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東吳養女的嫁衣青銅劍刃上的云雷紋被血浸透時,赤壁的火還在江對岸燒。
史官在竹簡上刻下"孫劉聯盟"四字,墨汁卻洇開半片,像道隱在字里的裂痕。
吳宮密室的銅鏡蒙著層薄灰,孫尚香的指尖撫過嫁衣金線繡的鳳凰尾羽。珠釵硌得頭皮發疼,
她歪頭時,耳墜上的東珠撞在銅鑒邊緣,?!?公主這菱歌唱得,
倒比去年在太初宮采蓮時還跑調。"阿蠻端著妝匣倚門,吳語軟糯得像浸了桂花蜜,
"劉使君若聽見,怕是要疑心咱們吳國連個正經歌姬都挑不出。"孫尚香的手頓在發間。
她抬頭時鏡中映出笑渦,開口卻是字正腔圓的官話:"吳音?我早忘干凈了。
"妝匣"當啷"落地。阿蠻彎腰撿螺子黛的指尖發顫,
余光瞥見密室暗格里半卷殘舊的襁褓——那是尚香十歲時在柴房梁上翻到的,
邊角繡著"陳"字,早被她用香灰埋了。船隊啟程那日,江風卷著帆角獵獵作響。
周善站在船頭,腰間吳鉤擦得發亮,眼尾的疤隨著點頭動作一跳一跳:"公主放心,
這船走的是當年周瑜大都督征江夏的水道,安穩得很。"安穩?孫尚香扶著舷窗作暈船狀,
指甲掐進掌心。第二日未時三刻,她撩起裙角鉆進底艙,繡鞋在木階上蹭出半道泥印。
阿蠻捧著藥箱跟進來,箱底壓著半塊浸過鶴頂紅的絲帕。"艙里霉味重。"尚香彎腰時,
淬毒銀針從繡鞋夾層滑進袖管。她背對著阿蠻,聲音混著木料腐朽味:"前艙第三排木箱,
昨夜有人動過封條。""三個。"阿蠻掀開藥箱,取出的不是藥材,是柄裹著油皮紙的短刃,
"昨夜給周統領送醒酒湯,聽見他跟二副說'莫要驚了鳳凰'。"尚香的指尖撫過腰間古弓。
那是養父孫權送的,弓背刻著"破虜"二字,弦線浸過鹿筋,拉滿時會發出虎嘯般的嗡鳴。
她想起啟程前夜,孫權在偏殿握她手腕,掌心滾燙:"若見血月,立即返航。
"江霧來得毫無征兆。前一刻還能望到對岸青山,轉瞬間船像被塞進浸了水的棉絮里。
周善的銅鑼聲撞碎霧色:"各艙鎖門!防山越劫掠!"阿蠻的短刃"噌"地出鞘。
尚香按住她手背,另一只手悄悄咬破舌尖——唇上那層淡粉是用曼陀羅花汁調的,
沾了唾沫便成毒。她接過阿蠻遞來的茶盞,手腕微抖,半盞茶潑在地上,
粉屑混著茶水滲入木板縫。艙門被踹開的剎那,尚香掀翻茶案。滾燙的茶水潑向當先的親衛,
毒粉遇熱騰起細霧。三個黑衣死士從親衛身后閃出來,
腰間短刀纏著黑布——那是江東"暗樁"的標記。"阿蠻!"尚香喊得急了,
尾音帶出吳語特有的轉調。她反手抽出袖中銀針,三支透骨釘擦著死士耳畔飛過,
精準釘入耳后啞門穴。那是她跟毒醫婆婆學的:啞門穴破,再狠的刺客也喊不出聲。
"果然是冒牌貨!"為首的死士突然開口,刀光劈向尚香咽喉。她這才驚覺,
方才那句"阿蠻"泄了底——真公主自幼在吳宮長大,吳語里"阿"字要拖半拍,
她卻咬得太死。船身突然劇烈搖晃。尚香抓住纜繩蕩向桅桿,風灌進領口,
她瞥見江霧里翻出半幅黑帆,船首繡著碗口大的"陸"字。
周善的喊聲追上來:"公主墜江了!"她松開纜繩的瞬間,將最后兩枚毒針扎進掌心。
鮮血滲進嫁衣金線,紅得像要燒起來。江水漫過頭頂時,她憋著氣,
用養父教的"踏浪步"攀住鄰船船底——那是當年破虜將軍孫堅渡漢水時的身法,只傳親族。
意識模糊前,她摸到腰間硬物。是嫁衣里層縫著的玉佩,溫溫的,刻著個模糊的"陳"字,
像塊被歲月磨平的舊疤。第2章 血染江陵渡睫毛顫了顫。江水混著鐵銹味灌進喉嚨。
尚香蜷起手指,指甲掐進泥里——她躺在蘆葦蕩里,渾身濕透的嫁衣黏在身上,
左小腿被礁石劃開道深口,血正順著腳踝往泥里滲。腰間硬物硌著肋骨。她摸過去,
是那塊刻著"陳"字的玉佩。指腹擦過紋路時突然頓住——玉佩邊緣竟嵌著道細縫,
輕輕一掰,半塊青銅薄片滑進掌心,上面錯金紋路盤成虎頭,是吳王密賜的水師兵符。
"原來......"她喘著氣把兵符塞回里層,扯下燒焦的裙擺纏住傷口。
布料擦過傷口時疼得她皺眉,卻聽見遠處傳來馬蹄聲。"東吳追兵來了!
"尚香扶著蘆葦站起來,故意讓兵符從袖口滑出半寸。馬蹄聲驟停。
蘆葦被撥開的聲響由遠及近。尚香退到樹后,袖中三枚毒針已經捏穩——來者若真是蜀軍,
斷不會放任她喊這一嗓子;若是東吳死士......葦簾"唰"地被掀開。
尚香抬手就是一針,直取對方咽喉。那人側頭用環首刀一格,
刀光晃過他左臂——箭疤從肩頭貫到手腕,是"定軍山大捷"時留下的,
她在吳宮密報里見過。"定軍山的箭疤,裝得倒像。"尚香又彈出兩針,
"可你方才馬蹄聲收得太急,倒像怕驚著蘆葦蕩里的鳥。""公主的毒針,倒比傳聞中狠。
"對方反手用刀背磕飛毒針,聲音啞得像砂紙,"這毒粉摻了曼陀羅和烏頭,
連東吳暗衛都未必配得全。"尚香瞳孔一縮。遠處突然傳來號角,
七八支長箭"噗"地釘在兩人腳邊。蜀軍黑甲從蘆葦叢里冒出來,將她團團圍住。
"看來我認錯人了。"她咬著牙,突然扯開染血的嫁衣。
腰間玉印在陽光下閃著冷光——那是孫策當年親刻的"吳侯令",刻痕里還嵌著半粒碎玉,
是她十二歲替吳國太試藥時,老夫人親手塞進去的。"末將護駕來遲!
"為首的黑甲突然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刀疤男的環首刀"當啷"落地,"主公早得密報,
說吳國送來的公主......""不必多言。"尚香扯下外袍裹住玉印,"帶我回營。
"回蜀營的路走了不到半里。蘆葦蕩外的江面上突然炸起水花,二十余艘快船破霧而來。
船頭站著個穿青衫的年輕人,腰間玉牌刻著"陸"字——是陸遜的堂弟陸績。"公主好手段,
連蜀軍都騙了。"陸績甩開刀鞘,"但今日,你終究要埋在這江陵渡。"尚香攥緊袖中瓷瓶。
魏延的盾牌突然擋在她身前:"公主退后!""油!"尚香瞥見船舷掛著的油囊,
"把火把給我!"她捏碎瓷瓶,毒粉混著火星撒進油囊。風卷著火苗"轟"地竄起,
江面上騰起半人高的火墻。"駕!"魏延的馬突然受驚,前蹄騰空。尚香撲過去拽韁繩,
卻被人從后鎖住手腕。陸績的聲音貼著耳朵:"公主的毒術,終究毒不死江東骨血。
"尚香咬碎舌下銀簪。劇毒混著血沫噴向陸績眼睛。他慘叫著松手,尚香抽出腰間短刀,
反手斬向他右臂——刀入肉的悶響混著江水聲,斷臂"撲通"掉進江里。"火箭!
"魏延的箭擦著尚香鬢角飛過,點燃了敵船的帆?;鸸庹盏媒嫱t,
陸績的船在爆炸聲中沉下去。尚香蹲下身,
從浮尸腰間摸出塊腰牌——"江東暗衛"四個字被血泡得發腫。再翻陸績的衣襟,
半枚虎頭紋章沾著血,和她懷里的兵符紋路嚴絲合縫。"公主?"魏延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尚香把紋章塞進袖口,轉身時露出個嬌憨的笑:"有勞將軍了。"蜀營大帳的炭火燒得正旺。
尚香捧著茶盞站在帳外,看魏延進去復命。案頭的硯臺泛著青黑,
她指尖輕輕碰了碰——這是她今早讓阿蠻混進蜀營時,特意在墨里加的鶴頂紅。"公主請進。
"守衛掀開帳簾。尚香低頭整理茶盞,杯底的墨痕已經暈開,像朵即將綻放的黑蓮。
第3章 密信里的江東棋蜀營大帳的炭盆噼啪炸響。尚香捧著茶盞跨進門時,
靴底蹭過滿地雪水,在草席上洇出個濕痕。諸葛亮正低頭看地圖,
硯臺泛著青黑——那是她今早讓阿蠻混進帳子,往墨里摻的鶴頂紅。指尖在杯底抹了抹,
墨痕順著釉面暈開,像朵未開的黑蓮。"公主請。"劉備抬眼,眼角細紋里浸著笑。
尚香彎腰奉茶,茶盞遞到諸葛亮手邊時,故意晃了晃。杯底暗紋浮出來,
像條扭曲的蛇——正是她在陸績船里翻到的密信殘頁上,"火攻"二字的暗號。
諸葛亮接茶的手頓了頓,瞳孔縮成針尖。尚香垂眸,
看見他袖底露出半截絹帛邊角——是今早魏延送來的"捷報",墨跡未干。
她抿唇笑:"軍師可是嫌茶涼?""不涼。"諸葛亮喝了口,喉結滾動。尚香盯著他指尖,
沒見發紫——鶴頂紅要三個時辰才發作,夠她演完這場戲。深夜,帳外巡哨的腳步聲遠了。
尚香掀開衣襟,心口"吳"字烙印在燭火下泛著青。"若我是贗品公主,
方才那盞茶早要了命。"她將陸績船里搜出的密信拍在案上,
"陸遜讓使團帶著'待蜀軍西進,以公主為餌'的密令。
"劉備捏著信箋的手青筋凸起:"傳關平,調三千精兵圍了東吳使團!""來不及。
"尚香按住他要拍案的手,"密信分三部分。酒器里藏著進攻時間,馬鞍下是接應地點,
還有半片..."她解開發髻,銀簪"當啷"掉在案上,半枚虎頭紋章滾出來,
"在我嫁衣里。"劉備盯著紋章,又看她心口烙?。?你早知道?""陸績刺殺時,
他衣襟里的殘片和我這枚能拼上。"尚香將紋章按進他掌心,"當年我娘被吳國毒殺前,
塞給我的。"諸葛亮突然推門進來,手里攥著藥碗:"軍師的茶里有鶴頂紅。"他盯著尚香,
"但公主方才喝的那盞,是我換過的。"尚香笑:"所以我才敢露烙印。
"諸葛亮撫須:"明日可傳'公主染疾',拖延婚期。實則讓公主混進東吳使團,
取全三封密信。""可行。"劉備點頭,"但...""我去。"尚香扣好衣襟,
"嫁衣在使團車里,他們要確認我是否帶了第三片紋章。"帳外突然傳來動靜。
魏延掀簾進來,手里攥著塊青玉佩,遞到尚香面前:"這玉浸過百毒,能解東吳所有毒。
但...""夠了。"劉備打斷他,"子時三刻出發,別讓使團起疑。"魏延欲言又止,
把玉佩塞進尚香手里。玉墜冰涼,貼著她掌心,像塊淬過毒的冰。三日后,
東吳使團的酒窖里飄著桂花香。尚香倚著酒壇,發間珠釵亂顫——她灌了三杯女兒紅,
臉頰燒得發燙。"公主醉了?"使團首領步騭瞇眼笑,伸手要扶。尚香踉蹌著后退,
撞翻酒壇。酒液濺在步騭靴上時,她簪子尖已經挑開他袖中暗格。半卷密信露出來,
末尾"白帝城"三字刺得她眼疼。"哎呀!"尚香尖叫著栽進火盆。火苗舔著裙角,
她咬著牙在灰燼里滾了半圈——密信殘頁被她捏在掌心,燙得發疼。"快救火!
"步騭撲過來。尚香趁機把殘頁塞進胸口,又摸出拼好的虎頭紋章,按進炭灰里。
火被澆滅時,她鬢發散亂,裙角燒出個大洞。
步騭盯著她心口:"公主這烙印...""吳國王后親賜的。"尚香扯了扯燒焦的衣襟,
"怎么,步大人沒見過?"步騭后退兩步,眼神發虛。尚香看著他轉身的背影,
手悄悄摸向胸口——殘頁還在,帶著炭火的焦味。深夜,她蹲在草堆里,借月光展開殘頁。
最后一行字在火光里忽明忽暗:"若公主識破,
即刻啟動'白帝城'計劃..."尚香把殘頁塞進襪底,抬頭望向東邊——那里有長江水,
有她要找的真相,還有陸遜那句"公主血染蜀道"的威脅。她摸出魏延給的玉佩,
湊到鼻端聞了聞,有股極淡的苦杏仁味。突然,草堆外傳來腳步聲,她迅速把殘頁攥緊,
指節發白?;鹋枥锏幕覡a還沒冷透,尚香蹲下身,
用指尖撥了撥——有片染血的裙角埋在灰里,角上沾著半枚未燒盡的印子。她捻起那片布,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第4章 虎頭紋章的倒影尚香指尖剛觸到染血的裙角,
草堆外便飄來藥香。"公主。"步練師端著青瓷碗的手在月光下泛著冷白,
碗里浮著的枸杞被藥汁泡得發脹,苦杏仁味混著艾草香撞進鼻腔——這味她熟,
三年前吳宮死士服下牽機藥時,吐息間便是這種甜腥的苦。她裝作踉蹌,手掌拍在銅鏡上。
鏡面映出步練師腰間半枚虎頭紋章,和自己炭灰里撿的那半枚嚴絲合縫。"火盆燙著腳了。
"她扶著桌角咳嗽,帕子"啪"地掉在步練師腳邊,云雷紋的帕角沾著汗漬,
正是吳王玉印的紋路。步練師彎腰的瞬間,尚香猛地掀開衣襟。
心口"吳"字烙印在月光下泛著暗紅,像塊燒紅的炭:"步醫女可知,贗品公主活不過入蜀?
"窗外突然響起三短一長的梆子聲。那是魏延教她的蜀軍斥候暗號,每聲間隔三指寬,
專在月黑風高時傳訊。尚香借勢撲向藥碗,手腕卻被步練師扣住。醫女指尖劃過她掌心舊疤,
那是去年練毒針時被蛇牙啃的:"公主的蛇頭針法,和十年前隨吳王西征的死士一模一樣。
"帳外傳來東吳親衛的驚呼:"有刺客!"尚香趁機將拼好的虎頭紋章按進藥碗。
青瓷碗"咔"地裂開條縫,紋章沉進褐色藥汁里,像塊沉底的石頭。子時三刻,
尚香裹著侍女阿蠻的粗布裙摸進兵器庫。守門的親衛正靠在廊柱打盹,
她摸出腰間火折子晃了晃——那是阿蠻用蜜蠟浸過的,火光暗得像鬼火,照不清人臉。
庫里刀劍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她蹲下身,指尖劃過刀鞘底部——第二把青鋒劍的柄部,
刻著極小的"陸"字;第三把玄鐵刀的護手處,同樣有米粒大的"陸"字。陸遜的陸。
她摸出從藥碗里撈回的虎頭紋章,按在庫門銅鎖上。鎖芯突然"咔嗒"彈開,
像被人抽走了筋骨。秘庫里堆著半人高的木箱,最上面的錦盒還沾著潮,掀開時帶起股霉味。
尚香展開里面的絹帛,墨跡未干的字刺得她眼睛發疼:"白帝城計劃,以劉琦為餌,
引劉備入甕..."劉琦?劉備的長子,荊州舊部的主心骨?她把絹帛塞進襪底,
轉身時撞翻了腳邊的陶甕。碎瓷片里滾出半塊虎符,和步練師腰間的紋章嚴絲合縫。"公主?
"阿蠻的聲音從帳外傳來,帶著刻意拔高的驚慌:"蜀營派人來傳,
說...說劉公子在左將軍帳前哭呢!"尚香攥緊襪底的絹帛,
指尖被秘庫里的霉味浸得發黏。她掀開門簾時,夜風卷著草屑撲在臉上,
遠處劉備的營帳還亮著燈,有個單薄的身影跪在帳前,
肩頭抖得像被雨打濕的雀兒——是劉琦。她摸了摸心口的烙印,又碰了碰襪底的密信。
長江水在東邊流得急,陸遜的話突然在耳邊炸響:"公主血染蜀道,方顯江東真意。
"可現在要血染的,怕是不止蜀道了。第5章 白帝棋局尚香的襪底硌得腳踝生疼。
阿蠻的聲音還在耳邊撞,她踩著碎瓷片往外走,秘庫里的霉味沾在指縫里,
像塊化不開的苦膽。劉琦的哭聲先撞進眼睛。那抹單薄的影子跪在劉備帳前,
肩頭抖得像被踩碎的蝶翅。尚香摸了摸心口——那里有塊淡紅的烙印,是她在吳宮當養女時,
步練師親手烙的"贗"字。"公主。"諸葛亮從暗處走出來,手里攥著半塊焦黑的虎頭紋章,
"白帝城守軍今晨集體中毒。"他指尖發顫,"癥狀和步練師的'牽機散',分毫不差。
"尚香的太陽穴突突跳。
秘庫里那半塊虎符突然在襪底發燙——和步練師腰間的紋章嚴絲合縫的虎符,
此刻正貼著她的皮膚。她蹲下身,扯住劉琦的衣襟。藥膏混著血漬蹭在掌心。劉琦驚惶抬頭,
尚香的指甲掐進他心口,一層薄粉簌簌掉下來。"吳"字烙印像條猙獰的蛇,
在月光下泛著青。"你才是真正的贗品。"她松開手,劉琦癱坐在地,臉色白得像張紙。
帳外突然響刀鳴。十余個親衛從陰影里竄出來,刀刃映著燈火,晃得人睜不開眼。
尚香反手拔下鬢間毒簪,手腕一抖,銀簪"叮"地釘進梁柱縫隙。毒煙"嗤"地炸開,
混著刺鼻的苦杏仁味。"跟我走!"她拽住劉備的袖子往帳后跑。經過兵器架時,
她故意絆了下腳,環首刀"當啷"落地。月光掃過刀柄,
"陸"字暗紋泛著冷光——和陸遜腰間玉佩的刻痕一模一樣。"白帝城的毒糧船,
三天后過瞿塘峽。"她壓低聲音,密道的潮氣漫上來,沾在后背,"船上裝的不是糧,
是浸了火油的枯枝。"諸葛亮摸出卷水文圖,紙角還沾著墨:"若在江心點燃,
火勢會順著棧道燒進東吳水寨。"他指腹蹭過赤甲山的輪廓,"但需要個人,
能同時調水陸兩軍。"帳外突然炸響魏延的吼:"反了!"尚香沖出去時,
魏延正被十多個"蜀軍"圍在中間。領頭的摘了頭盔,
尚香的血"轟"地沖上頭頂——是陸績,本該死在江陵渡的陸績。"公主的虎頭紋章。
"陸績笑著,刀尖挑開魏延的甲胄,"正好用來開白帝城地宮。
"他身后的"蜀軍"扯開衣襟,露出底下的青麻短打——是東吳水寇的打扮。
尚香摸向襪底的虎符碎片。陸績的刀突然抵住她咽喉,涼得刺骨:"別亂動。"他歪頭,
"聽說你擅毒術?正好,等會給糧船點把火。"幾個水寇沖上來。尚香踢翻腳邊的酒壇,
酒液濺在陸績靴上,他罵了句,反手給了她一巴掌。她撞在糧袋上,
眼角瞥見江邊的火把——三長兩短,是聯絡信號。陸績的手掐住她后頸:"走。
"他拽著她往江邊拖,"去看看你的葬身之地。"尚香的襪底硌得更疼了。
她望著江面上影影綽綽的船影,突然想起秘庫里那行字:"以劉琦為餌,引劉備入甕。
"可現在甕里的,怕要換成她了。陸績的刀背敲了敲她后心:"發什么呆?
"他指了指最前面的糧船,"上去。"船舷的木刺扎進掌心。
尚香望著船帆上若隱若現的"吳"字,突然笑了。陸績反手抽她,她偏頭躲過,
發間的毒簪"啪"地掉在甲板上。"撿起來。"陸績踹她膝蓋。尚香跪在甲板上,
指尖擦過毒簪的尾端——那里刻著極小的"蜀"字,是她昨日剛讓人刻的。
更新時間:2025-04-28 22:0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