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第五年,老公終于想起我。原因是他白月光粒性白血病復發,
需要再次移植造血干細胞。他找到我住的房子,讓我簽捐贈協議。卻發現那里早已無人居住。
他向鄰居打聽。鄰居道:“你說娟娟那個閨女???早死了!
聽說是生病期間還被人拉去捐骨髓,回來沒幾天就咽氣了?!彼豢舷嘈牛?/p>
覺得鄰居是和我串通一氣欺騙他。他滿臉不耐煩沖鄰居道:“如果您能見到她,麻煩轉告她,
三天內如果她不出現,她養的那個野種醫療費我一分都不會再給?!编従涌此望}不進,
搖搖頭離開了,嘴里還喃喃自語:“可憐那個孩子,
也早就活活餓死了啊……”1死后第五年,我和兒子還是孤魂野鬼。只因羈絆太深,
入不了輪回。而老公方子明早已從社會底層一路摸爬滾,搖身一變成為令人羨慕的商業新貴。
我曾經在他最落魄時,毫不猶豫背叛了他。所以,他恨我。恨不得對我扒皮抽筋。五年前,
他強迫病中的我給他的白月光蘇歆婷捐骨髓。骨髓穿刺是有創的。不知道是穿刺操作失誤,
還是我病中抵抗力低下。骨髓穿刺術后一周,我出現全身嚴重感染,發燒至昏迷后死在家中。
年僅三歲的兒子,因無人照顧,最終也死在我的身旁。而這五年中,方子明從未來看過我們,
也未曾打過一通電話。此時,我牽著兒子肖肖的小手,
在空中看著方子明一下一下用力踹著我生前住的小院大門。五年沒有相見,他變了很多,
眉眼間盡是冷冽無情。熟悉又陌生。他的身后站著戴著口罩,打扮花枝招展的蘇歆婷。
看著她紅潤的小臉,骨肉勻稱的身材,倒是一點看不出生病的模樣。
肖肖聽著“砰砰”的踹門聲,有些害怕地躲進我懷里。他仰著頭,亮亮的眼睛帶著幾分雀躍,
幾分恐懼?!皨寢?,爸爸是不是終于想起我們了,他已經很久很久沒來看我們了。
”“可是他好像很生氣,是肖肖讓他不開心了嗎?”“還有,站在那里的阿姨是誰?
”我撫摸著他的頭,心如刀絞,喉嚨想被什么東西塞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宋宜娟,
你現在給我滾出來,別在里面給我裝死!”方子明沖著院子里大聲嘶吼。
巨大的動靜驚動了住在隔壁院子的李嬸。李嬸走出院門,問方子明:“小伙子,你來找誰?
這家早就沒有人住了?!狈阶用髡苏裆?,問道:“宋宜娟不是住這里嗎,她搬走了?
”李嬸眼神一黯,嘆息道:“你說娟娟那個閨女???她五年前就死了?!狈阶用縻读艘凰?。
李嬸繼續道:“聽說是生病期間還被人拉去捐骨髓,回來沒幾天就咽氣了,真是作孽啊。
”蘇歆婷的神色一變,臉色蒼白起來。她委屈巴巴辯駁道:“阿姨,您別亂說,
捐獻骨髓是安全的,并不會死人?!薄叭绻辉敢饨o我捐骨髓,大可以直接告訴我,
不要詛咒自己,這不吉利?!彼室庹f的大聲,似乎我會在院子里偷聽一樣。
原本還處在失神中的方子明,聽到李嬸這話卻瞬間放松下來。
他臉上露出譏諷笑容:“她整天演戲有意思嗎,編謊話麻煩也編的可信一些,
要她去查查有沒有因捐骨髓而死的案例?!崩顙鸩幻靼姿麄冊谡f什么。
只重復道:“可憐死在屋里好幾天才被發現……”方子明面若冰霜,
沖李嬸道:“我不知道您為什么要聯合她來欺騙我,但是我麻煩您轉告她,
三天內如果她不出現給歆婷捐骨髓,別怪我斷了她養的那個野種的尿毒癥透析治療費。
”李嬸瞠目結舌。隨后搖頭嘆息一聲準備回自己院子。方子明在她身后冷聲警告:“記住!
我只給她三天時間,若是不出現,這個月的生活費我一毛錢也不會轉給她,
那就讓她睜睜看著她養的野種死在她面前?!北尺^身的李嬸紅了眼眶,
她喃喃自語:“可憐那個孩子,也早就活活餓死了啊,
若是我能過去看看興許還能救孩子一命……”2“子明哥,
是不是娟娟姐不愿意給我捐骨髓所以躲起來了?”蘇歆婷表情泫然欲泣。
方子明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吧倒?,小小白血病而已,就算宋宜娟不捐骨髓,
我也會全國給你配型直到給你找到合適的?!碧K歆婷撅起小嘴,道:“可是,
娟娟姐的骨髓我身體幾乎沒有任何排斥反應,
醫生說他都沒見過骨髓會如此高度匹配的兩個人。”方子明目光瞥向緊鎖的大門,
語氣帶著篤定和承諾:“那為了你,掘地三尺我也一定找到她!”這一刻,
我的心臟還是不可避免泛起一陣疼痛??粗驹谖颐媲暗膬蓚€人,多年前的記憶飄至眼前。
我和方子明是大學同學,那時的他像清晨穿透薄霧的陽光,溫暖而耀眼。是我先動的心。
大學畢業后我們走到一起。我曾把他當成我的救贖,滿心滿眼全是他。我跟著他一起創業,
一起吃苦。他許諾會一生一世照顧好我。開始時,他確實是這樣做的。
可理想終究抵不過現實。他創業初期,我經常跟著他去談業務。
也是在那時認識了星辰集團的世子爺馮齊昭。馮齊昭是個二世祖,
工作不過是為了體驗生活罷了。自從他見到我,就像個蒼蠅一般老是圍在我身邊,
甚至會趁著喝酒時對我動手動腳。終于在一次,馮齊昭借著酒勁想把我抱在懷里時,
方子明直接抄起桌上的酒瓶朝他頭上砸去。因為這件事。我們不僅丟了星辰的訂單,
還賠出了所有積蓄才讓馮齊昭同意不把方子明送進監獄。當然,
我們實際付出的遠遠不僅于此。那晚,他將我抱在懷里和我道歉。說他對不起我,
說他有朝一日成功了,絕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我。確實,他成功后沒有其他人再欺負我。
只有他一人而已。不想再回憶。我看向已經多年未見卻更加冷漠無情的那張臉。
夏天悶熱的風,吹亂他的頭發,又加深了他本就皺緊的眉頭。讓他看起來心事重重。
他懷中擁著蘇歆婷,視線落在院門口已經半尺高的野草上出了神。
3我“背叛”方子明的那年,是我們結婚的第二年。彼時,我已經懷孕一個多月。只是,
我和他都還不知道這件事。那時方子明經營的事業已經有所起色,也拉到多家投資。
本應穩步發展,可不知道為何卻突然遭遇滑鐵盧,甚至談好的投資都全部撤回。資金鏈斷裂,
產品還接二連三出現問題。銀行貸款斷供,抵押的房產,車子和工廠都要被銀行收回拍賣。
那些日子,方子明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禍不單行,方子明母親在那年查出癌癥,
需要巨額治療費。我托關系找人幫忙調查原因,才發現背后給方子明公司使絆子的人,
竟然是當年被他用酒瓶砸過腦袋的馮齊昭。而此時,他也找上了我。
他說他可以讓星辰集團下的投資公司給方子明注資,還可以支付方子明母親的治療費。
我知道他肯定有條件。撒旦會好心做慈善嗎?若他不要命,肯定要拿走比命還重要的東西。
我問他這樣做的意義?馮齊昭神情帶著鄙夷:“想做就做,還需要什么意義,
我就喜歡看著你們這群螻蟻,無比憤怒卻又拿我無可奈何的樣子?!薄岸?,
我還沒有報當初他把我砸到頭破血流的仇呢,現在他也該還了。”我不懂馮齊昭。
他有一百種方式可以讓方子明不好過,可他偏偏選中我。時隔多年,
我依然清晰記得那天的場景。燈光曖昧的包廂內,馮齊昭抱著我坐在他的大腿上。
手里拿著合同,推門而入的方子明在看清我后,僵在原地。他紅著眼眶,嘶啞著聲音,
質問我:“為什么?”我告訴他:“你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但是馮哥可以……”馮齊昭哈哈大笑。油膩的手在我腰上擰了一把。我如萬箭穿心,
百般屈辱,卻依然迎著男人的力道嬌笑閃躲?!胺阶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我幫你拿資源,
你和星辰簽合同,互惠互利。”方子明的眼底一點一點染上失望。
可他依然堅定向我伸出手:“娟娟,過來!我不需要你做這樣的事情,你想要的生活,
我以后努力都會給你?!彼Z氣帶著哀求,表情那般凄然。那一刻,
我心臟想被千斤重石來回碾壓,幾乎無法呼吸。他說:“娟娟,我可以不簽今天的訂單,
跟我回家……”曾經那般自信高傲的他,
高傲到可以一個酒瓶毫不猶豫掄到星辰世子爺頭上的人,如今卑微的乞求著。
馮齊昭笑的猖狂又暢意?!胺阶用鳎憧粗械呐艘膊贿^如此,
我勾勾手指她就爬上了我的床?!薄八园。敵跄阍椅夷且痪破康囊饬x是什么呢?
哈哈哈……”方子明沒有理會他的話,只定定的看著我。我笑著攀上馮齊昭的脖子,
沖著他笑:“是啊,子明,萬事看開點,別太較真。”那晚后面發生了什么,我不太記得了。
只記得,他簽下合同,猩紅著眼睛和我說了一句:“宋宜娟,這輩子,我們不死不休!
”后來他瘋了一般搞事業。短短數年,他從一個起步的公司已然發展成上市公司,
更是在上一年度躋身龍頭企業。他成功了。而我成為他人生中最大的污點。
3他給的三天期限,我當然沒有出現。方子明再次來到我的小院門前。
兒子興奮的圍著爸爸轉來轉去,將透明的小手放進方子明垂在身側的大手里。
他回頭雀躍沖著我喊:“媽媽,我終于和爸爸手牽手了!”我眼眶酸澀,
使勁扯了扯嘴角沖他笑笑。這些年,方子明一直以為兒子是馮齊昭的,對他百般厭惡,
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愿意給他。雖然我做了親子鑒定,鑒定結果顯示他們是生物學父子關系。
可他依然不愿意相信,認為是我花錢做的報告。自從那一晚后,
我在方子明這里失去了全部信任。我向他提出離婚。我也想結束這種病態的關系。
可他只惡狠狠盯著我:“宋宜娟,我要你記得,你這輩子都欠我的,我說過我們不死不休。
”“離婚?你休想!”他帶無數個女伴回家過夜,在我面前親熱。我只要吵架,
他就讓我想一想我跟馮齊昭滾在一起的時候自己有多臟。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蘇歆婷回國,
自從蘇歆婷回到他身邊后,他便斷了和之前那些女人的所有聯系。他們兩個人公然出雙入對。
就連方子明的商業合作伙伴,也都稱蘇歆婷為“方夫人”。思緒被拉回。
我看著方子明站在門口給我打電話。電話那頭傳來機械電子音,提示他號碼是空號。
他皺皺眉,打開我的微信,上面的信息還是他三天前給我發的,
催著我盡快現身給蘇歆婷做骨髓配型。我當然沒有回復。他點開我的朋友圈,
當看到四年前我發的照片時,他手頓了一瞬。那是我偷拍的一張,他坐在沙發上,
兩歲的兒子抱著他手臂,將萌萌的小腦袋靠在他肩膀上的照片。當時我覺得美好就拍了下來,
可下一秒他就嫌惡地把兒子推開了。他點開了頭像放大的照片看了好一會,
之后返回對話框給我發消息,“宋宜娟,這是你自找的,三天期限已到,
自今日起我不會再給你轉一分錢的生活費?!彼攘税胩煲廊粵]人回復,
便抬腳狠狠踹了一腳大門。原本歡快牽著方子明轉來轉去的肖肖,
被方子明的這一舉動嚇的瑟瑟發抖。他扁了扁嘴,哇地一聲哭著跑進我的懷里:“媽媽,
爸爸突然怎么了,我害怕……”我把他摟在懷里安撫:“肖肖別怕,爸爸已經傷害不了你,
你看,那邊有蝴蝶,你要不要飛過去和蝴蝶玩一會?”我轉移他的注意力。肖肖別過頭去,
看到幾只蝴蝶在飛舞。他破涕為笑,快速的擦了擦眼淚,沖著蝴蝶飛了過去。
方子明踢了兩腳后,卻更加煩躁起來。他不斷按揉著太陽穴,隨即掏出電話撥了出去?!拔梗?/p>
開鎖公司嗎?”……4半小時后。方子明推開了那扇已經生了蛛網的大門。
院子里的草比門口長的還要深,已經到方子明的腰部了。這里顯然已經荒廢許久。
他站在院中踟躕著不愿意再上前。這里他來過兩次,他應該記得院子我打理的很好,
并不是眼前這般模樣。第一次來,是送我和兒子過來。那時兩歲的兒子剛剛確診尿毒癥,
他是因為先天性腎臟發育不全導致的。他嫌棄兒子晦氣,
便買了這套在偏遠小鎮村子上的農家小院,讓我和兒子搬了過來。
他每個月轉給我兩萬元生活費,其中包括兒子透析的治療費。第二次他來到這個小院,
是強行帶我去給他的白月光蘇歆婷做骨髓配型。如果他還有印象,
定然會記得小院種滿了繡球花和薔薇。我還給兒子做了個秋千架。他還在發愣的時候,
蘇歆婷的電話又打進來了,她的聲音有些虛弱:“子明哥,你見到娟娟姐了嗎,
她今天會來給我配型嗎?”方子明安慰她:“這件事我會解決,你好好配合醫生治療,
不要擔心?!碧K歆婷聲音哽咽:“我知道娟娟姐肯定不愿意再給我捐獻骨髓了,我能理解的,
她已經救了我一次,我不可以貪心再讓她救我第二次,她現在躲起來,我不怪她,
真的……”好像坐實了我故意躲起來,是因為不愿意給她捐獻骨髓。方子明沉默了幾秒。
出乎我意料的居然沒有站在蘇歆婷那邊,他道:“不是這樣,我還沒聯系上她,
她大概還不知道你白血病復發的事情,又怎么會未卜先知提前躲起來。”蘇歆婷被噎了一下。
趕緊解釋:“子明哥,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狈阶用鞔驍嗨骸办ф茫惴判?,
只要宋宜娟還活在這世上,我就一定會把她找出來,就算她死,
我也會讓她給你捐完骨髓再死。”蘇歆婷聽后松了一口氣。掛了電話,
方子明站在房屋門前好久,盡管那扇門并沒有上鎖,他依然沒有推開。
若他打開就可以看到……兩個用白色粉筆勾勒出的身形。那是我和兒子死亡后,警察畫下的。
但他只是站著。最后,他重新退出了院子,在開鎖公司那里買了把新鎖鎖上了大門。
5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只要跟著方子明,我們便可以離開一直束縛我們的地方。
兒子在這里五年都膩了,我準備帶他去外面逛一逛。他很是興奮,不住的到處張望,
嘴里還一直發出各種驚呼聲。但似乎,我們無法離開他太遠的距離。
我們跟著方子明回到他的別墅內。兒子看著裝修豪華的別墅,驚得合不攏嘴。
兩歲前他也住在這里??赡軙r隔多年,他早已忘記。他飛來飛去到處去看,
我則跟著方子明飄到他的書房。我看著他給銀行打電話,凍結了他給我用的副卡。
其實如果他細心一些就會發現,他應該已經整整五年沒有收過任何消費信息。
這五年他轉進附屬卡的錢,也一分都沒有動過。他以為凍結銀行卡后,不出一周,
我就必然會現身。畢竟兒子的尿毒癥,在換腎之前都需要一直透析。每周兩次,我離不開錢。
做完這一切后,他打開手機相冊看得出神。我飄到他身后,
發現他正在看的居然是我微信發的那張照片。他和兒子的合照。
一大一小兩個人的面容就像復制版,寬闊的額頭,濃密的睫毛,微微上挑的眼角,
相同的眉峰,無一不在訴說血緣的奇妙之處。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
一陣電話鈴聲打破了書房的安靜,是醫院打來的。蘇歆婷在醫院突發昏迷。
6方子明抓起車鑰匙就向外沖去。我和兒子只能被迫跟著他一起飛向醫院。
可能奔跑的太過于匆忙,方子明在醫院大廳撞到一位身穿高定西裝的男人身上。男人我認識,
更新時間:2025-04-29 11:1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