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相遇——兄弟和解

柏林的三月，春寒料峭。趙明軒緊了緊身上的大衣，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迅速凝結又消散。他站在柏林軍事學院的大門前，望著那鐵柵欄后哥特式的建筑群，心跳如擂鼓。

趙明誠留德學醫，一直只字不提學業如何。起初書信還多有說明學習困惑，后來漸漸 少提。家中父母已經憂心如焚，一直希望明軒能與大哥冰釋前嫌，明軒終于找到了大哥。

"請問，這里可有一位來自中國的留學生，名叫趙明誠？"趙明軒用生硬的德語向門衛詢問。

門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用德語回答："軍事學院確實有位中國學員，在靶場訓練。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弟弟。"趙明軒急切地說，心跳得更快了。

在門衛的指引下，趙明軒穿過寬闊的操場，遠遠聽見槍聲有節奏地響起。靶場邊緣，一個挺拔的身影正舉槍瞄準，側臉線條堅毅如刀削。盡管那人穿著德式軍裝，留著短發，趙明軒還是一眼認出了自己的兄長。

"哥！"他喊出聲，聲音哽咽。

那人身體一震，緩緩轉過身來?？辞鍋砣撕?，趙明誠手中的槍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臉上的表情從震驚轉為狂喜。

"明軒？"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步并作兩步沖過來，一把抱住弟弟，"真的是你！"

兄弟倆緊緊相擁，趙明軒聞到兄長身上熟悉的松木氣息混雜著硝煙味，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他感覺到兄長的身體比記憶中更加結實，肩膀寬厚了許多，擁抱的力度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你怎么來這里了？家里一切都好嗎？"趙明誠松開弟弟，雙手仍緊握著他的肩膀，眼中已經有了滄桑與堅毅。

"家里沒事，是我們的父母擔心你。"趙明軒抹了抹眼淚，"你最近信寫的太敷衍，父親，派我來尋你，看你學業是否順心。"

趙明誠的表情復雜起來，有愧疚，也有釋然。"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我...我有些事情需要想清楚。"

他彎腰撿起掉落的步槍，動作嫻熟地檢查了一下，然后對遠處的教官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暫時離開。趙明誠攬過弟弟的肩膀，"走，到我住的地方說話。"

趙明誠的住所離學院不遠，是一棟紅磚小樓的頂層。房間不大，但整潔有序。墻上掛著中國地圖和德國軍事圖表，書桌上整齊碼放著德文軍事著作，床邊的小幾上擺著一個相框，里面是趙家全家福。

趙明軒注意到房間角落里還立著一個琴盒。"哥，你還帶著小提琴？"

"偶爾拉一拉，解解鄉愁。"趙明誠笑了笑，給弟弟倒了杯熱水，"柏林冬天也冷，喝點熱的。"

兄弟倆在窗邊的小桌前坐下。窗外是柏林的街景，遠處教堂的尖頂直指灰蒙蒙的天空。

"哥，你為什么改學軍事了？"趙明軒直接問道，"父親以為你還在學醫。"

趙明誠沉默片刻，目光投向遠方。"最初我確實在柏林大學醫學院，成績也不錯。但后來，我在醫院實習時遇到一件事..."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一個中國勞工受了重傷被送來，因為交不起足夠的治療費，醫院只做了簡單處理就把他趕了出去。三天后，我在花園的躺椅看到了他的尸體。"趙明誠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那時我突然明白，醫術救不了中國。我們缺的不是醫生，而是能讓國人挺直腰桿的力量。"

趙明軒震驚地看著兄長。記憶中那個溫和儒雅的醫學生如今眼神銳利如刀，言談間帶著他從未見過的鋒芒。

"所以你就...投筆從戎了？"

"不錯。"趙明誠站起身，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筆記遞給弟弟，"看看這個。"

趙明軒翻開，里面密密麻麻記錄著軍事理論、戰術分析，還有各種武器的性能參數和改良設想。字跡工整，思路清晰，甚至有些地方還配有精細的草圖。

"哥，這些...都是你寫的？"

"大部分是聽課筆記，有些是我自己的思考。"趙明誠的語氣中帶著掩不住的自豪，"教授說我對軍事有天賦，下個月我就要參加軍官考核了。"

趙明軒一時語塞。他從未想過兄長會有這樣的轉變。在他的記憶里，趙明誠總是那個手捧醫書，說要懸壺濟世的溫柔兄長。

"父親知道會同意嗎。"他最終只說出這一句。

"我知道。"趙明誠嘆了口氣，"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明軒，你看國內現在是什么樣子？軍閥混戰，民不聊生。列強虎視眈眈，隨時準備瓜分中國。沒有強大的軍隊，我們拿什么保護自己的家園？"

正當兄弟倆陷入沉默時，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趙，你在嗎？"一個柔和的女聲用德語問道。

趙明誠的表情立刻柔和下來，快步去開門。門外站著一位金發碧眼的德國女子，約莫二十出頭，手里捧著一本書。

"艾米麗。"趙明誠用德語招呼道，然后轉向弟弟，"明軒，這是艾米麗·馮·克萊因，我的...好朋友。"

艾米麗看到屋內有客人，微微驚訝，隨即露出禮貌的微笑。"你好，我是艾米麗。"她用生澀的中文說道。

趙明軒連忙起身行禮。他注意到兄長看艾米麗的眼神中有著不同尋常的溫柔，而艾米麗在把書遞給趙明誠時，指尖的觸碰也顯得格外親昵。

"艾米麗在柏林大學讀東方文化，對中國很感興趣。"趙明誠解釋道，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驕傲，"她的中文進步很快。"

"趙過獎了。"艾米麗謙虛地說，然后轉向趙明軒，"你一定是趙常提起的弟弟。他非常想念你。"

三人簡單寒暄后，艾米麗禮貌地告辭，說明日再來討論書中內容。趙明誠送她到門口，兩人低聲交談了幾句，艾米麗才離開。

"她就是你不回家的另一個原因嗎,青雪怎么辦呢？"趙明軒看著兄長關上門，忍不住問道。

趙明誠沒有否認，只是笑了笑。"艾米麗的父親是退役軍官，對我幫助很大。她本人也...很特別。"他的眼神柔和下來，"不過這不是主要原因。即使沒有她，我也不會娶青雪，我知道你們才是相愛的一對。何況學業未成，何以報國，無以報國何以為家？"

趙明軒點點頭，忽然想起什么。"哥，你知道傅青雪現在怎么樣了嗎？"

趙明誠的表情明顯一滯，隨即恢復平靜。"青雪還好嗎？自從我出國后就沒聯系了。她...還好嗎？"

"豈止是好。"趙明軒眼中閃過欽佩的光芒，"她現在可是名震一方的'女軍神'了。"

什么？"趙明誠顯然沒料到這個回答。

傅青雪自幼聰慧過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難得的是對軍事有著驚人的天賦。傅正義從軍后，她不僅熟讀兵書，還練就了百步穿楊的槍法。

"去年直奉大戰時，馮大將軍被困，是傅青雪帶兵奇襲敵軍后方，扭轉了戰局。"趙明軒說得眉飛色舞，"據說當時在場的老將們都驚呆了，說她用兵如神，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趙明誠聽得入神，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她其實很特別。"

"現在傅家嫡系都在暗中聯絡，希望她能重整傅家軍。"趙明軒壓低聲音，"哥，國內局勢越來越亂，父親希望我們兄弟能回去幫忙。實業也可以救國啊。"

趙明誠沉思良久，最終搖了搖頭。"明軒，我理解父親的苦心。但我已經選擇了自己的道路。"他指著墻上的中國地圖，"你看，我們的國家現在最需要的是什么？是能抵御外侮的鋼鐵長城。我要學的正是這個。"

兄弟倆爭論到深夜，誰也說服不了誰。最終趙明軒疲憊地妥協了："好吧，哥。我會告訴父親你的決定。但至少...常寫信回家好嗎？"

趙明誠鄭重地點頭答應。夜深人靜，趙明軒躺在臨時鋪就的床上，聽著兄長均勻的呼吸聲，思緒萬千。他想大哥已經選擇了自己的路，那么自己呢，母親總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們國家要想從列強包圍中，突圍出來，必須要有強大的經濟支持，靠幾個國家偶爾施舍的那些，是遠遠不夠的，現在大哥已經投筆從戎了，自己就努力搞錢吧。

既然大哥已經找到了自己的紅顏知己，那么我就應該回家，

窗外，柏林的夜空開始飄雪。趙明軒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這飄雪何時能停，也不知兄長選擇的這條軍事救國之路，最終會通向何方。

更新時間：2025-04-27 22:44: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