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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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 朱砂詭畫我站在“周記喪儀店”斑駁的牌匾下,指尖摩挲著冰涼的木門。五年前,

父親在一場暴雨夜駕車離家,前往城郊處理“緊急訂單”,卻連人帶車消失在霧中。

警方判定為車禍,可周家人都心知肚明——這與三年前祖父的“意外”如出一轍。

店里停業整頓的布滿灰塵的案臺上,壓著父親留下的泛黃信紙。

上面用他特有的工整字跡寫著:“槐兒,若你看到這封信,說明我已無法歸來。

周家從祖父那輩起便與這行結緣,外人不知這行水有多深。你務必接管店鋪,

哪怕只做表面功夫,切記不可深入探究訂單背后。”我原以為只是家族式的老行當傳承,

可當他整理父親遺物時,

里的死亡威脅信、半夜打烊后靈堂自動亮起的詭異燈光、以及那些老顧客們諱莫如深的神情,

我才意識到,我可能被親爹坑了。心里吐槽到:“上班摸魚不好么,

摸魚是我上班的原動力啊,接了這活后摸魚是不可能了, 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正文)中元節的月亮掛在喪儀店窗外,像一塊發霉的銅鏡子。我正在給壽衣畫紋路,

朱砂筆在綢緞上劃過,發出細微的聲音。但在我的耳朵里,這聲音就像指甲在刮骨頭。

“第三十七針...”我心里默數,左手無名指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自從三年前那個中元節后,只要我碰到布料,就會聽見類似瀕死者的呻吟聲。

我正在給城南的李掌柜準備壽衣。我知道明天李家人來取衣服時,

不會有人關心這些紋路是什么意思?;钊酥辉诤跛廊说耐獗眢w不體面,

誰管他們死后走不走得安穩?!爸軒煾?!”突然有人喊我。我手一抖,朱砂點在手上,

像一滴血。抬頭一看,鴻運酒樓的趙老板正靠在門框上,滿身酒氣混著香水味飄進來。

“趙老板,是要提前準備壽衣嗎?”我把筆插回筆洗里,水立刻染紅了。趙老板臉漲得發紫,

金牙在燈光下反光:“晦氣!我是來找你做新招牌的!”他踉蹌著走進來,

皮鞋踩碎了地上的紙錢,“金鼎街要改建,我們酒樓得換個氣派點的門臉。

”我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我看見趙老板西裝紐扣上沾著醬色污漬,形狀像只扭曲的手。

“霓虹招牌該找廣告店...”“屁的廣告店!”趙老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供桌上的牌位都晃了晃,“就要你三年前給醉仙樓做的那種——紅得像剝了皮的人!

”我后頸一涼。三年前醉仙樓的招牌,那些食客說“紅得喜慶”的綢緞,

在我夢里永遠滴著血。我至今記得中元節那晚,醉仙樓王老板被自己的招牌勒斷脖子時,

喉骨碎裂的聲音和布料撕裂聲一模一樣。“那種...已經沒人做了。

”我摸了摸左手腕上的疤,那是我曾經想剜掉自己神經時留下的。趙老板湊近,

滿嘴酒氣噴在我臉上:“兩萬毛爺爺。明天日落前交貨?!彼酉乱痪砑t綢,“料子我自備,

聽說...用這個更顯色?!本I緞展開時發出聲音,我耳朵里卻炸開女人的尖叫。

我猛地后退,撞翻了筆洗,朱砂水在地上流成詭異的形狀。半夜,

喪儀店二樓的工作間亮著慘白的電燈。我用剪刀裁紅綢時,

布料竟然像活物一樣在我手里扭動。冷汗從我額頭滑下,滴在綢緞上立刻被吸收。

“只是幻覺...”我自言自語,卻聽見剪刀下傳來細弱的哭聲。我強迫自己繼續,

直到整匹綢緞突然自己撕裂——裂痕組成一張扭曲的哭臉。我瞳孔收縮,

我分明看見綢緞縫隙間滲出淡黃色油漬,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幌子上繡人臉,

那是向陰間賒命的契書??!”沙啞的聲音從窗外傳來,我差點割破手指。我推開窗戶,

看見棺材鋪的老薛蹲在防火梯上,枯瘦的手指正指著那塊哭臉綢緞?!把κ??

您怎么...”“聞著死人氣來的?!崩涎Ψ斑M來,腰間的桃木令牌撞在桌角上,

裂了條縫。他盯著綢緞:“這料子哪來的?”我指了指角落的包裹:“趙老板帶來的。

”老薛用指甲刮了下綢面,手指間拉出黏絲:“人油浸過的蘇州緞,

民國三年上海租界滅門案裹尸用的。”他突然揪住我的衣領,

“你小子三年前那樁禍事還沒吃夠教訓?”我手腕上的舊傷突然疼起來。

我想起醉仙樓招牌懸掛那晚,我在暴雨中聽見綢緞里傳出七種不同的哭喊聲。此刻,

工作間的電燈開始閃爍,那塊哭臉綢緞在燈光下仿佛在...眨眼。

“我欠了高利貸...”我嗓子發緊,“趙老板說...做完這單就...”“放屁!

”老薛從懷里掏出半截犀角,在綢緞上狠狠一劃,布料滲出更多油漬,“那姓趙的早該死了,

現在是要借你的手續命!”遠處傳來凌晨的梆子聲,我發現自己掌心全是血——不知何時,

我竟把左手疤痕重新摳破了。老薛嘆著氣給我包扎,桃木令牌的裂縫里掉出些香灰。

“天亮前我幫你做場法事?!崩涎τ孟慊以诰I緞四周撒出八卦圖形,

“但招牌...你得自己決定?!碧炜炝習r,我縫完了最后一針。

血紅色的“鴻運酒樓”四個大字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刺眼,而那些被老薛用香灰掩蓋的油漬,

此刻正從布縫里緩緩滲出,在地上聚成小小的、手掌狀的痕跡。

2 2 血綢驚魂我突然劇烈干嘔起來。

我的幻覺從未如此嚴重——此刻我不僅聽見布料在尖叫,

甚至看見每個字的筆畫里都浮出模糊的人臉。最可怕的是,當我把招牌卷起來時,

分明摸到綢緞背面有規律的搏動,就像...皮膚下流動的脈搏。

我抱著卷好的招牌站在鴻運酒樓門口,布包在我懷里輕輕跳動,像顆不安分的心臟。

趙老板正在指揮兩個工人搭梯子,他的金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周師傅,

您這手藝真不錯..."趙老板接過招牌時突然停住了,他的胖手剛碰到布就縮了回去,

指尖沾了一層黏糊糊的黃油,"這布怎么..."我沒說話。

我耳朵里全是布料摩擦的嗚嗚聲,從凌晨開始就沒停過。更嚇人的是,

我清楚地看見趙老板西裝第三顆紐扣上的污漬變大了,現在看起來像五根完整的手指。

"吉時到!"隨著趙老板一聲喊,紅布包著的招牌被慢慢吊了起來。

我突然發現霧氣變成了淡紅色,空氣里飄著一股炸腐肉的味道。我轉頭看向街角,

老薛蹲在棺材鋪門口,正用煙斗在地上畫著什么。"嘶啦——"紅布揭開的瞬間,

整條街的玻璃窗都開始震動。

我眼前閃過奇怪的畫面:那"鴻運酒樓"四個紅字在陽光下根本不是靜止的,每一筆都在動,

像皮膚下面的蟲子。"好!這紅色真喜慶!"趙老板拍著大腿大笑,

卻沒發現自己的影子正被招牌的紅光慢慢吃掉。我往后退了兩步,

我的特殊感覺這時候特別強烈——掛招牌的鋼絲在我耳朵里變成了千萬根緊繃的腸子,

隨時可能斷掉。人群突然騷動起來。街對面飯館的劉老板正在擦自家招牌,

那木匾突然滲出了黃色的油。劉老板的手粘在匾上,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塌了下去,

像被吸干的皮袋。"救...命..."劉老板的喊聲卡在喉嚨里,他的眼珠凸了出來,

碰到招牌紅光的瞬間"啪"地爆開了。更可怕的是,那些飛濺的液體在半空中就被拉成了絲,

全都流進了鴻運酒樓的招牌。我的胃開始絞痛。我看見老薛沖了過來,

桃木令牌重重地拍在我背上。"閉眼!別看那光!"老薛的喊聲帶著血腥味,

"這是廣靈教的'飼主'術!"我被拽著衣領拖進巷子時,余光看見趙老板站在原地微笑,

西裝上的手形污漬已經爬到了領口,像要掐住他的脖子。中午的太陽毒得像蘸了鹽水的鞭子。

我縮在喪儀店后院,畫往生紋的朱砂撒了一地。老薛正在用煙斗刮我虎口處的皮膚,

每刮一下就有黃水流出來。"你碰過那布的手已經沾了尸油。

"老薛的煙斗里飄出奇怪的青煙,"現在它認得你的味道了。

"我突然抓住老薛的手腕:"什么是飼主術?"老薛的眼珠縮成了針尖大小,

正要說話時巷口傳來了三長兩短的竹板聲,一個穿著破衣服的老太太一瘸一拐地走近,

頭發上的骨簪在陽光下閃著青光。"陳半仙..."老薛的聲音突然變得特別恭敬。

老太太干枯的手指直接戳進我的鎖骨:"畫血霓虹的?"她指甲縫里的香灰掉了下來,

"年輕人膽子真大,敢接廣靈教的活。"我的鎖骨突然燒了起來,陳半仙的指甲劃出了血痕,

那血珠居然懸在空中變成了小鏡子的形狀。

尸體、趙家祖墳的墓碑全都朝北..."霓虹吃夠十三人..."陳半仙的口水噴在血鏡上,

"就要找個畫匠當替身。"她突然掰斷頭發上的骨簪,塞給我半截鋒利的斷片,"拿著,

子時前把它插進招牌'運'字的那一捺。"我接過骨刀時,手心立刻被燙出了焦痕。

更可怕的是,我聽見刀身里傳出了和我特殊感覺完全一樣的耳鳴聲。天快黑時,

我蹲在鴻運酒樓對面的屋頂上。招牌在暮光中顯得特別詭異,

那些紅字邊緣開始長出絨毛般的細絲,隨風擺動時掉下紅色粉末。街上的人經過招牌下面時,

都會不自覺地抬頭,然后像丟了魂一樣呆住。我的表指向晚上九點四十五,

骨刀在褲兜里發燙。我剛要行動,卻看見老薛彎著腰出現在酒樓后巷。老人抱著個罐子,

正把里面的液體潑向墻壁。"薛叔!

"我剛喊出聲就僵住了——老薛潑的根本不是驅邪的符水,而是黏糊糊的血!

那些血一碰到墻就活了過來,往上爬去,直奔招牌。招牌的紅光突然變強了。

我眼前炸開無數光點,在那些閃爍的空隙里,我看見老薛的皮膚正在融化,

露出下面青灰色的...鱗片?骨刀突然在口袋里震動起來。

我掏出來時差點脫手——刀面上出現了細小的文字,正是往生紋的變體!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轉頭看向招牌,那"鴻運酒樓"四個字正在重新組合。最后一縷陽光消失的瞬間,

"鴻運酒樓"變成了"周槐之墓"。更嚇人的是,招牌中間慢慢凸起一張人臉,

那扭曲的五官正以可怕的速度變得清晰...變得像我!我的血都凍住了。

骨刀上的往生紋這時候燙得像烙鐵,我終于明白陳半仙的意思——這根本不是驅邪的法器,

而是...認主的契約書。我跌跌撞撞地從屋頂爬下來,雙腿軟得像兩根煮爛的面條。

記不清自己是怎么從那道狹窄的逃生梯下來的,

嘯的風聲和眼前不斷閃爍的血色霓虹——"周槐之墓"四個大字像烙鐵般印在我的視網膜上,

即使閉上眼睛也揮之不去。"跑什么跑?血契已成,你逃不掉的。

"3 3 鱗主之秘一個沙啞的女聲突然從巷子陰影處傳來,嚇得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我扭頭看去,陳半仙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從黑暗中浮現,她今天沒戴那副墨鏡,

露出渾濁發白的眼珠,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你...你說什么?"我喘著粗氣,

喉嚨里像是塞了一把沙子。陳半仙拄著那根蛇頭拐杖,慢悠悠地踱到我面前。

她身上那股檀香混合著某種腐敗氣息的味道讓我胃部一陣抽搐。"你家的往生紋,

和招牌上的是一脈相承。"陳半仙干枯的手指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周家祖上有人修過這種邪術,現在報應落在你頭上了。"我想掙脫,

卻發現老太太的手像鐵鉗一樣紋絲不動。我低頭看去,

驚駭地發現陳半仙的手背上浮現出細密的鱗片,和我夢中見到的如出一轍。"放開我!

"我猛地一甩,終于掙脫開來,踉蹌著后退幾步。陳半仙陰森地笑了:"血契一旦形成,

你的命格就和那招牌綁在一起了。想砸了它?可以試試看——"她突然壓低聲音,

"不過每砸一下,都會反噬到你身上。皮開肉綻都是輕的,小心魂飛魄散。

"我感到一陣眩暈,想起那把突然斷裂的錘子,想起手上莫名出現的傷口。

難道這一切真的..."滾開!別來煩我!"我轉身就跑,身后傳來陳半仙嘶啞的笑聲,

在空蕩的巷子里回蕩,像無數細小的蟲子在耳膜上爬行。我一瘸一拐地回到喪儀店,

推開門時差點被門檻絆倒。我反手鎖上門,靠在門板上大口喘氣,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襯衫。

店內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過櫥窗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摸索著去開燈,

手指觸到開關的瞬間,頭頂的日光燈管"啪"地一聲亮起,隨即開始瘋狂閃爍。"該死!

"我咒罵一聲,正要去檢查電路,突然僵在了原地。墻上有東西。在閃爍的燈光下,

原本素白的墻面上浮現出暗紅色的紋路——扭曲的符咒像藤蔓一樣爬滿了四面墻壁,

有些地方還在往下滴落粘稠的液體,在墻上拖出長長的痕跡,像一道道血淚。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緩緩走近一面墻,伸手觸碰那些符咒。

指尖傳來的觸感讓我渾身發冷——那些紋路不是畫上去的,而是從墻內部滲出來的,

帶著微微的體溫和脈搏般的跳動。"這不可能..."我喃喃自語,

突然發現墻上的符咒開始移動、重組,逐漸形成一張模糊的人臉輪廓。那張臉沒有五官,

只有一張裂到耳根的嘴,正對著我無聲地笑。我踉蹌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工具架。

錘子、鑿子叮叮當當散落一地,其中一把刻刀彈起來,在我小腿上劃出一道口子。

疼痛讓我稍微清醒了些,再抬頭時,墻上的人臉已經消失了,只剩下那些靜止的符咒。

手機突然在口袋里震動起來,我嚇得一哆嗦。我顫抖著掏出手機,

屏幕上顯示是派出所的張警官。"喂...喂?"我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周槐?

"張警官的聲音異常嚴肅,"你能來一趟老薛的棺材鋪嗎?出事了。""什么事?

"我的心沉了下去。"老薛死了。"張警官頓了頓,"死得很...奇怪。

我覺得你應該來看看。"掛斷電話,我呆立在原地。老薛死了?

就在他警告我小心招牌的第二天?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脊背,

突然想起屋頂上看到的幻覺——被剝皮的人影懸掛在鐵鉤上...我跌跌撞撞地趕到棺材鋪,

外圍滿了人,警戒線在夜風中輕輕擺動。我擠過人群,被張警官攔在了門口。

"做好心理準備。"張警官臉色發青,"我從警二十年,沒見過這樣的現場。"我點點頭,

跟著他走進店鋪。濃重的血腥味立刻撲面而來,混合著某種腐朽的甜膩氣息,讓人作嘔。

然后我看到了老薛。確切地說,是老薛的皮。

那具被剝得精光的尸體懸掛在店鋪中央的鐵鉤上——正是我用來掛招牌的那種鐵鉤。

尸體的皮膚被完整地剝下,像一件衣服似的掛在旁邊的人體模型上,

露出下面青灰色的肌肉組織。最駭人的是,那些肌肉上覆蓋著一層細密的鱗片,

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法醫初步判斷,剝皮是在活著的時候進行的。

"張警官低聲說,"但奇怪的是,現場幾乎沒有血跡,

就像...就像血被什么東西吸干了一樣。"我的視線無法從老薛的尸體上移開。

那些鱗片...和陳半仙手背上的一模一樣。我突然注意到老薛的右手緊緊攥著什么東西。

"他手里...是什么?"我艱難地問道。張警官嘆了口氣:"我們費了好大勁才掰開。

"他遞過一個證物袋,里面是一塊染血的布料碎片,

上面歪歪扭扭地繡著三個字——"廣靈教"。我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廣靈教...那個傳說中的邪教組織,專門收集活人魂魄進行某種古老儀式。

我祖父的筆記里提到過,但一直以為那只是民間傳說。"還有更奇怪的。

"張警官指向天花板,"你看那里。"我抬頭,

看到天花板上用血畫著一個巨大的符號——正是往生紋的變體,

和周家祖傳的紋樣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多了幾道扭曲的線條,看起來像一條盤踞的蛇。

"這符號你認識嗎?"張警官銳利的目光盯著我。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我該說什么?

說我家祖傳的往生紋和這個邪教符號幾乎一樣?說我可能被某種血契詛咒纏上了?

"我...我不清楚。"最終我只能這樣回答。離開棺材鋪時,我的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夜空中飄起了細雨,打濕了我的臉,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冷汗。我漫無目的地走著,

不知不覺又來到了金鼎街。4 4 血契之門霓虹招牌在雨中閃爍著妖異的光芒,

"周記喪儀"四個字變成了暗紅色,像是吸飽了鮮血。我站在街對面,死死盯著那塊招牌。

恍惚間,我看見招牌后面浮現出無數張模糊的人臉,他們大張著嘴,像是在無聲地尖叫。

"下一個就是你。"陳半仙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我猛地轉身,

發現老太太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后,蛇頭拐杖抵著我的后背。

"廣靈教要收集四十九個魂魄才能完成儀式。"陳半仙的白眼珠在雨中泛著微光,

"老薛是第四十八個。"雨越下越大,我渾身濕透,卻感覺不到冷。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個念頭:我是第四十九個。"為什么是我?"我聽見自己問,

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陳半仙的嘴角扯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因為你三年前中元節那晚,親手畫了這塊招牌。

血契從那時就開始了,只是你忘了。"中元節?我努力回想,

卻只記得每年的中元節我都會喝得爛醉,第二天醒來頭痛欲裂,記憶模糊。

三年前...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回家看看吧。"陳半仙用拐杖指了指喪儀店的方向,

"答案就在那里。"說完,她轉身消失在雨幕中,仿佛從未出現過。我跌跌撞撞地回到店里,

渾身發抖。我打開所有的燈,瘋狂地翻找著可能存在的線索。

抽屜、柜子、保險箱...最后,我在一本舊賬本里發現了一張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是三年前的我,站在金鼎街的商鋪前,手里拿著畫筆,正在給一塊嶄新的招牌描紅。

日期顯示正是三年前的中元節。奇怪的是,照片上的我眼神呆滯,嘴角卻掛著詭異的微笑,

完全不像是喝醉的樣子。更可怕的是,招牌上畫的不是"周記喪儀",

而是"血霓虹"三個扭曲的大字,和我夢中見到的一模一樣。我的手劇烈顫抖著,翻過照片,

背面用暗紅色的墨水寫著:"血契已成,無路可逃。"窗外,一道閃電劈過,

照亮了整條金鼎街。在那一瞬間的光亮中,我看見對面樓頂站著一個人影——穿著黑色長袍,

臉上戴著青銅面具,面具上的紋路赫然是往生紋的變體。閃電過后,人影消失了,

仿佛從未存在過。但我知道,那不是幻覺。廣靈教在看著我。血契已成。我無處可逃。

雨水拍打著喪儀店的玻璃窗,我坐在祖父的老檀木桌前,雙手緊握著那張泛黃的照片。

三年前的中元節,我究竟做了什么?為什么一點記憶都沒有?

我抬頭看向墻上掛著的祖父遺像。黑白照片里的老人面容嚴肅,眼窩深陷,嘴角下垂,

仿佛生前就預見了死后會發生的一切。

我突然想起祖父臨終前緊緊抓著我的手說的那句話:"槐兒,千萬別碰往生紋的變體,

那是..."話沒說完,老人就咽了氣。當時我以為祖父只是神志不清說胡話,現在想來,

那分明是最重要的警告。"往生紋的變體..."我喃喃自語,

目光掃向店內堆積如山的舊物。祖父生前有個習慣,所有重要的東西都收在那個老式皮箱里。

皮箱就放在儲物間的角落,蒙著一層厚厚的灰。我用袖子擦了擦箱蓋上的銅鎖,

手指觸到冰涼的金屬時,一陣刺痛從指尖傳來,像是被什么東西咬了一口。我縮回手,

發現指腹上滲出一滴血珠,正好落在鎖孔里。咔嗒一聲,鎖開了。

"這不可能..."我盯著自動彈開的鎖,后背一陣發涼。我深吸一口氣,掀開箱蓋。

一股霉味混合著某種草藥的氣息撲面而來,

箱子里整齊地碼放著幾本線裝書、一疊發黃的信紙,還有...我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箱底靜靜躺著一本黑皮筆記本,封面上用暗紅色的墨水寫著"往生錄"三個字。

那顏色像極了干涸的血跡。我顫抖著拿起筆記本,翻開第一頁。紙張已經泛黃脆化,

上面的字跡卻依然清晰可辨,同樣是用那種暗紅色的墨水寫成:"周氏一族,

世代為廣靈教篆刻往生紋,超度亡魂。然此紋非渡魂,

實為囚魂之術..."我的瞳孔驟然收縮。我快速翻閱著筆記本,祖父的字跡越來越潦草,

有些頁面甚至被某種液體浸透后皺起,像是被淚水打濕過。"...往生紋實為'鎖魂紋',

可將亡者魂魄禁錮于器物之中。廣靈教以此收集四十九個魂魄,

用以喚醒沉睡的'鱗主'...""...每至中元節,陰氣最盛之時,

需以周氏血脈描畫血霓虹,作為引魂之燈...""...余欲斷絕此孽緣,然血契已成,

無力回天。唯望后世子孫遠離此道..."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我翻到筆記本的最后一頁,

上面記載的日期正是三年前的中元節。那一頁的字跡格外凌亂,

像是書寫者在極度恐懼中倉促寫就:"槐兒今夜被召去畫血霓虹,余知大限將至。

廣靈教已選中他作為第四十九個祭品,血契將在他不知情時締結。若他日后見此記錄,

務必警告他——"文字在這里戛然而止,頁尾有一大片噴濺狀的紅褐色痕跡。

我的胃部一陣絞痛,我認出了那是什么。祖父是在寫下這些字時被殺害的。

"不...這不可能..."我搖著頭,卻無法否認眼前的事實。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筆記本的封底,突然感覺到內頁似乎有異樣。仔細檢查后,

我發現封底內側有一個幾乎不可察覺的夾層。用刻刀小心翼翼地挑開封皮,

一張對折的薄紙滑了出來。展開后,是一張手繪的地圖,標注著金鼎街地下管道的走向,

其中一個位置被紅圈標記,旁邊寫著"鱗巢"二字。"原來在這里..."我喃喃自語,

突然聽到店門被推開的聲音。我猛地抬頭,陳半仙拄著蛇頭拐杖站在門口,

雨水順著她的蓑衣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灘小小的水洼。今天她戴上了那副墨鏡,

黑色的鏡片后看不出任何情緒。"找到你想找的東西了?"陳半仙的聲音比往常更加嘶啞,

像是聲帶被砂紙磨過。我下意識地把筆記本和地圖藏在身后:"你來干什么?

"陳半仙沒有回答,而是緩步走到祖父的遺像前,從袖中掏出三支香,就著蠟燭點燃,

插在香爐里。青煙裊裊升起,在空中形成奇怪的螺旋狀。"你祖父是個聰明人,

"她突然開口,"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你認識我祖父?"我警惕地問。

陳半仙的嘴角扯出一個古怪的微笑:"周家世代為廣靈教服務,

你祖父是最后一個知道全部真相的人。"她轉向我,墨鏡反射著燭光,"直到他試圖反抗。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是你...殺了祖父?"陳半仙搖搖頭:"我只是個傳話的。

你祖父的死,是他自己選擇的。"她頓了頓,"就像老薛一樣。""老薛知道什么?

為什么要殺他?"我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老薛知道得太多了,關于往生紋,

關于血霓虹..."陳半仙慢慢走近,"他本可以活得更久,如果不是為了警告你。

"5 5 鱗巢迷影我后退一步,后背抵上了墻壁:"廣靈教到底想要什么?

為什么要收集四十九個魂魄?"陳半仙突然笑了,

那笑聲像是玻璃碎片在金屬上刮擦:"你以為只是簡單的收集魂魄?"她摘下墨鏡,

露出那雙渾濁的白眼,"他們是要用這些魂魄作為祭品,

喚醒沉睡的'鱗主'——一個比死亡更古老的存在。"我想起筆記本中提到的"鱗主",

胃部又是一陣絞痛:"那我呢?為什么我是第四十九個?""因為血契。

"陳半仙的聲音突然變得輕柔,像是哄孩子入睡的搖籃曲,"三年前的中元節,

你在無意識狀態下畫下了血霓虹,那不僅是一塊招牌,更是一道門。

當第四十九個魂魄——也就是你的魂魄——被收入其中時,門就會打開,鱗主將重返人間。

"我的視線因恐懼而模糊,我想起照片中自己那詭異的微笑,

和完全陌生的狀態:"我不記得...我什么都不記得...""當然不記得,

"陳半仙冷笑,"廣靈教用了'忘憂散'抹去你的記憶。你以為那晚只是喝醉了?不,

你是被操控了。"窗外的雨聲突然變大,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照亮了陳半仙的臉。

在那一瞬間的光亮中,我看到她脖子上浮現出細密的鱗片,和她手背上的一模一樣。

"你...你也是廣靈教的人?"我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陳半仙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說:"我在很久以前和你一樣,被選中作為祭品。但我找到了...另一種生存方式。

"她伸出手,露出那些青灰色的鱗片,"有時候,臣服比反抗更明智。

"我感到一陣惡心:"我絕不會像你一樣。""隨你便。"陳半仙重新戴上墨鏡,"但記住,

繼續探究往生紋的秘密只會加速你的死亡。有些門,一旦打開就再也關不上了。"說完,

她轉身向門口走去,蓑衣上的雨水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濕漉漉的腳印。在跨出門檻前,

她回頭看了我最后一眼:"那張地圖會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但不會給你想要的答案。

"門關上了,陳半仙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我呆立良久,才回過神來。

我低頭看著手中的地圖,那個被標記為"鱗巢"的紅圈仿佛在跳動,像一顆遙遠的心臟。

"不管那是什么,我都要去看看。"我下定決心,

——手電筒、繩索、祖父留下的那把刻有往生紋的青銅匕首...當我推開店門準備出發時,

雨已經小了。月光從云層間隙灑下來,給濕漉漉的街道鍍上一層銀色的光暈。我深吸一口氣,

踏入夜色中。我沒有注意到,在對面的屋頂上,

一個戴著青銅面具的身影正靜靜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面具上的往生紋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青光,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我按照地圖的指引,

拐進一條狹窄的小巷。這里遠離主街,沒有路燈,只有月光勉強照亮前路。

我的腳步聲在潮濕的墻壁間回蕩,聽起來像是有人在身后跟著我。走到巷子中段時,

我突然停下,豎起耳朵。除了自己的呼吸和遠處偶爾傳來的犬吠,

還有一種細微的聲響——像是鱗片摩擦地面的沙沙聲。我猛地回頭,巷子空無一人。

但就在我轉回頭的瞬間,眼角余光捕捉到一個黑影迅速閃進旁邊的岔路。那身影異常高大,

肩膀處有不自然的隆起,像是衣服下藏著什么東西。我的心跳加速,手心滲出冷汗。

我加快腳步,幾乎是小跑著向前。地圖顯示再轉過兩個彎就能到達地下管道的入口,

那里直通"鱗巢"。沙沙聲越來越近,仿佛就在腦后。我不敢再回頭,只能拼命向前跑。

轉過最后一個彎時,我的腳下一滑,整個人摔倒在地。手電筒滾出老遠,

光束正好照在前方一個圓形的鐵蓋上——正是地下管道的入口。我剛要爬起來,

突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脊背竄上后頸。我緩緩回頭,在月光下,

一個戴著青銅面具的高大人影站在巷口,面具上的往生紋正緩緩蠕動,如同活物。

人影沒有立即靠近,只是站在那里,仿佛在欣賞我的恐懼。借著月光,

我看到那人肩膀處的隆起突然蠕動起來,幾條細長的黑影從衣領處探出——那是蛇,

至少有四五條,正吐著信子,冰冷的眼睛盯著我。

"廣靈教的護法..."我想起祖父筆記本中的記載,這類人被稱為"蛇使",

是教中高階成員,專門負責追蹤和懲罰叛逃者。蛇使慢慢抬起手,指向我,

又指向地下管道的入口,然后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那姿態優雅而殘忍,仿佛在說:去吧,

我們早就知道你會來。我的血液幾乎凝固。我意識到,

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廣靈教的監視之下。這張地圖,這個入口,

甚至這次追蹤...都是設計好的。但此刻,我已經無路可退。鐵蓋掀開的瞬間,

一股腐臭的霉味混合著某種化學藥劑的氣息撲面而來。我捂住口鼻,

手電筒的光束照向下方——一道銹跡斑斑的鐵梯延伸進黑暗深處。身后的沙沙聲越來越近。

我沒有選擇,只能快速爬下梯子。當我的雙腳踩到潮濕的水泥地面時,

頭頂的鐵蓋被無聲地合上了,最后一絲月光也被隔絕在外。手電筒成為唯一的光源。

我發現自己站在一條圓形隧道中,直徑約兩米,墻壁上布滿深綠色的苔蘚和某種黑色粘液。

那些粘液在手電光下反射出詭異的彩虹色,像極了霓虹燈油。"這是..."我湊近觀察,

突然發現那些粘液并非隨意分布,而是形成了某種圖案。我后退幾步,讓光束覆蓋更大面積,

頓時倒吸一口冷氣——整面墻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往生紋,

比我在喪儀店見過的任何版本都要復雜,紋路中填充著那種黑色粘液,

仿佛有生命般緩緩蠕動。隧道深處傳來低沉的聲響,像是某種巨大生物的呼吸,

又像是無數人同時發出的嘆息。每一聲都讓我的心臟跟著震顫。我握緊祖父的青銅匕首,

強迫自己向前走去。越往深處,墻壁上的往生紋越密集,最后幾乎覆蓋了每一寸表面。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些紋路似乎在向我傳遞某種信息,

就像祖父筆記本上說的"鎖魂紋"。我不敢多看,怕自己的魂魄也被吸走。

隧道開始向下傾斜,坡度越來越陡。我不得不扶著墻壁前行,手掌接觸到那些粘液時,

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竄上手臂。我猛地縮回手,發現掌心沾滿了黑色液體,

正迅速被皮膚吸收。"該死!"我拼命在褲子上擦拭,卻無濟于事。更可怕的是,

吸收了那些液體后,我突然能看清隧道全貌了——不需要手電筒,

墻壁上的往生紋自行發出微弱的青光,照亮了前路。呼吸聲越來越響,

空氣中開始彌漫著血腥味。轉過一個彎,隧道豁然開朗,

我踏入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鱗巢。這是一個直徑至少二十米的洞穴,

墻壁上鑲嵌著無數霓虹燈管,但發出的不是常見的彩色光芒,而是病態的血紅色。

燈光組成一個龐大的往生紋圖案,覆蓋了整個穹頂。洞穴中央是一個石制祭壇,

上面擺放著一個由人皮和廣告布拼接而成的巨大燈籠,足有兩米高。

燈籠內部跳動著血紅色的光芒,像一顆巨大的心臟在搏動。燈籠周圍的地面上,

擺放著四十八盞小燈,全部熄滅,燈座上都刻著名字——我認出了老薛的那盞。

"四十八個..."我喃喃自語,想起筆記本中提到的四十九個魂魄。我顫抖著走近祭壇,

發現燈籠表面的人皮上布滿了細小的往生紋,每一道紋路里都嵌著霓虹燈絲。

當我伸手想要觸碰燈籠時,地面突然震動起來。那些熄滅的小燈一盞接一盞亮起幽藍的火光,

燈籠內的紅光暴漲,將整個洞穴染成血色。我的視野開始扭曲,

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我拖入幻境——三年前的中元節,金鼎街張燈結彩。

我被幾個穿黑袍的人帶進一家廢棄的霓虹燈廠。他們給我灌下一碗苦澀的液體,

然后引導我拿起一支特制的毛筆,蘸著混有自身血液的霓虹燈油,

在一塊巨大的廣告布上描繪...那不是普通的廣告,而是一個變體的往生紋,

復雜程度遠超我見過的任何版本。我的手臂不受控制地移動,每一筆都精準得可怕,

仿佛有某種力量在操控我。畫完后,黑袍人將廣告布制成招牌,

掛在了金鼎街最顯眼的位置——血霓虹誕生了?;孟笄袚Q,我看到祖父在喪儀店的后屋,

正匆忙地寫著什么。突然,門被撞開,三個戴青銅面具的人闖了進來。

祖父抓起桌上的筆記本想要藏起,卻被其中一人用蛇形匕首刺中腹部。

鮮血噴濺在筆記本上..."槐兒...快逃..."這是祖父的最后一句話?;孟笙?,

我跪倒在祭壇前,淚水模糊了視線?,F在我全都想起來了——三年前的中元節,我被下了藥,

親手畫下了那個作為"門"的血霓虹招牌。而祖父,是因為想要保護我才被殺害的。

"現在你明白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我猛地轉身,

蛇使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洞穴入口,青銅面具上的往生紋閃爍著青光。

他肩上的幾條黑蛇昂起頭,吐著信子。"你們殺了我祖父!"我怒吼道,握緊青銅匕首。

蛇使發出低沉的笑聲:"周老先生太固執了。他本可以活得更久,如果他愿意交出你的話。

"6 6 逆封之術"交出我?為什么?就為了湊齊那該死的四十九個魂魄?""不全是。

"蛇使緩步向前,"普通的魂魄哪里都能收集。但周家的血脈...特別是你這樣的純血,

是喚醒鱗主的關鍵。"我后退幾步,后背抵上了祭壇:"什么意思?

""你以為周家世代為廣靈教服務是巧合嗎?"蛇使的聲音帶著嘲弄,

"你們家族的血脈中流淌著鱗主的恩賜。每一代都會誕生一個像你這樣的'容器',

最適合作為鱗主降臨的載體。"我的胃部一陣絞痛,

我想起了自己偶爾會做的那些噩夢——夢中我變成了某種非人的存在,

渾身覆蓋著青灰色的鱗片..."不可能!"我怒吼著沖向蛇使,青銅匕首直刺對方胸口。

蛇使輕松閃避,反手一揮,袖中竄出一條黑蛇,狠狠咬在我手腕上。劇痛讓匕首當啷落地,

我跪倒在地,感到蛇毒迅速在血管中擴散,半邊身體開始麻木。"別掙扎了,

"蛇使俯視著我,"你的命運在出生時就已經注定。就像你父親一樣。

"我猛地抬頭:"你...你認識我父親?"蛇使沒有回答,而是摘下了青銅面具。

面具下是一張布滿疤痕的臉,但最讓我震驚的是,

那人左臂上有一個獨特的胎記——三條線組成的三角形,

和我父親失蹤前一晚給我看的完全一樣。"爸...?"我的聲音顫抖著。

蛇使的表情出現一絲波動,但很快恢復冷漠:"我不是你父親。但我和你父親一樣,

曾經反抗過,最終選擇了臣服。"他重新戴上面具,"鱗主的恩賜是痛苦的,

但拒絕它的代價更可怕。"我趁對方分神的瞬間,抓起地上的匕首,猛地刺向蛇使腹部。

匕首刺入肉體,卻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蛇使的長袍下竟然覆蓋著鱗片!"愚蠢。

"蛇使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將我踢離地面,"你以為這種小把戲能傷到我?"我呼吸困難,

視野開始變黑。就在我即將失去意識的瞬間,祭壇上的巨大燈籠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

整個洞穴劇烈震動起來。蛇使松開手,驚恐地后退:"不...還沒到時候..."紅光中,

燈籠表面的人皮開始剝落,露出里面跳動的東西——那不是火焰,

而是一團不斷變換形狀的血肉,表面覆蓋著細密的青灰色鱗片。

"鱗主..."蛇使跪倒在地,聲音中充滿敬畏與恐懼。我趁機爬向洞穴邊緣,

手碰到了某個硬物。低頭一看,是一個腐朽的木箱,箱蓋已經半開。

里面堆滿了各種物品——懷表、鋼筆、發黃的紙張...還有一張照片。我顫抖著拿起照片,

上面是兩個年輕人站在某個儀式現場。我一眼認出了左邊的那個——是年輕時的祖父。

但讓我血液凝固的是,照片中的祖父竟然戴著廣靈教高階成員的青銅面具,

右手搭在旁邊人的肩上,那人赫然是..."教主..."我喃喃道,

認出旁邊的人正是廣靈教現任教主,三十年來從未變老的傳說人物。

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小字:"與摯友明德共慶鱗主蘇醒之期將至,1943年夏。

"明德——這是祖父的名字。我的世界觀在這一刻崩塌。我一直以為祖父是廣靈教的受害者,

但照片證明,祖父曾是教中高層,甚至是喚醒鱗主計劃的核心人物!洞穴的震動越來越劇烈,

燈籠中的血肉開始伸出觸須般的突起,向四周探索。蛇使跪在地上念念有詞,

幾條黑蛇從他衣袍中竄出,瘋狂地扭動著,仿佛在承受巨大痛苦。

我知道這是逃跑的最后機會。我抓起照片塞進口袋,向隧道方向爬去。

就在我即將到達入口時,

個冰冷的聲音直接在腦海中響起:"周家的孩子...我們很快會再見..."我不敢回頭,

拼命爬上鐵梯,推開頂部的鐵蓋。當我跌跌撞撞地沖出小巷,回到金鼎街的主干道時,

第一縷晨光正刺破云層。血霓虹的招牌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刺眼,我現在終于明白,

那不僅是一塊招牌,更是一道門——而自己就是那把鑰匙。晨光像一把鈍刀,

緩慢地割開金鼎街的夜幕。我站在街角,汗水浸透了我的后背,手中的照片幾乎要被捏碎。

我抬頭看向那塊懸掛在霓虹燈廠門楣上的血霓虹招牌——三年前我親手繪制的死亡圖騰。

陽光照射下,招牌表面的紅色漆料開始呈現出詭異的質感。我揉了揉眼睛,

確信自己沒看錯——那些往生紋的線條正在微微蠕動,像是有血液在透明的管道中流動。

招牌邊緣滲出黑色的油脂,滴落在人行道上,發出"嗤嗤"的腐蝕聲。

"這不可能..."我喃喃自語,

卻聞到一股熟悉的刺鼻氣味——是那種混合了尸油和化學試劑的霓虹燈油味道,

和三年前我被操控時使用的一模一樣。街上行人漸漸多了起來。

我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象:每個經過血霓虹招牌下方的路人,影子都會短暫地扭曲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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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4-27 19:4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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