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怒道:“大膽賤婢,竟敢戕害皇嗣!”
蕭玄晏問:“你為何要這么做?”
宮女哭了許久,哽咽道:“奴婢是一時糊涂,之前奴婢是留在永清宮的,只是純妃娘娘她有一日忽然說奴婢的臉長得太過于妖媚,說奴婢心思不正,便拔了簪子在奴婢的臉上留下了一道疤痕。”
說罷,她忽然抬起頭,露出右邊臉頰的一道淺淺的痕跡。
她捂著臉,繼續說:“之后奴婢就被趕去了繡房,奴婢人微言輕,哪怕破了相也無法找太醫醫治,等它好了后就一直留下這道疤痕了,奴婢心生怨言,這才起了歹念......”
純妃奪了她的容貌,她就要奪走純妃當下最在意的東西,也就是她腹中的龍胎。
蕭玄晏冷聲問:“那御膳房的點心,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眾人本以為,她一個繡房的宮女,是不知道御膳房的事情的,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她竟直接道:
“奴婢知道?!?/p>
林晚卿神色一凜,詫異地看著她.
她眼中的淚水幾乎都要流干了,眼底情緒空洞,像是知道自己即將不久于人世,連說出來的話都有氣無力。
“在御膳房當差的奴才,是奴婢的弟弟,這件事,就是奴婢指使他做的,他什么都不知情,只是一味的聽了奴婢的話,稀里糊涂的害了人?!?/p>
“但這件事,都該怪奴婢,若不是奴婢在那香囊里放入了麝香,純妃娘娘今日絕不會小產?!?/p>
林晚卿忽然就意識到了不對勁,直接問:
“那點心既然是你指使的,你恨的是純妃娘娘,又為何要在皇后娘娘的點心里動手腳?!?/p>
宮女的眼神慌亂了一瞬。
“因為...因為奴婢服侍過純妃娘娘,了解她的性子,心中有七八分的確定,她會因為嫉妒去吃皇后娘娘的點心,這才......”
林晚卿不再開口,她就是覺得,這個理由實在太牽強了些。
她解釋完后,看著蕭玄晏,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磕著頭,額頭上沾滿了地面的砂礫,又迅速破了皮,鮮血流了出來。
她不再乞求蕭玄晏饒她一命,只是不斷地說:“求陛下饒奴婢的弟弟一命,他從小就吃了太多的苦,還沒長大就進宮做了太監,他壓根不知道這件事的緣由,不知道是奴婢讓他做了害人的事情,奴婢罪該萬死,但他是無辜的,求陛下開恩,饒恕他!”
蕭玄晏淡漠地望著她,眼中情緒是一貫的冷淡疏離,沒有絲毫感情。
他沉聲說:“你口口聲聲要朕饒恕你的弟弟,可你從一開始決定戕害皇嗣起便知,這是死罪,既然如此,你還要拉著你的弟弟入局,現在又要求朕饒恕他。”
他的聲音清冷,一字一句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來人,將這宮女拖下去,亂棍打死,御膳房的那些太監都放回去,她的弟弟也一并處死?!?/p>
“陛下饒命啊!陛下!奴婢的弟弟是無辜的,求陛下開恩,求陛下......”
她求饒的聲音愈來愈小,直至徹底消失不見。
隨后,眾人都緘默不語,不知該說什么。
今日原該是熱熱鬧鬧的生辰宴,結果竟出了這樣的事。
這時,殿內,純妃被太醫施了針,終于再次醒來。
她凄慘的哭泣聲再次響起,殿內一片吵鬧,蕭玄晏閉了閉眼,實在不想進去安慰她了。
他剛失去了一個孩子,自然也是難過的。
“皇后,派人看好純妃,讓她先養好自己的身子。”
他撂下這么一句囑咐的話,帶著王平離開了。
蕭玄晏走了,幾人也不想留在這里再惹得純妃心煩意亂。
皇后無奈嘆了口氣,看向眾人。
大家都是剛入宮沒幾天的新人,突然就面對了這樣血腥殘忍,又充滿算計的畫面,一時都被嚇得唇色發白。
皇后盡量放軟了聲音,道:“今日之事,諸位妹妹也都看得清清楚楚,往后在這宮里,你們一定要謹言慎行,凡事都多留個心眼。”
“你們都先回去好好歇息吧,不許私下里再隨意談論此事,都走吧?!?/p>
“是,謹遵皇后娘娘教誨。”
陳婕妤猶豫著要不要回屋,被皇后喚住:“陳婕妤,隨本宮一起看看純妃吧?!?/p>
......
林晚卿一路并未與旁人同行,帶著佩蘭心事重重地繞了路。
佩蘭看著她,以為她是被嚇到了,出聲安慰:
“才人別怕,一開始她們都懷疑是您,可現在真正的兇手也找到了?!?/p>
林晚卿呵笑一聲,喃喃道:“真正的兇手?”
她低聲道:“佩蘭,你該不會真的相信,都是那宮女做的吧?”
這件事從發生到結束,從懷疑她到兇手主動承認,一切都太水到渠成了。
她雖然險些被牽涉其中,可只要是想明白那點心不是真正導致她小產的東西,自然就能把自己摘出去。
可是......一個宮女,哪來的本事,又是麝香,又是藏紅花,她自己怎么能得到這種東西。
臉上的疤痕是被純妃所傷,只憑這個,就算她心中有再多的怨懟,要是沒有旁人助她,林晚卿怎么也不可能相信,一個宮女敢戕害皇嗣,又在事發后利落地承認。
除非,是有人早就向她許諾好了什么東西,譬如她家人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
所以,她可以這么做,是為了替自己報仇,也是為了給家人爭一個好前程。
佩蘭低聲問:“那,才人覺得,這件事會是誰做的?”
林晚卿幽幽嘆了口氣,沒有將心中猜想說出來。
主動要求陛下做點心的是皇后,讓她幫忙把點心端進殿的也是皇后,后來出了事,讓宮女把東西燒毀的人還是皇后。
表面上看,好像一切都是湊巧。
皇后也把自己摘了個一干二凈。
林晚卿有些疲倦,捏了捏眉心,說:“這幾日陛下和純妃心情都不會好,我們要謹言慎行。”
“是。”
兩人回了宮,佩蘭為她卸下珠釵,一邊梳著頭發一邊問:“現在陛下正傷心著,才人要不要去安慰陛下一番,興許陛下對您也會更愧疚,畢竟今日險些冤枉了您。”
林晚卿眉梢輕挑,悠悠道:“這種時候,誰主動湊上去了,誰才是蠢人?!?/p>
更新時間:2025-04-28 15:3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