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金鐵交鳴之際,劉長寧一縮腦袋,總算保住了性命。
但并不是他縮得快,而是在一個異族士兵舉起彎刀要砍下他的頭顱時,那個一槍刺穿月熊身體的異族騎士趕了過來,用槍尖挑開了彎刀。
他嘰里咕嚕地說了一通,劉長寧沒有聽懂,但接著就看到那個原先拿刀砍他的異族士兵從馬背上摸出一根黑色的粗繩,將他雙手捆住,另一端則綁在馬背的鞍子上。
“吼~~”持槍的騎士顯然是這隊異族騎兵的頭頭,他高高舉起手中的長槍,仰天長嘯。
其它異族士兵也跟著吼了起來,接著他們迅速砍下月熊等人的腦袋,掛在腰間,紛紛上馬離去。
劉長寧踉踉蹌蹌地跟在后面跑,他成了俘虜,一個不折不扣的俘虜。
他不知道對方為什么沒有當場殺他而是帶回去做俘虜,但等待他的,絕不會比被殺死好多少。
風停了,雪卻更大了,一片片鵝毛大雪,將人的視線阻隔在幾米范圍之內,再遠點的距離,就難以看清了。
領頭的騎士不敢騎得太快,身后的異族騎兵們也紛紛降下速度,這讓被捆住雙手的劉長寧輕松了一點,起碼不用跑得那么快了。
可粗糙的繩索,已經把他的雙腕都磨出了血痕,稍微觸碰一下,就是一陣火辣辣的疼。
前方,一個隱隱約約的雪坡出現了,領頭的騎士不急不緩地打馬前行,雪實在太大了,似乎整個天地間,除了鵝毛大雪之外,就沒有其它。
雪坡越來越近,在那個領頭的騎士剛剛打馬路過時,“砰”一聲爆響,雪花飛濺。
一個銀白色的人影從雪坡中竄出,手中銀光一閃,直沖領頭的騎士身后的異族兵卒而去。
“唰~~唰~~唰~~”
劉長寧以前看古裝電視劇,對于這種聲音很熟悉,那是刀劍加身的聲音,通常一個武林高手殺一些小嘍啰的時候,都會有這種聲音響起。
他以前覺得這種聲音太夸張了,因為殺人怎么可能發出這種聲音,但是現在,卻真實地感受到了,這種聲音,不是胡編亂造的。
十來個異族根本沒有料到會有這種突發狀況,當先就有四五個兵卒被砍下馬來,這時,其他人才紛紛反應過來。
領頭的騎士更是大怒,大吼一聲,提起手中的長槍,就朝那個銀白色的人影刺去。
但對方速度極快,躲過了他的長槍,徑自朝圍過來的幾個兵卒殺去,又是“唰唰”兩聲,又有兩個兵卒橫尸馬下。
領頭的騎士簡直要瘋了,虎吼一聲,騎馬追了過去,借助馬的沖刺力,長槍如雷霆般刺落。
“鏗——”這次,銀白色的身影閃避不及,用手中的武器格擋了一下,長槍去勢未竭,直接在他身旁扎落。
“砰!”
空氣似乎都爆炸了一下,銀白色身影悶哼一聲,雖然沒有直接被長槍刺中,但格擋時依舊受了傷,虎口都被撕裂了,顯然領頭騎士的力量非他所能抗衡。
但他身手更加敏捷,而且冷靜異常,趁著對方抽拔長槍之際,他又對那幾個兵卒欺身而上,“刷刷”又是幾下,再次倒下兩個。
此時,十來個兵卒只剩下了一人,他似乎被嚇到了,打馬就逃。
劉長寧卻慘了,因為他被綁的雙手,繩子的一端,正連在了對方的腰間,對方跑了,他也只能跟著一起跑。
雙手手腕火辣辣的疼痛,感覺似乎已經不屬于他了,他也顧不上看銀白色的身影跟領頭的騎士之間的對決了,只知道一直跑、一直跑……
直至雙腿無力,再也跑不動了,被一把拉倒,拖著往前。
幸好地上是厚厚的積雪,不至于讓他皮開肉綻,但一雙手腕,顯然已經不屬于他了,冰冷的天氣加上痛到極致,直接就麻木了。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眼睛也不能視物,因為馬匹奔跑帶起來的雪花,讓他根本不敢睜開眼睛。
忽然,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劉長寧不知道追上來的是誰,也許是那個銀白色的身影,也許是那個領頭的騎士。
在一個古怪的呼嘯聲過后,似乎有什么重物摔落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然后他漸漸地感覺到,自己被拖行的速度變慢了,越來越慢,直至停了下來,但還是將他甩出去了幾米遠。
慶幸的是,套在雙手上的繩索被甩脫了,但劉長寧也被摔了個七葷八素,躺地上一時爬不起來。
此時,馬蹄聲越來越近,然后停在了他面前。
“沒死就起來,想死就繼續躺著?!币粋€清脆卻不失威儀的聲音響起。
劉長寧渾身一顫,因為他聽出了對方的聲音,居然是那個女都伯。他睜開眼睛,依然沒看清她的樣子,但她身上銀色的甲胄卻非常熟悉,只是因為覆滿了積雪,看來像是銀白色的。
原來她就是剛剛突然殺出來的那個銀白色的身影。
甲胄上還沾了不少血跡,不是她的,就是敵人的。
“都伯大人?!眲㈤L寧艱難地爬起身,死里逃生的他,對她異常感激,要不是她,自己不是被俘虜就是被砍頭,最終都討不了好。
“會騎馬嗎?”女都伯看著他,冷冷地問道。
“不會?!眲㈤L寧搖了搖頭,無論是前世還是這輩子,他都沒有騎過馬。
“上來。”女都伯冷冷地命令道。
“什么?”劉長寧一時沒反應過來,上來是什么意思。
女都伯也不廢話,彎腰抓著他的衣領,直接一把將他扯上了馬匹,放到了后面:“抓緊了?!?/p>
然后隨著“駕”一聲,身下的戰馬開始狂奔。
“嘔!”本來就被摔得七葷八素的劉長寧,經這么一顛,頓時狂吐了起來,不過肚子里本就沒有什么東西,吐著吐著就變成了干嘔。
但前面的女都伯卻完全不管他的死活,依舊打馬狂奔,似乎很急切緊迫的樣子。
女都伯的騎行方向是回去的路,劉長寧趴在馬背上,見到了路旁一個異族兵卒的尸體,他的后背,插著一根長長的騎士長槍,將他死死地釘在了地上。
這個兵卒,就是剛剛拖行著自己逃跑的那個家伙,此時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而殺死他的長槍,劉長寧也認了出來,赫然是那個領頭的騎士的。
看對方連武器都丟了,估計命也丟了。
又往前狂奔了一陣,來到了雪坡旁,女都伯觀察了一下四周,然后選擇了一個方向,繼續打馬狂奔。
劉長寧依然趴在馬背上,他給自己換了一個比較舒適的姿勢,也順帶掃了一眼雪坡旁的那十來具尸體,其中就有那個領頭的騎士,對方的著裝和恐怖的體魄很容易就能認出來,但此時的他,早已經成為了一具無頭騎士。
就連戰馬也被女都伯搶了過來。
劉長寧看得暗暗震驚,女都伯的實力之強遠超他的認知,一個人就斬殺了一隊異族斥候,還包括那個非??植赖念I頭騎士,更絕的是,尸體之旁,還倒斃著十來匹戰馬,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杰作。
心狠手辣?
不,這只是常規操作。本來戰馬是戰略資源,能繳獲肯定要帶回去,但這種情況下根本帶不回去,所以與其留著壯大敵人,不如全殺了,只留下最好的一匹當代步工具就可以。
“駕——”
馬匹一路狂奔,終于在一座密林前停下。
女都伯一把拎起劉長寧,直接扔到地上,不過她用了巧勁,劉長寧并沒有感覺到有多痛苦。
之后她再從馬上下來,抽出隨身攜帶的長劍,一劍刺在馬的臀部上,馬匹吃痛,嘶叫一聲,遠遠地跑走了。
“走?!迸疾斚冗M入密林里。
劉長寧不敢停留,連忙追了上去,此時他受傷了,還沒有任何自保能力,就算沒有碰上異族斥候,死在野外的概率也高達九成九。跟在女都伯身邊,無疑是最安全的。
他不知道女都伯為什么會棄馬進入這山林里,不過看得出她很迫切,似乎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在追趕一樣。
整座山林都被白雪給覆蓋了,看不到一點其它顏色,劉長寧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女都伯后面,也不敢問她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出來的時候明明有幾十人,結果現在只剩下了她們兩個,其他人大概率兇多吉少了。
女都伯似乎對這一片山林很熟悉,在她的帶領下,七彎八拐,來到了一個隱藏在山壁之間的洞穴內。
洞穴外面有棵樹正好擋著,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樹后有個洞穴,不過洞穴并不大,跟藏兵坳一樣,只有淺淺的兩三步深,最多能容納兩三人。
借助洞口隱約透進來的亮光,大致可以看清里面的環境,看得出,這里曾經有人生活過,地上有生火的痕跡。
劉長寧猜測,這可能是大綏斥候曾經的藏身處,用來監視羧戎動向的。
女都伯進入后,從身上摸索出了一個小瓷瓶,對著右手的虎口處,倒了一點點粉末上去。然后用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的手絹,小心翼翼地包扎起來。
劉長寧就在旁邊看著,看來她一人襲殺十數人,自己也不是毫發無傷。
女都伯包扎好后,便冷冷地看了過來:“手!”
劉長寧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對方指了指自己的手腕,這才明白過來,是準備幫他也上藥了?
他連忙伸出雙手,此時還是感覺麻木不堪,似乎已經不屬于他了,但女都伯瓷瓶里的粉末一倒在受傷的手腕上,頓時一股鉆心的劇痛傳來,疼得劉長寧差點就縮回了雙手,但卻被女都伯死死地用手鉗住了。
等到上好藥,女都伯從他身上撕下來一塊破布,將他雙手手腕都扎了起來。
“多謝都伯大人。”劉長寧感覺雙手手腕劇痛過后,一股沁涼的感覺傳來,頓時痛楚消了一小半,令他感激不已。
“今晚就在這里休息,明日一早就出發?!迸疾哪樖冀K藏在陰影里,看不真切她的容貌。
“諾!”劉長寧也不敢細看,雖說不知道出發去哪里,但現在自己這條命已經交到了對方手里,所以她去哪,自己就去哪。
更新時間:2025-04-27 22:5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