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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頌寧只是將露水送到了壽康宮的宮女手上就離開了,并沒有言明身份。

做完這些事后,聶頌寧掀起裙擺,低頭看了眼腳腕處的傷口。

蛇并沒有毒,但傷口沒有及時包扎,已經紅腫得難以忍耐,看上去極為恐怖。

她一瘸一拐地往太醫院走去,走著走著,忽然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心口一跳,連忙閃身躲了起來。

原本正在說話的謝嶠腳步一頓,回頭望了過去。

路過行禮的宮女,低頭打掃的太監,各其所職,皆在忙碌,連依舊被陰云籠罩的皇宮也與平常沒什么區別。

但他的視線卻忽然落在一處拐角——那是一個進出宮門,旁邊有一個巨大的石柱,完全擋住了他的視線。

謝嶠皺了皺眉,正欲上前,隨行的蘇公公連忙提醒道:“殿下,陛下還在等您?!?/p>

但他并沒有管,而是又上前了好幾步。

“殿下?”醉劍連忙追上,有些疑惑。

謝嶠定定地看著宮道,像是在看什么人,可醉劍順著看過去,發現宮道上無一人,也沒有什么異常。

“走吧?!敝x嶠只是停留了幾秒,便斂了神色,轉身離開。

方才他走到拐角處的時候,分明看見了一抹碧色的身影。

那是聶頌寧。

她來這作甚?

這與玉蘭閣可是相反的方向,最近的地方卻是太醫院。

回想起昨日她摔倒在地的場景,男子擰了擰眉,讓蘇公公離遠了些,低聲吩咐醉劍:“讓人給她送些藥?!?/p>

醉劍立即了然,恭聲道:“是。”

逃離了的聶頌寧只覺得晦氣,看著離太醫院越來越遠的地方,她咬著牙,小臉都氣紅了。

她拖著越來越疼的腳好不容易才快走到太醫院,為了躲避謝嶠這廝又跑遠了!

而且腳還因為方才的動作加劇了疼痛,不知是氣得還是什么,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

他當真是克她。

“小姐!”一聲輕喚傳來,聶頌寧有些混沌的眸子亮了亮,抬眼望去,果然就看見竹心朝她跑來。

原來是竹心遲遲不見聶頌寧回來,擔心她出事,便尋了出來。

見到熟悉的人,她緊繃的身體瞬間軟了下來,竹心連忙扶住即將倒下的聶頌寧。

她心中又氣又急:“小姐您怎么臉色這么蒼白?”

聶頌寧勉強扯了扯嘴角,想讓竹心別著急:“沒事,就是被蛇咬了一口,無礙的,蛇沒毒?!?/p>

“好端端地怎會被蛇咬!”竹心眼眶通紅,緊緊拉著聶頌寧的手,“咱們去太醫院!”

但聶頌寧卻攔住了她:“謝嶠在前面,我不想過去?!?/p>

竹心不肯:“可也不能放著傷口不處理,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該如何跟夫人交代!”

“傻姑娘,我可不會讓自己平白受罪,放心吧,我已經讓人去請太醫了,你先扶我回去,待會太醫自會過來?!?/p>

早在看見謝嶠的那刻,她便失去了想去太醫院的心情,離開的第一時間就讓一個路過的宮女幫她去請太醫了。

聽此,竹心高懸起的心才落地,她吸了吸鼻子,“那奴婢扶你回去?!?/p>

太醫簡單包扎好后,給竹心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竹心聽完后將一個錢袋遞上:“有勞太醫?!?/p>

等竹心送走太醫回來后,聶頌寧已經睡沉了過去。

竹心將窗關好后,才輕聲關上房門離去。

宣政殿。

金絲楠木制成的御案上整齊排列著珍稀玉簡,以及層層疊高的奏折,案臺上的漆金獸爐燒著香,熏香裊裊飄散在殿內。

一道明黃屏風隔絕了視線,坐在后面的帝王并沒有理會謝嶠,繼續手上的批閱。

謝嶠也不急,淡然地打量著四周。

殿內陳設華貴非凡,所目之處皆是珍稀之物,整座殿宇被打造得如同金庫,讓人望一眼,便覺得此主是一個驕奢淫逸之人。

但兩側卻擺著歷代著名畫家的丹青,可謂矛盾至極。

地上即便鋪著暖玉,四周卻依舊燒著灼灼炭火,熱得殿內的人額頭陣陣冒汗。

謝嶠穿得不算厚,但額角卻還是冒了汗。

“砰!”帝王毫無預兆地丟來一本奏折。

奏折被屏風擋下,謝嶠揚了揚眉,未語。

帝王震怒的聲音響起:“這些老家伙當真是不怕死嗎?接連上奏好幾日,簡直猖狂!”

上來好幾個太監將屏風撤去,帝王之顏才露了出來。

他已步入中年,常年勞神讓他臉上有些疲倦,此時正倚在雕著祥龍的椅子上,手上拿著御筆,臉色倒也不算震怒,只是瞧著有些不悅。

他一甩御筆,御筆恰巧甩到謝嶠腳邊。

殘余的紅漬掛在墨袍上,有些突兀。

但謝嶠眼皮都沒動一下,不說話,也不行禮,就這么安靜地站著。

帝王的臉色霎時就冷了下來,威壓壓得殿內的人喘不過氣:“怎么,見了朕不行禮,是想篡位嗎?”

“方才起碼有一盞茶時間,臣都彎著腰行禮,但陛下卻未有一點反應,臣原以為陛下只是年老了,聽不大清?!敝x嶠嘲諷地勾著唇角。

“如今看來,這記性也不太好了?!?/p>

未等帝王發怒,他還好心道:“蘇公公,好生勸著些,那些什么長生的丹藥還是讓陛下少吃,可別吃出病來了?!?/p>

“你這逆子!”

帝王一拍御案站起身,面龐漲成紫紅色,死死盯著謝嶠,“目中無人,無視禮法,對天子不敬!來人,將這逆子給朕拉下去,打入地牢!”

但殿內的侍衛面面相覷,一時無一人敢動。

謝嶠從容站著,睨著眼前這個所謂的父親。

記憶中那個令他感到恐懼的年輕帝王已經衰老了許多,此時有些癲狂地看著他。

其實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父親、大梁的帝王極其厭惡他。

一直留著他的儲君之位也是忌憚母后的母族,近些年母族只是稍微有些衰敗之象,他便如此急不可耐地想拉他下來。

只可惜已經晚了。

見沒有人動,帝王一踹御案,御案上的奏折,玉簡全都倒塌,嘩啦啦倒了一地。

他怒道:“究竟誰才是大梁的皇帝,都聾了嗎,朕要你們將他拉下去!”

蘇公公跪在地上,被嚇得抖如篩子,惶恐勸道:“皇上息怒啊,如今太子殿下擊退烏蘇,是功臣......您若這么做了,會受萬民譴責的......”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的皇權都已經快被架空,如果貿然行事,定會被謝嶠抓住把柄,屆時才是真的萬劫不復!

蘇公公這話算是提醒了帝王,帝王陰沉著臉,一甩衣袖:“都給朕滾出去!”

“是?!?/p>

殿內的宮人連忙退下,一瞬間就只剩下謝嶠和帝王兩人。

氣氛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更新時間:2025-04-28 21:4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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