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爺爺說過,那塊地不能動那口鐵棺是半夜撬開的。雨水順著泥濘的山路往下沖,
冷風呼嘯著穿過村后的竹林,像是有人在抽泣。我爸說今晚風大,正好蓋過聲音。
我握著手電筒站在祖屋門口,看著父親和兩個年輕人扛著工具出門,心里像是壓了塊石頭。
"你別去。"父親回頭看了我一眼,語氣難得嚴肅,"在家守著,別亂走。"我點點頭,
但還是跟了上去。我知道他們要去做什么——村后那塊十年無人敢去的廢墳地,
埋著一口據說是清朝的鐵棺材。爺爺在世時,曾千叮嚀萬囑咐那塊地不能動,連靠近都不行。
可爺爺走了五年,那塊地成了開發商眼中的"黃金寶地",
政府下了最后通牒:要么自己遷墳,要么強制推平。我爸猶豫了很久,
最后還是決定先看看那口棺材里有什么。"悶聲干大事。"他說,"別讓老人知道。
"我沿著泥濘的山路,遠遠地跟著他們。月光被烏云遮擋,只剩下微弱的光暈灑在墳地上。
那片地方很古怪,周圍的樹都長得歪歪扭扭,雜草卻不敢侵占半步,
留下一塊光禿禿的黑土地,中間有塊石碑,被歲月磨得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封"字。
他們挖了整整兩個小時。我躲在遠處,看到父親的鐵鍬第一次碰到棺材蓋時,
那聲悶響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抖了一下。繼續挖了半小時,
終于露出了整口棺材——通體烏黑的鐵皮,表面斑駁著銹跡,
但依然能看出制作時的精細紋路。在月光下,那些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符文,
蜿蜒著勾勒出不知名的圖案。"這口棺,用料不一般。"其中一個村民低聲道,"看這鐵質,
至少是百年前的東西。"我爸沒說話,只是盯著棺材上的鎖扣發呆。那是一個古怪的銅鎖,
上面刻著篆體的文字,像是一句咒語。"撬開看看。"他最后下了決心。
銅鎖被撬斷的那一刻,我發誓聽到了一聲嘆息,很輕,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
在場沒人注意,他們都專注于打開棺蓋。我趕到時,他們正圍著那口棺材發呆。
月光打在鐵皮上,斑駁銹跡反著冷光,而棺材里面——躺著一個穿著清朝官服的人。
不是骨架,是完好如生的尸體。臉上沒有腐爛,膚色慘白,額頭正中釘著一根銅釘,
像是從頭皮往里砸的。嘴唇烏青,手指并攏,甚至指甲都沒斷。官服是暗紅色的,繡著金線,
胸前有塊小小的補子,隱約能看出是只繡著的麒麟。最令人不安的是,棺材里沒有尸臭,
反而飄出一股說不清的甜味。像是血,又像是陳年的檀香,帶著一絲令人毛骨悚然的溫度。
"這、這東西怎么可能沒爛?"我嗓子發干。按照常理,就算是千年木乃伊,
也該有些干癟或腐爛的跡象??裳矍斑@具尸體,看起來就像昨天剛死的人。"你看這袖口,
還有……還有折痕。"旁邊那小子聲音都在抖,"像是剛剛躺進去似的。"我爸面無表情,
死死盯著尸體胸前的東西:一塊木牌,烏木做的,上面刻著四個字:"逆命封禍。
"那四個字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仿佛有生命一般。我爸看完那四個字,
整個人都僵住了,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回去,先回去。"他像是終于害怕了,手一揮,
拽著我們就走。風越來越大,雨也漸漸停了?;卮宓穆飞希瑳]人說話,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我偷偷回頭看了一眼,
總覺得那口打開的棺材像一只黑洞洞的眼睛,正盯著我們離開的背影。那天晚上,
我做了噩夢。夢見那具尸體坐起來,用一種令人發毛的聲音念著"逆命封禍",
然后對我伸出手,說:"歸來,歸來。"醒來時,天蒙蒙亮。
屋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和女人的哭喊??晌覀儾艅偦卮澹爝€沒亮,村口那棵老歪脖子樹上,
就吊著人了。是他找來的那倆人之一,嘴巴張著,舌頭吐得老長,眼睛睜得老大——死相,
跟我前一天見到那清朝官服尸體,幾乎一模一樣。尸體僵硬的手指還握著一截繩子,
好像是自己爬上樹,把自己吊死的。他的脖子上有一圈黑紅的勒痕,
不像是繩索能勒出的痕跡,更像是...一只手的形狀。最詭異的是,他的額頭正中,
赫然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洞,像是被釘子釘過,卻沒有血流出來。我爸看到這一幕,
整個人如遭雷擊,
喃喃道:"開始了...真的開始了..."2 他爺爺不是他爺爺這事鬧得太邪門。
村里頓時炸了鍋。老一輩的人都說這是報應,年輕人嚇得連夜外出打工,
剩下的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議論紛紛。有人說是開了鎮棺,
犯了忌;也有人說那棺材本就不是我們家的,不能動。還有幾個膽子大的,
晚上偷偷跑去看那口棺材,回來后說尸體不見了,只剩下空棺。我爸卻異常冷靜,
似乎在一夜之間變了個人。他不再提及開棺的事,連我問起那具消失的尸體,
他也只是瞥我一眼,警告道:"閉嘴,繼續遷墳。""你不怕嗎?"我問,"那是人命啊。
"我不敢說自己夢到的事,也不敢說我看到那人額頭上的窟窿與棺材里的尸體如出一轍。
"你不懂。"他點了一根煙,吸得肺都要炸開,手指微微發抖。他的眼神變得很奇怪,
像是下了什么重大決心,"你爺爺說的'不能動'……根本不是怕這個。"我等著他解釋,
可他只是沉默地抽完了一整根煙。過了很久,天色暗下來,
屋子里只剩下窗外的月光和父親抽煙的火光。他突然開口,聲音嘶?。?他怕我們認祖歸宗。
"我當時愣住。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們不就是莊家人嗎?祖上幾代都埋在村后的那片祖墳地,
年年祭祀,這有什么可怕的?父親沒再多說,起身進了自己的房間。我聽到他在翻箱倒柜,
像是在找什么重要的東西。接下來的幾天,村里的氣氛越來越詭異。
先是死者的家屬哭嚎著要找我們家討說法,后來又突然偃旗息鼓,
甚至連招呼都不打就離開了村子。據說是拿了不少錢。有人暗地里議論,
說我爸給了他們一大筆"封口費",讓他們永遠別再提起這事。可越往下查,越發現不對勁。
我開始翻爺爺留下的舊箱子,試圖找出些蛛絲馬跡。
我發現爺爺的戶口本、出生記錄、甚至照片,全都停在了"解放初期",之后就空白了。
他的身份證是補辦的,上面的編號批次與實際年齡不符。更怪的是,那些老照片里的他,
與我記憶中的爺爺,似乎有著微妙的差異——眉眼的弧度,嘴角的紋路,甚至是耳垂的形狀,
都有些許不同。我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甚至懷疑爺爺真實的身份。更怪的是,
那口鐵棺埋著的那塊地,不在我們家的祖墳地界里。它是在——老族長家那一支的廢墳地里。
這一發現讓我全身發冷。老族長瞿家在村里曾經是頂頂有名的大戶,據說祖上出過朝廷命官,
家底殷實,地位尊崇。但幾十年前,老族長家突遭滅門,死因至今成謎,只剩一個瘋媳婦,
日日夜夜在村口哭,說"祖上犯了大錯,得斷根"。從那以后,那塊地就封了,再沒人靠近。
也就是從那以后,我爺爺帶著我爸,搬回了村里。從哪里來的,沒有人知道。仿佛一夜之間,
村里就多了幾口人,理所當然地姓莊,住在村東頭的老屋子里,過起了與世無爭的日子。
村里的老人說,瞿家那個瘋媳婦見到我爺爺時,曾經尖叫著要殺了他,
口中念念有詞:"還我相公,還我相公!你不是他,你戴了他的臉!
"當時人們只當她是瘋癲之言,現在想來,卻讓人不寒而栗。我爸顯然也在調查這件事。
我無意中看到他翻出了一張老地契,上面記載著莊家在本村的土地變遷史。奇怪的是,
最早的記錄也就是五十多年前,而且字跡工整得不像年代久遠的東西,更像是后補的。
我開始懷疑,我們家的一切,會不會都是偽造的?一天深夜,我聽到父親在書房低聲啜泣。
我輕輕推開門,看到他面前攤著一本老相冊,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年輕的爺爺、一個陌生的女人,還有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應該是我爸。
他們站在一座氣派的老宅前,笑得燦爛。父親抬頭看我,眼中滿是淚水:"兒子,你知道嗎?
你爺爺曾經是村里最受人尊敬的人。但后來...后來..."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窗外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敲擊聲,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玻璃。我們同時望向窗外,
月光下,一個影子一閃而過。3 舊人歸那天我一個人去了鎮上派出所。我想報案,
說明村里發生的怪事,特別是那具詭異的尸體和失蹤的棺材。
但派出所的年輕警官聽完我的敘述,只是不耐煩地擺擺手:"吊死自殺很常見,
尤其是在農村。至于什么清朝棺材,可能是你們看錯了,或者是有人惡作劇。
這年頭誰還信這些?"最后,他只讓我寫了個備案,拍拍屁股打發我走。我心里堵得慌,
走出派出所時,正撞上一輛熟悉的白色SUV停在門口。車身干凈得發亮,
在一排破舊的摩托車和電動車中格外顯眼。副駕駛車窗搖下來,一個女人探出頭來,
戴著墨鏡,一頭干練的短發,朝我招手:"好久不見,莊野。"我心臟漏跳了一拍。
那是我前女友,顧清瑩。她是村里人,比我大兩歲,從小就聰明得不像話,
成績一直是鎮上第一。我們初中同校,那時她已經是學生會主席,而我只是個普通學生。
高中時她考上了省城最好的高中,后來更是一路過關斬將,考進了醫科大,選了法醫專業。
我高考失利,復讀那年,她寒假回村,我們偶然重逢,日久生情,交往了一年。后來分手,
表面上是因為家里反對,說我配不上她。但實際上,還有一些她自己發現的事,
讓她對我避之不及。具體是什么,她從未明說,只是在最后一次見面時,
用一種既恐懼又憐憫的眼神看著我,說:"莊野,有些秘密,知道了會要命的。
"但我從沒想過,還會在這種時候見到她。"你怎么回來了?"我問,努力掩飾內心的震驚。
"單位派的,聽說你們村出了'古尸案'。"她摘下墨鏡,露出那雙我曾經迷戀的眼睛,
里面閃爍著復雜的光芒。她勾唇笑了下,但笑意不達眼底,"我本來以為你不敢撬的。
"我一愣:"你早知道那口棺?"她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示意我上車。
車里還有一個中年男人,穿著便裝,但氣質很像警察。他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發動車子離開了派出所。車開了大約半小時,停在了一家偏僻的民宿前。
顧清瑩領我進了她的房間,關上門,從背包里拿出一個文件夾,打開后備箱,
丟給我一個袋子:"你爺爺的戶口復印件,還有那個棺材里的布料樣本,
實驗室檢測結果也帶了。你最好現在就看。"我打開一看,頭皮發麻。
第一份文件是爺爺戶口本的復印件,
上面有幾個地方被熒光筆標出:戶主登記日期是1947年6月,但身份證號的生成批次,
居然是1951年10月以后才開始使用的批號。這明顯是后補的,或者說,是偽造的。
第二份是布料檢測報告,上面寫著:樣本為清朝道光年間織造官品布料,
上面含有一種早已被禁用的砒霜染料,有防腐作用——也就是說,那口棺材,
不僅真的是清朝的,還用了極其規整的活封技術。"活封?"我抬頭,不解地看著顧清瑩。
"就是活人封棺。"她的聲音很冷靜,眼神卻透著一絲恐懼,"那具尸體,
很可能是被活著封進棺材的。而且,根據額頭上的釘子痕跡和防腐技術判斷,
這是一種古代極刑的手段——釘魂釘,斷其魂魄歸路,讓靈魂永遠被困在尸體里。
"我感到一陣眩暈。"為什么...為什么會有人遭受這種刑罰?""通常是重罪犯,
或者..."她頓了頓,"叛國者。"她翻出更多資料,
都是關于那塊地和我們家的調查:我們家在村里的記錄,最早只能追溯到五十年前,
而且所有的文件都很整齊,沒有任何老舊的痕跡,就像是一次性補辦的。
爺爺的照片和記錄在某個時間點突然出現斷層,之前和之后的樣貌有微妙的不同。
更詭異的是,有一份村里老族譜的復印件,上面清清楚楚記載著:我爺爺的名字,
原本不在莊氏族譜上。意思是——他不是那個戶口上的人,他頂替了一個已經死去的身份。
顧清瑩把墨鏡摘下來看我,那雙眼睛冷靜又復雜:"莊野,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搖頭,心如擂鼓。我想起小時候爺爺那些怪異的禁忌:不許去村后的廢墳地,
不許提瞿家的事,不許跟外村人說自己的姓氏來歷。當時只覺得是老人的迷信,現在看來,
卻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保護網,把我們一家都裹在里面,隔絕于某個可怕的真相。
"那個棺材里的人..."我艱難地問,"到底是誰?"顧清瑩沉默了很久,
最后輕聲說:"我不確定。但根據我的調查,他可能是清末一個叫瞿九卿的官員,
崇政司的高級官員,據說是東廠的一名督使。他因為某種原因被定為罪臣,全族被誅,
但尸體沒有按常規處理,而是被特殊處理后封存。""崇政司?東廠?
"這些詞對我來說很陌生。"秘密情報機構,專門負責監察朝廷內外的特務機構。
"她解釋道,"據說,那些人有著超越常人的權力,甚至可以凌駕于皇親國戚之上。
但如果犯了錯..."她沒說完,但我明白了。那是一種比死亡更可怕的懲罰。"所以,
他為什么會出現在我們村,還被埋在那塊地下?""這正是我想知道的。"她盯著我,
眼神銳利,"還有,為什么你爺爺會在他被封印的地方'巧合'地出現,
還頂替了莊家的身份。"我突然想起父親說的那句話:"他怕我們認祖歸宗。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腦海中成形:我們家,難道真的與那具尸體,有某種不為人知的聯系?
4 我們家,是偷來的命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翻開爺爺生前留下的舊木箱。
那是一個看似普通的老木箱,但鎖扣異常堅固,我試了好幾把鑰匙才打開。
箱子里滿是泛黃的舊物:發黃的照片、幾封信、一本手寫的日記,
還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古董小玩意。箱底有一封泛黃的信,還有一個很小的銅印,
上面刻著古篆體三個字:"崇政司。"我看不懂,以為是古董。銅印小巧精致,
上面的文字筆畫剛勁有力,底部還刻著幾個我看不懂的符號,像是某種秘密標記。
顧清瑩卻怔住了:"你在哪兒找到的?"我告訴她木箱的事,她反而更緊張,
手指微微顫抖著打開信紙仔細看了一遍,聲音都發顫:"你家,不姓莊。"她深吸一口氣,
指著信紙上的內容:"你爺爺原來,是朝廷情報司的一名逃官。他拿著一份罪官的信物,
從宮里逃出來,藏到這個村子,頂了莊家人身份……"我腦子嗡的一聲響。這怎么可能?
我爺爺明明是個普通農民,一輩子種田,安分守己,從不招惹是非。
他怎么可能是什么清朝逃官?"那棺材里的人……"我抬頭,一個更可怕的念頭浮現,
"原來是被你爺爺害死的?""不是。"顧清瑩搖頭,"是被皇上親封的。"她指著那封信,
說:"'逆命封禍',是詛咒,也是命令。那個棺材里的人,
是崇政司最后一任東廠督使——朝廷認為他泄密,命人將其'活封',封前拔舌斷筋,
鎮入地脈。那是一種誅心又誅魂的刑法。"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抖起來。信紙上字跡潦草,
但依稀可辨,寫的確實是一個關于背叛、逃亡和頂替的故事。按照信上的說法,
我爺爺本是崇政司的一名小官,親眼目睹了瞿九卿的處決。
但他在過程中發現了一件重要的東西——一封所謂的"傳位詔",
是瞿九卿在死前藏起來的秘密文書。他偷走了這封詔書,連夜逃離京城,一路輾轉南下,
最后在這個偏遠的小村莊,找到了一戶剛剛因病去世的姓莊的人家,頂替了他們的身份。
我爺爺的命,是靠冒名頂替那場浩劫中死去的莊家人活下來的。我們一家,
其實是活著的"替身"?,F在,我們動了那塊祖墳,就像在叫真正的"本主"回來。
"可為什么……"我喃喃,"他要回來找我們?"顧清瑩把那封信合上,
冷冷地說:"因為你爺爺,不止偷了命,還偷了他的'傳位詔'。""你們家,不是富,
就是貴。""現在,是該還的時候了。"我盯著她看了很久,
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當年知道...這就是你離開我的原因?
"她避開我的目光:"我家在村里也算是老戶,祖上有人參與過那場滅門案。
我曾在奶奶的箱子里看到過一些只言片語的記載,說什么'瞿家業障太重',
'不得與莊野往來'。當時不明白,后來..."她沒說完,但我猜到了。
她的家人一定知道些什么,所以才那么堅決地反對我們在一起。"你是來調查這件事的,
對嗎?"我問,"不是單位派你來的。"她苦笑一下:"算是半公半私吧。
我確實是來處理那具古尸的,但...我也想知道真相。畢竟,
這可能關系到我們兩家的命運。"我們沉默了很久。夜深了,屋外傳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不知為何,聽起來像是某種低語。"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我終于開口,
"如果爺爺真的做了這些事,他為什么要留下這些證據?這不是等于自證其罪嗎?
"顧清瑩思考了一會,說:"也許他知道總有一天會還的。一切債,都是要還的。
"那天晚上,我回家后發了高燒,整整燒了三天三夜。在昏迷中,
我一直夢見一個穿著官服的男人,站在一口打開的棺材前,冷冷地看著我,嘴唇一張一合,
似乎在說什么。我聽不清,只覺得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穿過時間的長河,
穿過生死的界限。醒來時,我發現父親坐在床邊,面容憔悴,手里握著一本發黃的冊子。
"兒子,"他低聲說,"有些事,是時候告訴你了。"5 不是封尸,
是封血村里第二個出事的人,是老祠堂的守墓人。他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
一輩子負責看管村里的祠堂和祖墳地,沒娶過媳婦,沒生過孩子,是村里人眼中的"怪人"。
他總是一個人住在祠堂旁的小屋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幾十年如一日地打掃祠堂,
修整墳塋。他死得很奇怪,整個人在祠堂門口坐著,像是睡著了,可眼睛瞪得老大,
脖子上有一圈黑紅印子,嘴里塞了一塊燒焦的紙。我認得那種紙,是"護族符"。
我們家祖宗祠堂常燒那玩意兒,說是防"先人附骨"。每年清明,
爺爺都要親自去祠堂燒上一整天的符紙,還要念一些奇怪的咒語。小時候我偷偷跟去過一次,
看到爺爺在祠堂的角落里,對著墻壁上一個我看不見的東西磕頭,口中念念有詞:"老祖宗,
別回來,我們守著呢,別回來..."守墓人的死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這次連鎮上的警察都驚動了,來了四五個人勘察現場,但最后還是不了了之,
說是心臟病突發,至于嘴里的符紙,大概是他自己胡亂塞的。但我知道不是這樣。
顧清瑩看完驗尸報告,沉默了很久。"那塊地,不只是鎮尸。"她站在村口的小橋上,
看著遠處的那片黑土地,語氣凝重,"是鎮血。""什么意思?"我靠在橋欄上,
心里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那口鐵棺……真正詭的不是尸體本身,而是他體內的血。
"她低聲說,"你爺爺留下的信上,反復提到'血祭'、'血活'、'血債必歸',我查過,
這些是古代道門用來描述一種'魂血封印'的術。"她解釋說,在古代巫術中,
有一種說法認為人的靈魂寄居在血中,血液是連接生者與死者的媒介。而"魂血封印",
就是通過特殊的儀式,將一個人的部分魂魄封印在他的血液中,讓他即使死了,
也能通過血脈找到歸路。"你以為你爺爺怕的是那具尸體醒來?不,
他怕的是——有血緣的人靠近,會喚醒它。"我渾身一冷。
這就解釋了為什么爺爺那么忌諱那塊地,為什么每次我爸提起要去看看,他都會勃然大怒。
我爺爺搬回村后,從不讓我靠近那塊地;我爸小時候偷玩過一次,就發過一次高燒,差點死。
現在想來,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發燒,而是某種血脈相連的反應。"所以,那個死去的守墓人,
是被...瞿九卿殺的?"我問,嗓子發干。顧清瑩搖搖頭:"不好說。
我覺得更像是某種儀式的一部分。你看死亡的方式——窒息,脖子上的掐痕,
嘴里塞著符紙...這不是普通的殺人手法,更像是一種儀式性的處決。
""就像那個吊死的村民一樣?""對,都是一種模式。"她看著遠處,眼神飄忽,
更新時間:2025-04-29 07:07: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