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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打來熱水,云挽簡單地洗漱一番,換上色澤淡雅的流云裳,又由貼身丫鬟月牙盤了發,插上兩支素簪子,典型的孀婦打扮。

“夫人,東西已經備好了?!?/p>

婢女月見的聲音傳來,她撩起隔簾從屋外進來,手上端著一份巴掌大小的錦盒。

云挽頷首,示意她放在一旁桌上。

花了不足兩刻鐘,云挽起身,領著阿綏匆匆前往老夫人的院子。

慈心堂。

跨進院大門,穿過回廊,在踏進正廳門前,云挽忽地駐足,側身垂首,小聲詢問兒子:“昨日阿娘與你說的可還記得?”

阿綏牽著她的手,認真點頭:“阿娘囑咐的我都記住了?!?/p>

“好?!?/p>

云挽揉了揉他的頭,話罷牽著他踏入正廳,進入正屋內。

屋里,黃花梨木的雕花桌椅擺放整齊,檀木軟榻上薄錦衾堆疊,矮小案幾上擺著的瑞獸香爐輕煙裊裊。

陸老夫人年過知命,逾近花甲之年,頭上布滿了銀絲,她頭戴抹額,身著石褐色錦服,筆直地端坐在榻上,閉眸聽身邊的丫鬟念經書,手上的佛串一下下轉動。

聽到門口的腳步聲,她緩緩睜開眼,眼尾吊梢,目光矍鑠。

云挽松開阿綏的小手,欠身行禮:“兒媳給母親請安。”

她身著雪灰素衣,體態輕盈,腰帶上懸掛的玉玦隨著動作小幅度輕晃,如碧波蕩漾。

明明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福身禮,云挽做起來倒比旁人多了幾分清麗與雅致,美得像一幅畫,根本不像是個為夫守寡之人。

陸老夫人渾濁的眼中閃過不喜,神色冷淡:“今日怎來得這般遲?”

云挽垂眸:“兒媳今晨起晚了些,望母親恕罪?!?/p>

陸老夫人一聽,瞬間拉下了臉,蒼老的臉龐上透著不悅:“三歲孩童貪睡還說得過去,你已經是為人母親,怎還犯這般錯?你若是不想來服侍我這個老婆子,今后不來便是,省得找這樣的借口?!?/p>

這話算是極重,若是傳出去旁人便以為是云挽這個為人兒媳的不盡責,對婆母服侍不到位。

一旁念經的丫鬟住了口,忍不住側目。

而云挽面不改色,眉眼冷淡道:“母親教訓的是?!?/p>

嫁到陸家七年,與這位婆母相處多年,云挽早就摸清了她的性子,此刻不與她爭辯。

若真將老夫人的話當了真,今后不再前來請安,往后受嗟磨的就是自己。

典型的‘真不來了,你又不高興了?!?/p>

這樣的話七年來她不知聽過多少,尤其是自五年前丈夫病逝后,婆母便對她愈發苛責。

云挽左耳進,右耳出。

陸老夫人眉心一擰拍案呵斥:“你這是什么態度?”

云挽:“寡婦的態度?!?/p>

“你!”

陸老夫人氣得胸口發疼。

“你是在怪我陸家讓你成了寡婦?不讓你改嫁?可要不是你克死了我兒子——”

云挽打斷她的話:“母親,夫君分明是被您克死的!”

“你說什么?!”陸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云挽眼含淚水,面帶悲戚:“若不是您在懷著夫君時沒有安心養胎,又怎么會讓夫君生下來便一身病弱?”

“若不是這樣,夫君又怎會年紀輕輕便病逝?害我早早沒了夫君,論起來,夫君英年早逝都怪您.......”

提起傷心事,云挽悲痛欲絕,聲淚俱下,望向老夫人的眼神滿是控訴:

“母親,是您害死了我的夫君,硬生生拆散了我們,留我們孤兒寡母獨自在這世上......”

“母親,如果可以,兒媳也懇求您還我夫君——”

更新時間:2025-04-29 10: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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