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強烈的陽光將薛晚意喚醒,薛晚意坐起來,重新閉上眼睛聽微風渦旋向上的呼嘯聲,果然與書中描寫的一模一樣。
她掀開被子開心的滾下床,踢開拖鞋光著腳跑到陽臺向外看,陽光灑在猶如貓眼一般神秘的海面上,折射出墨綠色的光,像是鑲嵌在大地上的巨大翡翠,與她想象中的一樣靜謐自由。
薛晚意獨自來青岡古城就是為了懸崖酒店,畢業后來這里感受自由是整個令人崩潰的畢業季中薛晚意唯一的精神支撐。
精密的實驗,困難的論文,緊張的答辯,每一樣都壓的薛晚意喘不過氣,就是那個時候她在散文書中看到了一張海的圖片,與其它大海都不一樣,墨綠色的海面像是掉入人間的綠寶石,不知道為何,這??梢宰屗陝拥男钠届o。
她利用課余時間找了很多資料,終于查到青岡古鎮的瀾海,拍攝圖片的視角在青岡古鎮一家建在懸崖崖壁之上的懸崖酒店中。
薛晚意拿到畢業證就帶著無限向往坐上了飛往瀾城的飛機。
薛晚意閉著眼睛張開雙臂感受著風拂過身體的輕柔和陽光帶來的暖意,無比滿足。
蔣明奇叼著牙刷站在廚房洗菜池前發愣,懸崖酒店有差不多六十層,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一眼就能看見她。
小肥羊穿著個寬大的白色襯衫張著雙臂站在陽臺吹風,兩條又細又白的小腿透過玻璃陽臺看的一清二楚。
蔣明奇住在懸崖腳下的筒子樓里,這里離商業街遠,更安靜也更便宜,就是樓老環境破采光也不好,家里的每扇窗推開能看見的都是另一棟樓的墻壁,廚房里這扇是唯一能看見遠景的窗,雖然也只能看見鎮里最貴的懸崖酒店而已。
蔣明奇喉結動了動,無意識咽了一口牙膏,清涼的牙膏滑過食管讓他清醒過來。
懸崖酒店價格不低,倒是符合她小肥羊的身份,不過她是不是太相信青岡古鎮的治安了?
還是覺得這破樓里不住男人?或者是那懸崖酒店太高了,高到讓她看不見山腳下的筒子樓?
她現在被惦記的也不過是兜里的那幾張人民幣,要是連人也被惦記上,恐怕就真的回不去家了。
蔣明奇吐掉牙刷,用涼水洗了把臉,拿著毛巾胡亂的擦了一把,直接踹門出去,連鎖都沒鎖,家徒四壁也沒什么可丟的。
薛晚意吃過早餐興高采烈的從酒店的小路往下跑,路口有棵茂盛的榕樹,突然從樹下鉆出個人影,差一點被薛晚意給撞上,薛晚意一個急剎車險險的停在了人影前面。
乖乖的她慌忙雙手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跑太快了。”
來人沒說話,薛晚意看著熟悉的工裝背心、沙灘褲還有人字拖,立刻抬頭看,露出大大的笑臉:“英雄同志,你也住在這里嗎?”
蔣明奇臉上沒什么表情,用下巴點了點那一群筒子樓道:“我住那兒?!?/p>
薛晚意歪頭看了一眼,絲毫不在意那樓很破的樣子,開心道:“那我們住的很近,算是鄰居了吧。”
蔣明奇看了一眼懸崖酒店,問道:“你住這兒?”
薛晚意立刻點頭:“對呀,住在這起床就可以直接看到瀾海,英雄你一直住在這里也太幸福了!”
住在這個破筒子樓里很幸福么?也只有這種不諳世事的小肥羊會這么覺得!
蔣明奇掏出根煙點上:“我家看不見瀾海,但是能看見這酒店的陽臺,那筒子樓的人都能看見,拿望遠鏡看懸崖酒店的客人是他們的最大樂趣?!?/p>
薛晚意微微退了一點,皺著臉感嘆:“啊?那也太變態了吧,還好我都穿睡衣才去陽臺?!?/p>
蔣明奇想到她那到大腿的寬大睡衣,純到極致就是欲,覺得那睡衣還不如不穿。
“英雄,你吃飯了嗎?不如我們一起去吧?你有沒有什么好吃的地方?我請你啊?!?,盡管薛晚意吃過了酒店的自助早餐,可是她不介意再吃一頓。
“你在青岡最好對人不要這么熱情?!保Y明奇對她的不開竅也沒了辦法,她對這個世界毫不設防。
“哦?!保ν硪庹Z氣失落的應了,這句話聽在她耳朵里又是一句拒絕:“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說著繞過蔣明奇往商業街那邊走。
...
好話聽不進去,拒絕一點就通?蔣明奇低頭抽煙沒管她。
薛晚意走了幾步又恢復了元氣,雙手握著雙肩包帶,轉身對著蔣明奇道:“你很不喜歡和別人聊天嗎?說不定我們還能遇見呢,再遇見我要和你打招呼么?”
“不要?!保Y明奇扔掉煙頭。
“哼,不聽,我偏打。”,說著轉身跑了,馬尾滑出弧度,像是抽了空氣一鞭子。
薛晚意這種樂觀善良、大方陽光的女孩子在哪里都是矚目的,矚目到蔣明奇有點羞怯與她走的太近。
蔣明奇想再拿支煙壓壓驚,才發現煙盒已經空了,他將煙盒握皺了團成一團,投進了路邊的垃圾桶。
蔣明奇拆著新煙外面的塑料膜從食雜店走出來,一眼就瞟到蹲在斜對面陶瓷店門口的薛晚意,她正認真的挑選小瓷娃娃,身后的扒手正大張旗鼓翻她的雙肩包,將她的包兒掏空了她都毫無察覺。
包里裝了個整理小物件的收納兜,扒手正好直接拎走,轉身進一條小巷子,蔣明奇將香煙揣到褲兜里,跟在扒手身后一起進了巷子。
這扒手就是個十幾歲的小孩,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蹲下打算查看戰利品,被人從背后拍了一下,嚇了一跳慌忙轉身,看見是蔣明奇乖乖的叫了一聲明哥。
蔣明奇點了點頭,指了指他的戰利品:“給我吧?!?/p>
這小孩兒是有眼色的,蔣明奇手快眼快講義氣,是青岡賊窩里說得上話的,他張嘴自己肯定要給面子,立刻將手中的袋子給了蔣明奇。
蔣明奇掏出一把皺巴巴的錢遞給他,小孩兒哪敢接:“明哥,不用,您這不是客氣了么。”
“拿著,賊不走空?!?/p>
小孩兒眉開眼笑的接過,蔣明奇拿著那一包轉身就走。
薛晚意正站在食雜店外面的冰箱前選要買哪種水,蔣明奇拿著東西繞到她身后,神不知鬼不覺的拉開她雙肩包拉鏈兒,把收納兜扔進去,那小孩兒夠狠的,包中只給她留了包面巾紙。
蔣明奇拉上拉鏈,看到小孩兒扒著墻遠偷看,兩人對視一眼,那小孩一臉了然于心的壞笑。
他幫小肥羊追東西的事情大概很快就會傳開,自己回去免不了要被揶揄幾句。不過這樣也好,小肥羊在青岡古鎮的旅程中至少不用擔心會被偷了。
蔣明奇轉身想走,薛晚意充滿歡樂的聲音傳過來:“英雄,你也買水喝嗎?你喝哪個?我請你?!?,好像遇見他是多值得開心的事一樣。
蔣明奇想著自己為她追回了那么多東西,喝她瓶水倒也無可厚非,于是開冰箱門拿了瓶可樂,對她點了下頭,轉身走了。
“他是不是有點兒太酷了?還是我哪里讓他討厭啊?”,薛晚意自言自語道。
“不是吧?他應該很喜歡你?!保畴s店老板一直靠著冰箱嗑瓜子,所有行動盡收眼底,隨口搭了句話。
“為什么?”,老板從哪里看出來的?
那老板卻只是笑不再說話。
蔣明奇拎著可樂溜溜達達的回到茶葉鋪子,這是青岡賊老大K姐的鋪子,也算是他們的據點,哪些客人油水充足一般就是在這篩選出來的。
鋪子里煙霧繚繞,幾個男人坐在里面打牌,東子扒著桌子一個小孩對戰三個大人,看見蔣明奇進屋立刻起哄:“哎呦,老樹開花嘍?!?,立刻有人跟著起哄吹口哨,嘻嘻哈哈笑作一團。
蔣明奇舉可樂佯裝要打東子,東子往后躲笑著大叫:“說中了,明哥害羞了。”
蔣明奇看了一眼他的牌,對其他人道:“一對老鬼都在他手里,你們三個一家的。”
東子慌忙收牌:“哎,明哥你不講武德啊,欺負小孩子。”,其他人被轉移的注意力,開始七嘴八舌損東子。
蔣明奇將可樂放在老板桌上,坐在老板桌邊,拿出那盒拆了一半的煙盒繼續拆,夾出一支點上。
K姐坐在老板桌后面抽煙,看著他也是不懷好意的笑:“英雄救美?”
“別亂講,看她可憐?!?/p>
K姐看蔣明奇嘴上否認,眼角卻微微向上,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她是過來人,自然知道這是什么信號,提醒了他一句: “她就是個游客,待不久的?!?/p>
蔣明奇吸了口煙,不在乎道:“就見過兩面,真沒什么?!?/p>
外面有些吵鬧,八成是玉石店老板又開始打劫了。
“二十萬?你讓我拿這看一下的,我又沒摔,是它自己碎了,怎么能讓我承擔這么多?”,軟糯又無辜的聲音讓蔣明奇夾著煙的手一頓。
K姐看蔣明奇把煙摁在煙灰缸里急著出門的背影,吐了口煙和東子感慨:“見過兩面,這感情有時候真的是莫名其妙?!?/p>
東子又抓了一對老鬼,正極力壓著自己的嘴角上翹:“別管他,讓他吃點愛情的苦。”
K姐看著沒開封的可樂想:毛沒長齊的小屁孩懂個屁。
“這是唐朝的玉馬,二十萬我已經給你打了對折的,是不是在你手里碎了?你不賠?你進來咱們倆慢慢說?!保袷甑睦习宀僦粯藴实钠胀ㄔ捳f道。
這個老板看著就又兇不講理,街上人多薛晚意還有底氣,自己一個女生進店單獨面對他怎么行:“那就報警吧。”
“報警我也不怕,你別堵著路,進店聊?!?,老板拽著薛晚意將她往店里拖。
打碎東西賠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明所以的圍觀路人也沒辦法插手,薛晚意力氣太小掙脫不掉老板的手,硬是被老板拖上了臺階,她心中慌的不行,直覺那店面好進不好出。
薛晚意越是掙扎老板拽的越快,很快就把她拽進店內,店里還有兩個中年男人,看見薛晚意進了屋立刻關了窗又要去關門。
薛晚意看著這間店馬上就要成為自己一個人牢籠。想到自己要和三個中年男人關在這里嚇破了音,尖叫道:“你放開我,你們關門要干什么?這是非法囚禁?!?/p>
男人才不聽她說什么,一人拉著一扇大門往回拉,薛晚意絕望的看著大門一點一點隔絕外面的人群,就要關上的那一刻,一只大手從門縫里伸進來握住右邊的大門。
接著向外用力一拽,又重新將門打開,蔣明奇逆著光站在門口,這一刻在薛晚意眼中簡直就是天神。
“小蔣,怎么了,有什么事么?”,老板看清人影,有點疑惑。
蔣明奇對著玉石店老板點了點頭,叫了一聲:“成哥。”。
叫人的間隙看了一眼小肥羊,她嚇得小臉慘白。
自己明明告訴她不要進玉石店,青岡的玉石店屬于強硬打劫,薛晚意只要進去就會被關,不付錢根本出不來。
馬確實是好玉雕的,監控也會顯示這玉馬就是在薛晚意手中碎的,報警都沒用。
運氣好了付錢全身而退,運氣不好...
蔣明奇壓著火氣踏進店里,指著薛晚意道:“成哥,她是我的人。”
“你的人,她不是昨天才來?”,玉石店老板也只是隨口一問,他不想細究這話真假,蔣明奇的態度是想要保這個女人,他們坑蒙拐騙算是一家親,既然他想要英雄救美,自己也不至于不給面子。
成哥松開薛晚意,薛晚意立刻跑到蔣明奇身后,蔣明奇擋在她身前,薛晚意好像終于有了靠山,后知后覺的雙腿發軟,拽著蔣明奇的手臂才不至于坐在地上。
“她就是奔我來的,今天打擾了你做生意怪不好意思的,您吃點虧,我們賠個成本,你看行么?”,蔣明奇看成哥的意思是松了口,這單必成的買賣因為自己黃了,怎么也要見好就收意思意思,這玉馬都是特制的,賠個本錢能脫身已經很好了。
既然蔣明奇示弱,已經算是很有誠意了,成哥不想和這些三只手結仇,有時候他也要這些人照顧的,大手一揮:“算了算了,都是鄰居,說這么客氣做什么?嚇到小妹了吧?!?/p>
“她莽撞了。”
老板又恢復那笑瞇瞇的表情:“今天你們繼續逛,改天我擺酒賠罪?!?/p>
“多謝成哥,這情我記心里了?!?,說完對薛晚意有點兇的說道:“走吧?!?/p>
薛晚意咬著下唇幾乎要哭出來,聲音顫巍巍的說道:“等一會兒,我腿軟?!?/p>
可憐兮兮的語氣讓蔣明奇心跟著一顫,他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蹲在她身前:“上來,我背你。”
更新時間:2025-04-27 17:5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