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性闌尾炎去醫院動手術。作為外科手術的哥哥把我安排一個有病毒患者的手術室內。
和病毒患者待在一個手術室內八個小時,我慘遭感染。哥哥說:“你身體好,百毒不侵,
不過是病毒而已,對你而言是增強抵抗力的。
”可是感冒發燒的妹妹為什么被他們輪流照顧呢?我們在同一家醫院,
爸媽和哥哥照顧發燒38度的妹妹。我獨自自己照顧手術的自己,
這親情不要也罷……1“趙曉霞,你做手術時候沒做好安全防護嗎?
”病房外面有同事探望我時,給我發來語音。奇怪了,明明隔著一扇門,
為什么同事不進來呢?我闌尾炎發作,疼的窒息,連夜來醫院做 了一個手術,
并沒什么大不了的。“你怎么不進來?”我疑惑發語音過去?!拔以趺催M去???
昨晚跟你一起做手術的是病毒患者,那個病毒特別猛,很有傳染性,現在你的病房被隔離了,
大家都不能進去,你不知道?”同事語氣急促,我的腦子一嗡,整個人被打擊的魂不守舍。
昨晚,和我一起做手術的是病毒患者?我記得手術室,所有醫生都嚴陣以待。
我哥親手對我動手術,他沒給我做任何防護,甚至故意把我推到病毒患者手術室。
還淡淡對我開腔:“ 你放松一些,正常普通的手術,不用太害怕。
”我當時還以為他在安慰我,原來他語氣竟然是不耐煩。明明有護士緊張問過他,
隔壁還有手術室比較松泛,可以把我推進去??晌腋缪劬Χ疾徽R幌拢骸熬驮谶@里,
我是這個病人的家屬,我說了算?!薄霸僬f這個病人身體很好,抵抗力很強,完全沒問題,
不會感染。”時隔幾個小時,同事的話讓我如至冰窖,如入地獄,我冷的牙齒咯咯作響。
手機在我手中越攥越緊,我沉默了足足十分鐘才顫抖拿起手機:“哥,我有點不舒服,
你給我測量一下體溫,給我抽血化驗唄。”電話那邊沉默十秒鐘。“你等著,我一會過來。
”是不耐煩的感覺,以前我覺得哥哥很清冷高貴,以為他是這種聲調。可不一樣的,
哥哥對那個收養的妹妹很不一樣。對,我家里還有一個被收養的妹妹,比我小一歲,
我們一個屋檐下長大。妹妹乖巧可愛,玲瓏精致,會討得全家愛人的歡心,
哥哥對她溫柔如水。但我小時候不一樣,我幼年總是很孤僻,獨來獨往,不喜歡討好別人,
長得也不如妹妹好看,所以我不得全家人的歡心。曾經我不以為意,總覺得妹妹不是親生的,
家里人對她好,是怕她多心。經過病毒這件事,我心思變得敏感。家里對我們姐妹兩個,
可謂是涇渭分明。我有點心堵,便忍不住給我媽打了電話:“媽,我在醫院里,
醫院有病毒?!薄鞍。悄阏疹櫤米约?,病毒而已,沒事的,你身體好?!蔽覌尯芷届o。
我猛然想到,前天妹妹發燒住院,爸媽哥哥都在照顧妹妹呢。這會妹妹還沒出院,
跟我同一家醫院。2我忍不住打開手機,翻開妹妹的朋友圈。她果然在圈里曬自己的幸福。
她躺在病床上,左邊右邊分別是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哥哥防護病服還在身上。
妹妹在照片下面發言:“低燒而已,還不到38°,哥哥非要讓我住院,
爸爸媽媽守了兩個晚上,好幸福啊?!蓖粋€醫院,我不信他們不知道這醫院有病毒。
也不信,他們不知道我也在醫院。作為醫生,我哥在前一刻說一會過來,
這一刻竟然跟妹妹拍合照。眼淚模糊我的雙眼,我哆嗦著身體,在病床上扭曲起來。
是我后知后覺,覺得家里人很愛我,我一直認為血濃于水可以超過一切。
如今看來只是我個人的臆想罷了,還是荒唐無比的笑話。半個小時后,哥哥來了,
已經換上厚重的防護服?!敖o你測量一下體溫,再給你開點藥物,你好好休息。
”哥哥跟我保持距離,沒什么多余的話,清冷無比。我收斂情緒,
很安靜問道:“我可以去看看妹妹嗎?”“你胡鬧……你身體不好,不要去。
”哥哥聲音里有幾分慍怒。我忍住傷口直起身板:“ 沒事的,我只是去看看妹妹,
一會就回來?!笔中g雖然很痛,但是心更痛,我能撐起來去看妹妹的。腳剛著地,
哥哥猛地伸出手把我推在病床上,他用力過大,沒有把推到床中間,而是把我推到另外一邊。
我一個重心不穩,啪的一聲掉在地面上,后腦勺著地,痛感如觸電滲入全身。“你去干什么?
糯米那邊不是你該去的地方,你一身病毒……”病毒出口,哥哥立馬住口,有點心虛。
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便急忙改口:“你剛做完手術,不要去那里,對身體恢復不好。
”糯米就是我們的妹妹,是家里的掌中寵。糯米是小名,我沒有小名,我只有三個字,
趙曉霞。糯米妹妹的三個字是趙晚舟,多詩情畫意的名字啊,是他們想了好久,
查看了詩詞詩詞才精神取的?!澳銊e想那么多,不要發瘋去糯米那邊,你好好躺著,聽到沒?
”哥哥警告了幾句便出門了,走出去時還啪的一聲把門關上,帶了一股消毒水的風,
嗆得我只咳嗽。我跌坐在地上還沒起身,昨晚才動的手術啊。
我自嘲似的扶著搖搖晃晃的床沿站起來,一身狼狽。又勉強撐著身子坐起來,
打開手機時發現趙晚舟發來了無數條信息?!敖憬?,你別跑了,哥哥說你不聽話,
有病毒了還想出門。”“你不為別人著想,也要為爸媽著想吧,你帶著病毒出來,
爸媽怎么辦?”“姐姐,你要大氣一點,從小到大,你都是那個最寬容的人,
你可不能丟了人設啊,你要穩住。我能想到趙晚舟給我發信息時 ,她眼神是如何得意,
兩條眉毛是如何上挑的。她說的不假,我若出去,他們必然會對我聯合聲討。
以前我不爭不搶,看著家人幸福,我便幸福。以前我對親情很自信。如今事發突然,
才讓我徹底幡然醒悟,這一份親情多可笑。3若不經歷此時,我估計到死都無法預料,
他們不在乎我的命。“媽媽,你跟我聊聊天吧,我也在同一個醫院,我很煩。
”我避開趙晚舟,繼續聯系我媽。雖然很荒唐,可這是我對親情最后的考驗。
鼻子被消毒水刺激著,我眼里不斷涌出生理性眼淚,看手機時,都覺得屏幕變得模糊。
“……沒空,你妹妹還在生病,我沒空搭理你,你自己那么堅強,就不懂安排好自己嗎?
”“好端端的,得什么闌尾炎,真不讓人省心。”我氣笑了,笑著笑著自嘲的嘆了一口氣。
都怪我生病,若不生病,其實我可以自我洗腦,全家對我很好。從小到大,
就是這個手術而已,幼年時期我很少生病,傷風感冒也很少。所以我成了省心的,
趙晚舟小時藥罐不離手,經常生病消瘦脆弱,他們每個人在給予關懷。“媽媽,
我也在醫院里,我病了,我很不舒服,你不來看看我嗎?
”那邊沉默片刻:“你會自己照顧自己的,你很堅強,你沒事的?!笔前。?/p>
我會自己照顧自己,我很強大,我會沒事。家里人都這么認為, 我會沒事,
打不死的小強一樣。只要我沒死,那就沒事。果然,我身體很抗造,在同一個手術室里出來,
我也沒被感染。經過幾天觀察,我沒發燒也沒任何病毒入侵,簡直健康的很。
得知我沒被感染,爸媽和哥哥都來了,甚至趙晚舟也被攙扶下來?!岸颊f了你沒事,
你身體一直最好,你偏不聽,還要給我們找事?!薄盎畋膩y跳,這會挺好的,可以出院了。
”“趙曉霞,你回去吧,這醫院多待一天都是錢,你回去睡一覺就會好斷根。
”我爸媽和哥哥頗為惱火,語氣都帶著些許斥責。好似是我故意找事,才惹得這個爛攤子。
沒人會看到我心痛,沒人能瞧見我在發抖,我不受控制的哆嗦。我沒再吭氣,
而是簡單收拾了一下衣服便準備出院??赡芤驗樾那椴畹搅藰O致,砰的一聲,
我出門時頭部撞到門框上,頓時血流如注。鮮紅的血迷了我的眼,甚至滲在我的眼里,
導致我有片刻的失明。趙晚舟慘叫一聲:“好可怕,爸爸媽媽,哥哥,我好怕。”“糯米,
不怕,我們都陪著你?!薄芭阒墒裁?,糯米面色都發白了,趕緊把糯米送到急診室。
”“來,我抱著妹妹,沒事的?!卑謰尯逯w晚舟,哥哥抱著妹妹,一股腦從病房里出去。
鮮血模糊了我的雙眼,卻沒人看到我的慘狀。心痛到了極致,已經麻木了,
我機械似的抬腳去水龍頭面前,洗了一下眼睛和傷口。再經過包扎,
整個人都被紗布纏繞起來。醫生說我磕的挺嚴重,這段時間需要有人照顧。
我嘆息一聲:“沒人照顧我,就這樣吧?!薄摆w曉霞,你不是趙濤的妹妹嗎?
找你哥哥照顧你?!奔痹\科一個護士認識我。我苦澀一笑:“沒必要,
他們還要照顧另外一個妹妹,我可以照顧自己的。”不就是受傷嗎?又不是沒手沒腳,
我收拾東西走出醫院,行尸走肉般回到家里。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所有的聯系方式刪除。
把我所有社交軟件注銷,然后悄無聲息離開這個家。“再見,趙家,再見,所有人。
”我沒幾分眷戀,不復仇惡心他們,已經是我最體面的離開了。我去了南方小鎮,
租了一個民房住下,養了一只貓。沒事就寫寫稿子,畫點東西度日。在南方待了三個月,
傷口愈合,頭發長了一些,最主要的是,我心情好了不少。
正當我走出家人給我帶來的陰霾時,發生了一件讓我炸裂的事……4沒有理所當然的和平。
沒有歲月靜好的階梯。在這個犄角旮旯的小鎮上,我竟然在早市的路口遇到他們四個人。
他們一家四口,和和睦睦。和他們目光相觸摸的那一刻,我媽發瘋似的跑過來,一把抱住我。
“曉霞,我們找的你好辛苦,你怎么能在這里呢?”“你回去吧,跟我們一起回去,
你要拋棄我們全家嗎?”這份熱情我都不敢想會發生在我身上,
畢竟從他們身上汲取熾熱的愛實在太難??蛇@ 熱烈的擁抱就像火焰一樣燒著我,燎著我,
讓我有幾分哽咽。不過我不會犯賤,心中不舍是有的,但我行為上絕對不會妥協。
我管不住我的心我的血,但是能控制我的肢體和語言?!安灰蘖恕!蔽遗闹谋常?/p>
讓她站好。哥哥伸出手拍拍我的頭,溫柔道:“不要鬧了,回去吧,這里沒你的家人,
沒你想要的一切,還是跟著我們回家好嗎?”他眼神溫柔的不像話,
比春水還多幾分纏綿的柔情,之撞我的瞳孔??蛇@樣的語氣卻讓我渾身戒備。
趙晚舟抽抽噎噎上前,她握住我的手暗自用力,嘴上卻爽朗道:“姐姐,
我們一起來接你回家,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不好嗎?爸媽很想你,哥哥也很想你。
”她繼續加大力氣 ,故意用兩根手指頭掐住我的一塊肉,使勁兒壓下去。劇痛襲來,
我忍不住甩開手,她一個踉蹌倒在地上。伴隨而來是一陣讓人聒噪的聲音:“好疼啊,姐姐,
你你……”她說不完整,已經哭到斷詞,整個人柔弱無助半躺在地,眼尾桃紅帶著一抹傷感。
什么都不用說,卻已經表明了所有。原本還對我溫柔的哥哥表情變得十分難看。
爸媽在扶著趙晚舟那一刻,哥哥的耳光已經扇到了我的臉上。“趙曉霞,糯米有什么錯?
你怎么變成這樣了?以前你不是這樣的,你太讓我們失望了。”怒目圓瞪,不屑于我的解釋。
甚至,眼角沒一絲溫情。我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不能再被他們影響了。“是,我變了,
如你們所見的樣子,現在的我的確不是以前的我,現在我過得很好,很喜歡在這里生活,
所以請你們回去?!闭Z氣上我還是客氣的。不過已經很疏遠了,就像對陌生人說話一般。
我哥:“……”他黑著臉,再也不肯多跟我說一句。我爸嘆了一口氣,隔著三五米的距離,
無藥可救的語氣道:“算了,算了。”前后不出15分鐘,他們四個相攜而去。
更新時間:2025-04-28 21:1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