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里剩下了一大一小兩人，兇巴巴跟野貓似的的石順此時像被霜打的茄子，懨懨的坐在地上，他低垂著頭讓人看不到表情，嘴里喃喃著重復一句話。

“我媽不是瘋子！”

“嗯，她只是病了。”周星南不耐忍的摸了摸小孩的頭，很快感受到手下的小孩頭仰了起來。

“真的嗎？”

“我媽真的只是病了嗎？”小孩又問，眼睛就這么直勾勾盯著人。

這雙眼睛里包裹的水花還是落了下來，淚痕清晰刺得周星南心中不忍。

書中的描寫反派的身世情節僅三言兩語，周星南此時卻能直觀的感覺到小孩過得很不好。

怎么會過得好呢？

同伴的排擠謾罵，生病需要照顧的母親，穿的破爛掉跟的鞋，短到小腿肌肉處的褲子，指甲縫的黑泥……

周星南微微吐出口氣:“嗯，她只是生病了，找醫生治能治好的。”

“那我要在哪里才能找到醫生？”

“需要等幾年吧，等到你長到我這么高了。”周星南說完這句話后，就見石順小眉頭皺了起來，他以為是自己的謊言被發現了。

沒想到小孩苦惱的捧住了自己的下巴：“哎，我可能長不到你這么高了。”

原身的這副身體有1.75m不高也不低，目前屬于剛成年，還有好幾年的成長空間，再加上原身母親是濟城那邊的人，家里基因好如果營養跟得上沖1.8m沒問題。

南方人普遍個子要比北方矮一些，不然也不會有南方小土豆的稱呼。

清河村這邊的男性身高平均身高一米七左右，或許是營養不良沒發育好的原因，好些人可能只有一米六，這樣一想，一米九的大高個沈文修果然是村子里異類般的存在了。

“額?！敝苄悄蠜]想到小孩哥煩惱的是這個，大腦宕機兩秒：“也不一定，你多吃點就能跟我長一樣高了?！?/p>

“那好吧?？茨銢]這么討厭的份上，今天這塊地我允許你用了。”

這塊草地，野草繁茂，地勢平坦。還是石順跟那群小孩打架贏來的，小孩大方的揮手，看的周星南眼皮一抽，小小年紀一股霸總味，這對嗎？他手癢了，想贈給小孩哥一個腦瓜崩。

周星南不懂那些草可以用，那些草牲畜不能吃，但他會學。

小孩哥怎么做，周星南就照貓畫虎的跟著弄。但他動作還不敵一個八歲大的小孩，沒一會的功夫，適合小孩子專用的竹背簍就裝滿了，周星南只能佩服的舉起大拇指，心生一計。

“你這么快就弄好啦，那幫我個忙唄。”周星南從兜里掏出一顆糖。

“小石頭，我請你吃大白兔奶糖，你幫我割草如何？

糖果讓小孩的眼睛立馬亮了，小石順立馬接了個過去。”成交，不能反悔！”

“不反悔，事成之后，我再給你一顆?！?/p>

“行?！蹦玫教堑氖槢]急著吃，而是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周星南的工作很快被小孩接手過去，他跟著一起還被小孩哥嫌棄了一通。

“你太慢了，笨死了！這個是豬殃殃，豬吃了會生病的，這個是斷腸草，豬吃了會拉肚子，這個，還有這個都是要不得的?！?/p>

一大把長相相似的綠草被石順扒拉出來，挑揀到了一邊。小孩的表情也從震驚，無奈，到麻木。

他把周星南趕到了一邊，自己動作迅速又麻利的在地里割起來。

隊里的鐮刀都是割麥稈，收玉米的時候用的，公社一共就二三十把鐮刀，很多刀上都被砍出了口子，銹了也不一定能換，大隊里舍不得拿出來給大家割豬草。

沒有鐮刀，割豬草的一伙人都用鐵皮當工具，八歲的小孩捏著那塊鐵皮，以摧枯拉朽的架勢清掃所到之處。

周星南無事可做，找了個空地坐下，無聊到吹蒲公英，看著那白色的降落傘隨風飄蕩，心里美滋滋？

誰說這活不好了，這活可太棒了。

一場交易完畢，周星南提前完成工作，小石頭也拿到了勞動所得的大白兔奶糖，兩人在山下分道揚鑣，并約好明日照舊。

牲口棚被建在村東，正好是河流下游。這個時段大伙還在上工，小路上碰不到什么人。原身沒來過牲口棚，周星南只能憑借離別時小孩哥指的方向摸索。

很快他在走進一條小道的時候聞到了一股濃厚的臭味，熏的周星南當場屏住呼吸。

豬牛羊驢，十多頭牲口的糞便堆積在一起，這味兒想不大都難，可以想象飼養員的工作有多艱辛。

所謂的牲口棚也只是被木頭搭起來的木頭房子，房子很寬，可里面低矮，光線也不足，周星南走進去的時候只覺得光線昏暗，耳邊充斥著動物無意義的哼叫。

“你好，里面有人嗎？”周星南往里探了探。

沒人回應，他把背上的東西放下，走了進去。

入門就是被整齊堆放的草，角落有火光。一個老人坐在一條小木凳上，在灶臺傳火。

火光照在瘦削的臉上，映出的側臉讓周星南一嘆。

這是一個很美的側臉，高挺的鼻梁，清冷的眉眼，富有曲線的恰當陰影好看的讓人能忽略這張臉上的皺紋和斑駁。

歲月不敗美人。

幾乎一眼，周星南甚至不用去認證就能確定對方的身份。

“沈奶奶？”

“誒？”聽到叫喚，老人詫異的回頭。

入眼是一個圓臉的瘦高少年，少年的五官背著光模糊的讓人看不清，一口白牙讓沈奶奶一陣恍惚。

“沈奶奶，我是知青點的周知青，我是來交豬草的?！?/p>

腿不好，生活也是牲口棚，家兩點一線沈奶奶不認識幾個知青，所以周星南介紹她也只是在腦子里過了一遍。

“是小周知青啊，那你把東西放那吧。”

老人按照慣例指了指靠墻的那堆草，她大手按著自己的大腿，動作遲緩的從板凳上站起來。

起身時身形晃了晃，周星南很快注意到那那雙裹著腳的小腳，那是歷史和歲月留下來的痕跡。

他很快把目光錯開，眼睛打量其他地方。后面就注意到再往里是養牲口的圍欄，幾只豬慵懶的癱在地上，尾巴打著圈兒。

早上的時候周星南有聽大隊長提起，負責煮主食的是三人。

而現在整個牲口棚就見沈奶奶一人，其他人卻沒了蹤影，他皺了皺眉：“怎么就你一人啊？其他人呢？”

更新時間：2025-04-27 23:12: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