴望。
曼谷素萬那普機場的冷氣開得太足,阮雨晴的手臂上起了一層細小的疙瘩。她不斷回頭張望,
直到確認沒有任何可疑人影跟隨,才稍稍放松了緊繃的肩膀。"最后一次登機通知,
乘坐CZ3082航班前往上海的旅客請立即前往登機口..."廣播里的女聲如同天籟。
雨晴抓起隨身背包,快步走向安檢通道。只要過了這道關卡,她就安全了。
桑雅幫她改了航班,比原計劃提前兩天離開,連其他伴娘都不知道。"護照和登機牌,謝謝。
"安檢人員機械地說道。雨晴遞上證件,心跳如擂鼓。再堅持幾分鐘,
她就能逃離那個危險男人的掌控。昨晚她根本沒去頂樓酒吧,而是躲在桑雅親戚家,
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蜷縮了一整夜。安檢人員皺眉對比著她的護照和本人。"請稍等。
"雨晴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背包帶。"有問題嗎?"一個穿制服的男人走過來,
低聲與安檢員交談幾句,然后轉向雨晴:"阮小姐,請跟我來。
""我的航班馬上就要——""不會耽誤您太久。"男人的微笑不達眼底。
雨晴被帶進一間沒有窗戶的小辦公室。里面空無一人,只有一張金屬桌和兩把椅子。
她的胃部擰成一團。五分鐘后,門開了。雨晴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聲音。
納隆·索拉亞閑庭信步般走了進來,順手帶上門。他今天穿了一身淺灰色西裝,
領帶松松地掛著,像是剛從某個高端商務會議抽身。與婚禮上不同,他此刻的表情近乎愉悅,
仿佛捕獲了心儀獵物的猛獸。"阮小姐,爽約可不是好習慣。
"他的中文依然流利得令人不適。雨晴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墻面。"你怎么找到我的?
"納隆輕笑,從內袋掏出一部手機——正是雨晴丟失的那部。"現代科技真是奇妙,是不是?
即使換了登機牌,手機芯片還是會泄露行蹤。"他一步步逼近,
雨晴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和雪茄氣息。不同于昨晚的粗暴,今天他的動作近乎溫柔,
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將一縷散發別到她耳后。"為什么要逃?"他低聲問,
聲音里帶著幾分真實的困惑,"我給你的條件不夠誘人嗎?"雨晴的下巴顫抖著,
但她強迫自己直視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你是在威脅我,不是在談條件。
"納隆的唇角勾起一抹笑。"聰明。"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倒抽一口冷氣,
"所以我也不必偽裝了。"他拽著她向外走去,雨晴踉蹌著跟上。"放開我!機場有警察,
我會——""會怎樣?"納隆頭也不回,"告訴他們泰國最大家族之一的繼承人綁架了你?
猜猜看,誰會相信一個無權無勢的外國舞者?"走廊盡頭,四名保鏢肅立等候。
他們沉默地接過雨晴的行李,其中一人甚至禮貌地替她開了門。這一幕在旁人看來,
或許只是一位紳士和他的女伴正常離開。黑色奔馳轎車停在特殊通道外。
納隆一把將雨晴塞進后座,隨即坐進來緊貼著她。車門鎖上的聲音如同監獄大門關閉。
"你到底想要什么?"雨晴的聲音比自己預想的更加鎮定。納隆沒有立即回答,
而是按下隔板按鈕,將前后座分隔開來。密閉空間里,他的存在感幾乎令人窒息。
"昨晚我看了你手機里的所有內容。"他漫不經心地說,手指把玩著她的一縷頭發,
"包括你父親的肝癌診斷書。三期,
已經轉移到淋巴系統...瑞金醫院的醫生給出的生存率是多少?百分之三十?
"雨晴的眼眶瞬間發熱。"你沒有人性。""恰恰相反。"納隆松開她的頭發,
從西裝內袋取出一張折疊的紙,"這是約翰·霍普金斯醫院腫瘤科主任的回信。
他對你父親的病例很感興趣,愿意親自接診。"雨晴盯著那張紙,心跳加速。
霍普金斯是世界頂級腫瘤醫院,預約通常要等半年以上。"這...這是假的。
"納隆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撥通視頻電話。幾秒后,屏幕上出現一位白發蒼蒼的西方男子。
"索拉亞先生,您咨詢的病例我們已經做了初步評估。"男子說道,
"如果病人能在一周內抵達巴爾的摩,我們可以立即開始治療。"雨晴的呼吸停滯了。
屏幕上的確實是她在醫學雜志上見過的世界著名腫瘤專家。納隆掛斷電話,
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現在,我們來談談交易。"車子駛入一棟隱蔽的豪華莊園。
高大的鐵門無聲關閉,雨晴恍惚覺得自己正在被某種巨獸吞噬。
納隆的"辦公室"占據了莊園主樓的整個西翼。落地窗外是修剪完美的日式庭院,
室內卻陳列著令人不安的矛盾組合——價值連城的古董旁邊掛著現代藝術畫作,
精致的茶具旁擺著半瓶威士忌。他示意雨晴坐下,自己則站在窗前,
逆光中的剪影修長而危險。"三個月。"他開門見山,"做我的私人舞者。每周三次表演,
其余時間你可以自由活動——當然,是在莊園范圍內。"雨晴握緊拳頭。"然后呢?
""然后我給你父親安排世界上最好的治療,承擔全部費用。"他轉身,
陽光在他輪廓上鍍了一層金邊,"并且承諾不再打擾你的生活。
"雨晴冷笑:"我憑什么相信你?"納隆走向角落里的保險箱,輸入密碼取出一份文件。
"具有法律效力的合同。如果我違約,索拉亞集團將賠付五百萬美元。"雨晴接過文件,
手指微微發抖。條款清晰明確,甚至包括了她父親的醫療細節。這份合同顯然不是臨時起意,
而是精心準備的。"你早就計劃好了。"她抬頭,恍然大悟,"從看到我跳舞那一刻起。
"納隆的眼中閃過一絲贊許。"我欣賞聰明人。"他俯身,雙手撐在她座椅扶手上,
將她困在方寸之間,"簽字吧,阮小姐。對你父親來說,時間就是生命。
"他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頰,帶著淡淡的酒精味和某種木質香調。如此近的距離,
雨晴能看清他睫毛的弧度,以及左眼下方一道幾乎不可見的細小疤痕。"如果我拒絕呢?
"她強迫自己問。納隆直起身,表情驟然冰冷。
"那我就讓你親眼看著父親在病痛中慢慢死去。"他語氣輕柔得可怕,
"然后我會找到你生命中最珍視的一切,一件一件摧毀。最后,你依然會是我的。
"雨晴的血液凝固了。在這雙眼睛里,她看不到一絲人性的猶豫。"我需要考慮。
"她艱難地說。納隆看了看腕表:"你有三分鐘。""這太荒謬了!""兩分五十秒。
"雨晴咬住下唇。她知道自己別無選擇。父親為了供她學舞,做了二十年出租車司機,
從未抱怨過一次?,F在他躺在病床上,卻還惦記著要省錢給她開舞蹈工作室..."我同意。
"她終于說,聲音幾不可聞,"但我有條件。"納隆挑眉:"說。""第一,
不得有任何身體接觸超出舞者與觀眾的正常范圍。"他嗤笑一聲:"你以為我缺女人?
""第二,三個月后無論發生什么,你必須放我走。""當然。"納隆漫不經心地點頭,
"還有嗎?""第三..."雨晴深吸一口氣,"我要親眼確認父親接受治療,
并且每周能和他通話。"納隆考慮了片刻,從酒柜取出一瓶琥珀色的液體,倒了兩杯。
"成交。"他將其中一杯遞給她,"為我們的合作干杯?"雨晴沒有接。"我不喝酒。
""聰明的選擇。"他獨自飲盡兩杯,喉結在頸部線條上滑動,"合同明天會加上你的條件。
現在,讓我帶你看看你的新住處。"莊園東翼的客房被改造成了奢華的套房。
客廳、臥室、浴室一應俱全,最令人驚訝的是連接臥室的寬敞舞室——整面墻的鏡子,
專業級地板,甚至配備了最先進的音響系統。雨晴不由自主地走進舞室,手指輕撫把桿。
這是她見過的最完美的練功房,比學院里的還要好。"喜歡嗎?"納隆靠在門框上,
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我親自設計的。"雨晴收回手,
警惕地看著他:"為什么對我這么...用心?"納隆的表情突然變得危險。他大步走近,
一把扣住她的后頸,強迫她看向鏡中的兩人。"看清楚,阮雨晴。"他的聲音低沉而熾熱,
"從今天起,你的每一支舞都屬于我。你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個旋轉,都只為我存在。
三個月后,你會心甘情愿地留下。"雨晴在鏡中與他對視,心跳如雷。"你瘋了。
"納隆突然松開她,后退一步,恢復了那種優雅的冷漠。"晚餐七點。
我的管家會給你送來合適的衣服。"他轉身離去,在門口停頓了一下,"對了,
逃跑的念頭想都別想。莊園的圍墻通了高壓電,而我的保鏢們...很缺乏耐心。
"門關上的聲音在空曠的舞室里回蕩。雨晴緩緩滑坐在地,終于讓壓抑已久的淚水流下。
但哭泣很快停止。她擦干眼淚,走到鏡子前,開始解開發髻。黑發如瀑布般垂落,
鏡中的女子眼神逐漸堅定。她開始跳舞。沒有音樂,只有心跳的節奏。這是一支憤怒的舞,
每一個動作都在訴說反抗。旋轉時,她注意到天花板角落里的攝像頭紅燈閃爍。很好,
讓他看。雨晴挑釁地直視鏡頭,完成了一個高難度的空中劈叉。
讓他看看他買下的是什么樣的舞者。舞至高潮,她仿佛聽見遠處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但也許只是錯覺。與此同時,莊園另一端的監控室里,納隆·索拉亞盯著屏幕,
手中的威士忌杯不知何時已被捏碎,玻璃碎片刺入掌心,鮮血順著手腕滴落在白色地毯上,
像極了一朵朵綻放的紅梅。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灑進臥室,雨晴睜開眼,有片刻的恍惚。
天花板上精致的浮雕不是她上海公寓里那盞簡單的吸頂燈,
身下床單的絲滑觸感也陌生得令人心慌。然后她想起來了。那個交易。三個月的囚禁。
雨晴猛地坐起,赤腳踩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昨晚她最終在舞室角落睡著了,
一定是有人把她搬到了床上。這個念頭讓她胃部一陣緊縮。
衣帽間里掛著一排嶄新的衣物——真絲睡衣、休閑裝、練功服,甚至還有幾件晚禮服。
所有標簽都被取下,但觸感和剪裁都表明它們價格不菲。
雨晴挑了最簡單的白色T恤和黑色 leggings,迅速換上。
門把轉動的聲音讓她渾身緊繃。一位年約六十、頭發花白的泰國女人推著餐車進來,
臉上掛著訓練有素的微笑。"早安,小姐。我是坤普,納隆少爺的管家。
"她用帶著口音的英語說,"希望您喜歡泰式早餐。
"雨晴警惕地看著餐盤上的芒果糯米飯、煎蛋和鮮榨果汁。"謝謝,我不餓。
"坤普的笑容不變:"少爺說,如果您不吃早餐,他會親自來監督您用餐。
"雨晴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她接過餐盤放在床頭柜上:"我會吃的。
請問...納隆先生在哪里?""少爺一早就出門了。"坤普整理著窗簾,
"他吩咐我帶您熟悉莊園。下午三點有舞蹈老師來為您做體能評估。""舞蹈老師?
""是的,少爺為您安排了完整的訓練計劃。"坤普的語氣中有一絲雨晴讀不懂的復雜,
"他非常...重視您的表演。"雨晴機械地咀嚼著芒果,甜膩的味道在口中化開。
這個瘋子到底想干什么?囚禁她還不夠,還要"培養"她?早餐后,
坤普帶她參觀了莊園主樓。
建筑內部比外表看起來更加龐大——圖書館、健身房、室內泳池、甚至一個小型電影院。
每個轉角都站著沉默的保鏢,他們的眼睛像追蹤器一樣隨著雨晴移動。"莊園占地二十公頃,
"坤普介紹道,"西側是家族墓地,東側有馬場和直升機停機坪。
少爺建議您不要獨自前往這些區域。"建議。雨晴在心里冷笑。多么優雅的囚禁說辭。
走到一樓走廊盡頭時,一扇半掩的門引起了她的注意。透過縫隙,她看到里面似乎是間書房,
墻上掛滿了舞蹈相關的畫作和照片。"那是什么房間?
"坤普迅速關上門:"少爺的私人書房,未經允許不得進入。
"但那一瞥已足夠讓雨晴印象深刻——墻上那些舞蹈圖像中,
有一個反復出現的主題:一個模糊的女性身影,在各種姿態中舞動。
下午的舞蹈評估比預想的更加專業。
進行了兩小時嚴苛的測試——柔韌性、肌肉力量、耐力、節奏感..."你的外開不夠完美,
"瑪瑯夫人用口音濃重的英語評價道,"但線條很美,特別是手臂的弧度。
納隆少爺會滿意的。""我不在乎他滿不滿意。"雨晴擦著額頭的汗水說。
老舞者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小姑娘,在這座莊園里,
納隆少爺的滿意就是一切。"她的眼神變得銳利,"不要重蹈我的覆轍。
"雨晴一愣:"什么意思?"瑪瑯夫人松開手,表情恢復平靜:"沒什么。
下周我會來教你泰國傳統舞。納隆少爺特別要求的。"雨晴想問更多,
但老舞者已經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臨出門前,她回頭看了雨晴一眼,
那目光中混合著憐憫和某種近似恐懼的情緒。傍晚時分,雨晴站在臥室陽臺上,
研究著莊園布局。主樓被高大的圍墻環繞,幾個出入口都有保鏢把守。
但東南角有一片茂密的熱帶植物,或許能提供掩護..."計劃逃跑?
"低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雨晴差點驚叫出聲。納隆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臥室里,
西裝外套已經脫下,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他手里拿著一杯琥珀色的液體,冰塊輕輕碰撞杯壁。"我敲門了,你沒應。"他走近,
身上帶著威士忌和淡淡古龍水的氣息,"看來我的客人不太懂禮貌。"雨晴后退一步,
后背抵上陽臺欄桿:"這是我的臥室,你有何權利——""每間房都是我的。"納隆打斷她,
將酒杯放在小桌上,"包括你。"陽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陰影,
勾勒出近乎完美的側臉線條。如此英俊,又如此危險。"瑪瑯夫人說你表現不錯。
"他隨意地坐在床沿,那種熟稔的姿態讓雨晴更加不安,"但還不夠好。
"雨晴攥緊欄桿:"你到底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專業的舞蹈表演可以去劇院看。
"納隆的眼神驟然變暗。他起身逼近,直到兩人之間只有一寸距離。
雨晴能聞到他呼吸中的酒氣,看到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我要看靈魂。"他輕聲說,
"當舞者完全投入時,那種忘我的狀態...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你跳舞那樣。
"他的手指撫上她的鎖骨,輕輕摩挲。雨晴渾身僵硬,卻不敢動彈。"恐懼會扼殺靈魂。
"納隆突然收回手,語氣轉為冰冷,"明天開始,每天早上六點,我要在舞室看到你練習。
我會親自監督。"他轉身離去,卻在門口停下:"對了,別打東南角的主意。
上周有個小偷死在那里,尸體今早才運走。"門關上后,雨晴的雙腿終于支撐不住,
滑坐在地。那個觸碰像烙鐵一樣灼熱,至今還殘留在她的皮膚上。夜深人靜時,
雨晴悄悄起床。莊園陷入沉睡,只有走廊盡頭的應急燈提供微弱照明。她光著腳,
像貓一樣無聲地移動,朝白天注意到的書房摸去。門沒鎖。書房內部比想象的更加令人震撼。
柬埔寨仙女舞浮雕...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占據整面主墻的一組照片:一個模糊的舞者身影,
在各種自然光線下起舞,全部是背影或側影,沒有一張清晰正臉。雨晴走近細看,
突然倒吸一口冷氣。照片中的舞姿她再熟悉不過——那是她自己的動作。
這些照片拍攝于酒店花園那晚,她跳舞的時候!書桌上有本攤開的素描本。雨晴小心地翻看,
發現每一頁都是她的手部、足部、甚至發絲飛揚瞬間的速寫。筆觸精準得令人毛骨悚然,
仿佛被觀察者的一舉一動都深深刻在畫者腦海里。最末一頁是今天的日期,
下面寫著:"第一天。她比記憶中更加美麗??謶昼栉哿怂奈璧?,但我會凈化它。
"雨晴的指尖發抖。這個瘋子不僅監視她,還癡迷地記錄她的一舉一動。她必須逃出去,
越快越好。她剛轉身要離開,卻撞上了一堵人墻。"夜游可不是好習慣。
"納隆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沒穿上衣,只套了條睡褲,胸膛在月光下泛著大理石般的冷光。
雨晴后退幾步,撞上書桌:"我...我只是...""好奇?"納隆逼近,
眼神危險地閃爍著,"想知道你的看守有什么變態嗜好?"他每前進一步,雨晴就后退一步,
直到無路可退。納隆雙手撐在她兩側的書桌上,將她困在方寸之間。"我欣賞你的勇氣。
"他的呼吸噴在她臉上,"但不喜歡被窺探。
"雨晴鼓起全部勇氣直視他:"那你也不該窺探我。那些照片...你偷拍我。
"納隆突然笑了,那笑容讓他看起來出奇地年輕,也異常瘋狂:"偷?阮小姐,
你在我地盤上跳舞,那就是我的所有物。""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哦,但你是。
"納隆的手指纏繞上她的一縷頭發,"白紙黑字簽的合同,記得嗎?三個月。
"雨晴猛地推開他,朝門口沖去。納隆沒有追,只是在她即將觸到門把時平靜地說:"跑吧。
看看你能跑多遠。"雨晴停住了。某種直覺告訴她,這是貓捉老鼠的游戲,
而她就是那只可憐的老鼠。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你到底想要什么?"納隆走向酒柜,
給自己倒了杯酒:"我已經告訴過你。""不,你要的不只是舞蹈。"雨晴搖頭,
"那些照片...你對舞蹈的癡迷不正常。"酒杯在納隆手中碎裂。
鮮血和酒精一起滴落在地毯上,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滾出去。
"他聲音低沉得幾乎聽不見。雨晴逃回房間,鎖上門,蜷縮在床上發抖。但出乎意料的是,
整晚都沒有人來打擾她。第二天清晨五點,雨晴被輕輕的敲門聲驚醒。
坤普送來了早餐和一套嶄新的練功服。"少爺在舞室等您。"老管家的眼神有些異樣,
"他...整晚沒睡。"舞室里,納隆背對著門站在鏡子前。他換了身黑色練功服,
勾勒出寬肩窄腰的完美比例。聽到雨晴的腳步聲,他沒有轉身,只是指了指把桿。"熱身。
二十分鐘。"雨晴默默走到把桿前開始拉伸。鏡中反射出納隆的臉——眼下有明顯的青黑,
但眼神異常清醒銳利。他像鷹一樣監視著她的每個動作,不時出聲糾正:"腳背不夠直。
""肩膀放松。""呼吸,別憋氣。"兩小時后,雨晴渾身被汗水浸透,肌肉酸痛不已。
納隆卻似乎更加精神抖擻,甚至親自示范了幾個高難度動作,其專業程度令雨晴驚訝。
"你學過舞蹈?"她忍不住問。納隆的表情瞬間陰沉:"繼續。中間組合,三遍。
"接下來的三天都是如此——清晨殘酷的訓練,下午自由活動時間,
晚餐后納隆會要求她即興表演一段。他像個苛刻的藝術總監,對每個細節吹毛求疵,
卻從未再有過肢體接觸。第四天夜里,雨晴決定行動。她等到凌晨兩點,用床單擰成繩索,
從陽臺滑下。東南角太危險,但她注意到西側家族墓地附近似乎沒有監控。夜風拂過臉頰,
雨晴心跳如雷。她避開巡邏的保鏢,穿過灌木叢,終于摸到了圍墻邊。墻上爬滿藤蔓,
應該可以攀爬..."找到你了。"雨晴的血液瞬間凝固。納隆從陰影中走出,
月光下他的面容如同大理石雕塑般冰冷完美。更可怕的是,
他手里拿著雨晴藏在枕頭下的手機——她原本計劃翻過圍墻后再聯系桑雅。"我很好奇,
"納隆把玩著手機,"你認為自己能去哪里?機場?大使館?"他輕笑一聲,"猜猜看,
索拉亞家族在大使館有多少'朋友'?"雨晴的腿開始發抖,但她昂起下巴:"放我走。
合同我可以不要,父親的醫療費——""你以為這只是錢的問題?"納隆突然暴怒,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拖回主樓。他的力道大得驚人,雨晴踉蹌著跟上,
手腕像被鐵鉗夾住一樣疼痛。舞室的燈被粗暴地打開。納隆松開她,從角落抄起一把椅子,
狠狠砸向墻面的鏡子。玻璃碎裂的聲音震耳欲聾,碎片四濺。"看著我!"他怒吼,
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你要跳舞,要逃跑,要什么我都給你!
但你必須.留.在.這.里!"雨晴站在滿地碎片中,出奇地冷靜。
這不是她第一次面對暴力——父親酗酒最嚴重的那幾年,她學會了如何在風暴中心保持鎮定。
"為什么?"她平靜地問,"為什么是我?"納隆的呼吸粗重,胸膛劇烈起伏。
有那么一瞬間,雨晴以為他會再次爆發。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慢慢平靜下來,
甚至整理了一下弄亂的衣袖。"明天開始,你的活動范圍縮小到臥室和舞室。
"他的聲音恢復了那種危險的平靜,"再有逃跑嘗試,
我會讓你父親立刻失去霍普金斯的治療資格。"雨晴被帶回臥室,門外多了兩名保鏢。
她坐在床邊,看著晨光漸漸爬上窗欞,絕望如潮水般涌來。中午時分,一陣騷動從樓下傳來。
雨晴聽到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用泰語大聲說著什么,然后是急促的腳步聲接近。
門被猛地推開。一個二十出頭的泰國女孩站在門口,
穿著時髦的牛仔短褲和 crop top,五官與納隆有幾分相似,但表情生動得多。
"你就是我哥的囚犯?"她上下打量著雨晴,然后轉頭對保鏢說,"退下吧,
我要和阮小姐聊聊女孩之間的話題。"保鏢猶豫了一下,
但在女孩凌厲的眼神下還是退了出去。"我是帕拉妮,納隆的妹妹。"女孩關上門,
突然換成流利的中文,"別那么驚訝,我在北大留過兩年學。"她走近,壓低聲音,
"桑雅是我大學同學,她聯系不上你,快急瘋了。
"雨晴的心跳加速:"你能幫我傳個消息嗎?"帕拉妮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從胸衣里摸出一個小巧的手機塞給雨晴:"五分鐘。浴室里沒監控。"雨晴沖進浴室,
鎖上門,手指顫抖著撥通了桑雅的號碼。簡短交談后,她刪掉記錄,將手機還給帕拉妮。
"為什么幫我?"雨晴問。帕拉妮的表情變得復雜:"因為我見過他之前'收集'的舞者。
最長的一個堅持了六個月,最后從這棟樓的屋頂跳了下去。"她握住雨晴的手,
"我不會讓歷史重演。""之前...的舞者?""他從來沒告訴過你?"帕拉妮苦笑,
"我哥哥有個小小的...執念。關于舞蹈,關于母親。"雨晴還想追問,
但外面已經傳來納隆的聲音。帕拉妮迅速將手機藏好,
在納隆推門而入時換上天真的笑容:"哥!你的小金絲雀比照片上還漂亮!
"納隆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你們聊了什么?""女孩的話題。
"帕拉妮挽住哥哥的手臂,"你該讓她多出去走走,臉色這么蒼白怎么跳舞?
"納隆的表情軟化了一些:"不關你的事,帕拉妮。"妹妹離開后,
納隆遞給雨晴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換上這個。晚上有客人來,你要表演。
"盒子里是一條水紅色的傳統泰舞服裝,輕如蟬翼的絲綢上繡著金線。雨晴抬頭,
發現納隆正用一種奇特的眼神看著她——混合著渴望、憤怒和某種近乎痛苦的情緒。
"誰要來?"她問。納隆轉身離去:"穿上就是了。"門關上后,雨晴撫摸著絲綢上的刺繡,
想起帕拉妮的話。納隆之前的"收藏",關于母親的執念...這一切背后到底隱藏著什么?
而更令她不安的是,當納隆用那種眼神看她時,她心中涌起的不是純粹的恐懼,
還有一絲不該有的、危險的好奇。水紅色絲綢在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雨晴調整了一下頭上沉重的金飾,
鏡中的女子陌生得讓她心驚——濃重的泰式妝容勾勒出上挑的眼線,
金粉點綴在眉骨和顴骨上,宛如一尊精致的玩偶。"轉身。"納隆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他不知何時出現在化妝間門口,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晚禮服,領結一絲不茍。這半個月來,
雨晴已經習慣了他神出鬼沒的行事風格。雨晴緩緩轉身,絲綢裙裾如水波蕩漾。
納隆的眼神暗了暗,喉結微不可察地滾動了一下。"差猜會來。"他走近,
手指輕撫過她肩上繁復的金飾,"他是我的...商業伙伴,也是索拉亞家族的老對手。
"雨晴屏住呼吸。納隆極少提及家族事務,這突如其來的坦白讓她警覺。"你想讓我做什么?
"納隆的手指突然扣住她的下巴,力道不輕不重:"跳一支能讓他記住的舞。讓他知道,
我擁有的東西,他永遠只能仰望。"他的拇指摩挲著她的唇瓣,擦掉了一點口紅。
這個動作太過親密,雨晴的皮膚像被灼傷般發燙。
但更令她心驚的是他眼中閃爍的光芒——那不只是占有欲,還有一種近乎孩子氣的炫耀心理。
"我不是你的戰利品。"雨晴別開臉。納隆低笑一聲,突然將她拉近,
近到她能聞到他身上昂貴的古龍水味:"不,你是我最珍貴的收藏品。
"他的唇幾乎貼上她的耳垂,"今晚好好表現,或許我會考慮放寬你的活動限制。
"宴會廳比雨晴想象的還要奢華。水晶吊燈折射出千萬道光芒,衣著華貴的賓客舉杯交談,
侍者穿梭其間。但當納隆攜她入場時,整個大廳仿佛瞬間安靜了一秒。"別緊張。
"納隆的手穩穩托住她的后腰,"他們只是好奇,
什么樣的女人能留在納隆·索拉亞身邊超過兩周。"雨晴強迫自己挺直腰背。這半個月來,
她逐漸摸清了納隆的一些脾性——他欣賞勇氣,厭惡懦弱。如果她表現得像個受驚的兔子,
只會激起他更強烈的控制欲。"索拉亞!"一個洪亮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
走來的男人約莫五十歲,一身白色西裝,笑容燦爛得近乎虛偽,
"這位就是你最近'收藏'的東方明珠?"納隆的微笑紋絲不動:"差猜,
我以為你對藝術品沒有鑒賞力。"差猜不以為忤,反而湊近打量雨晴,
眼神像在評估一件商品:"聽說你是舞蹈家?我在巴黎有個朋友經營劇院,
或許——""阮小姐是我的私人舞者。"納隆打斷他,手指在雨晴腰間收緊,"不對外表演。
"差猜意味深長地笑了:"凡事都有價碼,不是嗎?"他舉杯致意,"期待你的表演,
阮小姐。"等他走遠,雨晴才察覺納隆的手臂肌肉繃得像鋼鐵一般硬。"別理他的胡言亂語。
"納隆的聲音異常冰冷,"準備上臺吧。"傳統泰國樂聲響起,雨晴站在舞臺中央,
強光讓她看不清臺下觀眾。但她知道納隆坐在哪里——正對舞臺的VIP區,
他的目光像實體一樣烙在她背上。音樂漸急,雨晴開始舞動。
這不是她學過的任何一支傳統舞,而是融合了泰式手勢和中國古典水袖元素的即興創作。
絲綢裙裾隨著旋轉飛揚,金飾在燈光下劃出閃亮的弧線。當舞至高潮時,
她冒險瞥了一眼納隆的方向。他坐得筆直,眼神專注得近乎虔誠,
手指無意識地隨著節奏輕叩扶手。而差猜則歪在座位上,眼中閃爍著雨晴讀不懂的算計。
舞畢,掌聲雷動。納隆第一個站起來,目光中帶著雨晴從未見過的驕傲。那一刻,
她竟荒謬地感到一絲滿足?;氐阶缓螅{隆遞給她一杯香檳:"喝了它。你跳得很好。
"雨晴搖頭:"我說過不喝酒。"納隆挑眉,突然就著她的手將酒杯送到自己唇邊,
就著她可能觸碰過的位置一飲而盡。這個間接接吻般的動作讓雨晴耳根發熱。"隨你。
"他將空杯放在侍者的托盤上,"我們該走了。"回程的車里,納隆異常沉默。
雨晴偷偷觀察他的側臉——睫毛在眼下投下陰影,緊抿的唇線透露出他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靜。
"差猜是誰?"雨晴鼓起勇氣問。
納隆的目光轉向窗外:"一個以為能用錢買下一切的老狐貍。"他頓了頓,
"他曾經...擁有過一些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雨晴想問更多,但納隆已經閉上眼睛,
示意談話結束。回到莊園已是深夜。雨晴剛換下舞服,敲門聲響起。納隆站在門外,
手里拿著一瓶紅酒和兩個杯子。"陪我喝一杯。"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雨晴猶豫了一下,
側身讓他進來。納隆走到陽臺的小桌前坐下,倒了兩杯酒。月光灑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
勾勒出鋒利的線條。"為什么是我?"雨晴再次問出這個困擾她已久的問題,
"你明明可以聘請世界上任何一位頂尖舞者。"納隆啜飲一口紅酒:"你跳舞時,
有種東西...像她。"雨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誰?""我母親。
"納隆的眼神變得遙遠,"她是個舞者,很美。小時候我常常躲在簾子后面看她練舞。
"這是納隆第一次主動提及私人往事。雨晴謹慎地選擇沉默,生怕打斷這難得的坦誠時刻。
"她死了。"納隆突然說,聲音冷硬得像在談論天氣,"在我十歲那年。從那以后,
我再也沒看過真正的舞蹈,直到那天晚上在酒店花園看到你。
"雨晴想起書房里那些模糊的舞者照片:"那些照片...都是你母親?
"納隆搖頭:"有些是。有些是...替代品。"他的目光落在雨晴臉上,
"但她們都沒有那種神韻。直到你出現。"雨晴的胃部一陣緊縮。
原來她只是又一個"替代品"?但為什么這個認知讓她如此...失落?
"我不做任何人的替代品。"她站起身。納隆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讓她輕呼一聲:"坐下。"雨晴掙脫不開,只能跌坐回椅子上。納隆的手沒有松開,
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脈搏點,仿佛在數她的心跳。"你不是替代品。"他低聲說,
眼神異常清醒,"你是唯一一個...讓我想起那種感覺的人。"那一刻,
雨晴看到了納隆眼中一閃而過的脆弱。
這個發現比任何威脅都更令她心驚——原來這個看似不可一世的男人,
內心也有深不見底的傷痕。接下來的日子,一種微妙的平衡在兩人之間形成。
納隆不再將雨晴完全囚禁在臥室,允許她在保鏢陪同下在莊園內散步。作為交換,每晚九點,
她必須為他跳一支獨舞。起初,雨晴把這當作又一項屈辱的要求。但漸漸地,
她發現自己開始期待這些表演時刻。在舞蹈中,她可以暫時忘記囚徒身份,
全身心投入藝術創作。而納隆...是最專注的觀眾。他能捕捉到她每個細微的情感變化,
有時甚至比她自己更早察覺一段舞蹈中不和諧的地方。"你這里動作不夠流暢。
"有一次他打斷她,親自示范了一個轉身,"手臂要這樣...看到了嗎?
"雨晴驚訝于他的專業:"你學過舞?"納隆的表情瞬間陰沉:"我母親教的。
"他轉身走向酒柜,明顯不愿繼續這個話題。另一個意外發現是納隆的失眠癥。
雨晴常常在深夜聽到隔壁書房傳來腳步聲和酒瓶碰撞的聲音。有時凌晨三四點,她起床喝水,
還能看到書房門縫下透出的燈光。一晚,雨晴被雷聲驚醒。她走到窗前關窗,
卻看到納隆獨自站在花園里,任憑暴雨打濕全身。某種沖動驅使她抓起傘沖下樓。
"你會生病的。"她將傘舉過他頭頂。納隆轉身,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
在月光下像淚痕閃爍。有那么一瞬間,雨晴幾乎以為他真的在哭。但下一秒,
他的表情又恢復了慣常的冷漠。"睡不著?"雨晴問,不知哪來的勇氣。
納隆盯著她看了許久,終于微微點頭。"跟我來。"她說。雨晴帶他來到舞室。沒有開主燈,
只點亮了幾盞壁燈。柔和的燈光下,她開始跳一支舒緩的舞——沒有炫技,沒有激烈的動作,
只有如流水般平緩的肢體語言。"躺下。"她輕聲說,指了指房間中央的軟墊。
令她驚訝的是,納隆竟然順從地躺下了。雨晴繼續跳舞,動作越來越慢,越來越輕柔,
仿佛在編織一張無形的安眠網。十分鐘后,她停下腳步。納隆的呼吸變得深長均勻,
眼睛緊閉,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他睡著了。雨晴蹲下身,
小心翼翼地拂開他額前的一縷濕發。睡夢中的納隆看起來年輕了許多,幾乎像個大男孩,
眉間那道常駐的皺紋也舒展開來。這一刻,她心中涌起的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奇怪的保護欲。
這個在白天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卻脆弱得像個孩子。雨晴輕手輕腳地取來一條毯子,
蓋在他身上。就在她準備離開時,手腕突然被抓住。納隆的眼睛依然閉著,但力道大得驚人。
"別走。"他喃喃道,聲音模糊不清。雨晴僵在原地。這是命令還是請求?最終,
她慢慢坐在地板上,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腕。不知過了多久,她也靠在墊子旁睡著了。清晨,
雨晴在一陣窸窣聲中醒來。納隆已經起身,站在窗前背對著她。
陽光透過紗簾灑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勾勒出一圈金邊。"你醒了。"他沒有回頭,
聲音異常平靜。雨晴揉揉酸痛的脖子,突然意識到昨晚的親密有多么不合時宜。
她迅速站起來:"我...我去準備早餐。""雨晴。"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
沒有"阮小姐",沒有嘲諷的稱呼。雨晴的心跳漏了一拍。"謝謝。"納隆終于轉過身,
眼神復雜,"我很久沒有...睡得這么好了。"陽光在他的輪廓上鍍了一層金邊,那一刻,
雨晴看到了另一個納隆——不是偏執的囚禁者,不是危險的瘋子,
而只是一個疲憊的、傷痕累累的男人。從那天起,納隆對她的態度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帶她去曼谷最好的餐廳,看最熱門的藝術展。在公眾場合,他不再掩飾對她的占有欲,
常常攬著她的腰或握著她的手。雨晴注意到,每當這種時候,
他的商業對手們都會投來驚訝的目光——顯然,
納隆·索拉亞從未對任何女伴表現出如此明顯的偏愛。"你在利用我。"一次晚宴后,
雨晴在車里直言,"向你的對手們展示你的'新玩具'。"納隆沒有否認,
只是將她的手拉到唇邊,輕輕一吻:"聰明的女孩。"他的眼神卻告訴她,事情沒那么簡單。
物的偏好;在她練舞時總會在把桿旁放一瓶依云水;當她無意中提到喜歡某位泰國作家的書,
第二天那作家的全套作品就出現在她床頭柜上。
這些小小的體貼與他暴君般的行為形成鮮明對比,讓雨晴越來越困惑。她該恨這個男人,
不是嗎?他囚禁她,威脅她,把她當作收藏品展示。
但為什么當他用那種專注的眼神看她跳舞時,她會感到一種奇怪的...歸屬感?
更令她不安的是,她開始期待每晚的獨舞時刻,甚至偷偷為納隆編排新動作,
只為看他眼中閃過的贊賞光芒。這種矛盾心理折磨著她,比任何肉體囚禁都更令人窒息。
一個雨夜,納隆帶她去參加一場私人音樂會。回程時,車子被一輛黑色SUV逼停。
納隆瞬間警覺,將雨晴拉近身側。"別動。"他低聲說,右手已經摸向腰間。車窗降下,
差猜的笑臉出現在雨中:"索拉亞!這么巧?"納隆的手指在雨晴腰間收緊:"有什么事?
更新時間:2025-04-29 12:3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