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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嫁給仇人是什么感覺嗎?我枕頭下藏著刀,

他確抱著我說再也不想把我弄丟了你知道嫁給仇人是什么感覺嗎?我枕頭下藏著刀,

他確抱著我說再也不想把我弄丟了01/大紅喜燭燃了半截,燭淚堆積如血。

我端坐在寧王府新房的床榻上,鳳冠壓得脖頸生疼,卻仍保持著最端莊的姿態。

耳邊早已沒了前院的喧鬧聲,想必宴席已散,可我的新郎官——尊貴的寧王殿下,

至今未曾露面。"小姐..."陪嫁丫鬟青杏忍不住出聲,卻被沈知意一個眼神止住。

"叫王妃。"我輕聲糾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藏著的一枚粗糙玉佩。"是,王妃。

"青杏紅了眼眶,"王妃,王爺往這邊來了!"我立刻挺直脊背,

鳳冠上的珠串隨著我的動作輕輕搖晃。三年閨閣禮儀的錘煉,

讓我連呼吸都能保持完美的節奏——吸氣三下,呼氣四下,

嘴角上揚的弧度要剛好露出八顆牙齒。門被推開時,我聞到了松木混著鐵銹的氣味。

喜秤挑起蓋頭的那一刻,我完美無缺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眼前這張棱角分明的面孔,

左眉上那道延伸至額角的疤痕,還有那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睛——"阿珩?

"這個被我埋在記憶最底層的名字,就這樣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

銅鏡摔碎在地的聲音都沒此刻他的眼神讓我心驚。那雙眼睛里的溫度瞬間褪去,

變成我從未見過的冰冷。"王妃認錯人了。"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本王蕭景珩,你的夫君。"我的指甲陷進掌心。三年前那個在傷兵營里沖我傻笑的少年,

那個背著我在雨中走了三里地的阿珩,如今穿著親王禮服站在我面前,

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著我。"是妾身失言了。"我聽見自己用最標準的宮調回答,

仿佛剛才那瞬間的失態從未發生。他抬手解開喜服的第一顆盤扣,這個動作讓我渾身緊繃。

可他卻轉身走向窗邊,留給我一個冷硬的背影。"相府千金果然名不虛傳。"他輕笑一聲,

那笑聲像刀子刮過我的耳膜,"演技了得。"我死死咬住舌尖,直到嘗到血腥味。

三年前是我親手把玉佩還給他,是我親口說"別來找我了"。如今他貴為親王,

我有什么資格解釋?紅燭爆了個燈花。他忽然轉身,陰影籠罩下來,帶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這樁婚事你我都心知肚明,不過是父皇籠絡沈相的手段。"他的目光掃過我的臉,

像在審視一件貨物,"從今往后,你安心做你的寧王妃,本王不會虧待你,但也別奢望其他。

"我垂下眼睛,看見他腰間玉佩——上好的羊脂玉,雕著精致的蟠龍紋。

不是當年那塊粗劣的、他親手雕的、被我退回去的平安扣。"妾身明白。

"他似乎在等我哭鬧,或者辯解。可我沈知意最擅長的,就是戴上完美的面具。

十五歲那年母親去世,我能在繼母面前笑得像沒事人一樣;十六歲被繼妹推下荷花池,

我能自己爬上來還夸她裙子好看。現在,我不過是又戴上一張新面具罷了。"本王還有軍務。

"他轉身時帶起一陣風,大紅喜服衣擺掃過我的膝蓋,"王妃早些歇息。

"門關上的聲音很輕,卻震得我耳膜生疼。青杏的眼淚砸在我手背上,

我才發現自己一直在發抖。"小姐..."她哭得說不出話來。我機械地拆下鳳冠,

銅鏡里那張臉蒼白得像個鬼。三年前邊境的太陽把我曬得黝黑,

現在的我卻又變回了籠子里的金絲雀。"備水,我要沐浴。"熱水也沒能讓我暖和起來。

我蜷縮在浴桶里,盯著手腕上那道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疤——那是給阿珩熬藥時燙的。

他說要給我找最好的藥膏,我說小傷而已,他抓著我的手說"留疤也不行"。

現在他成了寧王蕭景珩,而我是他用一場政治交易換來的王妃。窗外傳來枯枝斷裂的聲音。

我猛地繃直身體。父親說過,寧王府是龍潭虎穴。我赤腳踩在地上,水珠順著腿往下淌。

從嫁妝箱最底層摸出那把匕首時,鐵器的冰涼讓我稍微清醒了些。黑暗中,

我數著窗外的呼吸聲。十七下,十八下...那人很有耐心,像獵手等待獵物放松警惕。

直到三更鼓響,那人才悄無聲息地離開。我癱坐在床邊,

摸出枕下的玉佩——當年我還給他的是贗品,真品一直被我藏著。

玉佩邊緣有個小小的"珩"字,是他偷偷刻的,丑得可愛。

"阿珩..."我把玉佩貼在胸口,眼淚終于掉下來,"你怎么變成這樣了..."窗外,

一輪血月掛在寧王府的飛檐上,像道新鮮的傷口。02/回門這天,蕭景珩果然沒有出現。

"王爺軍務繁忙,特命下官護送王妃回府。"寧王府長史趙誠躬身站在馬車旁,

身后跟著三十六名護衛,排場倒是給足了。我攥緊了袖中的帕子,

上面繡著歪歪扭扭的并蒂蓮——三年前阿珩說想看我繡的花樣,我偷偷學了三個月,

最后繡出來的東西卻連青杏都認不出是什么。"有勞趙長史。"我扶著青杏的手上了馬車,

沒讓任何人看見我發白的指節。相府正門大開,父親穿著絳紫色官服站在階前,

身后是妝容精致的繼母和繼妹沈如霜。我掃了一眼,沒看見弟弟知遠的身影。"寧王殿下呢?

"父親往我身后張望,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我揚起下巴,

露出新婚婦人該有的羞赧笑容:"王爺臨時被召入宮商議北疆軍務,

特意備了厚禮讓女兒帶回來。"沈如霜用團扇掩著嘴笑:"姐姐該不會是獨守空房三日了吧?

""霜兒!"繼母假意呵斥,眼里卻閃著同樣的譏諷。我徑直走向父親,

聲音剛好讓周圍下人都能聽見:"王爺說北疆剛進貢的雪貂裘難得,想起父親畏寒,

特意要獻給父親呢。"說著示意青杏捧上那個紫檀木匣子。父親接過匣子時,

手指在我腕上輕輕一按。這是我們的暗號——有要事相商。

"知意隨我去書房看看新得的字畫。"父親轉頭吩咐,"準備宴席,王爺雖未至,

禮數不可廢。"沈如霜還想說什么,被繼母一個眼神制止。我昂首從她們身邊走過,

裙擺分毫不亂。書房門一關,父親立刻變了臉色:"寧王待你如何?"我摘下沉重的頭面,

揉了揉酸痛的脖頸:"如父親所料,他認出我了。""他可有為難你?""不過冷著罷了。

"我走到窗前,那里能看見后院的小校場,知遠正在練箭,"他變了很多。"父親沉默片刻,

從暗格取出一封信:"三日前收到的密報,北狄使團下月入京。"我心頭一跳:"他們敢來?

""表面上是求和,實則..."父親壓低聲音,"有人泄露了邊防圖。

"我猛地轉身:"您懷疑寧王?""不。"父親搖頭,"是太子。

"窗外突然傳來樹枝斷裂聲,我飛快地拉開一條窗縫,只看見一只黑貓竄過屋檐。

父親繼續道:"三年前那場變故,寧王表面順從,實則一直在暗中調查。你嫁過去,

務必取得他信任,查出他與太子之間...""父親!"我打斷他,"您讓我嫁給他,

就為了這個?"父親的眼神忽然軟了下來:"知意,為父也是為你好。寧王如今圣眷正隆,

你若能得他歡心...""女兒明白了。"我重新戴好頭面,打斷了他的話,

"宴席該準備好了。"宴席上,繼母和沈如霜一唱一和,

字字句句都在刺探我在寧王府的處境。我小口抿著青梅酒,把每句嘲諷都原樣奉還。

"聽說寧王府的側妃人選已經定了鎮北侯家的嫡女?"沈如霜故作驚訝,

"姐姐才過門三天呢。"我夾起一塊胭脂鵝脯,慢條斯理道:"妹妹消息真靈通,

不過王爺說了,府里的事..."我故意頓了頓,"我說了算。"沈如霜臉色變了變。

我知道她最恨什么——當年她想嫁的探花郎,最后娶了個六品官的女兒,

就是因為那姑娘的嫁妝里有座皇莊。宴席散后,我去后院找知遠。

十四歲的少年正在擦拭長弓,見我來了眼睛一亮:"姐姐!"我檢查了他的功課,

又囑咐了幾句。臨走時,知遠突然拉住我:"姐姐,寧王待你好嗎?

"我摸了摸他的頭:"怎么這么問?""前天我在校場遇見寧王府的周統領,

他說..."知遠猶豫了一下,"說寧王自從三年前從北疆回來,就像變了個人。

"我心頭一緊:"他還說了什么?""說寧王那次重傷差點沒救回來,

醒來后就把自己關在房里七天七夜,出來后就把所有伺候的人都換了。"知遠壓低聲音,

"姐姐要小心。"回寧王府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知遠的話。馬車突然劇烈顛簸了一下,

接著馬匹嘶鳴著狂奔起來。"王妃小心!"青杏尖叫著抓住車廂。我掀開車簾,

看見駕車的侍衛已經倒在一旁,馬背上插著一支細如牛毛的銀針。

遠處樹叢寒光一閃——"趴下!"一道黑影從側面飛撲過來,將我按倒在車廂里。與此同時,

一支毒針擦著我的發髻釘入車壁,針尾還在微微顫動。熟悉的松木氣息包圍了我。我抬頭,

正對上蕭景珩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別動。"他單手護住我的后腦,

另一只手抽出腰間佩劍,"有埋伏。"我這才發現他穿著普通侍衛的衣服,臉上還做了易容。

若不是那雙眼太過熟悉,我根本認不出來。外面傳來幾聲短促的慘叫,

然后是重物倒地的聲音。蕭景珩紋絲不動,直到有人輕叩車廂。"王爺,解決了。

""清理干凈。"蕭景珩冷聲命令,這才松開我。

我理了理散亂的鬢發:"王爺這是唱的哪一出?"他沒有回答,只是盯著我看了半晌,

突然伸手從我衣領上取下一片花瓣:"相府的海棠開得不錯。

"我心頭一跳——這是父親書房窗外那棵海棠的花瓣,他怎么會知道?

"王爺既然有空暗中跟蹤,為何不與我一同回門?"我忍不住質問,

"您知道我今日面對多少——""王妃不是應對得很好嗎?"他打斷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沈大小姐的演技,三年前我就領教過了。"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扎進我心里。我猛地抬手,

卻在半空被他牢牢抓住手腕。"想打我?"他湊近我耳邊,呼吸拂過我的頸側,"記住,

你現在是寧王妃。這一巴掌下去,明日全京城都會知道我們夫妻不和。

"我掙開他的手:"王爺多慮了,妾身只是頭上有只蟲子。"他愣了一下,

隨即失笑:"還是這么牙尖嘴利。"馬車重新上路,蕭景珩就坐在我對面,

易容面具已經取下。陽光透過車簾縫隙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道疤顯得格外猙獰。

"怎么傷的?"我鬼使神差地問。他眼神一暗:"王妃終于想起來關心夫君了?

"我別過臉去:"不說算了。"沉默在車廂里蔓延。過了許久,

他突然開口:"北狄人的彎刀,淬了毒。"我心頭一顫。三年前我最后一次見阿珩,

他說要去執行一個秘密任務,回來就娶我。"什么時候的事?""重要嗎?"他反問,

"反正沈大小姐當時正忙著與鎮國公世子議親,哪有空關心一個小卒的死活。

"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他不知道,

那門親事是繼母背著我父親安排的;他不知道,我為了拒婚在雨里跪了一整夜;他不知道,

我后來被關在祠堂三個月,出來時聽說他已經戰死沙場。"王爺說得對,

"我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確實不重要。"回到寧王府,蕭景珩立刻換回親王服飾,

頭也不回地去了書房。我站在庭院里,看著滿園春色,突然覺得無比疲憊。

"王妃要回房休息嗎?"青杏小聲問。我搖搖頭:"去廚房。""啊?""王爺喜甜,

讓人準備桂花糖蒸栗粉糕。"我頓了頓,"別說是我的意思。"既然要演戲,那就演全套。

父親說得對,我必須取得蕭景珩的信任,才能查出三年前的真相,

才能知道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里,除了恨,還有別的什么東西。就像毒針飛來時,

他護住我后腦的那只手,溫柔得不像話。03/蕭景珩又三天沒露面。

我坐在窗前繡著一方帕子,針腳比往常亂了許多。青杏說王爺這幾日都在軍營,

可我知道他在府里——每天寅時,西廂房都會亮起燈,有人影在窗后走動,

那個輪廓我閉著眼都能畫出來。"王妃,藥熬好了。"周嬤嬤端著黑漆托盤進來,

上面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我皺眉:"我沒病。""王爺吩咐的,說王妃受了驚嚇,

要連服七日安神湯。"周嬤嬤是蕭景珩的乳母,在府里地位特殊,連說話都帶著三分底氣。

我接過藥碗,濃重的苦味沖得我太陽穴直跳。正要喝,

忽然瞥見碗沿有一點不易察覺的白色粉末。"太燙了,先放著吧。"我放下碗,

故作隨意地問,"王爺什么時候回的府?"周嬤嬤眼神閃爍:"老奴不知。

""那等王爺回來,麻煩嬤嬤告訴他,我想去書房挑幾本書解悶。

""這..."周嬤嬤面露難色,"王爺的書房不許人進。"我輕笑一聲:"我是'人'嗎?

我是寧王妃。"周嬤嬤被我噎住,只得應下。她一走,我立刻把藥倒進花盆,

那株開得正好的山茶瞬間蔫了半邊。次日清晨,我早早起身,

特意換了件便于行動的窄袖衣裙。蕭景珩天沒亮就出門了,這是溜進書房的最好時機。

"青杏,你在外面守著。"我吩咐道,"若有人來,就學布谷鳥叫。""小姐,這太危險了!

"青杏急得直搓手,"萬一王爺發現...""那就讓他來找我算賬。"我撫了撫發髻,

確保沒有一絲亂發,"記住,布谷鳥叫。"蕭景珩的書房在王府東側,門口有兩個侍衛把守。

我繞到后面,從窗戶翻進去——多虧了小時候跟著知遠爬樹掏鳥窩的本事。

書房里彌漫著熟悉的松木香,混合著墨與紙的氣息。我輕手輕腳地翻找,

桌面上的公文都是無關緊要的軍務匯報,抽屜里除了筆墨紙硯別無他物。正當我準備放棄時,

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書架上的青瓷花瓶。書架無聲地移開,露出一個暗格。

我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口。暗格里放著一卷地圖和一個木匣。地圖展開是北疆邊防布局,

上面用朱砂圈出幾處要塞,

旁邊密密麻麻寫著小字——"兵力不足"、"糧草短缺"、"疑似內奸"。

最讓我震驚的是木匣里的東西——幾株早已干枯的草藥,用紅線仔細捆著。

這是三年前我用來給阿珩退燒的方子:黃芩、柴胡、金銀花...連配伍比例都分毫不差。

"怎么會..."我手指顫抖地撫過那些草藥,

耳邊仿佛又聽見阿珩在傷兵營里耍賴的聲音——"小大夫,這藥太苦了,你笑一下我就喝。

"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我慌忙把東西放回原處,躲進了書架后的陰影里。書房門被推開,

蕭景珩帶著一身寒氣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他的心腹周毅。"太子的人安插進來了?

"蕭景珩的聲音比平日更冷。周毅低聲道:"已經確認三個,廚房的劉婆子、馬房的小廝,

還有...王妃身邊的青杏。"我死死咬住嘴唇才沒叫出聲來。青杏?

那個從八歲就跟著我的青杏?"先別打草驚蛇。"蕭景珩走到書桌前,

我甚至能聽見他手指敲擊桌面的聲音,"三年前的計劃必須繼續,北狄使團進京前,

一定要拿到那份名單。""沈相那邊...""沈明遠老奸巨猾,暫時別動他。

"蕭景珩頓了頓,"王妃這幾日如何?""按王爺吩咐,每日的安神湯都送了,

但今日丫鬟說王妃把藥倒了。"蕭景珩輕笑一聲:"還是這么機靈。""王爺,屬下多嘴,

您既然懷疑沈相,為何還...""周毅,"蕭景珩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你話太多了。

"一陣沉默后,兩人離開了書房。我又等了一刻鐘,確認安全后才從藏身處出來,

手腳都僵得發麻?;氐綄嫷睿嘈诱谡泶矌?。我盯著她看了許久,

怎么也看不出這個眼睛圓圓的小姑娘會是太子的眼線。"王妃怎么了?"青杏被我盯得發毛。

"沒什么。"我笑了笑,"今晚王府設宴,給我準備那件胭脂紅的裙子。

"青杏驚訝道:"王妃不是最討厭紅色嗎?""突然想穿了。"我撫了撫鬢角,"對了,

你去廚房說一聲,晚宴的菜不要放香菜,王爺不愛吃。"青杏應聲退下。

我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心里像壓了塊石頭。如果青杏真是奸細,那我身邊還有誰可以信任?

晚宴設在花園水榭,來的都是蕭景珩的心腹將領和他們的家眷。我故意遲到了一刻鐘,

穿著那件艷麗的胭脂紅長裙出現在眾人面前時,滿座嘩然。"王妃今日真是光彩照人。

"一個穿鵝黃衫子的少女笑道,眼里卻滿是譏誚。我認得她,兵部尚書之女林婉兒,

據說從小愛慕蕭景珩。我含笑入座,故意挨著蕭景珩。他明顯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如常,

甚至親手給我斟了杯酒。"王爺今日怎么有雅興設宴?"我抿了口酒,是青梅釀,

我最愛的口味。蕭景珩還沒回答,林婉兒就插嘴道:"王爺是為了慶祝北疆大捷,

姐姐深居內宅,不知道也正常。"席間幾位夫人交換著眼色,

顯然都聽說了我獨守空房的傳聞。我放下酒杯,正想反擊,蕭景珩卻先開口了。

"王妃近日身體不適,本王才沒讓她操心這些瑣事。"他夾了塊魚肉放在我碗里,

還細心挑去了刺,"多吃點,你瘦了。"我差點被飯噎住。這唱的是哪一出?

林婉兒臉色難看極了:"王爺對王妃真是體貼。""應該的。"蕭景珩語氣平淡,

卻突然伸手拂去我嘴角并不存在的飯粒,指尖在我唇邊停留了一瞬,"慢點吃。

"這個親昵的動作讓滿座嘩然。我耳根發燙,心想蕭景珩的演技真是爐火純青。宴席過半,

我借口更衣離席。剛走到回廊拐角,就被林婉兒攔住了。"沈知意,你別得意。

"她眼中滿是怨毒,"誰不知道寧王娶你只是為了沈相的勢力?

"我懶洋洋地靠在欄桿上:"那又如何?至少我有利用價值,你呢?""你!

"她揚起手就要扇我耳光。我正準備抓住她的手腕,卻聽一聲輕咳,

蕭景珩不知何時出現在廊柱旁。"林小姐,"他聲音不大,卻讓林婉兒瞬間白了臉,

"令尊沒教過你規矩嗎?"林婉兒慌忙行禮:"王爺恕罪,臣女只是...""周毅,送客。

"蕭景珩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走到我面前,"王妃臉色不好,我送你回房。

"他的手虛扶在我后腰,隔著衣料都能感覺到熱度。直到走出眾人視線,他才立刻收回手,

仿佛碰到什么臟東西似的。"多謝王爺解圍。"我故意道,"不過妾身可以自己回去。

"蕭景珩瞇起眼睛:"沈知意,你在玩什么把戲?""這話該我問王爺。"我壓低聲音,

"您讓周嬤嬤送的安神湯里加了料,又派青杏監視我,

現在又演這出夫妻情深...王爺到底想干什么?"月光下,

他的眼神銳利如刀:"你以為那藥是害你的?""難道不是?"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我差點叫出聲:"沈知意,你知不知道這府里有多少人想讓你死?"我心頭一震,

想起書房里聽到的對話。難道那安神湯真是..."王爺!"周毅匆匆趕來,

在蕭景珩耳邊低語幾句。蕭景珩臉色驟變,松開我的手就要離開。"等等!

"我鬼使神差地拉住他的袖子,"青杏她...真的是太子的人?"蕭景珩身形一頓,

回頭看我時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你知道了?""書房...我聽見你們說話了。

"我索性坦白,"我還看到了北疆地圖和那些草藥。"他的表情瞬間變得極為可怕,

一把將我拉到假山后,聲音壓得極低:"你闖我書房?""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連書房都不能進?"我仰頭瞪他,"那些草藥...你還留著。"蕭景珩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隨即恢復冷漠:"不過是提醒自己,別再犯同樣的錯誤。""什么錯誤?愛上我嗎?

"我脫口而出。時間仿佛靜止了。遠處傳來宴席上的笑聲,更顯得此刻寂靜得可怕。

蕭景珩突然伸手撫上我的臉,拇指擦過我的下唇,聲音沙?。?沈知意,

你永遠不知道你面對的是什么。"說完,他轉身離去,背影融在夜色里,像一把歸鞘的劍。

我站在原地,唇上還殘留著他手指的溫度。直到青杏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王妃,該回去了。

"我轉身,看著這個從小跟著我的丫頭,她圓圓的眼睛里滿是關切——是真的嗎?

還是精心設計的偽裝?"青杏,"我輕聲道,"你還記得我們在邊境采藥時,

遇到的那只受傷的小狼嗎?"她愣了一下:"記得啊,小姐偷偷養了它半個月,

后來被老爺發現了。""它后來怎么樣了?""不是跑回山里了嗎?"青杏一臉茫然,

"小姐怎么突然問這個?"我笑了笑:"沒什么,突然想起來了。"青杏說的沒錯。

可真正的青杏應該記得,那只小狼最后死了,死在我懷里。而眼前這個人,不知道這件事。

回房后,我從妝奩底層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出嫁前父親給的,說萬一遇到危險,

這藥能讓人暫時假死。窗外,一輪殘月掛在樹梢。我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我真的死了,

蕭景珩會不會為我掉一滴眼淚。04/府里突然多了許多生面孔。我坐在亭子里繡花,

余光掃過不遠處掃地的小廝——這人腰板挺得太直,拿掃帚的姿勢像是握慣了刀。

還有那個送點心的丫鬟,走路幾乎不發出聲音,明顯練過輕功。蕭景珩已經五天沒回府了。

自從那晚花園談話后,他就被皇帝急召入宮,

隨后傳來消息說太子彈劾他"勾結邊將、圖謀不軌",圣旨命他閉門思過??尚Φ氖牵?/p>

他根本不在府里,閉的是哪門子過?"王妃,該用膳了。"青杏——或者說,

假青杏——端著食盒走來,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笑容。我放下繡繃,

看了眼菜色:胭脂鵝脯、火腿鮮筍湯、清炒時蔬,

還有一碟我最近突然愛吃的桂花糖蒸栗粉糕。"今天廚房倒是用心。"我拿起銀簪,

作勢要試毒。假青杏眼神一閃:"王妃,菜都快涼了..."我假裝沒聽見,銀簪挨個試過,

最后插進那碟栗粉糕。簪尖剛碰到糕點表面,突然被人從身后一把打翻。"別吃。

"蕭景珩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后,一身風塵仆仆,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

他抓起那碟栗粉糕扔給路過的小狗,那狗歡快地吃了幾口,突然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我后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蕭景珩冷冷掃了眼假青杏:"滾。"假青杏——不,

現在該叫她真細作了——臉色煞白,噗通跪地:"王爺饒命!奴婢不知...""周毅。

"蕭景珩頭也不回地喚道,"帶下去審。"假青杏被拖走后,

蕭景珩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早就知道她有問題?""書房那日聽到的。"我試圖掙脫,

他卻握得更緊,"疼。"他立刻松開手,我腕上已經多了道紅痕。蕭景珩盯著那道紅痕,

眉頭緊鎖:"為什么不告訴我?""告訴你然后呢?換一個更隱蔽的眼線來?

"我揉了揉手腕,"至少這個我認得了。"蕭景珩突然笑了,那笑容又冷又苦:"沈知意,

你真是..."話沒說完,他突然晃了一下,扶住桌子才沒倒下。

我這才發現他后腰處的衣服顏色略深,像是被血浸透了。"你受傷了?""小傷。

"他推開我伸過去的手,"這幾天別出院子,飯菜我會讓人重新安排。

"我攔住他要走的動作:"讓我看看傷口。""不必。""蕭景珩!"我直接叫了他的全名,

"你剛才救了我一命,現在讓我還你這個人情。"他定定看了我一會兒,

突然轉身往寢殿走:"跟上來。"蕭景珩的寢殿比我想象中簡樸,除了一張大床和書案,

幾乎沒什么擺設。他走到屏風后,開始解腰帶。"不是要看嗎?過來。

"我硬著頭皮繞到屏風后,他已經脫了上衣,背對著我。后腰處一道猙獰的傷口還在滲血,

看形狀是箭傷。我倒吸一口冷氣:"這還叫小傷?""死不了。"他遞給我一個藥瓶,

"上藥。"藥瓶是軍中常見的金瘡藥,我認得。三年前在邊境,我不知用過多少瓶。

我洗凈手,小心地給他清理傷口。"誰干的?"我問。"太子府的暗衛。"他肌肉繃緊,

卻一聲不吭,"我潛入了太子書房。"我手上力道加重:"找死?

"他悶哼一聲:"找到了些有趣的東西...關于三年前那場仗的。"我動作一頓:"什么?

""沈知意,"他突然轉身抓住我的手腕,"你父親到底參與了多少?"我們離得太近,

呼吸交錯。他眼中是我看不懂的情緒,像是憤怒,又像是痛苦。"我不知道。"我實話實說,

"父親從不跟我談朝政。"蕭景珩盯著我看了許久,似乎在判斷真假,

最后松開了手:"繼續上藥。"處理好傷口,我幫他找了件干凈中衣。穿衣時,

他腰間掉出一塊玉佩——正是當年我退還的那枚。玉佩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我們同時彎腰去撿,頭撞在一起。蕭景珩先一步撿起玉佩,迅速塞回懷中,

但我已經看清了——玉佩背面多了一道裂紋,被人用金漆細心修補過。"王爺!

"周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宮里來人了。"蕭景珩迅速穿好外袍:"就說我病著,不見客。

""是圣旨。"我們同時變了臉色。蕭景珩一把將我推到屏風后:"無論發生什么,別出來。

"我躲在屏風后,聽見宣旨太監尖細的聲音:"...寧王蕭景珩閉門期間私自出府,

藐視皇命,著即圈禁于王府西院,非詔不得出..."蕭景珩謝恩接旨,

隨后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我從屏風縫隙中看見一隊禁衛進來,為首的竟是林婉兒之父,

兵部尚書林大人。"王爺好手段。"林尚書冷笑道,"裝病躲清靜?

"蕭景珩聲音平靜:"林大人說笑了,本王確實有傷在身。""是嗎?

"林尚書突然提高聲調,"那這是什么?"他舉起一件染血的夜行衣,

我心頭一跳——那是蕭景珩昨晚穿的,本該已經被周毅處理掉了。

"本王獵兔時不小心被樹枝刮破的。"蕭景珩面不改色。

林尚書獰笑:"那王爺不介意我們搜一搜府里吧?聽說王妃近日身體不適,

下官帶了太醫來...""放肆!"蕭景珩厲喝,"本王的寢殿也是你能搜的?

""圣旨在此,王爺是要抗旨嗎?"屏風后,我死死咬住嘴唇。如果被發現我在這里,

蕭景珩的處境會更糟。正焦急間,我注意到腳邊有個暗門——是通往密道的入口!

我輕輕拉開暗門,鉆了進去。密道很窄,勉強能容一人爬行。我循著微弱的光亮往前,

竟然通到了廚房后的儲藏室。剛爬出來,就聽見外面有人說話:"...藥已經下了,

這次保證..."我屏住呼吸,從門縫中看見假青杏正和一個侍衛打扮的人交談。

假青杏不是已經被抓了嗎?難道府里不止一個細作?"主子說了,趁王爺被圈禁,

先把王妃解決了。"那侍衛遞給她一個小紙包,"這次用這個,見效快。"假青杏——不,

是另一個易容成青杏的人——接過紙包藏進袖中:"王爺那邊...""放心,

林大人會拖住他。"兩人匆匆分開。我靠在墻上,雙腿發軟。有人非要置我于死地,

而蕭景珩現在自身難保...儲藏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我差點尖叫出聲。"王妃?

"是周嬤嬤,她看起來比我還驚訝,"您怎么在這?

"我急中生智:"我來找...找桂花糖。"周嬤嬤狐疑地看著我,

突然壓低聲音:"王妃快回房,府里現在不安全。""周嬤嬤,"我抓住她的手,

"你是我父親安排的人?"老嬤嬤搖搖頭:"老奴只效忠王爺。但王爺吩咐過,

要護王妃周全。"她帶我走了一條偏僻小路回到寢殿,路上一個人都沒遇到。

寢殿門口站著兩名陌生侍衛,周嬤嬤說是蕭景珩新調來的親信。"王爺呢?"我問。

"被林大人'請'去西院了。"周嬤嬤眼中閃過一絲憤怒,"王妃別擔心,王爺自有安排。

"我怎么可能不擔心?蕭景珩受傷未愈,現在又被圈禁,

而太子的殺手已經潛入府中..."嬤嬤,幫我個忙。"我從妝奩底層取出一個小瓷瓶,

"把這個交給王爺,就說...就說我繡的花要蔫了,問他怎么辦。"周嬤嬤不明所以,

但還是接過瓷瓶走了。我獨自坐在窗前,看著日影西斜。父親說過,

那個瓷瓶里的藥能讓人假死十二個時辰,是最后的保命手段。

現在我只希望蕭景珩能明白我的暗示——必要時,可以用這招脫身。晚膳時分,

廚房果然又送來了食盒。我借口沒胃口,原封不動地退了回去。半夜里,

我聽見窗外有窸窸窣窣的聲響,悄悄從枕下摸出匕首。窗戶被輕輕推開,一個黑影翻了進來。

我握緊匕首,正要刺出,卻聞到了熟悉的松木香。"蕭景珩?""噓。"他捂住我的嘴,

手指冰涼,"跟我走。"我跟著他翻出窗戶,借著月色穿過花園。蕭景珩走得很快,

時不時停下來觀察四周。我們來到一處偏僻的小院,推開柴房的門,

里面竟有一條向下的密道。"下去。"他推了我一把,"別回頭,一直走到盡頭,

周毅在那里等你。""你呢?""我斷后。"我站著不動:"一起走。

"蕭景珩眼中閃過一絲焦躁:"沈知意,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我不是任性。

"我壓低聲音,"我剛看見假青杏往西院去了,他們可能已經發現你不在那里了。

"蕭景珩臉色一變,突然拉著我閃到一旁。下一秒,一支箭擦著我的臉頰釘在門板上。"跑!

"他一把推開我,同時抽出腰間軟劍,擋開接踵而來的三支箭。我踉蹌著退到密道口,

看見五六個黑衣人從墻頭躍下,將蕭景珩團團圍住。"進去!"蕭景珩厲喝,

同時一劍刺穿一個刺客的喉嚨。我咬牙鉆進密道,卻沒往下走,而是躲在入口處觀察。

蕭景珩以一敵五,雖然受傷但絲毫不落下風。他的劍法狠辣凌厲,每一招都直取要害,

轉眼間又放倒兩人。突然,假青杏出現在他背后,手中匕首閃著寒光。"小心后面!

"我尖叫出聲。蕭景珩側身一閃,匕首只劃破了他的袖子。他反手一劍,

假青杏慘叫一聲倒地。剩下兩個刺客見勢不妙,轉身就逃。"別追!

"我沖出密道拉住蕭景珩,"可能是調虎離山。"他喘著粗氣看我:"你怎么還沒走?

""我走了誰提醒你背后有人?"我扯下袖口給他包扎手臂上的傷口,"你的親衛呢?

""大部分被林尚書以搜查為名控制住了。"他任由我包扎,眼神復雜,"你為什么不走?

"我系好布條,抬頭看他:"因為我有話要問你。""現在不是時候...""三年前,

"我打斷他,"你離開前說過什么?"月光下,蕭景珩的表情凝固了。三年前那個雨夜,

少年阿珩捧著我的臉說:"知意,等我回來,我們就成親。""不記得了。"他別過臉。

我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那塊粗糙的玉佩:"那這個呢?你貼身帶著,還修補過。

"蕭景珩盯著玉佩,眼中情緒翻涌。遠處突然傳來嘈雜的人聲,火把的光亮越來越近。"走!

"他一把抱起我跳進密道,迅速關上暗門。密道里漆黑一片,我只能聽見他的心跳和呼吸聲。

我們貼得那么近,近到能聞到他身上混合著血腥味的松木香。"蕭景珩,

"我在黑暗中輕聲問,"你恨我嗎?"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

直到密道盡頭出現一絲光亮,他才低聲道:"我試過。"這三個字像一把鈍刀,

慢慢割開我的心。我想告訴他三年前的真相,

想告訴他我拒婚、被關祠堂、以為他戰死的那些日子,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前面有光。

"密道盡頭是一間簡陋的農舍,周毅果然等在那里。見我們出來,他立刻迎上來:"王爺,

馬車準備好了,按計劃去...""計劃有變。"蕭景珩打斷他,"送王妃去沈相別院。

""我不走。"我抓住他的袖子,"你現在需要幫手。""沈知意,"他咬牙道,

"這不是兒戲!""我知道太子勾結北狄的證據在哪。"我直視他的眼睛,

"我在父親書房見過密信,太子在北疆有個秘密金庫,專門用來收買邊將。

"蕭景珩眼神一凜:"你怎么不早說?""你給過我機會嗎?"我反問,"從重逢那天起,

你就把我當敵人。"周毅焦急地插話:"王爺,追兵很快會找到這里。

"蕭景珩盯著我看了幾秒,突然笑了:"沈知意,你真是我命里的劫數。

"他轉向周毅:"改道去北郊獵場,從那里繞路上山。""那王妃...""帶著。

"蕭景珩嘆了口氣,"她要是死了,我們的計劃更沒法完成。"我正要反駁,

遠處突然傳來犬吠聲。蕭景珩臉色一變,抓起我的手:"跑!"我們沖出門,

跳上等在外面的馬車。周毅一揚鞭,馬車疾馳而去。我從車窗回望,

看見十幾個火把正迅速接近農舍。"他們怎么找到的?"我喘著氣問。

蕭景珩從懷中掏出一個精巧的銅匣子:"追蹤香,林尚書趁我不備塞在我衣袋里的。

"他打開車窗想扔掉,我攔住他:"等等,也許有用。"馬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

蕭景珩的傷口又滲出血來。我撕下裙擺內襯給他重新包扎,他疼得冷汗直冒卻一聲不吭。

"忍著點。"我故意用力系緊布條,"這是懲罰你剛才說我是'劫數'。

"他悶哼一聲:"你確實是。"月光透過車窗照在他臉上,那道眉梢的疤痕顯得格外清晰。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怎么傷的?""北狄人的刀。"他閉上眼,"淬了毒,

差點要了我的命。""什么時候?""你退婚后的第三個月。"我手一抖。

那時我已經被關在祠堂,根本不知道他經歷了什么。"蕭景珩,"我聲音發顫,

"我沒有退婚。"他猛地睜開眼:"什么?""那門親事是繼母背著我父親安排的。

我拒婚后被關在祠堂三個月,出來時聽說你已經..."我哽了一下,"戰死沙場。

"蕭景珩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中。馬車突然一個急轉彎,他下意識護住我,

我們重重撞在車廂壁上。"王爺!"周毅在外面喊,"前面有埋伏!"蕭景珩咒罵一聲,

從座位下抽出兩把劍,遞給我一把:"會用嗎?""跟知遠學過一點。""跟緊我。

"他踹開車門,"別回頭,別停下。"我們跳下馬車時,十幾支箭已經破空而來。

蕭景珩揮劍擋開大部分,但有一支擦過我的手臂,頓時血流如注。"沈知意!""沒事!

"我咬牙折斷了箭桿,"走!"我們沖進路邊的樹林,借著夜色掩護往山上跑。

追兵的火把在后面連成一條火龍,越來越近。半山腰有個獵人小屋,蕭景珩拉著我躲了進去。

小屋年久失修,但勉強能藏身。我們屏息聽著追兵從附近跑過,直到聲音漸漸遠去。

"暫時安全了。"蕭景珩靠在墻上喘氣,臉色白得嚇人。

我這才發現他的衣服已經被血浸透了大半:"你傷口裂開了!""死不了。

"他抓住我要查看的手,"沈知意,你剛才說的...是真的?"月光從小窗照進來,

映在他臉上。那雙總是冷若冰霜的眼睛,此刻竟帶著一絲脆弱。"我發誓。"我輕聲道,

"我從未負你。"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突然伸手撫上我的臉。就在這一刻,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搜仔細點!"是林尚書的聲音,"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05/林尚書的腳步聲近在咫尺。蕭景珩的手捂住我的嘴,他的掌心冰涼潮濕,

帶著血腥味。我們緊貼著躲在門后的陰影里,連呼吸都放得極輕。"大人,這里沒人。

"一個侍衛推開門,火把的光亮掃過空蕩蕩的小屋。我屏住呼吸,

感覺到蕭景珩的身體繃得像張拉滿的弓。他的傷口還在滲血,

溫熱的液體透過衣衫貼在我的背上。"搜仔細點!"林尚書的聲音就在門外,"寧王受了傷,

跑不遠。"另一個侍衛踢翻了角落的草堆:"大人,有血跡!

"我的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口。蕭景珩的手滑到我腰間,輕輕捏了一下——是暗示我別動。

"往山上追!"林尚書厲聲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雜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直到徹底消失,蕭景珩才松開手,踉蹌著退了一步。"他們很快會發現不對。"他聲音嘶啞,

"得換個地方。"我轉身扶住他,手心立刻被溫熱的液體浸濕:"你不能再走了,

傷口會崩開。""死不了。"他固執地推開我,卻差點栽倒。

我強硬地架起他的胳膊:"別逞強了,阿珩。"這個久違的稱呼讓我們同時僵了一下。

月光從小窗照進來,映在他蒼白的臉上,那雙總是銳利的眼睛此刻竟有些恍惚。"有密室嗎?

"我環顧四周,"或者地窖?"蕭景珩搖搖頭,突然指著壁爐:"那里...可以暫時藏身。

"那是個狹窄的磚砌壁爐,勉強能容一人蜷縮。我扶他進去,自己正要擠進去,卻被他攔住。

"你走。"他氣息不穩,"往北...三里有個獵戶村,找周...""閉嘴。

"我硬是擠了進去,緊貼著他坐下,"再敢說讓我走這種話,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訴林尚書。

"壁爐里空間逼仄,我們不得不緊緊相貼。蕭景珩的呼吸噴在我耳畔,滾燙得嚇人。

"你發燒了。"我摸上他的額頭,果然燙得灼手。"小事..."他的聲音越來越弱,

最后整個人倒在我肩上。我小心地探了探他的脈搏,又快又弱。這不僅僅是外傷引起的發熱,

恐怕還有中毒的跡象。想起假青杏下的毒,我心頭一緊。外面又傳來腳步聲,這次更輕,

更謹慎。我屏住呼吸,另一只手摸向腰間的匕首。"王爺?王妃?"是周毅的聲音!

我差點哭出來:"這里!"周毅扒開壁爐外的遮擋,看到我們時臉色驟變:"王爺怎么了?

""傷口感染,可能還中了毒。"我幫著把蕭景珩抬出來,"有安全的地方嗎?

"周毅點頭:"山里有個獵戶小屋,很隱蔽。"我們趁著夜色轉移。

蕭景珩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周毅背著他走在前面,我緊隨其后。山路崎嶇難行,

我的繡花鞋很快磨破了,腳底被碎石割得生疼,卻一聲不吭。"王妃很堅強。"周毅突然說,

"不像一般的閨閣小姐。"我擦了擦額頭的汗:"三年前在邊境,我跟著軍醫學過一陣子。

"周毅腳步一頓:"王爺知道嗎?""知道什么?""知道您就是當年那個'小大夫'。

"我愣住了:"他...不知道?"周毅搖搖頭,沒再說話。我心頭翻涌起無數疑問,

但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獵戶小屋比想象中還要簡陋,但至少干凈隱蔽。

周毅把蕭景珩放在床上,立刻去生火燒水。"王妃,我得去引開追兵。"他遞給我一個布包,

"里面有金瘡藥和退燒的草藥,您會處理傷口吧?"我點點頭,接過布包:"多久能回來?

""最遲明晚。"周毅猶豫了一下,"如果...如果王爺說胡話,您別往心里去。

"我正想問什么意思,周毅已經匆匆離去,只留下一把匕首和一句"鎖好門"。

火堆生起來后,小屋總算有了些暖意。我解開蕭景珩的衣衫,

倒吸一口冷氣——傷口已經化膿,周圍皮膚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果然是中毒的跡象。

我用熱水清理傷口,敷上草藥,又熬了退燒的湯藥。蕭景珩在昏迷中也不配合,

藥喂一半灑一半。最后我只好自己含一口,俯身貼著他的唇渡過去。

他的嘴唇干裂卻異常柔軟,讓我想起三年前那個偷來的吻。少年阿珩紅著臉說"小大夫,

我想親你一下",然后像蜻蜓點水般在我唇上碰了碰,轉身就跑。藥喂完,我已經滿臉通紅。

蕭景珩的呼吸平穩了些,但高燒仍未退。我擰了濕布敷在他額頭上,守在一旁隨時更換。

夜深了,屋外偶爾傳來野獸的嚎叫。我握著匕首坐在床邊,眼皮越來越沉,

最后竟趴在他手邊睡著了。"不要...知意...快走..."蕭景珩的囈語驚醒了我。

他眉頭緊鎖,滿頭大汗,雙手在空中胡亂抓著什么。"我在這里。"我握住他的手,

"沒事了。"他的手立刻收緊,

我骨頭生疼:"別去...有埋伏...知意...別去..."我心頭一震:"什么埋伏?

""北狄人...等著...沈相...騙你..."他的話語斷斷續續,

"別嫁給他...知意...別..."我如遭雷擊。

三年前繼母確實說過鎮國公世子求親的事,但我當場拒絕了。蕭景珩怎么會知道?

又為何說是"埋伏"?"阿珩,"我俯身在他耳邊輕問,"誰告訴你我要嫁人的?

""信...你的信..."他在枕上痛苦地搖頭,"為什么...知意..."信?

什么信?我從未給他寫過信,更沒提過嫁人的事!蕭景珩突然睜開眼,但目光渙散,

的幻覺中:"你退婚...我差點死了...為什么..."我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有人偽造了我的筆跡?是誰?繼母?沈如霜?還是...父親?"阿珩,那不是我寫的。

"我捧著他的臉,"我從未負你。"他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有,

眼神漸漸聚焦在我臉上:"知意?""是我。""別走..."他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這次...別走..."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插進我心里。

我低頭吻了吻他滾燙的額頭:"不走,我發誓。"天蒙蒙亮時,蕭景珩的高燒終于退了。

我精疲力竭地趴在床邊,卻不敢深睡,時不時醒來查看他的狀況。晨光透過窗縫照進來時,

我感覺有手指輕輕拂過我的發絲。抬頭正對上蕭景珩清明的眼睛,他迅速收回了手。

"你醒了!"我驚喜地坐直,"感覺怎么樣?""沒死成。"他聲音虛弱,

卻已經帶上了往日的冷硬,"你一直在這?"我倒了杯水遞給他:"不然呢?"他接過水杯,

指尖相觸時微微一頓:"謝謝。"這句生疏的道謝讓我心頭一刺。

昨夜那個脆弱地喊著"知意別走"的蕭景珩仿佛只是幻覺。"你中毒了。

"我故意用公事公辦的口吻,"應該是假青杏下的那種慢性毒,加上傷口感染。

"蕭景珩皺眉:"你怎么知道是假青杏下的毒?""我..."我一時語塞,"我猜的。

"他銳利的目光讓我無所遁形。正當我絞盡腦汁想搪塞過去時,肚子突然咕嚕嚕響了起來。

蕭景珩挑眉:"你餓了。""一天沒吃東西了。"我尷尬地承認。

他試圖起身:"我去找點吃的。""別動!"我按住他,"傷口會裂開。我去。

"小屋外是片小樹林,我撿了根樹枝當武器,小心翼翼地搜尋可食用的植物。

邊境三年讓我學會了不少野外生存技能,很快找到了些野菇和野菜?;爻虝r,

我發現小溪里有魚!挽起褲腿下水捉魚的場景若被京城的閨秀們看見,怕是要驚掉下巴。

但我顧不得那么多,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抓到兩條小魚?;氐叫∥荩?/p>

蕭景珩正靠在門邊等我,臉色蒼白如紙。"不是說別動嗎?"我小跑過去扶他。

"擔心你..."他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目光落在我濕漉漉的褲腿和手里的魚上,

"你會抓魚?""驚喜嗎?"我得意地晃了晃戰利品,"小大夫現在還會生火做飯呢。

"蕭景珩的眼神柔和了一瞬,又迅速恢復冷硬:"相府千金學這些做什么?""好玩啊。

"我故意輕描淡寫,扶他回床上坐下,"等著吃魚吧,王爺大人。

"簡陋的炊具做不出什么美味,但魚湯的香氣還是讓小屋有了些溫馨的氣息。

蕭景珩一直看著我忙碌,目光如有實質。"看什么?"我被盯得不自在。"你變了很多。

"他輕聲說。我盛了碗魚湯遞給他:"人都會變的。你不也是?"他接過碗,

我們的手指再次相觸,這次誰都沒有立刻縮回。"三年前..."他剛開口,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鳥叫——是三長兩短,明顯是信號。蕭景珩立刻放下碗,示意我噤聲,

同時摸出枕下的匕首。"王爺?"是周毅的聲音。我松了口氣,跑去開門。

周毅風塵仆仆地進來,身后還跟著個獵戶打扮的男子,仔細一看竟是喬裝的御醫孫大人!

"王爺傷勢如何?"孫御醫立刻上前查看。"中毒加感染,燒了一夜,早上才退。

"我簡短說明情況,"用了您配的金瘡藥和退熱散。"孫御醫點點頭,

仔細檢查傷口:"處理得不錯,再晚些就危險了。

"周毅把我拉到一旁:"林尚書的人搜遍了山頭,暫時不會找到這里。但京城傳來消息,

太子已經說服皇上,說王爺畏罪潛逃,要發海捕文書。"我心頭一緊:"父親呢?

""沈相被軟禁在府中。"周毅壓低聲音,"太子動作很快,已經控制了六部。

"蕭景珩突然開口:"北狄使團什么時候到?""三日后。"周毅答道,

"太子親自安排的接待事宜。"蕭景珩冷笑一聲:"果然。""什么果然?"我忍不住問。

"太子要在使團面前坐實我通敵的罪名。"蕭景珩試圖站起來,被孫御醫按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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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4-29 07:0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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