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硯濃墨在霧隱山腳下暈染,青石板路上浮動著潮濕的水汽。
林玄攥著那封被雨水洇濕邊角的信箋,
指腹摩挲著信末那個歪扭的 "哭" 字 —— 這是他十年間收到的第三封匿名信,
前兩封分別在清明和冬至準時躺在茅山觀的香案上,
而這次信封上多了行用朱砂畫的小楷:鬼哭村東頭第三間破屋,有你爹娘要找的東西。
山腳下的平安村只有二十來戶人家,土坯墻上爬滿暗綠色的苔蘚,
最西頭的老槐樹在風中發出細碎的吱呀聲。林玄在村尾的 "福來客棧" 剛卸下青布包袱,
窗外就飄來童稚的歌聲,調子像被夜風揉碎的紙錢,斷斷續續撞在窗紙上:" 霧隱山,
鬼門關,三更魂,繞村轉,石磨轉,血光現,陰陽局,
命相連......"他掀開藍布窗簾,
看見六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手拉手在青石板路上轉圈,月光把她們的影子拉得老長,
領頭女孩脖子上的銀鎖泛著冷光。歌聲在拐過街角時突然消失,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掐斷。
"客官可是從茅山來的?" 客棧老板娘端著青瓷碗進來,碗里的陽春面騰起熱氣,
"咱這村子十年沒見過穿道袍的人了。" 她說話時眼睛總往林玄腰間的八卦玉佩上瞟,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圍裙上的補丁。木門 "吱呀" 一聲被推開,
帶著藥草氣息的風卷進來。林玄抬頭,正看見蘇雪提著油紙燈站在門口,
月白衫子下擺沾著泥點,發間別著朵白色的山茶花 —— 正是他今早離開茅山觀時,
在半山腰看見的那種野花。"你不該這么貿然下山。" 蘇雪把手里的紙包放在桌上,
里面是用油紙裹著的符紙,"三天前村口的老井突然冒血水,
王獵戶家的牛對著霧隱山跪了整宿......" 她的聲音突然低下去,
目光落在林玄手中的信箋上。更夫敲過子時的梆子后,村落陷入死寂。林玄枕著青磚炕,
聽著窗外細雨敲打芭蕉的聲音,突然聽見巷子里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他翻身而起,
道袍下擺掃過冰涼的青磚,八卦玉佩在胸前泛起微光。出事的是村東頭的李屠夫。
當林玄和蘇雪趕到時,幾個村民舉著油燈圍成一圈,燈光在雨幕中顯得格外昏黃。
李屠夫仰面躺在青石板上,雙手扭曲成詭異的弧度,胸口的衣襟裂開,
露出皮膚下蜿蜒的紅色紋路 —— 那是用朱砂畫在皮膚上的鎮魂符,
此刻卻像活過來的蜈蚣般在血肉里蠕動。"體溫涼得像冰塊。" 蘇雪蹲下身,
指尖按在死者頸側,突然抬頭看向林玄,眼中閃過一絲驚疑,"沒有尸斑,也沒有僵硬。
"林玄掏出腰間的銅錢劍,劍柄上的紅繩突然繃直,劍尖指向西北方的霧隱山。他蹲下身,
指尖蘸取死者胸前的血跡,在地面畫出一個簡易的羅庚盤,銅錢劍突然發出蜂鳴,
劍尖穩穩指向李屠夫右手緊攥的東西。掰開僵硬的手指,掌心里躺著半塊碎瓷片,
上面刻著模糊的符文。林玄瞳孔驟縮 —— 那是茅山禁術中 "引魂陣" 的標記。
十年前父母出事的那晚,他在老宅的門檻上見過同樣的符文,
當時父親的道袍上沾滿了這種碎瓷片。"十年前......" 圍觀的張老漢突然開口,
蒼老的聲音像生銹的門軸,
"李屠夫的婆娘就是在鬼哭村失蹤的......" 話沒說完就被老板娘狠狠瞪了一眼,
老人慌忙閉上嘴,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恐懼。細雨還在簌簌地下,
油燈突然 "噗" 地熄滅。黑暗中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林玄手中的碎瓷片突然發燙,
等村民重新點亮燈籠時,李屠夫胸前的符文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幾道青紫色的指痕,
仿佛有什么東西從他體內掙脫而出。蘇雪突然拽了拽林玄的袖子,
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剛才在巷口,我看見個穿黑袍的影子。
"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銀鈴,那是蘇家長輩傳給她的辟邪之物,
此刻卻紋絲不動,"沒有腳步聲,就像飄過去的......"更夫的梆子聲再次響起,
這次是三聲 —— 丑時三刻。林玄望著西北方被濃霧籠罩的霧隱山,
突然想起信箋上的 "鬼哭村"。十年前父母就是在這樣的雨夜離開茅山觀,再也沒回來。
他摸了摸懷里的青銅羅盤,指針正在瘋狂旋轉,
最終停在 "離" 位 —— 那是鬼哭村的方向。
巷口的老槐樹突然發出 "咔嚓" 一聲,一截枯枝砸在青石板上。圍觀的村民發出驚叫,
紛紛后退。林玄注意到張老漢正盯著李屠夫的尸體,嘴唇無聲地開合,
像是在念誦著什么 —— 那是茅山弟子才會的往生咒。雨越下越大,
蘇雪的油紙燈在風中搖晃,投下斑駁的影子。
林玄突然想起師父臨終前的話:"霧隱山的陰陽局,三十年一輪回,當石磨開始轉動時,
所有的恩怨都會被翻出來......" 他低頭看著掌心里的碎瓷片,突然意識到,
這場圍繞著陰陽局的較量,終于拉開了序幕。遠處的霧隱山傳來低沉的悶響,
像是某種古老的器物開始轉動。李屠夫的尸體突然抽搐了一下,
蘇雪手中的銀鈴終于發出清越的響聲,卻帶著說不出的凄涼。而在村落的另一端,
幾個孩子的童謠聲再次響起,這次比之前更加清晰,也更加詭異:" 石磨轉,血光現,
陰陽局,命相連......"五更天的霧隱山像頭沉睡的巨獸,青灰色的霧靄在山間翻涌,
每吸一口氣都帶著潮濕的泥土味。林玄背著青銅羅盤走在最前面,道袍下擺被露水打濕,
蘇雪緊跟其后,手中的銀鈴不知何時系上了紅繩,隨著步伐輕響。
進山的石板路在卯時三刻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齊腰高的野蒿,
葉片上凝結的露珠在晨光中泛著血色。林玄摸著羅盤邊緣的卦象,
突然發現指針不再指向 "離" 位,而是逆時針瘋狂旋轉,最后直直朝下,
仿佛要鉆進地底。"不對勁。" 蘇雪伸手按住腰間的藥囊,里面裝著蘇家秘制的避邪藥粉,
"從第三棵歪脖子樹開始,我們已經走過三次這塊刻著箭頭的石頭了。
" 她指著前方土坡上半埋的青石,箭頭歪斜地指向左側,卻與他們來時的方向完全相反。
林玄蹲下身,從袖中取出七枚乾隆通寶,以北斗陣型擺放在地。銅錢剛觸地,
中間的 "開元通寶" 突然跳起,叮鈴一聲滾進草叢。
他瞳孔驟縮 —— 這是 "鬼打墻" 的征兆,普通迷障只會讓人打轉,
而這種能影響法器的陣法,至少是三百年以上的古陣。"把你的山茶花給我。
" 林玄伸手接過蘇雪發間的白花,用指尖蘸了蘸舌尖的血,
在花瓣上畫出 "離" 字卦象,"跟著花香走,無論看見什么都別回頭。" 話音未落,
周圍的霧氣突然濃稠如墨,遠處傳來嬰兒的啼哭聲,時遠時近,像被風吹散的棉絮。
蘇雪攥緊藥囊的手沁出冷汗,她看見前方霧中浮現出平安村的景象,
自家的竹籬矮墻清晰可見,母親正站在門口向她招手。剛要抬腿,袖口的銀鈴突然劇烈震顫,
紅繩 "嘣" 地斷裂,銀鈴掉在地上,
滾出一道弧線 —— 那弧線竟與林玄擺放的銅錢軌跡完全重合。"是幻象!
" 林玄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蘇雪猛地抬頭,只見他站在一棵老槐樹上,
手中的山茶花發出微弱的熒光,"霧隱山的陣法會放大人心底的執念,
你母親已經去世三年了。" 他拋出一道符紙,符紙在空中自燃,
照亮了周圍扭曲的樹影 —— 那些樹干竟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傾斜,形成天然的迷陣。
兩人在霧氣中周旋了近兩個時辰,羅盤始終指不出正確方向。林玄突然想起師父曾說過,
鬼打墻的破解之法在于 "逆氣而行",霧隱山屬陰,需以純陽之物破陣。
他解下腰間的八卦玉佩,咬破指尖在玉佩背面畫了個 "乾" 卦,往空中一拋。
玉佩懸浮在半空,發出柔和的金光,周圍的霧氣如同被煮沸的水,開始劇烈翻滾。
蘇雪趁機撒出一把藥粉,藥粉遇光即燃,在地面燒出一條蜿蜒的火線。"跟著火線走!
" 林玄拉住蘇雪的手腕,在布滿荊棘的山道上奔跑,背后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響,
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追趕。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現一座殘破的石碑,
碑上刻著 "鬼哭村" 三個大字,筆畫間填滿了朱砂,卻已斑駁不堪。
石碑周圍插著七根腐朽的木柱,呈北斗狀排列,每根木柱上都纏著褪色的紅綢,
風過時發出沙沙的響聲,像有人在低聲啜泣。"是北斗鎖魂陣。" 林玄撿起地上的紅綢,
發現上面繡著細小的骷髏圖案,"這陣法專門困住生魂,難怪外面的人進不來。
" 他掏出銅錢劍,依次砍斷七根木柱,當最后一根木柱倒地時,濃霧突然散去,
露出前方破敗的村落。鬼哭村的房屋大多只剩斷壁殘垣,屋頂的茅草早已腐爛,
露出斑駁的房梁。一條青石板路通向村落中心,路面上布滿裂痕,縫隙里長出暗紅色的苔蘚,
像是凝固的血跡??諝庵袕浡还纱瘫堑男任?,越往村里走,腥味越重,
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腐爛。蘇雪突然拉住林玄的袖子,指著前方的老槐樹。
樹干上釘著十幾張符紙,雖然已經褪色,但仍能看出是茅山的鎮魂符。
符紙中間貼著一張泛黃的紙,上面畫著一個巨大的石磨,石磨周圍環繞著許多小人,
每個小人都被紅線串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陰陽圖。"這是...... 陰陽局的陣圖。
" 林玄的聲音有些顫抖,十年前父母的遺物中,就有一張類似的草圖,"鬼哭村的人,
當年可能都是陣中的祭品。" 他蹲下身,發現青石板上有新鮮的腳印,鞋印很小,
像是孩子的腳印,卻在清晨的露水中顯得格外清晰。村落中心的石磨比想象中還要巨大,
直徑足有兩丈,表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石磨周圍散落著一些碎瓷片,林玄撿起一片,
發現上面的符文與李屠夫手中的碎瓷片一模一樣。石磨的磨盤上有一道新鮮的劃痕,
像是有人用利器剛剛刻上去的。"小心!" 蘇雪突然驚呼一聲,將林玄撲倒在地。
一道黑影從頭頂掠過,帶起一陣腥風。兩人抬頭,只見一個渾身纏著繃帶的人站在房頂上,
繃帶縫隙中露出青紫色的皮膚,雙手形如鳥爪,指甲足有三寸長,正滴著黑色的液體。
林玄認出那是 "活尸",用禁術將人變成半人半尸的怪物。他掏出符紙,正要施法,
活尸突然發出尖銳的叫聲,轉身消失在濃霧中。濃霧再次涌來,這次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蘇雪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發現自己的袖口不知何時沾上了黑色的液體,正發出滋滋的響聲。
"先找信里說的東頭第三間破屋。" 林玄拉著蘇雪往村東走,
沿途的房屋里不斷傳來細碎的聲響,像是有人在窺視。第三間破屋的木門已經倒塌,
門框上掛著半盞生銹的燈籠,燈籠里的蠟燭竟還在燃燒,火苗是詭異的青色。
屋內堆滿了破舊的陶罐,墻上用朱砂畫滿了符咒,正中間的供桌上擺著一個木盒,
盒蓋上刻著與石磨相同的符文。林玄剛要打開木盒,窗外突然傳來童謠聲,
還是那六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手拉手在霧中轉圈,領頭女孩脖子上的銀鎖閃著冷光,
歌聲比昨晚更加清晰:" 鬼哭村,石磨轉,魂不歸,魄不散,陰陽局,命相連,三十年,
血債還......"歌聲未落,遠處的石磨突然發出 "吱呀" 的聲響,開始緩緩轉動。
林玄感覺腳下的地面在震動,木盒里傳來低沉的共鳴聲。他猛地打開木盒,
里面躺著半塊玉佩,正是十年前父親戴在脖子上的那一塊,玉佩中間缺了一角,
像是被利器斬斷的。蘇雪突然指著玉佩缺口處,那里刻著一行細小的字:"石磨轉,陰陽現,
破局者,血祭天。" 話音未落,破屋的房頂突然坍塌,一塊巨大的木梁朝著他們砸下來。
林玄急忙拉住蘇雪閃避,卻在轉身的瞬間,
看見房梁上刻著一個熟悉的符號 —— 那是黑袍人常用的邪術標記。濃霧中,
黑袍人的身影再次閃過,這次離得更近,林玄甚至看清了他袖口露出的紅色紋路,
與李屠夫胸前的符文一模一樣。他剛要追上去,腳下的地面突然裂開,露出深不見底的黑洞,
黑洞中傳來無數的哭號聲,像是有無數的冤魂在掙扎。蘇雪的銀鈴不知何時重新系上了紅繩,
此刻正在劇烈震動,發出刺耳的響聲。林玄知道不能再耽擱,拉著蘇雪往村外跑,
卻發現來時的路已經消失,周圍只剩下濃霧和轉動的石磨。
他突然想起張老漢在李屠夫尸體前念誦的往生咒,那分明是茅山內門弟子才會的咒語,
這個老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石磨的轉動聲越來越快,童謠聲也越來越急促。
林玄掏出青銅羅盤,發現指針終于指向了正確的方向,而羅盤背面,
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行血字:"子時三刻,石磨停轉,陰陽局成。" 他突然意識到,
他們已經在鬼打墻中耽擱了太久,現在的時間,
恐怕已經接近子時了......平安村的晨霧還未散盡,
林玄和蘇雪站在張老漢的土坯房前。木門虛掩著,門縫里透出陳腐的草藥味,
門楣上褪色的桃木劍突然發出輕響,
劍身上的朱砂紋路竟在晨光中緩緩流動 —— 這是茅山秘傳的 "守宅陣",
只有內門弟子才能布置。屋內陳設簡陋,土炕上堆著幾卷泛黃的竹簡,
墻根處擺著個斑駁的桃木柜,柜門上貼著三張褪色的 "封魔符"。林玄撕開封符,
柜門 "吱呀" 打開,里面整齊碼著半套《茅山秘典》、三枚刻著星象的青銅羅盤,
還有個用油布裹著的木匣。"看這個!" 蘇雪從炕席下翻出一本牛皮封面的日記,
紙頁間夾著干枯的山茶花,正是鬼哭村老槐樹下生長的品種。
日記開頭寫著 "光緒三十年霧隱山志",字跡與張老漢平時的憨厚模樣截然不同,
筆鋒剛勁如刀:"陰陽局重啟之日,必是血月當空之時。
石磨生魂祭需集三十六童男童女之魂,輔以七星方位陣眼。當年林兄夫婦以命相搏,
將太極玉佩一分為二,斷劍藏于北斗陣生門,
只等破局之人......"日記在十年前的秋分日戛然而止,
最后一頁畫著詳細的地宮平面圖,青銅棺材的位置被朱砂圈住,
旁邊寫著:"棺中乃初代陣主尸身,以血玉養魂,三十年方醒。" 林玄注意到,
圖上標注的地宮入口,正是鬼哭村石磨下的黑洞。木匣里躺著半塊刻著北斗紋的玉璜,
與他手中的太極玉佩邊緣完全吻合。當兩塊信物相觸時,玉佩突然發出強光,
在地面投射出立體的八卦圖,乾位正指向霧隱山的方向 —— 那里正是地宮入口的方位。
"蘇姑娘,你看這個。" 林玄指著八卦圖中艮位的紅點,"這是生魂所在的位置,
李屠夫他們的魂魄還沒被碾碎,或許還有救。" 他的指尖劃過坎位,
那里標注著 "黃泉引",正是童謠里提到的 "黃泉開門" 之處。
窗外突然傳來孩童的嬉鬧聲,六個羊角辮小姑娘從門前跑過,銀鎖撞擊聲中混著細碎的笑聲。
林玄追出門時,她們已消失在巷口,地上散落著幾片槐樹花瓣,
每片花瓣上都用朱砂畫著迷你石磨圖案 —— 這是邪術 "追魂引" 的標記。
"他們在監視我們。" 蘇雪握緊手中的銀鈴,新換的紅繩上纏著她的發絲,
"那些小姑娘... 根本不是人,是用生魂煉成的紙人,和鬼哭村的童謠一樣,
都是陣眼的一部分。" 她突然想起族中禁忌,
蘇家世代守護的正是防止陰陽局重啟的 "七星鎮魂陣"。正午時分,
兩人帶著張老漢留下的斷劍和《茅山秘典》重返霧隱山。進山時,
林玄特意在北斗陣生門處埋下三枚刻著父母生辰八字的銅錢,
這是茅山 "逆魂陣" 的起手式,專為防止生魂被陣局吞噬。地宮入口的黑霧已消散,
露出石階上刻著的往生咒,每七步就有一具石像,皆是茅山弟子的裝束,
手中法器指向不同方位。林玄認出這是 "七星護墓陣",當年父母曾在筆記中提到,
此陣需以掌門信物 "斬陰劍" 方能破解。當斷劍觸及第一具石像時,
石像眼中突然流出鮮血,地面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小字:"石磨轉,三魂散,破陣者,
需斷親緣。" 蘇雪的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袖口的灼傷,
那里不知何時浮現出與石像相同的符文,正是蘇家血脈與陰陽局相連的印記。
地宮深處傳來滴水聲,每滴水珠都帶著回音,仿佛敲在人心頭。下行三百六十級臺階后,
豁然開朗的石室中央矗立著青銅棺材,棺蓋浮雕與石磨上的太極圖完全一致,
棺縫中滲出的黑霧里,漂浮著李屠夫等村民的生魂,正被棺中力量緩緩吸入。"小心頭頂!
" 蘇雪的銀鈴突然響起,林玄抬頭,只見穹頂刻著旋轉的二十八星宿圖,
每顆星點都對應著石磨上的符文。他立刻反應過來,這是 "天樞轉魂陣",一旦星圖轉動,
生魂就會被徹底碾碎。"用斷劍護住離位!" 林玄翻開《茅山秘典》,找到破解之法,
"我來引動北斗七星,你按星位敲擊棺蓋上的符文!" 他咬破指尖,
在斷劍上畫出北斗七星,劍身頓時發出龍吟,震得穹頂星圖出現裂痕。蘇雪按照地宮平面圖,
用銀鈴敲擊棺蓋的 "天樞"" 天璇 ""天璣" 三位,每敲一下,青銅棺就發出悶響,
黑霧中掙扎的生魂便明亮幾分。當敲到 "天權" 位時,棺蓋突然劇烈震動,
一只青紫色的手從棺縫中伸出,
指甲上還滴著十年前的陳舊血跡 —— 正是十年前殺害林玄父母的黑袍人!"小崽子,
你以為拿到斷劍就能破局?" 黑袍人的聲音從棺內傳來,帶著金屬般的回音,"三十年了,
我終于等到太極玉佩現世,當年你爹娘用命護著的東西,今天就要成為打開黃泉的鑰匙!
"棺蓋轟然翻開,黑袍人站在棺中,渾身纏著與石磨相同的符文繃帶,胸口嵌著半塊血玉,
正是十年前從林玄父親手中搶走的那半塊。他抬手一揮,穹頂星圖加速旋轉,
地宮四壁浮現出當年鬼哭村生魂祭的場景:無數村民被綁在石磨周圍,
孩童的哭聲與符文的光芒交織,正是林玄記憶中父母遇難的雨夜。"你看清楚了,
這就是你爹娘的下場!" 黑袍人掐住沖上來的林玄,血玉發出紅光,
吸走他掌心的玉佩力量,"他們妄圖阻止陰陽局,結果呢?你娘的魂魄至今被困在石磨里,
你爹的尸身就在這青銅棺下的黃泉井里!"蘇雪趁其不備,將避邪藥粉撒向血玉,
藥粉遇血發出爆響,黑袍人吃痛松手。林玄抓住機會,將斷劍與玉佩合并,
形成完整的太極劍,劍尖直指血玉 —— 那正是黑袍人用禁術將自己與陣局相連的命門。
"破!" 林玄施展出茅山最高心法 "兩儀分光訣",劍光閃過,血玉出現裂紋,
青銅棺上的符文紛紛剝落。黑霧中的生魂趁機掙脫,化作光點涌入林玄掌心的玉佩,
李屠夫的生魂在消失前,向他傳遞了一段模糊的畫面:十年前,
張老漢將斷劍交給林玄父親時,背后站著一個身著道袍的神秘人,
腰間掛著與林玄相同的八卦玉佩。地宮突然震動,石磨的轉動聲再次傳來,
卻是順時針與逆時針交替,形成強大的漩渦。林玄看見石磨下方的黃泉井中,
浮現出父母的虛影,正對著他露出欣慰的笑容。蘇雪突然指著青銅棺底部,
那里刻著完整的童謠全文,最后一句正是:"局中局,破于雙子,血祭石磨,魂歸太虛。
""雙子?" 林玄突然想起,自己和蘇雪同年同月同日生,正是命理中的 "雙生貴人"。
他看向蘇雪,兩人同時點頭,將各自的鮮血滴在太極劍上,劍光大盛,
直接劈向石磨與地宮的連接點。一聲巨響后,石磨停止轉動,地宮的黑霧漸漸消散,
露出后方刻滿符文的石壁,上面用鮮血寫著:"陰陽局破,黃泉將閉,唯留陣主,永鎮霧隱。
" 黑袍人發出慘叫,身體逐漸透明,最終化作黑霧融入石壁,成為新的陣眼守護者。
林玄和蘇雪在石壁后發現了父母留下的遺書,原來當年他們早已知道陰陽局的真相,
故意將玉佩分成兩半,就是為了讓林玄在破局時,能同時擁有陰陽兩極的力量。
而蘇雪的家族,正是千年前與茅山派共同創立鎮魂陣的守護者,她的血液能激活陣眼的關鍵。
當兩人帶著生魂返回平安村時,村口的孩子們再次唱起童謠,這次的聲音清亮純凈,
再無詭異之感:" 石磨停,魂歸鄉,陰陽分,霧隱茫,恩怨了,光復現,三十年,
夢一場......"平安村的雞啼在寅時三刻響起,林玄枕著《茅山秘典》淺眠,
夢中又見到那座在霧中若隱若現的道觀。紅墻碧瓦在晨霧里浮動,
飛檐下掛著的銅鈴與蘇雪的銀鈴一模一樣,只是鈴身刻滿了他從未見過的古老符文。"玄哥,
你看!" 蘇雪推開門,手中捧著從張老漢木匣里找到的羊皮地圖,地圖邊角殘缺,
卻清晰標注著霧隱山深處的 "上清觀"—— 那是百年前茅山分支在霧隱山建立的據點,
后來因修煉禁術被封,漸漸消失在傳說中。地圖背面用朱砂畫著七星連珠的圖案,
蘇映雪(蘇雪母)、張守一(張老漢)...... 最后一顆 "搖光星" 旁卻是空白,
墨跡新鮮得像是昨日所寫。林玄突然想起地宮石壁上的 "雙子破局",
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自己與蘇雪的名字,發現兩者之間竟有淡金色的絲線相連。正午時分,
兩人沿著地圖標記的 "天璣路" 進山。行至半山腰,晨霧突然化作細雨,
打在道袍上竟發出金屬般的脆響。蘇雪的銀鈴再次響起,卻不是警示,
而是帶著某種韻律的召喚 —— 前方百米處,紅墻一角從霧中浮現,
飛檐上的銅鈴正隨著細雨節奏擺動。上清觀的山門緊閉,
門楣上 "上清靈境" 的匾額已斑駁,兩側石獅眼中嵌著的夜明珠早已破碎,
只剩下空洞的眼窩。林玄將太極玉佩按在門縫上,玉佩突然發出共鳴,門縫中滲出的黑霧里,
浮現出當年被封觀時的場景:無數道袍身影在觀內廝殺,鮮血染紅了三清殿的臺階,
更新時間:2025-04-28 20:5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