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金金焦急趕到診所,進門看到的一幕簡直可以驚掉她下巴。裴玉滿身倦色地坐在一旁,離她不遠處就是多年未見的梁靖森。
本是前任重逢,但他身邊已經有其他女人。
陳金金咽了口唾沫,想裝看不見,卻突然和梁靖森對上目光。六年過去,很多東西都變了,就如當年眼高于頂,待人視物都出了名傲慢的男人此時會主動和她頷首打招呼。
她記得清楚,大學時候,梁靖森只和裴玉親近,對誰都冷著一張臉,疏離極了。就算她是裴玉舍友,也沒什么特殊。
見陳金金被梁靖森的視線絆住腳,裴玉輕咳一聲,語氣不太自然:“我說了讓你別著急,看你跑的?!?/p>
聞言,陳金金敷衍回了梁靖森一個點頭,就快步走向裴玉,說道,“我關心吹雪啊,她怎么樣了?”
裴玉用下巴指向旁邊的檢查室。
醫生還沒出來,兩人一同嘆了口氣,坐在椅子上等待。新來的小狗已經被送去旁邊的房間檢查,室內一剎安靜,裴玉動蕩的心跳徹底暴露在空氣中。
她甚至感覺自己的手好涼。
六年了,梁靖森出現在京市不奇怪,有女朋友也不奇怪,但為什么,他要把他和新女友養育的小狗取名小雪,和他們大學時期撿到的狗狗撞名。
說到底,在他心里,究竟是吹雪不曾重要?還是她這個前任不曾重要?輕賤到在他一聲聲喊出小雪這個名字時,不會想到與她過往任何的回憶。
連不悅和厭膩的情緒都沒有。
都說,沒愛,就沒恨。梁靖森對她,是不是真的沒愛過?
裴玉察覺自己的氣息在不受控制地變重時,深吸一口氣壓制,握緊了纖細的指骨。緩了緩,她目光輕抬,睇向坐在左前方的男人。
時間是最有力的催化劑,讓曾經滿滿少年氣的梁靖森拓寬了脊骨,肩線寬闊,賦添成熟男人的沉穩克制,輪廓更堅毅,也更不動聲色,漠然而觸不可及。
他長相還是一等一的好,哪怕氣度斯文又冷漠,從來不缺發生旖旎故事的機會。裴玉自認當初對他就是一見鐘情,卯足了勁兒想往里陷,昏頭迷失了理智。
空氣中有道視線在無聲無息變灼熱,坐在梁靖森旁邊的女人察覺到,好奇地追過去,對方已經移開目光,低頭看手機,好像剛剛短促的探看,只是再尋常不過的一瞥。
她便問梁靖森:“你們認識嗎?”
話音落地,滿室闃寂,墻上藝術款電子鐘的燈條在瘋狂律動,閃爍出的微弱光芒像鋒利刀刃,刺向心里早已不舒服的裴玉,讓她胸口愈發悶塞,深深吸入一口氣。
陳金金同樣緊張,好怕裴玉這個前任引旁邊那位現任誤會,要是在大庭廣眾對立起來,太傷臉面。
她轉頭,想趕緊找個話題轉移裴玉的注意力,就先被對方眨顫眼睫的反應截停。作為多年好友,她看得出來,裴玉很在意梁靖森給出的答案。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梁靖森的嗓音淡淡響起:“認識那條狗?!?/p>
“……”
裴玉嘴角微不可察地掀起,挑出自嘲的弧度。就算在剛剛的一剎,她曾期待過什么,此刻也都被梁靖森輕飄飄的否認覆沒。就算她這些年再意難平,也沒什么可不甘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如水東流。
很快,醫生出來,告知裴玉吹雪的狀況,給開了些治療腸胃炎的藥物,并建議狗狗要增加運動量,清淡飲食。
裴玉才徹底放心。
吹雪上了年紀,體重也沉,陳金金抱不動,只好先去繳費。裴玉經常去健身房鍛煉,她調整好發力姿勢,就和來時一樣,把吹雪抱了起來。
只是一個轉身錯過的距離,身體還不舒服的狗狗嗚咽一聲,突然抬手撲向坐在旁邊椅子上的梁靖森。后者縱然沒有料到吹雪突然的親近,但他反應及時,兩條虬結肌肉的緊實手臂靈敏抬起,順勢撈到腰身圓潤的吹雪,抱得穩穩當當。
倒是給旁邊的女人嚇得起身避開,不停地撫著起伏的胸口,稍顯不悅:“什么情況,嚇死人了……”
對于吹雪的“背叛”,裴玉欲哭無淚,還要故作鎮定,向受驚的女人賠禮:“抱歉。這狗以前是他的,后來送養給我了,所以狗狗可能……聞出他的味道了……”
聞言,那女人面色訕訕,看向旁邊用手輕輕安撫白色大狗的梁靖森,語氣緩和不少:“這狗看著這么大了,你之前養了很久吧?”
吹雪窩在梁靖森胸前很乖巧,氣息也柔和,被他撫了撫,才轉頭看向臉色明顯不好看的裴玉,可憐巴巴地搖起尾巴。
“不久。”
梁靖森繼續撫著吹雪的背。
“……”
裴玉看吹雪,便不可避免地會看到梁靖森。有他女朋友在場,她更加不想和他表現得多相熟,最好只把關系止步于送養寵物的關系上。
“吹雪……回媽媽這里,我們回家了……”
“……”
回答她的是吹雪抓緊了梁靖森的外套前襟,細膩精貴的布料起了褶皺,他卻像看不見,也感覺不到似的,縱容吹雪的親昵。
他旁邊的女人看到,欲圖阻止,又不敢觸碰體型龐大的狗狗,只局促地向梁靖森指了指他胸口,意思讓他注意。
梁靖森嗯了聲:“她從小就粘人。”
“……”
裴玉突然覺得氣氛古怪起來。
這男人對他女朋友說話好冷淡……可轉念想想,他當年對她也如此,看著不遠不近的,但不代表不會接吻,不會上床,甚至很火熱。
想到過去,裴玉氣息稍快,強迫自己走近,主動去抱不合時宜向舊主人撒嬌的吹雪,輕聲安撫:“寶寶乖,聽話,我們回家啦……”
吹雪沒有撒手,梁靖森竟然也不急著擺脫現狀,甚至慢條斯理地撩起眼皮,打量湊過來抱狗的女人。
看著她凌亂的劉海,因蓄力而稍微皺起的五官,抿緊的唇,略有慌亂的神色,每一處細瑣的局部畫面,最終在他腦海中拼湊出一張酣暢動情的潮紅面容。
記憶就回到六年前。
這女人躺在他身下,滿頭細汗,似求饒,似索歡,一聲聲,不知疲倦地喊他寶寶。
更新時間:2025-04-27 20:29: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