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車禍那天,我拼死救下未婚妻,被撞得耳朵失聰。
而她卻在展會中,扔掉了我的助聽器,只為博他的白月光一笑。
我逃到洗手間后,望著鏡子里的自己,渾身顫抖。
一道深深的疤痕,從頭頂蜿蜒而下至臉頰。
耳朵也只能靠帶著助聽器才能勉強聽清外界的聲音。
我隱約聽到未婚妻與同行的好友淡漠的說道:
“他現在這個丑樣子,我怎么可能嫁給他,其實我一開始喜歡的也不是他??!”
我如墜冰窖,舍命救下的人,卻被她如此嫌棄,這么多年終究是錯付了。
回家后,我收拾好所有物品,默默地離開了。
1.
我坐在藝術展的等待區里,輕輕嘆了口氣。
剛才我坐在角落,突然有人撞到了我,我的助聽器在混亂中不知所蹤。
因為我的助聽器對我至關重要,讓我心急如焚地四處尋找。
我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我慌不擇路,想要去找我的助聽器。
然而,剛離開等待區,就被一只突如其來的手推倒在地。
我狼狽地趴在地上,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仿佛實質的刀刃刺在我的背上。
我努力用手撐著地板站起來,抬頭卻看到沈安然和我的哥哥穆舟在一起。
沈安然手中的東西我再熟悉不過。
正是我的助聽器。
我羞愧地開口:“然然,快把它還給我......”
穆舟看到我,緩緩走向我。
而沈安然扶著他,好像擔心他會摔倒。
穆舟輕輕按著胸口,帶著歉意說:
“對不起啊,阿彥,我剛才突然覺得胸悶,所以然然就拿了你的助聽器來逗我開心?!闭f著,他的目光移向我的耳朵。
又急忙轉過頭,驚恐的表情中帶著一絲譏諷:
“阿彥,你的助聽器聲音嚇著我了?!?/p>
沈安然一聽,立刻扶住他,手自然地拍著他的背。
另一只手將助聽器扔到一邊:
“穆彥,你先回去,你哥哥受不了驚嚇。”
我看著沈安然那張漠不關心的臉,心如被重錘擊碎。
周圍人的輕蔑目光迫使我低下頭,深吸一口氣。
我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撿起助聽器,回到了等待區。
我靜靜地坐在座位上很久,不僅是因為身體上的疼痛。
我知道沈安然擔心穆舟。
所以無論是紀念日她突然被叫走,還是每次展會她都站在穆舟身旁,我只能默默接受。
因為她覺得自己欠穆舟的,也認為我同樣虧欠穆舟。
我在等待區坐到宴會結束,出門時才想起自己的包落在了休息室。
剛走到休息室門口,準備推門進去,就聽到一個聲音。
“然然,你和穆彥的婚禮還辦不辦了?”
聽到這話,我屏住呼吸,緊張地等待沈安然的回答。
沈安然沉默了片刻:
“穆舟身體一直不好,還變成了這個樣子,這婚禮現在還不能辦?!?/p>
我對這答案并不意外,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我們的婚禮已經推遲了一年,每次都以我的身體為由。但下一秒,她的閨蜜又說:
“你讀書的時候不是喜歡穆舟嗎?怎么就突然和穆彥在一起了?!?/p>
聽到這話,我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緊緊掐住掌心。
沈安然吸了一口煙:
“當時穆舟非要出國,我這不是一氣之下就......”
高中畢業后,穆舟去了國外。
當時沈安然沒有去機場送他,我以為他們可能只是鬧了矛盾。
現在看來,她當初和我告白只是為了和穆舟賭氣。
我站在門外,渾身發冷,思緒一片混亂。
既然這樣,那我算什么?
我和她在一起這么多年又算什么?
穆舟和我,我們是一對雙胞胎。
穆家與沈家有著深厚的友誼,從我們記事起,沈安然就是我們的玩伴。
我性格內向,從未敢向她表白。
但在高中畢業后,沈安然卻向我表露了心跡。
交往多年后,我們準備步入婚姻的殿堂。
訂婚的前夕,穆舟結束了海外生活,回到了國內。
我和沈安然去挑選婚紗,穆舟提出要一同前往。
我毫不猶豫地同意了,卻未曾預料到那場車禍會徹底改變我的人生。
一輛失控的大貨車迎面駛來,生死攸關之際,我將沈安然推開,自己擋在了穆舟前面。
我只記得撞擊聲、尖叫聲,以及難以忍受的劇痛。
當我再次醒來,我的世界變得一片死寂,尤其是我的右耳。
我看著護士的嘴唇在動,卻只能依靠左耳勉強捕捉到一些模糊的聲音,感到天旋地轉,前途一片迷茫。
父母和沈安然得知我醒來的消息,急忙趕到了病房。
他們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安慰,而是憤怒的責罵:
“你知不知道你把你哥哥害成什么樣了?!”
我愣愣地看著滿臉怒容的父親,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但他們一句又一句的指責讓我意識到,這不是夢。
他們說,穆舟當時昏迷了一周,差點沒能搶救過來。
今后可能很難恢復。
還說,穆舟告訴他們,車禍前我拿他擋在身前。
我感到荒謬至極,強撐著身體想要和他對峙。
他卻淚眼朦朧地看著我:
“弟弟,我知道在生死面前這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你,只要你沒事就好?!?/p>
父母連忙上前安慰他,叫他別哭傷了身子。
我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看向沈安然。
她看著我,未發一言,站在了穆舟身邊。
“穆彥,我對你很失望,沒想到你這么沒有擔當?!?/p>
聽到這句話,我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父母,愛人,都站在了穆舟那一邊。
只言片語就定了我的罪。
我成了自私自利的小人。
我和穆舟住在同一家醫院,他們卻從未來看過我。
在一次又一次的治療中,我也曾哭著給沈安然打電話。
她來過一次,在看到我的眼淚時,嘆了口氣。
指尖拭去淚珠,話卻冰冷:
“你哥哥現在狀態很不好,我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更何況......”
說著,她上下掃視我一眼,目光中帶著指責。
我絕望地閉上眼,替她補完她沒說完的話。
是我害得他變成那樣的。
往后的兩年,每次穆舟都會用這個理由,讓全家想起我虧欠他的事。
我和沈安然見面時,穆舟總會說他心臟疼。
沈安然則會毫不猶豫地拋下我,去到他身邊。
我甚至沒有理由讓她留下,因為我是所謂的罪人。
而我,只能聽著自己的世界里越來越寂靜的聲音,在痛苦中反復掙扎。4.
我受夠了這樣的生活。
我決定找到沈安然,和她做個了斷。
所以我回到了老家。
自從我右耳失聰之后,父母就讓我搬出去住。
原因是穆舟看到我會不自在。
倒是沈念偶爾會去看望林淮。
我回到了老家,推開門,父母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你回來做什么?”
我抿了抿嘴唇,感到自己像個局外人:
“我來找沈安然?!?/p>
他們沒有理我,我只好自己上樓。
站在穆舟房間的門口,眼前的場景刺痛了我的眼睛。
沈安然正溫柔地注視著穆舟手中的藝術展作品。
我不合時宜地敲了敲門:
“沈安然,你能出來一下嗎?”
兩人抬頭,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沈安然走了出來,不耐煩地問:
“什么事?”
我剛想開口,房間里突然傳來穆舟的驚叫聲。
沈安然臉色一變,立刻沖了進去。
卻沒有注意到站在樓梯口的我。
我被她不小心一推,從二樓滾落到了一樓。
腿部劇烈的疼痛讓我蜷縮起來。
耳邊傳來沈安然焦急的呼喊,但她叫的是穆舟的名字。
父母也從沙發上迅速站起來,急忙朝二樓跑去。
經過我時,他們沒有停下腳步。
不久,沈安然扶著穆舟下樓,父母緊隨其后,滿臉擔憂。
我疼得站不起來,只能在他們經過時,用力拉住沈安然的裙角。
她停下腳步,低頭看著我:
“你哥哥不舒服你就假裝摔跤,這種戲碼你還要玩多少次?”
下一刻,他們匆匆離開了家。
留下我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疼痛難忍。
我流著淚,感到身心都極度痛苦。
過了好一會兒,我忍著疼痛站了起來,但助聽器似乎在摔落中損壞了,我只能勉強戴上。
可能是受力不當,每一步都劇痛難忍。
就這樣,我一個人去了醫院。
路上,我痛得直冒冷汗,心中卻想:
就這樣結束吧,這么多年的喜歡終究是我一廂情愿。
我拿出手機,給沈安然發了一條短信:
【我們分手吧,婚禮也可以取消了。】
5.
在醫院,護士陸佳檸看著我那已經磨破皮肉的傷口,眉頭緊鎖:
“怎么傷成這樣?”
我低下頭,避開了她的目光。
她曾是我住院時的負責護士。
以前治療時我總是獨自一人,經常不小心受傷,給她添了不少麻煩。
沒想到再次見面,又是在這樣尷尬的情況下。
我剛戴上助聽器的時候。
晚上,我躲在走廊里給沈安然打電話,但她總是掛斷。
我情緒崩潰,忍不住低聲哭泣。
走廊的門突然開了。
借著微弱的月光,我看到了那張冷艷的臉。
陸佳檸慢慢走過來,遞給我一張紙巾。
我趕緊擦去眼淚,哽咽著向她道歉:
“對不起......護士?!?/p>
她似乎嘆了口氣,坐在我旁邊,輕聲說:
“為什么要道歉?你已經做得很好了?!?/p>
她停頓了一下,然后,聲音低沉而有磁性:
“你無法航向新的地平線,除非你有勇氣離開安全的海岸?!?/p>
聽到這句話,我心中一震。
這是我最喜歡的書里的一句話。
自從出事以來,我常常躺在病床上,只能靠閱讀來緩解疼痛。
而這本書是我翻閱最多的。
我捂住臉,淚水從指縫間滑落。
這是我失聰后,第一次感覺到被人從深淵中短暫拉起。
摔傷后,我幾天沒有出門。
沈安然給我打過電話,一開口就問:
“你到底在鬧什么?”
她嘆了口氣:
“你那天摔了一跤,有沒有去醫院?”
我淡淡回答:
“都過去一天了,現在問,你不覺得很晚嗎?”
她沉默了兩秒,語氣稍微柔和了一些:
“你乖一點,你知道穆舟身體不好,更何況他這樣也是因為——”
我打斷她,一字一句地問:
“我說過,不是我,你信嗎?”
“穆彥!”
沈安然有些嚴厲地叫出我的名字:
“做錯了事就要承認,危險時刻你自私也就算了,做錯了事還不承認,你以前不是這樣的?!?/p>
我垂下眼睛,自嘲地說:
“我以前是什么樣重要嗎?反正你從沒真正喜歡過我,如果不是因為穆舟要出國,你也不會向我表白,對嗎?”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她說:
“你在胡思亂想什么?”
“我沒有胡思亂想,這是我親耳聽到的,所以我們分手吧,你去跟爸媽說取消婚約,他們不會想看到我。”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把車禍當天的視頻發給她后,將她拉黑了。
更新時間:2025-04-28 20:30: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