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席西還是報了名，同一天女生長跑也有了人選，只是這報名表遲遲沒有交上來。體育組組長王老師來詢問秦滿的進度，秦滿打算去班上找體育課代表問問。

這節是自由活動課，班里零零散散幾個人，體育課代表林添拿著顆籃球勸班里一個女孩子：“你要報名長跑？”

女生是個非常文弱的孩子，長得也很甜美，叫林妙，一直以來都是個乖乖女。

見女生只點頭不說話，林添有些急：“不再考慮一下？長跑很累人的?！?/p>

秦滿覺得稀奇，派給他的工作是拉人，他在這兒勸退上了，就這么靠在班門口饒有興趣地觀看了起來。

“你是怕影響班級榮譽嗎？已經有其他人有這個意愿了?！边@話說得急切。

“你是覺得我不行嗎？”林妙淡淡地仰頭看著男生，語氣有些哀怨。

這可給我們體育課代表整不會了，手足無措，籃球也抓不住了，掉在地上越滾越遠。

“林添，報名表填完了嗎？”秦滿走進班級救場。

林添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秦滿拿起面前的報名表自己看了起來。

“林妙同學要參加長跑嗎？”秦滿看著小蛋糕似的女生，滿目溫柔，“那要做好準備工作哦，可以利用晚自習提前練一練，不然比賽那天容易受傷的?！?/p>

“嗯嗯，我知道的老師?！绷置钜荒樄郧?。

秦滿收走了報名表，轉身前建議林添：“你要是擔心同學就給一些專業的指導啊。”

接下來的幾天，林添會跟著林妙一起訓練，夜晚昏暗的操場上，總是能看到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小的在前面，大的拿著粉色的保溫杯跟在不遠處。

“你干嘛??？”林妙發現自從她報名了長跑，林添就一直粘著她問東問西，秦老師只是讓他提供專業建議，沒讓他跟她一起訓練啊。

“怕你不舒服沒人看到。晚上操場光線不好，你要是出什么事倒下，大家注意不到。”

“哦，那跟你有什么關系？”林妙語氣很沖。什么突如其來的關心，她根本不需要，連父母都不愛她，還有誰會真的關心她，她討厭別人覺得她軟弱無能，她就是要變強變獨立。

林添臉色立刻變得不好：“你就這樣對待關心你的同學嗎？”

“你要是嫌我煩，覺得自己一個人可以，那你直接跟我說啊，干嘛兇我？”林添委屈極了。

“我……”林妙有些啞口無言，卻又不甘示弱，“我之前以為我可以忍受的，但你太煩了?！?/p>

意料之中的回答，林添卻有些心灰意冷：“那你以后可以不用忍受了?！?/p>

說完放下保溫杯，頭也不回地走了。

林妙看著遠去的背影，一陣鼻酸，眼淚奪眶而出。她不想這樣傷人的，但事情卻發展成了這個樣子。她其實很感謝林添的陪伴，只是她無法合理化他的陪伴，所以下意識曲解、排斥。

秦滿正在翻看她布置下去的讀書筆記，林添走進教室，身后卻沒有如往常一般跟進來的林妙，課代表紅著眼眶和她對視，她心領神會地走出教室，走向操場。

遠遠看到一個女生坐在跑道上，雙臂環膝，低著頭，走近才聽到哭泣聲。擁有單獨整理情緒的時間很重要，秦滿輕手輕腳地走上看臺，找到一個角落待著，既給林妙保留了空間，又能觀察她的位置，確認她的安全。

看兩人的狀態，應當是吵架了。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心思太重，林妙給她的感覺并非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相反，她的心思很細膩。

有這樣的觀點，是因為有一次秦滿不小心看到了林妙夾在讀書筆記本里的一個便簽紙，上面有一段話：討厭逐漸下墜的感覺，為了避免，寧愿一下子栽進大地，沒有掙扎的必要，前方清晰無比，未來安穩永在。

筆者的痛苦是清晰的，悲觀也是顯然的，而尋求快刀斬亂麻的意圖更是迫切的。秦滿也有過這種狀態，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周自橫吻一個女生的時候，那種心痛讓她急切想要以“自殺”的形式袒露心意，從而尋求一種塵埃落定的安穩。

而當她放任自己走到周自橫面前時，她說不出口，她忍不住想象，在她說完“我喜歡你”后，周自橫那張臉上會出現什么表情。是驚訝？是可笑？還是鄙視？

以往她以為她是無法接受周自橫看她如看肖想天鵝的癩蛤蟆，但那一秒，她卻發覺，她害怕周自橫出現為難的表情，那種不喜歡她卻不想傷害她的樣子，讓她窺見她的自私。

十分鐘后，林妙整理好了情緒，收拾東西走出了操場。

兩人之后的交流秦滿沒有注意，只是有一次周六，她來學校有事，離開時碰到林添。

“老師，你方不方便載我一程？”

秦滿轉頭，林添一身籃球服，斜挎一個包，要去打球的樣子。運動會在即，估計是利用周末加強訓練。

“就你一個？其他人呢？”

“他們從家里過去，我衣服落學校宿舍了，回來拿的?！?/p>

“上來吧?！鼻貪M打開車鎖，林添一屁股坐下，熟練地調整座椅，找到了最舒適的坐姿，一點兒也不客氣。

“去哪兒?。俊鼻貪M點開導航，等著林添報地址。

“ZH，球館的名字，北京東路那家?！?/p>

周自橫開的。

“你平時也在那兒打球？”

說到這個，林添可就來勁了：“對啊，球館老板打球特別厲害，三分特別準，長得還特帥，聽說以前是籃球體育生，缺人的時候還能找他湊個數，可惜他不上課，也不常來?！?/p>

林添特別喜歡周自橫，在他心里周自橫進CBA沒有任何問題，要不是傷病，他現在已經是他的球迷了。

“老師，我有點悶，能開個窗嗎？”

得到允許，林添把車窗開了一小半，身子也坐直了，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風，盡量不讓風吹到秦滿身上。

周自橫來球場逛了一圈，他剛在附近健完身，卻來自己的球館洗澡，理由就是嫌人家那兒不干凈，這會兒頭發也吹干了，抬腳就走。

前臺小趙追著問：“哥，你剛來沒多久就走了啊？馬上有兩撥人約了打訓練賽，不留下來看看？”

球館的日常運營由小趙負責，小趙辦事很靠譜，周自橫不太操心：“交給你就行?！?/p>

剛走到門口，看到了秦滿的車停在路邊，然后車上下來一個男的，穿著籃球服，背著運動包，還挺年輕，和地鐵上那男的一樣幼稚。

大步上前，不管那小男人在說什么，直接打斷：“車你什么時候去車庫開走??？”

林添尋聲望去，被打斷的煩躁轉為驚喜：“哥，你認識我們秦老師？”

“老師？”周自橫尋求確認的語氣，“面子不小啊，讓老師當司機?！?/p>

“順路而已?！鼻貪M出來打圓場，接著對林添說，“去吧，好好練習，加油！”

林添受到鼓舞，走進球館去和同學們匯合。

看著林添走遠，秦滿掛到D檔：“走了?！?/p>

周自橫迅速打開車門，不要臉地坐上了副駕。

更新時間：2025-04-28 20:4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