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侯爺親自獵的聘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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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陸相國家門前熱鬧非凡。

賢王府和鎮北侯府的送聘禮的隊伍就跟說好了似的,前后腳來。

“黃金萬兩、珍珠翡翠頭面十套、南海珍珠一斛、白玉如意兩對、紅寶石、藍寶石各一箱——”

賢王府負責唱聘禮單子的是太后身邊的李公公,聲音尖銳細長,引得街坊鄰里都擠在門口看。

這賢王的聘禮一箱接著一箱,綾羅綢緞、金銀珠寶、古玩珍奇,琳瑯滿目,擺滿了陸家的前院。

相比之下,鎮北侯府的聘禮就有點不夠看了。

此時陸家各房都聚在院子里,陸蓉月可高興壞了,前世因為聘禮的事兒,她還被親娘罵了一頓。

她在聘禮中挑了一根綠寶石簪子,在陸青鳶的頭頂上比劃了幾下:“哎,我的姐姐,可憐你在外祖家也沒有戴過什么好東西,鎮北侯府估計也沒有這等做工的寶石簪子,這根就送給你了,也全了我們之間的姐妹情分?!?/p>

陸青鳶只覺得她可笑,并不打算與她多計較,伸手就打算拿過來,反正不拿白不拿。

啪嗒——

陸蓉月遞過來的那一刻,松手了,簪子掉在地上,綠寶石崩了出來。

“哎呀呀,看來姐姐命中是沒有這樣的福氣了?!标懭卦罗D頭,歪著腦袋問李公公:“不小心摔了根簪子,殿下知道了應該不會怪我吧。”

李公公奉承道:“殿下若是知道王妃愛摔簪子,肯定準備一大箱簪子,專門供著您摔著玩兒?!?/p>

此時,鎮北侯府負責送聘禮的丘管事提著一個籠子走到陸青鳶面前,畢恭畢敬道:“陸大姑娘,我們侯府的聘禮雖不如賢王府豐厚,但那一雙大雁乃是侯爺親自獵來的,足見侯爺的誠意?!?/p>

丘管事掀開籠子上的紅布,只見這兩只大雁不僅姿態威武,羽毛鮮艷,而且一雄一雌靠在一起,互相舔舐羽毛,十分恩愛繾綣。

陸青鳶見了,只覺得霍雁行的箭法果然精妙,竟看不出大雁身上傷口所在。

這樣一看,賢王府送來的聘雁只是上林苑里嬌養的,肥美中透露著些許呆笨。

“哼,兩只畜生罷了,這也值得夸贊?!?/p>

陸蓉月在一旁聽到,心中不快:怎么前世她就沒有收到霍雁行親自打來的聘雁!

她眼珠子一轉,想到了個好主意。

沒過一會兒,就有人驚呼:

“誒誒,飛了飛了!”

鎮北候府送來的那兩只大雁,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打開了籠門,它們撲棱撲棱翅膀就迫不及待地飛向天空,轉眼間連影子都尋不著。

陸蓉月拍手叫好:“哎呀,怎么辦呢姐姐,侯爺的誠意飛走了呢?”

…………

當夜,陸青鳶進了父親陸執的書房。

紫檀桌案上,沉香裊裊,一副名家字帖徐徐展開,正是賢王今日送的禮品之一。

年過四十的陸執保養的當,依舊能看出當年探花郎的風采,他聽見長女進來,頭也沒抬,只是繼續臨摹名帖。

陸青鳶撲通一聲跪在青磚上,指尖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掩面裝哭:

“父親,我自小寄養在外祖家,不比妹妹可以承歡膝下,又能時常隨母親進宮討太后歡喜??苫艏乙彩呛罡?,蓉妹妹她就這樣放走我的聘雁,讓侯府顏面何在?”

陸執停了筆:“知道你受委屈了,為父再給你的嫁妝添上三千兩可好?”

“父親以為我只是為了多討要一些嫁妝?”陸青鳶突然抬眸,淚珠懸在長睫上要落不落:“賢王終究還是要回到封地去的,那么與父親同朝為官的,只能是身為天子近臣的鎮北侯,陸家給我多少顏面,就是給侯府多少顏面?!?/p>

陸執這才起身扶起長女。

一炷香后,陸青鳶從書房里出來,臉上只剩下嘲諷和漠然,手里多了一張陳舊的嫁妝單子。

那是她母親當年的嫁妝單子,上面不僅有銀錢,還有店鋪莊子,外祖父只有母親這么一個女兒,嫁妝給得很豐厚。

她心里明白,這些不是她掉幾滴眼淚換來的。陸執是官場浸染多年的老狐貍,長女嫁權臣,次女嫁親王,無論未來局勢如何,他都能全身而退。

陸蓉月跟陸執親近,可陸青鳶并不,沒有愛,就只能用錢來假裝愛了。

很快,到了陸青鳶的出嫁之日。

外面的鑼鼓聲傳入內室,驚起檐下一對白鴿。

坐在鏡子面前梳妝的陸青鳶聽著那一聲聲鑼鼓,咚咚咚,咚咚咚,催得人有些心慌。

忽然記起前世最后那個黃昏,戰鼓擂擂,城頭殘陽如血,她看著霍家軍中緩緩舉起的長弓,銀色的箭鏃泛著冷光。

箭矢貫穿她胸口的那一刻,她竟覺得解脫。

終于,不用再做賢王府里的泥塑木雕了啊。

這一世,前路并非一帆風順,但她會拼盡全力讓自己能自由地活著。

“二姑娘,你怎么來了?二姑娘,不能進……”

松煙沒攔住,讓陸蓉月進了房。

“沒事,你先去前頭瞧瞧?!标懬帏S揮了揮手讓她下去。

屋內只剩她們兩個人。

陸蓉月自從換親以后,每夜都興奮地睡不著覺,今日更是一想到陸青鳶馬上要踏入霍家這個火坑,就心潮澎湃。

“姐姐,你就算嫁入侯府又能如何?王侯王侯,始終是王在上,侯在下,你終究比不上我這賢王妃尊貴?!?/p>

她見陸青鳶面無表情,居然越說越來勁。

“要怪就怪你娘只是鏢局之女,身份低賤,粗陋庸俗,怎配得上爹爹,好在她自知德不配位,早早離世……”

啪——

陸青鳶猛然站起,抬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力道之大,讓陸蓉月一下摔倒在地,臉上迅速浮起一個清晰的巴掌印。

“??!”陸蓉月捂著臉,又驚又怒:“你今日竟敢動手!”

啪——

陸青鳶俯下身,又補了一巴掌,冷笑道:“打你就打你,還要挑日子嗎?”

她已經忍了很久了。

她本就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前世她還對這個家抱有期待,處處摯肘于父親的臉面,對陸蓉月多加忍讓。

后來才發現,根本沒必要。

更何況,娘親是她的逆鱗。

“姑娘,準備出門了!”

很快,松煙來叫門。陸青鳶料定即使陸蓉月再張狂,也不會敢在今日發作,畢竟是太后賜婚,耽誤了吉時,哪一家的臉上都不好看。

“陸青鳶,你給我等著,你遲早被霍家那幾個小畜生整死!”

“好啊,那我就等——著——”

說罷,陸青鳶拿起團扇,吹了吹指甲縫里的花粉,自顧自地出門去了。

“賤人!賤人!”陸蓉月氣得渾身發抖,忽然她覺得臉皮上熱熱的,還開始發癢,手指忍不住向臉上撓去:“??!好癢好癢!癢死了!”

片刻,她的臉上就起滿了紅疹。

外間鑼鼓喧天,內里咒罵連連,誰也沒發現,窗欞外一個身影鬼魅般掠過。

更新時間:2025-04-29 11:5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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