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們家侯爺的身子這么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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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書?

霍雁行想起了昨晚自己同陸青鳶說的話。

“我知道你也不愿嫁我,這樣,我愿一兩年之后,為你添妝,放你和離?!?/p>

再看她的眼神,滿是希冀和即將自由的雀躍。

看來她是真的不稀罕侯夫人的名頭,罷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你跟我來書房。”

霍雁行帶著陸青鳶來到了外院,書房就在外院邊上,離內院只有一道門。

這是陸青鳶第一次來到霍雁行的書房。

進門先是看到一把長刀高掛在顯眼處,刀身狹長,寒光凜凜,讓人膽寒。

左側放著一張貴妃榻,榻上還有一本沒看完的兵書。

右側是一張有點年份的檀木書桌,桌上兵書占據了大半空間,書頁泛黃發脆,有的甚至殘缺不全。

桌上的文房四寶倒是精致,一看就是御賜之物,只是使用者看起來毫不珍惜,筆桿上的墨漬都還在。

霍雁行走到書桌前,拿紙,提筆,就要寫和離書。

“等一等?!?/p>

陸青鳶開口阻止。

“怎么,反悔了?”霍雁行擱下毛筆,眼眸微微瞇起,似笑非笑地看向面前的女子。

“侯爺莫不是誆我?凡世家大族,涉及重要文書,都需采用官辦白鹿紙謄寫,并蓋上私印,才能奏效。”陸青鳶伸手拿起桌上的紙晃了晃:“而這,是上好的棉連紙,雖然質量上乘,但到底不是官辦用紙?!?/p>

其實一開始,她也不知道這些紙的區別,只不過前世在賢王府呆久了,王府比侯府的規矩更多,紙張的數量都是有數的,誰用了,用了多少,用來做什么,都會一一記錄在冊,以防后面突發事件需要查閱紙張。

霍雁行定睛一看,果然是棉連紙。

明明他昨夜離開的時候,桌上放著的還是白鹿紙,怎么變成了棉連紙?

不過,聽說陸青鳶一直在外祖家長大,今年才被接回陸府,怎么對這些官辦之物如此熟悉。

霍雁行只掃了一眼側邊放宣紙的柜子,便喚來了柏羽:

“我書房里的白鹿紙都去哪里了?”

柏羽也覺得奇怪,向來都是官辦定期派人來候府送白鹿紙,明明前幾日才剛送過,這幾日侯爺也沒怎么用,怎么就不見了呢?

柏羽叫來了平日負責打掃書房的婆子。

那婆子大字不識一個,說話倒是利落。

“老奴不知道什么白鹿紙,今兒一早三姑娘說侯爺罰他們幾個抄書,沒紙了,就來書房拿紙,老奴想著也就是幾張紙而已,侯爺平日里又很疼幾位小主子,就放三姑娘進來了?!?/p>

婆子口中的三姑娘就是霍云瑤。

“胡鬧?!被粞阈腥滩蛔∮糜沂执竽粗赴戳税刺栄ǎ愿腊赜?,“你等下交代人去官辦領紙回來,多領一些?!?/p>

陸青鳶忍不住問:“往日里,侯爺的書房也是誰想進都可以進的嗎?”

霍雁行不語。

柏羽替主子說話:“夫人,霍家的人口簡單,不是老夫人就是四位小主子,侯爺平日里也常帶小主子來書房讀書練字。”

“我相信四個孩子沒有壞心,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侯爺是天子近臣,書房里有的是機密文書、御賜之物,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侯府百口莫辯?!标懬帏S語氣嚴肅起來,“再說了,孩子們每月應該有份例,用多少紙,多少筆,花多少銀錢,都應該清清楚楚,而不是沒有紙就來侯爺的書房拿。”

霍雁行聽她一番話,覺得有理,如今府里也混了細作,就怕細作利用無知孩童,獲取機密文書。

他示意柏羽:“去請賬房先生來。”

…………

賬房先生姓孫,瘦干身材,留著兩撇山羊胡,他手里捧著漆盤,十幾本藍皮賬本摞在上面,墨香混著陳年紙頁的潮氣撲面而來。

“侯爺,夫人,這里是府中近五年的賬本。”

下人送上了茶,陸青鳶坐下看賬本,霍雁行在旁邊喝茶。

果然,這些賬本在陸青鳶看來,就是四個字。

亂七八糟。

“去歲臘月,采買銀絲炭三百斤?”陸青鳶指尖劃過某行條目,“在我嫁入侯府之前,松濤院就侯爺一人,用得了三百斤的銀絲炭?怎么?你們家侯爺的身子這么虛?”

霍雁行一口茶剛喝下去,差點嗆住,握茶盞的手倏地收緊。

柏羽聽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孫賬房抹著汗,囁嚅道:“許是……許是還有梅香小筑的份,一起算上的……”

“好,這個就算了,”陸青鳶突然輕笑,將賬本送到霍雁行面前,手指著另一行條目,“侯爺看這端午采買,有何不妥?”

霍雁行帶兵打仗可以,可真讓他看起賬本來,那可真是頭大。

他掃了一眼,又掃了第二眼,還想再掃第三眼的時候,賬本被陸青鳶收回去了。

她提筆,在賬本上圈了一處。

“雄黃酒百壇?白娘子看到都得繞著侯府走。”

柏羽終于忍不住,“噗嗤”笑出聲,被霍雁行一記眼風掃過,又生生憋住。

還沒等霍雁行發作,孫賬房倒是嚇軟了腿,撲通跪在地上。

“夫人不知,原先大爺二爺在的時候,府里是一共是領著三份俸祿,外加莊子的地租,日子過得寬裕,后來……后來府里出事后,到處都是使銀子的地方,府里也沒有個當家主母,每個院里想要什么,就來賬房支錢……這可不是小人貪墨啊!”

陸青鳶讓柏羽先帶孫賬房下去,賬本留下。

書房里只剩下她和霍雁行二人。

霍雁行自知理虧,這些年他的心思都在霍家軍上,想著總有一日要與北燕有一戰,閑暇的時候還要考究幾個孩子的功課,府里的開支他是實在無暇顧及。

好在祖上還有一些薄產,每回府里不夠銀錢的時候,他只能略微變賣一些來周轉。

他先開口:“我可以把管家的對牌鑰匙給你,倘若你能在一月內能讓侯府出入持平,我便相信你有掌家理財之能。并且,我會寫下和離書,讓你不再有后顧之憂。”

陸青鳶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霍雁行驚訝于她答應的速度,又繼續道:

“不過你得跟我約法三章。第一,不許有違律法;第二,不許借侯府之名,行貪污受賄之事?!?/p>

陸青鳶點點頭:“那是自然,第三呢?”

“第三,不許用你的嫁妝填補。”

霍雁行見過一次陸青鳶的嫁妝單子,頗為豐厚,想來應該是她外祖父給她母親的嫁妝,現在終于回到她手里了。

莊子鋪面、金銀玉器、古玩字畫應有盡有,最特別的是,她外祖父作為長風鏢局的大當家,還給了兩箱兵器。

自古美人愛紅妝,武將愛寶刀,霍雁行雖好奇那兩箱兵器是什么,但畢竟是人姑娘家的嫁妝,不能動。

陸青鳶聽到這話,愣了一下。

前世父親投靠賢王后,也把母親的嫁妝給她了,賢王以軍需為由,直接把嫁妝拿走了,連商量都沒有跟她商量過。

那嫁妝里,還有母親慣用的一柄長劍。

果然啊,有時候,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比人和畜牲的差距還大。

她抬起右手:“行,一言為定,擊掌為誓!”

霍雁行看著她自信滿滿的樣子,眼里多了幾分欣賞。

他倒是真的很想看看,她會怎么做。

他抬起右臂,手臂線條流暢而有力。

“啪”的一聲脆響,他寬厚的手掌在空中與陸青鳶的手合在一起。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p>

更新時間:2025-04-29 11:5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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