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官衙里的主典要開緊急會議，還讓所有人待在崗位上，下班也先別走。
許笙嵐無所謂，回去她才煩呢。
下班時間已經過了半小時了，大人班子們全員下樓來，告訴大家立即準備迎接郭縣。
郭縣來干嘛？來通知副知州明天要來視察他們官衙的官署。郭縣離開后，所有人都不必回家了，今天必須把明天的接待工作準備好，在副知州面前可不允許出錯。
州里好幾個副知州呢，是哪位讓他們大人這么緊張？以前遇到大內和府里的來也沒見這么興師動眾的做準備。
于是乎許笙嵐好奇的問王姐。
王姐笑了，說道：“你說是哪一個，趙九鶴趙知州呀！”
說到趙九鶴，許笙嵐當然知道，三十八還是三十九，空降到他們州的，電視上看他還以為是哪個明星呢。別的大人因為一年也上不了幾次熱搜，就趙知州總因為顏值和政績霸占熱搜，妥妥的牛人。
王姐見她知道趙知州是誰，繼續給她解答說：“我聽人說，趙知州可是個有實權的，全州大小官兒生殺捏在人家手里呢。誰敢不重視，不怕丟官啊！”
這么說趙知州的確值得大人們這么重視。不過她連個編制也沒有，誰升誰降都跟她沒關系。
大人們還算有點人性，給大家定了盒飯，吃完飯就要開始加班，還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時候。
她干脆給家人打了電話，說了一下晚上會父母家睡。
掛了電話，許笙嵐的任務也到了。
他們科室的任務就是檢查系統數據，查漏補缺，不要明天趙知州看實操的時候出紕漏。
要說還是年輕大人干勁足，有魄力。
5 大佛再見
趙九鶴一手推動了州官署各個機構新系統的構建，大力發展數字化辦公，讓朝廷官衙沉疴的人事制度輕簡下來的同時還要提高朝廷機構的辦事效率，爭取讓州民只跑一次。
新系統運行以來，得到州民的廣泛好評，趙知州那段時間更是微博上的?？?。
對于許笙嵐他們這些在朝廷官衙工作的人更明白全面數字化辦公的背后意味著什么。什么是人事沉疴？就是班房里那些拿著工資卻無所事事的閑人。他們要是繼續不思進取，不能適應現代化的辦公模式，還不能適應更加嚴峻的競爭上崗狀態，那么，他們就是要被去掉的沉疴。
別的大人視察最多給你調崗，趙知州是真的能把你裁掉，你說下面的人能不提心吊膽，嚴陣以待嗎？
許笙嵐這樣想著，還有逐條核對數據，眼睛看屏幕看的干澀發酸，唉，要是信息部門平時別懶怠，也不至于這時候措手不及了，現在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結果就是大部分人幾乎都加了一夜的班。早上簡單的梳洗過，也沒人帶什么化妝品，只能頂著個素顏上班。
一早上官衙里大大小小的大人冒著被批的風險，在大門口來來回回的張望。
許笙嵐聽說趙九鶴那邊通知的時間是九點半來辦事大廳，這會兒都快十一點了，還沒見到趙知州的影子。她坐在電腦前無精打采的打哈欠，任誰一晚上沒睡也頂不住到現在還不犯困。要不是她今天還要她來演示怎么操作這個新系統，她非得找個地方躲會兒懶。
至于能在趙知州面前露臉的機會怎么會輪到她，還不是這個新系統都還在摸索，大家怕在趙九鶴面前丟丑，只好讓她這個沒編制的頂上，到時候背鍋也不用衡權利弊。
許笙嵐還是那句話，升官發財沒她這個臨時工什么事兒，真出問題上面的大人一個也跑不掉，她無所謂會不會被辭退。
盼星星盼月亮，在幾輛差車開道下，趙知州的車隊來了，官衙的大人們趕緊按照職位排隊站好，氣氛氛圍急切緊張。就是脾氣再大的許笙嵐也緊張起來，還有點期待，能近距離的看看這位聞名遐邇的趙知州，回去還能跟父母有個談資。
趙九鶴在眾人的陪同下緩步進入辦事大廳，許笙嵐跟著其他工作人員都停下手頭的工作迎接這位大神。
趙九鶴，一米八幾的身高，身姿挺拔，西裝外套下的身材比例看起來也很完美，這張臉，線條弧度都是能讓絕大多數稱英俊的男星甘拜下風，星眸璀璨，鼻梁高挺，唇薄微微上翹，不愧是上了熱搜就讓萬千女人追著叫老公，禮部不得不精選評論。
作為一州有實權的副知州，趙九鶴氣質溫文爾雅，氣場卻強大有壓迫感，很像一位鴻臚寺的大佬，談笑間檣櫓飛灰湮滅的瀟灑恣意。
這時他嘴角噙著溫和的笑，叫身邊的人如沐春風，很容易叫人生出親切感。
許笙嵐心里想：趙知州保養有方，看起來頂多三十一二，哪有快四十的樣子！
趙九鶴被簇擁著往許笙嵐這邊走來。
無意間，許笙嵐在趙九鶴抬眸的一瞬間，看到他依然嘴角依然掛著分毫不差的弧度，但是眼神卻絲毫沒有笑意，許笙嵐只覺得那個眼神叫人如墜寒冰。憑她一個臨時工也能在朝廷官衙混這么久也沒被誰拖累，全靠她對人類情緒的敏感度。她感用她少的可憐的工資發誓，趙九鶴絕對是一個殺人不見血的笑面虎，揚著最溫和的笑，捅最深的刀。
想也是，趙九鶴要是沒有心機和城府，怎么可能在這個年紀坐到一個直轄州副知州的位置？
許笙嵐皮不由繃緊一點，只想今天能讓她順利完成任務就行。
正想著，趙九鶴他們就到了她這里。
許笙嵐見大人沖她使眼色，鎮定的坐下，開始操作系統。
不想趙九鶴有他的想法，接連讓她調出幾組數據。許笙嵐心里暗叫糟糕，這幾組數據明顯錯誤，她是要在這么多記者的攝像頭前攔下錯誤呢，還是把鍋甩出去？雖然這個鍋真的與她無關。
希望趙知州看不懂吧。許笙嵐后背都起了冷汗，但是她還能裝的很鎮定，繼續調出趙九鶴要看的其他數據。很快，趙九鶴又讓許笙嵐把剛才幾組數據所屬的項目調出來。
許笙嵐知道死定了，這位趙知州真的有兩把刷子，人家是真懂這個系統。
咚，咚，咚……
桌面傳來兩聲不輕不重的敲擊聲。
咔嚓嚓的拍照聲瞬間停止，許笙嵐也不由自主的停下手里的動作，下意識的扭頭看向趙九鶴。
趙九鶴壓根沒看她這個小職員，而是看著他們一把手——程主簿。
程主簿汗如雨下。
“你來說說這些數據都是怎么來的？”在場的人都聽懂了趙九鶴聲音里隱含的冰冷。
不是問自己就好。許笙嵐偷偷呼出一口氣。難怪趙知州頗受州民們的愛戴，真是個好大人，問責不找他們這些基層的小嘍啰，直接找源頭。
程主簿擦了擦汗，有些結巴的說：“可，可能是失誤。”
“失誤？你的失誤還是我的失誤？”
程主簿要給趙九鶴跪了，這位主就不能走個過場嗎？這個錯肯定不能自己背，臨時他也拉不來個墊背的，畢竟趙九鶴真要調查，做數據的人和他拉出來墊背的人對不上，他恐怕官途就到頭了。“趙，趙知州，是，是工作人員的失誤，吧?！?/p>
趙九鶴盯著程主簿，輕聲說，“那倒是個膽子大的工作人員才敢有這么大的失誤。你們就讓看我聽這些漏洞百出的匯報？我看沒這個必要了?！?/p>
直面趙九鶴怒氣的程主簿雙腿發軟，面色蒼白，像個漏了氣的白胖子。
大廳里幾十號人更是鴉雀無聲 。許笙嵐剛還大喘氣呢，這會兒也憋著氣不敢喘。
“趙知州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吧。有錯一定要改，別讓趙知州再看到這種情況了?！闭f話的人年紀比趙九鶴略大，他給幾十號人解了個圍。
幾十號人瞬間復活，連忙附和，“是是是，我們一定改，馬上改，現在就改。”
趙九鶴沒再理他們，反而對著許笙嵐伸出手，“你好。”
許笙嵐一口氣把自己憋恨了，臉跟著火了似的爆紅，她慌亂的一手撫著胸口，一手抓住趙九鶴的手，上下搖晃著，“領，大人好。大人辛苦了?！?/p>
趙九鶴被許笙嵐與眾不同的反應逗的輕笑出聲，“別緊張，剛才辛苦你了?！?/p>
“不，不辛苦，為人民服務?！?/p>
這姑娘恐怕不光是操作新系統的生手，也是朝廷官衙的里的生手吧。這時候那些老油條哪個不會說“不辛苦，是趙知州指導有方”。
剛這樣想，就聽身邊有個有點諂媚的中年男人開口道，“趙知州，不辛苦，是您指導有方?！?/p>
趙九鶴干脆坐下來，問許笙嵐，“你是什么學校畢業的？怎么考進來？平時做哪方面工作的？”
啊哦，趙知州看出來她是被推出來隨時準備背鍋的預備背鍋俠啦。
這次她大人比她先回答，幾乎是把她的履歷背了下來，看樣子大人也不是隨便找個背鍋的就行。
合同工？就是俗稱的臨時工，難怪了。趙九鶴繼續笑著問：“工資每月是多少啊？夠不夠花？”這樣問著，眼睛卻掃視張嘴準備替許笙嵐回答的人。
現場再次靜聲。
許笙嵐正低頭等別人替她回答呢，誰知道過去三十秒了，還沒有聲音，她偷偷扭頭看向大人，大人正目不斜視的看著趙九鶴，她順著大人的視線看向趙九鶴，趙九鶴也正溫和的看著她。
許笙嵐小聲的報了自己的工資，然后更小聲的加了一句，能吃飽。她的工資連人家正式工的五分之一都沒有，更別提其他什么福利了，要不是吃住在家里，她恐怕只能睡天橋，吃饅頭才能在這個消費不低的州里生存下去。
趙九鶴點點頭，“少了點?！?/p>
面對這么和藹可親的趙知州，許笙嵐完全不緊張了，她也附和的點點頭，“是少了點，還要家里補貼?！?/p>
趙九鶴終于還是被姑娘逗的笑出了聲。
其他人暗暗松了一口氣，陪著趙九鶴大笑起來。笑了就好，笑了就好，管他是因為什么走的，總比帶著氣走的好。這帶著氣走，路上越想越氣，那他們官衙就沒得安寧了。
趙九鶴再次跟許笙嵐握了手，這次是他抓著許笙嵐的指尖，紳士的搖了兩下。
終于，這尊大佛終于走了。
6 漲工資了
趙九鶴視察之后，許笙嵐官衙開始在程主簿的帶領下開始緊抓工作。趙九鶴雖然沒有批評他們，但是傳出去的風聲也夠程主簿他們在兄弟官衙面前丟丑的。工作一忙，也沒人說許笙嵐的閑話了，她巴不得天天這么忙，最好是別人忙，她不忙。
（斷層處）
第二天許笙嵐有些沒精神的到了官衙。
王姐看到她就讓她請客。
“王姐，讓我請什么客呀？就我這點工資，估計只能買兩顆糖了。”
“這個不是兩顆糖能打發的喜事。笙嵐啊，主典要跟你們這些合同工重新簽約啦！”
不等笙嵐追問什么意思，王姐就竹筒倒豆子的把情況說了。
原來上次趙知州視察過后，程主簿開會就說合同工待遇太低了，要提一下，漲幅超過百分之五十?！绑蠉拱。f你福氣好，誰不知道為什么讓你去操作系統的，你偏偏爭氣，坊里都說你那天表現不錯。這不光把自己的待遇提上去了，其他合同工都跟著你沾光?！?/p>
一大清早的天上就掉餡餅，百分之五十，一千多塊錢呢。誰說趙九鶴是大佛，他明明是大福星！
不一會兒，令史真的叫他們幾個統統到班房辦這件事了。
管人事的主典叫大家都坐下，先是說了上面大人關懷基層的同志們的生活情況，所以一次性給上調了這么多工資，反正大人的話術說完后，主典讓大家把新合同簽了，還是長合同，許笙嵐心里美滋滋的。
“小許啊，這次你表現不錯，落落大方。你們都要謝謝小許，要不是她跟趙知州說實話，可沒今天這碼子事?！?/p>
大家還真的夸起了許笙嵐，把許笙嵐搞的怪不好意思的。
事情辦好了，大家要回到工作崗位上去，許笙嵐被留了下來。
“小許啊，你上次的表現可真是不錯，不光在你們部門，就是咱們整個官衙都看在眼里?！?/p>
“你可不知道，程主簿前幾天到坊里回來后就說你是我們官衙的福將。就那天，趙知州都氣成那樣了，要不是和你說了幾句話，，叫你把他的氣消了，趙知州肯定要追究到底的，郭縣還說趙知州還夸你了，夸完了就說到待遇的問題，讓給提一提?！?/p>
許笙嵐覺得這就是趙九鶴能體恤下屬，自己也就是運氣好而已。
“你看小許啊，這數字化工程不光是咱們官衙的重點項目，也是府里面的重點項目，這項目是個長期的工作，經常要去上面匯報工作，大人們商議過了，打算把你的換到信息技術部門，你看你會做哪方面的就做哪方面的，盡快熟悉項目，以后你就跟著程主簿?！?/p>
這大人先給她蓋高帽原來是想讓她繼續發揮福將的用途啊。這個她可不敢認，誰能保證自己運氣一直都好呢？再說她那天真的只是走了狗屎運，“主簿，我堅決服從組織的安排。只是趙知州的那里應該就事論事，您看……”
“哈哈哈，小許啊，事就是這么回事，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別有壓力，大人們都懂。好了，趕緊回去了解熟悉你的新工作?！?/p>
也不知道主簿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反正許笙嵐是飄飄然的離開了班房。她一個合同工，以后除了漲了工資，還能拿和正式工一樣的福利待遇，她要高興死了！這位趙知州真的是英俊瀟灑、帥氣迷人、英明神武、禮賢下士、明察秋毫、雄才偉略……反正她現在要把趙知州放在她的案頭上拜一拜。
就算以后大人們想明白了趙知州只是那天不想大開殺戒才輕拿輕放的，并不是因為她是什么福將的原因，將她打回原形，那也無所謂了，她現在總是賺了的。
利大于弊，值得慶祝。
她給姜喬發信息，約吃飯。
“行啊，出息了許笙嵐！”吃著豪華的海鮮大餐，姜喬殷勤的給許笙嵐滿上。
“一點點出息，不值得夸獎。”許笙嵐話雖這么說，嘴角的笑卻怎么掩也掩不住。
“得了，別裝了，看你那小尾巴都露出來了，晃的我眼暈?！?/p>
（小段刪除）
“跟我說說那個趙大知州是怎么回事？坊里都在傳趙大知州到下面視察，相中了一個合同工，回去夸人家工作認真，還給坊里提了漲工資的要求。這個合同工是不是姓許呀？”
“要是趙大知州看上某個許姓合同工，那這個許姓合同工可千萬別錯過跟這么個極品男來段艷遇的機會啊。不說他身份，就是他那身段樣貌，有點啥都值。你說是不是？”
“咳咳咳，”許笙嵐猛烈的咳嗽著，手里捏著的餐巾紙扔到姜喬的身上，“你都聽說瞎說的！”說著把那天的事情跟姜喬說了一遍。
“哈哈哈哈，為人民服務！許笙嵐，你這信念感好強?！苯獑搪犕昃托€不停，“我跟你說真的，這個趙九鶴家可不一般，人家爸爸可是上面的閣老，有實權的。”
許笙嵐第一次聽到這種實權人物的八卦，豎起耳朵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不知道？趙九鶴他爸經常上國家臺新聞的，坐前面那幾位。你啊，少看小說多看新聞，腦子都給你看傻了。你想想看上面的都督都姓什么？趙九鶴可是金字塔里出來的，老子有實權，兒子有本事，年紀輕輕就能坐到副知州的位置上，還手握實權，沒他老子，再有能力也得熬到資歷才能做這個封疆大吏。就趙家這背景，老爺子的手下的不說，就是他幾個姐姐也都是嫁在金字塔里的?！?/p>
說到這里，姜喬干脆坐到許笙嵐身邊，趴在她耳邊悄聲說，“我聽說趙九鶴推的這個項目可是他高升的墊腳石，一下子就能讓他坐上火箭?！?/p>
許笙嵐咋舌，第一次聽聞權貴的八卦，小心臟怦怦怦。不過她覺得，趙九鶴家世再顯赫，他本身的個人魅力也是關鍵，不都說打鐵還需自身硬嗎？看看人家怎么處理這次視察的事兒的，不光解決了下面基層的怠政，還一言就解決了合同工們錢少活多不夠花的困難，那么多來來去去的大人，真的給低層職員謀福利的大人能有幾位？所以說，家室能力人家都有，該人家升。
兩人吃吃喝喝，分手各自回家。
（斷層處）
這天，許笙嵐剛到崗位上，主典就把她叫上樓，給她下達了任務，讓她九點半陪程主簿去州里匯報工作。
主典還特意問了許笙嵐，“小許啊，這段時間你對工作內容都摸熟了吧？你可是咱們的福將，加油?！?/p>
許笙嵐聽到福將就頭皮發麻，傻樂兩下，“主典你放心，項目我都摸熟了，中心的技術員都很耐心。”
“好好好，那你就跟程主簿準備一下去吧?！?/p>
接到任務，許笙嵐回到崗位整理了下資料，到門口等程主簿的公務車。
上了車，程主簿見她拿了一沓子資料袋，笑著點點頭，“小許啊，你這工作態度可以樹典型了。等會兒你別緊張，咱們要見的是州里面的張同知，也不是讓你發言，就是關鍵時候你幫著我補充一下數據或者缺漏。專心聽就行?！?/p>
許笙嵐點點頭，這些資料她都是她平時自己整理的，里面的數據不說倒背如流，濫記于心還是做到了的，沒什么好緊張的。
到了州官署的小會議室，不一會兒張同知就進來了。
許笙嵐一看是眼熟的，正是視察那天那位年紀比趙九鶴略大，幫眾人打圓場的中年人。
程主簿到底是一步一步升上去的科班官員，再說才被趙知州敲打過，工作上用了心的，匯報起來井井有條，許笙嵐除了幫忙放一下PPT，沒有什么要幫忙補充的。
正說著，會議室的門打開了，連張同知都站了起來。許笙嵐糊里糊涂的跟著一起站起來，微抬腦袋四下張望，看見趙九鶴已經在主位上坐了下來，他抬了下手指，讓程主簿繼續。
眾人沒有發出一點雜音，安靜的坐了回去。
趙九鶴把視線挪到屏幕上，正好捕捉到許笙嵐不安分張望的大眼。
偷瞄被發現，許笙嵐臉騰一下就紅了。一直到程主簿繼續穩定發揮，她才恢復臉色，認真聽匯報，扮演自己PPT操盤手的角色。
趙九鶴聽著匯報，余光總能看到幕布前那個有點忙碌的女人。不是個頂漂亮的，但是耐看，特別是臉紅的時候，白瓷般嫩白的臉上更染了紅霞一樣。趙九鶴多少年沒見過這么容易臉紅的女人了。
他認出來了，這個女人就是那個“為人民服務”的那位了。吳紅州也是個敢大膽用人的人才啊。
吳紅州就是許笙嵐官衙里的主典。
看著許笙嵐被自己抓包偷瞄他之后強作鎮靜的樣子，他就想笑，覺得有趣。
PPT演示完后，程主簿做了總結，接下來就是激烈的討論。
趙九鶴抬腕看了一下表，抬下手指打斷會議，“好了，會也開了不段時間了，我讓秘書定了飯店，中午就不在食堂吃了。放心我請客，不報銷。下午開會的時候大家可要討論吃個眉目來。”
眾人都高興極了，能和趙知州同桌進餐就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更別提還是趙知州請客，太難得了。
許笙嵐留在后面整理資料，等她追出去的時候，張同知、程主簿他們都坐進了他們官衙開來的那輛公務車里，把她一個人落下了。其他大人都是還三三兩兩的討論著，幾個人湊一車，前往趙九鶴訂的酒店。
她呆了，這沒人理她，她上哪一輛?。亢孟裆夏囊惠v也不適合，就是自己訂個網約車也不知道地點啊。算了，吃不到大餐，她就隨便吃了小餐館就行，說不定趙九鶴請客也厲行節儉，就饅頭咸菜呢？這樣想著，她就樂了。
“傻樂什么呢？”一輛車停在許笙嵐面前，車窗搖下來，是趙九鶴的臉，“是不是沒車坐？上車吧。”
不等許笙嵐搖頭拒絕，副駕下來一個書卷氣很濃的男人，他給許笙嵐打開后座的車門，做了請的手勢。
這，車門都被打開了，邀請的又是趙九鶴這位知州，許笙嵐不敢掃他面子，就當是拼車好了。
于是坐進車里。坐進車里后，許笙嵐和趙九鶴并排坐著，覺得不對勁。趙九鶴是知州，坐后排，她一個合同工是不是應該坐坐車底才對?。?/p>
“謝謝趙知州，要不，我還是和這位大人換一下，我坐前面？”
那位書卷氣很濃的男人剛坐進車里，聽到許笙嵐的話，滿含歉意的對許笙嵐說，“不好意思，我是趙知州的秘書，還是請您坐后面吧。”
許笙嵐再次臉紅了。她叫趙知州的秘書叫大人，那把趙九鶴放到哪個位置了？而且她怎么能忘了，趙九鶴這樣的官職，肯定會有秘書和助理??！自己又鬧笑話了，這次臉紅透了，她都不好意思抬頭了。
趙九鶴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他垂眸只能看到許笙嵐頭頂的發旋，于是開口緩解她的尷尬，“你是上次演示新系統的同志吧？叫什么名字？”
大人主動給遞臺階，許笙嵐趕緊接住，也終于抬起了頭，眼睛不敢看趙九鶴，低聲回答道：“許笙嵐。言午許，笙磐同音的笙，煙嵐云岫的嵐?！?/p>
“這個名字很特別。參加工作多久了？”趙九鶴知道一般人見到自己已經很緊張了，更何況還是在密閉的車里，還跟自己同排，他也放柔了嗓音，讓許笙嵐盡量不要覺得他的威壓。
這樣一問一答的方式許笙嵐很喜歡，不然她干坐著很緊張，和趙九鶴聊天又不夠格，趙九鶴主動問話最好了，于是有問有答，“報告知州，已經快七年了?！?/p>
趙九鶴吃驚了，七年！難道現在下面基層已經從高中就開始培養合同工了？想也不可能，他以為許笙嵐是個剛出大學校門的愣頭青呢，沒想到應該是個混跡職場的老油條，是怎么看走眼了啊。
不過就算近距離看許笙嵐，她的皮膚依然白的像透亮的白瓷一樣細膩，鼻子挺巧，紅唇水潤潤的，緊張的時候還會下意識的咬下唇，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一眨的時候特別像他大侄女玩的大娃娃。這樣貌太有迷惑性，任誰也要被騙到。
“許小姐看起來很年輕。是本地人嗎？上班方便嗎？”
許笙嵐趕緊說，“趙知州過獎了，您也很年輕。您叫我小許就行。我是本地人，家里跟官衙有點距離，十幾站路?！?/p>
趙九鶴自顧自的叫著許小姐，和她聊起工作上的事。漸漸的，許笙嵐也完全放松了，還把您的敬稱給忘了。
時機差不多了，趙九鶴忽然掏出手機，問許笙嵐：“方便留個手機號碼嗎？”
許笙嵐眨了眨眼睛，趙九鶴要自己的手機號？這是什么情況？她應該怎么反應？
趙九鶴悅耳的笑聲在她耳邊響了起來：“你別誤會，我只是想知道基層使用數字化系統遇到的問題，你這里有第一手資料，剛好要是有疑問的時候，我們能溝通一下?！?/p>
“趙知州，我沒有誤會，我只是沒想到趙知州這么親民，”許笙嵐趕緊找補，“還有這次我們這些合同制員工待遇能調上去也是托了趙知州福，我們都很感激趙知州?！?/p>
趙九鶴這才覺得許笙嵐是根老油條了，回答的很得體，也很真誠，又不過于獻媚。
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報給了趙九鶴，沒想到趙九鶴竟然當著她的面輸進了手機里。趙知州果然是個面面俱到的，連她這樣的合同工的面子都顧忌到了。
車緩緩到了飯店門口。
8 大佛請吃飯
許笙嵐看見張同知、程主簿等人已經到了，都在門口等著呢。
車一停穩，秘書動作迅速的下了車，打開后車門請許笙嵐和趙九鶴依次下了車。
程主簿看到許笙嵐從趙九鶴的車上下來，心里樂開了花，眼睛都快笑瞇成了一條縫，這個小許果然是他們官衙的福將啊！看來坊里的人說的對，趙知州對小許有點意思。
像程主簿這樣想法的人不少，所以眾人簇擁著趙九鶴進了包房。
趙九鶴在主位坐下，他旁邊的空位眾人默契的留在那里。所以當許笙嵐跟在后面進來的時候，大家都坐了下來，服務員已經把多余的椅子撤了下去，只剩趙九鶴身邊的那兩個位置沒人坐了，許笙嵐傻了，站在桌邊不知道該怎么辦，這是想讓她給大家倒酒呢？倒不如剛才不坐趙九鶴的車，自己去小餐館湊合一頓的好。
“小許，怎么站在那兒呢，去坐好！”程主簿看許笙嵐跟木頭一樣杵在那里，提點了一句。
這不合適吧？許笙嵐看看程主簿，眼神在求救。
程主簿給她使眼色，許笙嵐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在趙九鶴旁邊坐了下來，屁股都只敢沾半邊。
包間是趙九鶴的秘書安排的，人一到齊，菜就陸陸續續的上桌，很快擺滿了一桌子。
“哎呀，今天這頓午飯可讓趙知州破費了?！睆埻纳矸菰谶@個包間里熱場子最適合了，大家應和著他就是在給趙九鶴捧場，“趙知州，您給大家講兩句?！?/p>
桌上沒有安排酒水，不過上了不錯的清茶。趙九鶴丟開擦手的熱毛巾，端起面前的品茗水晶杯，“下午大家還要上班，沒有安排酒水，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大家別拘謹，響應光盤行動，吃好吃飽。”說完，杯子放在嘴邊意思了一下。
大家也跟著意思意思，捧著趙九鶴說著感激的話。
趙九鶴顯然已經習慣了，他抬起筷子隨意夾了一筷子，然后大家才開始吃了起來。
許笙嵐更是坐如針氈，這么一尊大佛坐在身邊，她又不是整頓職場的新人，哪敢隨意吃喝，只能夾兩筷子轉到眼前的菜。唉，再次后悔上了趙九鶴的車。
包間內的服務員不時走動著，見許笙嵐沒有動面前的清茶，就給許笙嵐上了一份果汁，還給她勻到小杯子里。
“謝謝?！痹S笙嵐喝不慣清茶，有點苦苦的。她見大家沒有注意到就她有果汁，才小口小口的喝著。
趙九鶴看許笙嵐幾乎沒怎么動筷子，夾了一筷子菜，打算放到她的碟子里的，又覺得打眼了，他倒沒什么，對女同志影響不好，就放自己的碟子里了。
然后看到許笙嵐跟在湖邊喝水的小鹿一樣，不時的偷瞄眾人在干什么，覺得好笑。他心情好了，就很能調節氣氛，溫和的三言兩語就讓大家放了松，真的敞開了吃完這頓飯。
估計一桌子人就許笙嵐混了個水飽。沒辦法，一桌子就她一個女的，還是個合同工，跟誰搭話都不合適。
回程許笙嵐自然被那群人精安排著又坐上了趙九鶴的車。當然，他們做的自然，叫人挑不出一絲刻意。
上了車，趙九鶴就閉目養神。許笙嵐偷覷他一眼，才稍微往座椅后面靠了靠。唉，這坐有時候也是一種刑罰。
下午的會議趙九鶴只聽了一會兒，他還有另一個會要主持。臨走的時候還點名表揚了許笙嵐的官衙改進的力度很大，希望他們可以繼續努力，爭取在新系統的試點官衙里做到最好。
程主簿在趙九鶴面前就是一個小人物，能被趙知州在會議上點名表揚，趙知州還能叫得出他的名字，程主簿差點就直接興奮的腦溢血交待在這個會議室了。他立馬代表官衙立下軍令狀，一定嚴格完成大人交待的任務。
下午回到官衙，程主簿特地在大廳停了一下，滿臉笑意的夸了許笙嵐一通，還交待許笙嵐的令史，說許笙嵐是個人才，他們可是可要好好培養愛護，也要盡可能的解決一下工作上生活上的困難。
令史滿口應是，雖然心里還在納悶，這個許笙嵐在他們之前的科室干了那么些年，也沒聽說她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啊，怎么突然程主簿就讓關照她了呢？
許笙嵐知道程主簿又是因為“福將”的buff濾鏡在作祟，等程主簿走了就跟令史說：“令史，今天程主簿在州里被表揚了，心里高興。我以后會努力工作不給大家添麻煩的，咱們科室不用什么照顧的?！?/p>
令史恍然大悟，他說呢，原來只是許笙嵐沾了程主簿的光罷了。他隨意點點頭，就讓許笙嵐回去工作了。
許笙嵐回到崗位，也快下班了，她電腦也不用打開了，剛好整理一下下午開會的資料。剛才把令史忽悠過去了，她可不能讓“福將”這名頭在官衙里傳開，不然以后趙知州來個秋后算賬，她可承受不住各方的壓力。
下班的路上，許笙嵐帶著耳機正在刷視頻，突然收到一條好友申請，頭像是一塊藍色，“我是趙九鶴”！
許笙嵐震驚三聯！眼珠子瞪的都快從眼眶里跳出來了，她做賊一樣左右張望了一下，見沒人看她，她才緊張的點了通過好友申請。
顯然趙九鶴只是加個好友而已，許笙嵐通過后趕緊給趙九鶴發了一張笑臉，并且打下了短短一行的個人簡介：趙知州您好，我是坊數據中心的許笙嵐。等了片刻，趙九鶴并沒有發下什么指示，于是她也不刷視頻了，改聽小說，心情隨著公交車左搖右晃。
接下來幾天，趙九鶴的微信很安靜，許笙嵐很很安心。但是趙九鶴的秘書來過幾次電話，問的都是關于新系統的相關數據，令史干脆把和州署衙的聯絡任務交給她了，為了匯報的數據不會出錯，許笙嵐只能更認真的統計和審核所有相關內容。
辛勤工作的結果就是許笙嵐病了，一大早就有點頭暈鼻塞打噴嚏，暫時還沒發燒。前兩年的肺炎疫情，官衙對于感冒發燒的工作人員都要求要居家修養，
免得一個人病了，一大片倒了。于是許笙嵐按照要求跟令史請了假。
許笙嵐給自己沖了一包感冒顆粒，灌了一肚子熱水，回到床上繼續睡，快到中午的時候竟然接到了主典親自打過來的電話。
“小許啊，我是你吳主典。我聽說你感冒了？好點了沒？”
許笙嵐偷偷清了清嗓子，想著官衙不是出什么事了吧，不然主典怎么會給她打電話，趕緊回答：“吳主典，我一大早吃了藥，好多了。您有什么指示盡管吩咐，我一定全力以赴。”
“沒事兒沒事兒。就是下午你們程主簿要去州里面開會，府里面的調研組也參加，你得跟著程主簿去。小許啊，還能堅持堅持嗎？”
“能。主典，幾點的會？我先去官衙還是直接去州官署？”說著許笙嵐就起床，睡的時間久了，腿還有點軟。
“這會兒都快12點了，小許，你直接去州官署，車費給你報銷，程主簿1點也會到，剛好回是1點半開始?！?/p>
許笙嵐接了任務，趕緊洗漱完換了衣服，約了個車。這時候正好有一通電話打進來，許笙嵐還在想這個司機接單還蠻快的。她接了電話，蹬上鞋子，就對著電話說：“師傅，我已經下樓了?！?/p>
電話那頭的人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溫和的說：“是我，你要出門嗎？到哪里？我去接你。”
這下輪到許笙嵐愣住了，拿開手機看了一下，不是虛擬號，是一個數字很吉利上口的號碼，她把手機按回耳邊，尷尬的說：“不好意思，我以為是我約的司機。請問你是哪位？還是打錯電話了？”
電話那頭又笑了，“是我，趙九鶴?！?/p>
“哎呦?！痹S笙嵐震驚的撞到了電梯門，捂住額頭走進才打開的電梯門，訥訥的說：“趙，趙知州，我是許笙嵐?！彼?，您是不是打錯電話了?。?/p>
“你要不是許笙嵐那就是我打錯了。下午還要開會，你也要參加吧？時間有點急，我正好在你家附近，現在去接你。”
許笙嵐偷偷掐了自己一下，趙九鶴趙知州說接她一起去開會？要么是她沒睡醒，要么就是她起床的姿勢不對。
趙九鶴沒等到許笙嵐的回答，再次開口，“我已經到你小區門口了，你出來了嗎？”
電梯門打開，許笙嵐趕緊出了電梯，緊張的說：“趙知州，我馬上就到小區門口了?！?/p>
“好，那你過來吧。”
9 感冒也要加班
電話掛了，許笙嵐揉揉眼睛，剛才這通電話確實存在，那就是說趙九鶴真的在她家小區門口等她。想到這里，她加快了腳步往小區門口去。
許笙嵐到了門口，正想張望找一下趙九鶴的車，一輛低調的國產公務車停在她面前，之前見過的秘書給她開了車門，給她扶著車門請她坐進去。大人們規矩多，她不習慣。
趙九鶴看著坐進來的姑娘，想起他剛才看著她急匆匆的從里面走出來，然后像個等男朋友接的小女生一樣期待的四處張望，他就心情好。這姑娘除了皮膚比一般人白，白的透亮，白的像博物館里的白瓷一樣叫人著迷外，外表只能算的上好看，比她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但是像她一樣好看的剛好能入他眼的不多。
他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又不是沒有過感情經歷，他知道自己對這個姑娘有些好感，只是程度還沒到了他想動點念頭的度，目前就想放在眼前看著，叫自己心情好，舒爽就行。
車子穩穩的駛入主干道。
趙九鶴看她有些緊張，于是主動聊天，“今天怎么沒上班？”
許笙嵐眨了下眼睛，趕緊從包里掏出一只獨立的醫用口罩，給自己戴上，巴掌大的小臉一下子被遮的只剩下大眼睛還露在外面了。她不好意思的對趙九鶴說，聲音隔了一層口罩，悶悶的，“早上有點感冒，我就請假了?！卑?，她今年本就沒有幾天假期了，這剛感冒請個假就被這么大一個大人知道了，就挺悲催的。
“感冒了？發燒了嗎？吃藥了嗎？”
“沒發燒，可能昨晚被子沒蓋好有點受涼了。早上喝了感冒沖劑，這會兒好多了。”她怕趙九鶴覺得自己是會傳染的病毒性感冒，趕緊解釋。
“中午要喝的帶了嗎？”
“??？”許笙嵐沒明白。
看她眨啊眨的大眼睛，心里想什么都寫在里面呢，趙九鶴笑著跟她解釋，“感冒沖劑，一天不是要喝三次嗎？你早上喝過了，中午也需要喝，帶了嗎？”
許笙嵐搖搖頭，她急著出門，忘了帶了，再說她感冒癥狀真的是好多了，應該不用再喝了。
“藥房停一下?！壁w九鶴對秘書說。
很快，許笙嵐接過秘書下去買的感冒沖劑，心里感動的小人被趙九鶴的親民惹的淚眼汪汪。
倆人一路上繼續聊著，許笙嵐還知道趙九鶴為什么知道她家在哪里了。是程主簿說的，至于為什么會說到她住哪里，許笙嵐沒想到這方面，畢竟趙九鶴說起來的時候那么輕描淡寫，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許笙嵐也對趙九鶴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已經能夠放松的跟他聊天，畢竟她覺得他們官衙的吳主典架子都比趙九鶴大，跟吳主典比，趙九鶴更讓人覺得安心。
州官署門口又是一群人在等趙九鶴。
程主簿再次看到許笙嵐從趙九鶴的車上下來，這次總不是巧合了吧？明明老李說許笙嵐感冒請假沒上班，怎么這會兒就跟著趙知州一輛車出現了？巧合多了可就不是巧合了。
雖然內心活動很豐富，但是程主簿這個人精兼官場老油條可不會在面上表現出來，再說了，要是許笙嵐真的能跟趙九鶴發生點什么，他只有拍手的份兒。
會議上，面對府里的調研組，趙九鶴是引經據典，將枯燥的報告講的引人入勝，每個人都聽呆了，中途休息的時候，那些府里來的官吏反而巴結著趙九鶴在說些什么，許笙嵐遠遠的看著趙九鶴在一群人中談笑風生，游刃有余的模樣。
會議結束后，各位府里來的大人先回招待所休息，晚上準備了飯局，促進一下州里跟府里的和諧交流。
許笙嵐覺得今天這會根本不需要她參加，純粹就是添人頭的。晚上的飯局她一個小小的職員更不適合，于是她私下跟程主簿說，她先回家了。
程主簿內心戲又開始狂飆，首先他認定趙九鶴對許笙嵐感興趣，那么許笙嵐多陪陪趙九鶴無可厚非，但是許笙嵐的話也有道理，她跟趙九鶴沒名沒分的，趙九鶴也沒給過下面的人什么暗示。程主簿很糾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主讓許笙嵐先走。
正糾結呢，趙九鶴的秘書走了過來，對程主簿點了下頭，才笑盈盈的小聲對許笙嵐說：“趙知州的車在那邊，許小姐請跟我來。”
這都是什么事兒?。‖F場許笙嵐只認識程主簿，她求助的看著程主簿，讓他給攔一下或者允許她先回家。
沒想到程主簿直接說：“小許啊，那你就快去吧。”
程主簿的態度叫許笙嵐有種不好的預感，有種羊要被送入虎口的感覺，她就是那只待宰的羔羊。
許笙嵐就不情不愿的跟著秘書上了車。職場潛規則的她只聽說過，沒想到自己都快三十了，卻頭一遭遇上了，疑似要潛她的還是遙不可及的趙知州。她平時是喜歡看小說，但不喜歡自己變成小說里的人，對于這種小情人、情婦什么的戲碼卻之不恭。于是她臉上就帶上了不高興，上了車也是悶悶不樂的縮在一角。
趙九鶴隨后上了車，坐好后都沒見那雙大娃娃似的眼睛看他一眼，于是他清潤磁性的嗓音在車內響起，“怎么了？怎么不高興？”
許笙嵐依然沒看趙九鶴一眼，嗓音還故意刻板的回答：“沒什么，只是覺得這個飯局我不適合參加。”
“多大點事，值得你生氣。”趙九鶴輕笑一聲，“小白，先送笙嵐回家?！?/p>
許笙嵐才知道趙九鶴的秘書姓白，不過跟她沒多大的關系。
白秘書悄聲跟司機說了地址，車子平穩的轉入另一條車道。
“還生氣嗎？”趙九鶴看著許笙嵐露給他的頭頂的發旋，忍不住又笑了，“這小脾氣還挺大的。別氣了，還感冒著呢。你先睡一會兒，到家了我叫你，嗯？”
這個嗯的調調叫許笙嵐心里毛毛的，她搖搖頭，不會的不會的，趙九鶴怎么可能會想潛她呢？那些烏七八糟的不都是程主簿和吳主典他們瞎想的嗎？趙九鶴，趙知州，趙都督的幼子，金字塔里的子弟，有手腕有能力，年紀輕輕身居高位，要顏值有顏值，要身材，許笙嵐想了想，不知道趙九鶴的身材怎么樣，但是簡單的官吏裝他穿起來更有型，跟個衣架子似的。反正就是趙九鶴是天上的神仙，她是地上的凡人，兩個人怎么也不可能啊。
不行，她不能多想了，以后她要避著點趙九鶴，不能再讓人產生誤會了。
風平浪靜的被送回了家，許笙嵐忐忑不安了好幾天。腦海里的兩個小人天天在吵架，一個就說趙九鶴肯定對她有想法，一個就說她想太多了人家趙知州只是親民而已。那個說趙九鶴對她有意思的小人就說這種事情你情我愿，各取所需，趙知州這座靠山帶來的特權可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
說趙知州親民的小人就說許笙嵐你可不能有這種想法，別說自己的底線允不允許，就是想想自己爸媽以后還要不要做人，自己都不允許自己成為那種用身體交換利益的人。
許笙嵐心里都想了好幾版怎么避開趙九鶴的方法了，人家趙九鶴這幾天什么動靜都沒有。估計真的是自己想錯了，這樣最好，她還是把重心放到家人上面吧。
10
這天，許笙嵐又跟往常一樣早早出門趕公交車，手機響了，她戴著藍牙耳機，也沒看頁面直接接通。
“喂，哪位？”
“早?！贝螂娫挼拿黠@是個男聲。
許笙嵐上車，手機返回公交碼頁面，掃了一下，然后對著手機說：“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哪位？”
“沒有存我的號碼嗎？我的聲音也沒有聽出來嗎？”
許笙嵐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趕緊把通話模式調回手機模式，心虛的捂住話筒，輕聲問：“您是趙，知州，嗎？”
趙九鶴看著公交車上那個驚慌失措的小女人，忍不住笑了，“是我。下來吧。”
“什么下來？”許笙嵐沒聽明白，迷茫的時候她就會無意識的眨眼睛。
公交車轟轟兩聲駛入車道。
趙九鶴干脆和公交車并排開著，隨手戴上墨鏡，放下車窗，“下一站下車吧。”
“您有什么事嗎？”許笙嵐還沒發現車窗外那輛車，想起自己要和趙九鶴保持距離的想法，緊接著說：“您電話里吩咐就行?！?/p>
“早上見到你心情好，想跟你打個招呼。”趙九鶴說的很直白。
許笙嵐本來想裝作自己沒聽懂，但是大腦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情景，立馬東張西望起來，“您，您見到我了？”
她這模樣在趙九鶴眼里就像一只小水獺，反應慢一拍，動作可可愛愛，他被她逗樂了，“往窗外看?！?/p>
許笙嵐看了過來，趙九鶴微微側頭，對她招手。
“你可專心開車吧！”許笙嵐看他目光離開前方，著急的呵斥了他一句，又后知后覺想起他的身份，驚嚇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好，我在前面的站牌等你?！壁w九鶴踩了油門，先走一步。
公交車在站牌?？?，許笙嵐挨著不想下車，沒想到趙九鶴竟然下了車，堵在前門，沖許笙嵐方向喊了一句，“還不下車嗎？”
趙九鶴怎么敢一個人到公交車上來??！他那么大個知州，要是被人拍了照，他不做人了，她可還想做人呢！
不等司機趕人，許笙嵐就從后門溜了下去。
趙九鶴對司機說了一句不好意思，一步退下了車。
許笙嵐在心里做了建設，她想程主簿三番兩次的讓她跟著去州官署做匯報是不是就是看出了趙九鶴的意圖，就這樣把她送上門去了呢？難怪吳主典對她器重萬分的樣子，還讓她的令史對她多多關照，估計吳主典也是看出來了，也許州官署的看出來的人更多。她一定不能給趙九鶴一點點機會，要讓他趁早知道她不是那種人。尊嚴和名聲對于她和她的家人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給自己打氣加油后，許笙嵐掛上客氣疏離還恭敬的笑臉，小快步走到趙九鶴面前，“趙知州早上好，今天您沒讓司機送您上班啊？”
趙九鶴看著離他有兩步遠的許笙嵐，保持溫和的笑容，“我來送你上班，沒讓司機來回跑。上車吧?！?/p>
許笙嵐看看還停在公交車站牌前的大越野車，再看看越聚越多等公交車的人，還有人拿出手機在對著車和趙九鶴拍照。
趙九鶴跟沒事人一樣，雙手插兜，等著許笙嵐自己上車。
許笙嵐趕緊鉆進車里，也不知道這是什么牌子的車，坐上去真舒服，空間也寬敞。
趙九鶴上了車，依然沒有啟動的打算。
“趙知州，車子停在這里會影響公交車的正常停靠的。”許笙嵐在疑惑趙九鶴的行為。
趙九鶴升起了車窗，把墨鏡扔到了儀表盤上，“我是司機嗎？”
許笙嵐尷尬了，“對，對不起。”她趕緊打開后座的車門，小跑著上了副駕位，再次跟趙九鶴道歉。
趙九鶴忽然傾身靠了過來，嚇了許笙嵐一跳。沒想到他只是幫她系上安全帶，許笙嵐努力讓自己保持平穩的呼吸。
趙九鶴側頭看了她一眼，嘴角揚了揚，輕聲說，“早餐吃了嗎？這個點到官衙是有點早，我帶你去吃早餐。”說著就打了轉向，讓車子開進車流里。
許笙嵐清了一下嗓子，面不改色的對趙九鶴說了一個地址，順便還解釋說：“趙知州，我今早在回我爸媽家吃的早餐，那邊離我官署近，吃完了我走兩分鐘路就到官衙了。”
趙九鶴原本隨著音樂在方向盤上跳動的手指停了下來，他問的有點小心，“回家？你，一個人住外面了”
“趙知州，我都28了，別人這個年紀孩子都能打醬油了，我交了男朋友很奇怪嗎？”許笙嵐看著趙九鶴變換不停的臉，心里的小人惡狠狠的對著他揮拳頭，見色起意的死渣男，叫你想潛老娘，還知州呢，呸！她心里還有一個小人弱弱的躲在角落，瑟瑟發抖，不知道趙九鶴會不會公報私仇，讓官衙給她小鞋穿。
趙九鶴聽她又是強調這個，又是強調年齡的，都要被許笙嵐氣笑了。不愿意是吧？不愿意三番兩次跟著她那個姓程的主簿到州署衙露臉，不愿意她坐上他的車，不愿意她同意加他的微信！耍他呢！
其實趙九鶴更氣的是自己，他早知道了許笙嵐的年齡了，她這個年齡結婚的大有人在更別提有男朋友了，是他抱有僥幸心理了，也是許笙嵐這張臉看起來像個大學生，太有欺騙性了，她表現的也不像個混跡朝廷多年的老油條，對人情世故也懵懵懂懂的。
接下來的行程趙九鶴一言不發，到了地方停了車，臉上掛上趙知州專用笑臉，扭頭對許笙嵐說：“到了，下車吧?！?/p>
許笙嵐趕緊拉車把手，但是車門紋絲不動，她又試了一下，還是沒打開。她不得不回頭跟趙九鶴好整以暇的臉對上，“這個，趙知州，車門打不開?！?/p>
“是嗎？”趙九鶴的臉一半被光影遮著，他微微抬了下巴，“我以為我是司機，付了錢就能打發了。許小姐，你付錢了嗎？”
這該怎么回答，雖然趙九鶴的表情跟電視上看到的一樣溫和，語氣也依然是平平淡淡的低沉，但是許笙嵐知道他生氣了，一時只有點惹到大老虎的不安。
“哼。”趙九鶴很低的一聲嗤笑，解了鎖，看著許笙嵐逃野似得下了車，他油門踩到底，揚長而去。
許笙嵐還保持著對著大越野車鞠躬道謝的姿勢，被噴了一頭一臉的尾氣。
看不到大越野了，許笙嵐才對著空氣揮了幾下拳頭。
11 巧遇
許媽媽一大早的見到女兒，她還一臉不痛快的表情，以為她跟誰吵架了，連忙問她怎么了。
許笙嵐能跟她媽說實話嗎？不能。她就推說一大早有家鄰居吵架，她沒睡好，時間又太早，就先回家里陪陪爸媽再去上班。
許媽媽聽說沒事，就把早飯端出來，許爸爸也放下報紙，一家三口又可以坐在一起吃早餐，還是自己家里最舒服。
還開著車在路上堵著的趙九鶴想起許笙嵐那張想要撇清關系的臉，當他趙九鶴是什么人！他趙九鶴是有過不少段男女關系，但是都是你情我愿的，也謹守道德底線，絕對不會去碰有主的女人，他不是怕跟這類女人搞在一起傳開了會對他的仕途有什么影響，他純粹就是不想沾惹被其他男人打上標簽的女人罷了。
他點了一支煙，叼在唇邊，再想了想，算了，一個不情不愿的女人罷了，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吧。
又過了兩天，聽說程主簿要去州署衙匯報工作，但是沒人通知她也要陪同，看來趙九鶴是放過她了，而且也沒對她的工作有什么影響，這樣挺好的。
（斷層處）
她收拾好后站在電梯前面等電梯的時候，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她身后響起。
“許笙嵐，你怎么在這里？”
是趙九鶴。
許笙嵐垂下眼眸，把眼中的茫然眨掉，深吸一口氣，微笑轉身，對著趙九鶴繼續采用客氣疏離的態度，不咸不淡的回答他，“趙知州好，您也在這里辦事嗎？真是太巧了?！?/p>
這女人無時無刻不在跟他撇清關系啊。趙九鶴好笑的看著許笙嵐，他是絲毫沒覺得尷尬，還能打趣許笙嵐，“我來酒店是辦正事，你是辦私事還是公事？”
許笙嵐真想懟他一句男女間的事，但是她忍住了，敷衍兩句，“哦，就是有點事，現在就要走了?！?/p>
趙九鶴看她不停摁下行鍵的手，識趣的沒在逗弄她，而是問她：“是要回家嗎，我送你?！?/p>
“趙知州不是來辦公事的嗎？您忙您的吧?！逼齐娞?，還真層層停啊！
“公事也是白天辦的。明天要在這附近開會，我住這里比較近?！壁w九鶴解釋了一下，再次問她：“去哪兒？”
12 偏讓她走不了
“趙知州，現在是下班時間，您也不是我的直屬上司，我不用向您匯報我的行蹤吧？”電梯一直上不來，趙九鶴又一直在耳邊說個不停，許笙嵐只覺得心煩。
趙九鶴還是好脾氣的笑著對她說：“好，你不用向我匯報。我送你就行?！痹捯魟偮?，電梯就到了，許笙嵐趕緊進了電梯，假笑著對趙九鶴歪了一下頭，“不麻煩您了，再見?！?/p>
說著就拼命按關門鍵。
趙九鶴看著電梯門在他眼前合上，真的是被這個女人氣到了，避他如蛇蝎對吧，行，他偏讓她走不了。
于是到了前臺辦理退房手續的許笙嵐受到了前臺小姐的熱情招待。
許笙嵐在前臺耽誤了十幾分鐘，前臺還在安撫她說馬上就好請稍等。她都等了幾個稍等了。
終于，許笙嵐沒等來前臺小姐說辦好了，而是等來了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趙九鶴，他遞給了前臺一張卡，沒一分鐘，許笙嵐久等沒辦好的退房手續辦好了。
許笙嵐看著前臺小姐抱歉的對著她笑著說：“許小姐，您之前訂房的房費已經原路返還，請您注意查收?！焙现恢痹趲椭w九鶴拖著她的腳步呢。但是人家服務員這服務態度，許笙嵐就是有氣也沒出撒，她也不想在這里跟趙九鶴起爭執，干脆接過賬單一看，六百多，她還給趙九鶴七百好了。
手續辦好了，許笙嵐直接沒給趙九鶴一個眼神，直接往旋轉門那里走。趙九鶴緊跟其后，“我已經讓人把車停在門口了?！?/p>
出了門，許笙嵐麻溜的從包里掏出七百塊錢，遞給趙九鶴。
趙九鶴看了一眼錢，抿了下唇，嘖了一聲，“我會拿你的錢？”
“那我就會用你的錢嗎？”把錢拍到趙九鶴的胸前，許笙嵐扭頭又走。
這脾氣，真的是不小，趙九鶴長到三十好幾了也沒遇到過這么愛刺人的小兔子，只能追在許笙嵐身后，好聲好氣的說，“這怎么是用我的錢呢？只是過了一下卡，況且卡上也不是我的名字?！?/p>
誰管他卡是誰的名字呢，小心她哪天去舉報他受賄。
“不認識的人的錢我更不會去用！趙知州也不要常在河邊走?！?/p>
又被刺了一句，趙九鶴連這么淺顯的話都聽不懂就不用在官場混了，不過他也沒跟許笙嵐繼續糾結這個錢不錢的問題，對著不遠處的車抬了一下手，“好了，去哪兒？我送你。”說著扶著許笙嵐的肩，車一過來就想把她往車里塞。
許笙嵐啪的拍開趙九鶴的手，快步朝路邊走去，“不用，我自己約了車?！?/p>
趙九鶴沒想到她下手還不輕，他都覺得疼了，干脆也不擺在他溫和的表象了，一把扯住許笙嵐，“你不看新聞嗎？現在幾點了，你一個女人敢坐陌生人的車?！?/p>
這個趙九鶴真是煩死人了，他一個知州，她態度都這么明顯了，為什么他還要死纏爛打的！于是許笙嵐更不客氣的對趙九鶴說了狠話：“趙知州，我28了，不是18，我自己知道我一個女人能不能坐網約車，安不安全。您還是多關心關心祖國建設，我就不勞煩您操心了?！?/p>
趙九鶴被許笙嵐氣的一口氣堵在胸口，他的聲音也冷了，“許笙嵐，注意你的態度！我不過是看在認識一場的份上關心一個基層女職員的安全問題，至于讓你跟防賊一樣的防著我嗎？”語罷他還反諷了許笙嵐一句：“我趙九鶴還不至于對個女人死纏爛打?！?/p>
這下輪到許笙嵐被氣的口不擇言了，“那我還真是謝謝趙大知州您的厚愛了。請您以后多多關愛其他的基層職員，至于我這種女人還請您有多遠離多遠！咱們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有我自己的道德底線，您也別沒了做人的底線！”
許笙嵐越說越過分，趙九鶴也不裝什么溫文爾雅、風度翩翩了，他骨子里就是個高傲的人，從小不允許任何人違抗他，也從沒人敢違抗他。他走上仕途后更加心機深沉，常常談笑間就讓對手灰飛煙滅，他至于站在這里被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羞辱嗎？
趙九鶴氣急了，笑的陰惻惻的，“好，許笙嵐，你好的很，是我趙九鶴多管閑事?！?/p>
許笙嵐看著他轉身就走，哼了一聲，也轉身繼續往路邊走，她被趙九鶴嚇了一通，今晚也不敢打網約車了，還是坐正規的出租車吧。她今晚算是見識了趙九鶴的真面目了，更加堅定要遠離趙九鶴的決心了。
夜的確也是深了，許笙嵐等了好幾輛坐了人的出租車過去，才等到一輛空車，她正想上車，胳膊被人扯住了，把她嚇得尖叫起來，揮手就要打人。
趙九鶴趕緊攥住她亂舞的手，“是我是我，對不起，嚇到你了?！?/p>
許笙嵐一看，真的是趙九鶴。她一把推開他，整理自己亂了的頭發。難怪人家能當這么大的大人呢，看看趙九鶴這副沒事人一樣的樣子，就好像他剛才沒生氣變臉一樣。
趙九鶴和顏悅色的對許笙嵐說：“你到家了給我打個電話，可以嗎？發個信息也行?！?/p>
許笙嵐有點吃軟不吃硬，只能胡亂點點頭，坐進車里給司機師傅報了地址。
趙九鶴嘆了口氣，站在原地看著出租車離開，默記了下車牌。
回到娘家，許媽媽給她留了小夜燈，她怕洗漱的聲音會吵到許爸許媽，就簡單的擦洗一下，換了睡衣上床睡覺，睡前她還是給趙九鶴發了四個字的信息：我已到家。
很快趙九鶴回了信息：好。晚安。
許笙嵐給手機充上電，開了聽小說模式。今晚還真是累人啊，算了，她還是趕緊睡吧。
周末兩天許笙嵐沒聯系上劉成澤，她干脆就住在自己家，反正她騙父母說劉成澤出差了，要過兩天才會回來。
周一上班，許笙嵐進了坊官署打卡就覺得氣氛不對，每個人跟她打招呼不說，看她的眼神叫她說不上來的怪異。她打算找王姐問問看怎么了，就遇到了拎著保溫杯的吳主典。
13 看病
“小許啊，今天來的有點晚啊?！?/p>
“主典早。這兩天我住在自己家，不用趕公交。主典，我也沒遲到啊?！?/p>
“沒有沒有?！眳侵鞯洳恢朗窍氲绞裁戳?，笑的臉上的褶子都擠在一起了，“咱們大人都知道你家離官衙遠，都能理解。”住自己家了啊，住自己家好??！
被吳主典硬控聊了幾句，終于目送他離開，許笙嵐覺得大人今天的熱情叫人莫名其妙。
“哎呦，這人啊，還沒怎么著呢，人家都沒帶出去呢，就有人燒香拜佛了，可別偷雞不成?！贝笞彀完惤阋妳侵鞯渥吡?，才從樓梯下面走上來，陰陽怪氣的沖著許笙嵐上下掃視，“長得良家婦女樣，這勾引人的手段啊，學不來~”
陳姐經過許笙嵐的時候還撞了她一下，許笙嵐沒來得及跟她生氣，被找她的王姐拉去班房，反鎖了門就直接問：“笙嵐啊，他們說你跟趙知州在一起了？是真的嗎？”
“這誰造的謠！”許笙嵐聽罷就急了，她為了跟趙九鶴撇清關系，臉都不給他了，誰還在她后面造謠誹謗啊，“王姐，你快跟我詳細說說，我都不知道什么情況！趙知州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和他有關系！”
王姐看她著急，趕緊把自己知道的竹筒倒豆子的說給許笙嵐聽：“有人說周五在酒店看到趙知州跟你在一起了，這是真的嗎？小許啊，這種桃色新聞對女人傷害最大，特別是咱們這些公職人員，沾都不要沾。”
“王姐，我周五是在酒店遇到趙知州了，就說了兩句話，怎么就被傳成這樣了?！痹S笙嵐急了，她沒想到她跟趙九鶴在酒店門口拉扯的畫面會被人看到，還被人腦補了一出桃色戲碼。難怪吳主典今天態度那么曖昧，陳姐說話又不陰不陽的。
王姐不信有這么巧的事，“好好的你去酒店干什么？”
許笙嵐還能說什么，只能尷尬的解釋，“我就去去住一下。真的跟趙知州沒關系。”
王姐松了一口氣，用肩扛了許笙嵐一下，“你們小年輕浪費這錢干什么？唉，這下是有嘴也說不清了?！?/p>
“王姐，你知道都是誰傳的嗎？就是說不清我也要解釋啊，總不能攀扯上趙知州，也不能毀了我的名聲?！?/p>
“就是那個陳巧珍，周五他們兩口子跟咱們吳主典在外面吃飯喝酒，他們都看到你跟趙知州兩人從酒店里出了，說你們還拉拉扯扯的，趙知州親自送你上了車，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今早吳主典老早就到班房了，讓人盯著你什么時候到。你說，大家伙能不相信他們說的嗎？”
許笙嵐聽完就要出去跟大家解釋。
王姐一把拉住她，“你還真的一個一個去解釋??？現在這話都是下面小道消息在傳，真被你囔囔開那他們說起來就更肆無忌憚了。我就是怕你被蒙在鼓里什么情況都不知道才跟你說清楚，你就當不知道，傳個幾天就過去了，忍忍吧。”
許笙嵐也就是一時的沖動，被王姐攔了一下她就清醒了，她知道，就算她把自己和劉成澤的開房記錄拿給大家看，別人也只會傳的更難聽，并不會改變現狀?，F在這社會不管是他們朝廷官衙還是其他什么官衙，有句話怎么說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多是非。
王姐又安慰了她幾句，許笙嵐調整好心態，跟著王姐出了班房，一路往辦事崗位上去，路上遇到的同事有的諂媚，有的不屑，有的裝的跟平時一樣客客氣氣。許笙嵐努力忍著想哭的沖動，坐到了電腦前，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目前她的情況雖然稱不上是萬念俱灰，但也絕對算得上是水深火熱，她只能硬挺著把班上了。
14 程主簿被批了
這天程主簿又要去州里做匯報，這次他又點了許笙嵐一起去。許笙嵐是真的不愿意再和趙九鶴又什么糾葛了，她想了個理由拒絕了程主簿的要求。順便也跟大人們證明一下，她對趙九鶴真的沒興趣，也希望大人們不要因為趙九鶴對她再有什么優待了，她不想背負這種沉重的包袱。
程主簿打心眼里覺得許笙嵐跟趙九鶴有什么的，再說了，老李不是說他親眼看到過許笙嵐和趙九鶴出現在酒店嗎？他也不敢勉強許笙嵐，怕得罪了她，于是帶了另一名技術員一起去州里。
第二天，許笙嵐剛上班就聽說程主簿昨晚很晚回了官衙，加班到現在，才在沙發上躺下。
他們晚點就會知道，程主簿在州里的匯報會上出了大丑了。一份報告被趙知州從頭到尾批了個體無完膚，一點臉面都沒給他留。程主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州官署的。他想不明白啊，就是一份報告，它再不好也不至于被全盤否定，那么多的兄弟官衙都在，他們官衙丟臉是丟大發了。
程主簿躺在沙發上也沒睡著，他熬了一夜的眼睛通紅通紅的，還在想到底哪里出了錯。以前報告不是沒出過錯，不都是會上一筆帶過，會后指導改進嗎？為什么這次他在會上就被趙知州要求他們全官衙自檢自查，還要當場寫報告。程主簿都癱在位置上了，還是州里的一個系統的張同知幫忙求了情，讓回來寫檢查報告。
他想啊想，想不明白，想不明白那這頓批這頓罵就是他活該，以后也少不了被盯著，官途也就到頭了。他干脆給州里那位張同知打了個電話，求死個明白。
那頭張姓同知接到電話就笑開了，“老程啊老程，你是揣著寶貝不知道擱哪兒啊?！?/p>
程主簿一頭霧水，追問道：“我的張大同知啊，老哥哥我昨天就差沒被120拉走了，你就再幫幫老哥哥，提點一下。我這兒才得了一條特供煙，給你留著?！边@條煙程主簿想將來辦事的時候再用，沒想還沒在抽屜里待幾天就要送出去了，心疼。
“行，你晚上帶回家，我去拿?！睆埻豢趹铝?，這才繼續和程主簿說：“咱們認識這么多年，一個系統的，我就提點你一句，助理不該換就不要換。”
程主簿炸了，就因為這？就因為這！“老張啊，就因為小許沒去這點事？”
“不然呢？”張同知笑了幾聲，“好了，晚上別忘了把煙帶回去?！?/p>
程主簿應了是，嘴里還吐槽了一句：“就這點小事趙知州至于發這么大火嗎？公私不分??！”
“老程，注意你的身份。你是第一天混朝廷嗎？自己的工作就沒錯嗎？出了錯都要大人們哄著嗎？”
“這不是心里過不去?！?/p>
“你過不去就讓能幫你過去的人去。明白嗎？煙沒白給我吧？”
“沒白給。”程主簿嘆氣，掛了電話。他要跟老李商量一下，他昨天聽許笙嵐的意思是不想跟趙九鶴有糾纏?？磥磉@趙大知州還沒達成心愿，估計還在人家那里受了氣，結果逮住他發邪火。唉，他要幫趙知州努力一下，至少讓自己退下來前能往上提一提。
官衙里兩位主典和主簿關起來門來開小會，等到快下班的時候，許笙嵐偷偷收拾東西，打算下班了就跟劉成澤一起去吃那家很好吃的烤肉。
誰知道程主簿直接留她下來加班，自查自檢的結果明天就要交上去，時間緊張，要自查的范圍也廣，報告不通過就要全州通報，后果很嚴重?？磥礤e誤不小，難怪程主簿昨晚都沒回家，許笙嵐也不好在這個時候說自己不想加班。
許笙嵐趕緊給家里打了電話，說今晚她也不知道要加班到什么時候就不回家吃飯了。
當然加班不光是許笙嵐一個人的事，調動那么多數據是需要數據中心的同事協同和授權才行的。許笙嵐以為自己能起到大作用，誰知道程主簿讓她負責后勤工作，給大家定了盒飯，程主簿還自掏腰包請大家喝咖啡跟奶茶。
許笙嵐干坐著也沒意思，她就自己到奶茶店點了大家要的飲品，順便幫著愛喝茶的老同事們沖個茶葉。
大家都在忙著，許笙嵐就拿著手機，躲在角落里玩消消樂。
后半夜，加班任務完成，程主簿還讓許笙嵐大致看了一遍，要她做到心中有數?！靶≡S，你家也在御瀾庭附近吧，跟我順路，上車吧?！?/p>
15 以觀后效
大人發話了，她也確實住在御瀾庭附近，這么晚了，認識好幾年的大人的車不比陌生的網約車安全？
程主簿把她送到小區門口，還等著人過來接她才讓她下車，“小許啊，明天你就在這里等我，咱們一起去州署衙做報告啊。”沒這姑奶奶，就算他報告寫的能開花，估計也是被趙九鶴嫌棄的命。
許笙嵐一路上就聽程主簿說這份報告對官衙有什么影響，對新系統的推進有什么影響，甚至還能扯到政治思想覺悟上。許笙嵐是不答應都不行，只能不情不愿的同意了。
目送程主簿的車開遠，家人還對許笙嵐說她官衙的大人好，關心下屬。
他懂什么？他什么也不懂。煩惱只留給了許笙嵐。
第二天，她跟著胸有成竹的程主簿到了州署衙。她很奇怪程主簿今天這樣子跟吃了定心丸一樣，估計托的關系不簡單，已經確定報告能過關了。
程主簿翻看著手中的報告，讓許笙嵐幫他給張同知打個電話，問問什么時候趙知州有空聽匯報。
許笙嵐在程主簿的手機里找到張同知的電話，撥了過去。
那邊張同知掛了程主簿的電話，想著昨晚拿到的煙，決定幫忙就幫到底，他恭敬的對趙九鶴說：“趙知州，一會兒坊里的程主簿來交自查報告，您看您是要親自過目呢，還是下面的先收著？”
趙九鶴明顯心情不好，煙灰缸里摁了不少煙頭，他冷哼一聲，“看什么？什么時候他一個坊里的小官吏都要我親自對接了？干脆我去當個郭縣好了?！?/p>
張同知跟了趙九鶴一段時間了。外面傳的趙九鶴是個溫文爾雅的學者型大人，是一位儒雅有風度的知州。都是屁話！都是趙九鶴愿意給人看的假象。其實他根本就是個大爺，誰觸他霉頭誰就要做好被發配邊疆一輩子就到頭的閻王大爺。不好伺候不說，心機還深沉，性子有時候還陰沉不定的，誰跟著他都要要天天揣摩他的心思都能把cpu干燒掉。
張同知不敢再多話，打算退出去，偏偏這時候手機響了。
趙九鶴彈了彈煙灰，張同知覺得被彈掉的是趙九鶴對他的容忍度啊。他趕緊接起電話，幾乎是用氣音在將電話：“喂，哪位？”
許笙嵐以為張同知在開會呢，也下意識的放低聲音，“您好張同知，我是坊數據中心的小許。我們程主簿……”
坊數據中心，那不是老程的官衙嗎？這個小許就是那個小許吧。他偷瞄了一眼趙九鶴，老程帶著寶貝來獻禮了，這回應該穩了，于是他故意嗓音大了起來，“喂？喂？啊，你是哪位??？”
許笙嵐看看還在通話中的界面，州署衙的信號這么不好嗎？“張同知，我是小許，數據中心的小許。
“啊，小許啊，我知道，坊數據中心的許笙嵐，程主簿的助理，沒錯吧？找我什么事兒啊小許？是不是你們程主簿做檢討的事兒？”他這樣說著又偷瞄趙九鶴。
趙九鶴放下了手中的煙和文件，朝他這邊看來。
張同知趕緊站好，聲音恢復正常：“小許啊，你跟你們程主簿說，趙知州臨時有事，可能不能親自聽你們的報告了。讓你們程主簿去我班房吧，我等會兒過去?！?/p>
說著，他跟趙九鶴打了個手勢，表示自己先去班房處理這件事了。
誰知道趙九鶴站了起來，理了下外套，喝了一口茶吐了，直接開了班房的門，經過張同知的時候說了一句：“小會議室?！?/p>
張同知看著走遠的趙九鶴，心里偷笑。他能不能成為趙九鶴的心腹就看程主簿的這個下屬能跟趙九鶴到什么程度了，自己還得和程主簿保持聯系啊。這樣想著，他樂顛顛的去找程主簿了，讓他們去小會議室做準備，他通知其他人來聽檢討和新的匯報。
聽張同知說趙九鶴不會出現，許笙嵐松了一口氣，她和趙九鶴的謠言才因為她和劉成澤的秀恩愛平息下去，可不能再被趙九鶴攪渾。她正慶幸呢，會議室的門開了，打頭的就是趙九鶴，后面是張同知等人。
許笙嵐只能硬著頭皮跟在程主簿后頭，迎著趙九鶴上前。
眾人相互打了招呼，趙九鶴入座，其他人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程主簿抱著文件就開始了他的表演，不對，是自檢報告。
程主簿說了一通自己的問題就算了，他突然點了許笙嵐的名，“我們官衙的同志眾志成城，共克難關，比如我身邊這位女同志，是我們官衙的許笙嵐同志，雖然只負責行政工作，但是昨天她依然陪著負責檢查數據的同志們加班到了2點多，今天也沒有請假休息……”
這一通吹讓許笙嵐還怎么做記錄。明明是自查自檢，被程主簿說的自沾自喜，好好的還提到她，讓人有多尷尬有多尷尬。她腦袋不斷地往下低。
趙九鶴聽著程主簿的自夸，聽他把許笙嵐提了出來，并不是拿她頂缸，又說到她陪著一起加班，眼神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許笙嵐?？粗S笙嵐幾乎把腦袋都貼著桌面了，露了個頭頂給大家看，忍不住抬手大拇指支在臉頰處，遮擋了自己逐漸擴大的笑容，心里有些得意，她留下加了一個不需要她加的班，看來還是在乎他的。
趙九鶴就是這么自信，這個女人他能說不要，但不允許她對自己無動于衷。
程主簿一直觀察著趙九鶴的反應呢，他一笑，程主簿就知道穩了。
他很有成算的結束了發言，最后還說了請趙知州處罰他。
趙九鶴看了他一眼，笑的像是知道學生作弊的老師，“程主簿這份自檢自查報告叫人印象深刻，大家怎么看？”
怎么看，您都說深刻了，他們還能說什么？紛紛說程主簿雖然有過錯誤的懶怠思想，但是認識到位，大家還是相信他以后會端正工作態度，把工作做好的。
趙九鶴看大家都表了態，又撇了眼還垂著頭不敢見人的許笙嵐，慢悠悠的說，“那好，程主簿，那以后我們就，以觀后效了?！?/p>
16 唐宮夜宴
“是，我以后的工作肯定會對組織，對大人，對人民負責的。”程主簿趕緊起身認領這輕拿輕放的處理結果。
“既然程主簿說了你們數據中心的同志工作辛苦，辦公大廳的同志工作也不容易，那我就請大家放松一下。程主簿，你安排一下，明天你們官衙的人都別缺席?！边@個會趙九鶴的秘書沒有跟來，等會兒讓白秘書安排好了再跟程主簿聯系好了。
程主簿看著趙九鶴看過來別有深意的一眼，瞬間領會了他的意思，“我代表我們官衙的全體同志謝謝趙知州的厚愛，趙知州請放心，我們一定全體都到，一個也不會少?！?/p>
還想著明天干脆請個假的許笙嵐掐掉了剛冒頭的想法。
趙九鶴像是看穿了許笙嵐的小心思，輕笑一聲，“加班的同志們都辛苦了，程主簿也要把給他們的補助落實了?！?/p>
“趙知州放心，加班費是按照規定最高發的，后天開始給加班了的同志們輪休?！背讨鞑具@安排，深得趙九鶴的心。
趙九鶴離開會議室前，又不著痕跡的看了許笙嵐一眼。
這時候許笙嵐已經跟著大家一起站起來，目送趙九鶴離開。
不一會兒，白秘書就尋了過來，和程主簿寒暄了兩句，就說了明天的晚宴安排在了唐宮。唐宮屬于本州中高檔的酒店，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晚宴是趙九鶴請的他們全官衙的人，意義非同小可。
回程的車上，程主簿笑著對許笙嵐說：“你看，我說就說你是福將，這壞事變好事，小許啊，以后咱們官衙在各個兄弟官衙面前就是這個了?！闭f著程主簿還比了個大拇指。
許笙嵐陪笑了一下，眼看撇清的關系又被人歪曲的扯在了一起，她不得不想想看明天該做點什么，讓人不要把她跟趙九鶴扯到一起，當然前提是不能得罪了趙九鶴。
唉，這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捧上鐵飯碗，手里的泥碗先岌岌可危了。
（有缺失）
第二天程主簿一早就公布了這個消息，整個坊衙署都沸騰了，根本無心工作。唐宮啊，最便宜的一桌都要兩千起，平時服務的人至少都是中產階級，怎么不值得大家炫耀一下？女同事們干脆約著中午休息的時候去附近的商場買衣服，還有不少同事惡補了最近的政策方針，免得跟趙知州沒有共同話題。
下班的時候，坊衙署前面排了一溜的網約車，都是許笙嵐的同事們約的，晚上不可避免要喝酒，沒有白的會有紅的啤的，總歸沒人能開的了車。但是到了唐宮后，許笙嵐的同事們又個個人模狗樣起來，朝廷官衙的人，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高。
前臺的服務人員引導著一群人進了一間富麗堂皇的大廳。大廳里的裝修的古色古香，擺放的全是空運過來的鮮花，聽說椅子上雕刻的花紋都是純手工的。席開六桌，大人們還沒到，大家把主桌留了出來，根據自己的職位和好友群分別坐好。
服務員先給每人上了茶水點心，有見過世面的同事說這里的茶點是論個算錢的，泡茶的水是山里運過來的山泉水，一杯就好幾十，就這還沒開席呢，幾千塊錢被喝掉了。
許笙嵐和王姐算是一伙的，倆人挑了離主桌最遠的位子坐下，一桌都是職位不高的同事，大家平時都屬于默默無聞一類的，坐在一起也沒想著要交流交流，正合許笙嵐的意。
等著服務員給大家添了一輪茶水，大廳的雕花門處轉過來一群人，唐宮的經理充當領路的服務員，引著趙九鶴一行人進來了。
許笙嵐把捏在手里了的果子放回果盤，跟著大家站起來，歡迎大人們的到來。
趙九鶴當然坐主桌主位，他的笑像春日的暖陽、夏日的清風，叫周圍的人忍不住都矚目著他，“感謝大家在下班了還要到這里陪著我們這些大人加班?！?/p>
一句開場白就引得大家笑聲不斷，場子瞬間就熱了，大人和職員間的距離也拉近了。
趙九鶴繼續用他磁性好聽的嗓音說：“今天主要是感謝這段時間大家工作的辛苦，數字化工程是我趙九鶴主導的，大家的辛苦也有為了我辛苦，所以大家今晚可別替我省，酒管夠，菜隨便點，我這邊還管飯后服務，絕對把每個人安全送回家。程主簿可別忘了，明天開始要給大家輪休啊?！?/p>
最后一句打趣了程主簿也讓趙九鶴親民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一時間叫好聲、掌聲在宴會廳里響了起來。趙九鶴這樣的大大人記得他們的辛苦，跟他們這些小職員說話掏心掏肺的，怎么能讓人不被他的灑脫折服？
就是知道他的真面的許笙嵐都忍不住感動了一秒鐘。能做大人的，果然都不是常人。
趙九鶴說酒水管夠可不是說著完的，開席后，服務員就把桌上擺的白酒紅酒都開了，大家喝什么就有人服務給滿上。菜也上的很快，桌子擺滿了都還沒停，菜色也不是撿菜單上的便宜菜，而是唐宮每桌必點的拿手菜，那些海鮮的個頭平時大家只在電視上看過。
大家是切實的感受到了趙九鶴的真情實意，人家是真的想讓大家吃好喝好的，于是也都大膽的敞開了喝，敞開了吃。
過了一會兒，趙九鶴竟然開始挨桌敬酒了，叫好聲不斷的從他敬酒的那片傳來。很快，趙九鶴就到了許笙嵐這桌，還好巧不巧的站在了許笙嵐身邊，說他不是故意的許笙嵐都不信。
趙九鶴端著他那還滿登登的酒杯，環顧了一桌人，聲音里竟然聽出一份包含敬意的感覺，“我看這一桌都是基層的老同志了。前人努力鋪就路，后人享福步輕盈，莫忘初心傳火炬。我敬各位?！闭f完，他的就被舉到了唇邊，許笙嵐發現他就是沾了一下。
難怪他的酒杯還是滿的呢，裝腔作勢的，哼。
17 酒桌文化
但是其他人不這樣想，趙九鶴給敬酒啊，這說出去夠吹一輩子的，哪怕他只是抿了一下就是給了下面的人天大的面子了。就算主桌上的幾位大人，哪一個又能讓趙九鶴跟他喝一杯的呢？
大家那是心潮澎湃，不管是紅的還是白的，滿上，一口干了。許笙嵐也只能跟著把杯子里的紅酒喝下去，頓時覺得臉跟火燒了一樣熱烘烘的。
本以為趙九鶴這樣就算了，誰知道他動作自然的拉開許笙嵐身旁的椅子，還招呼大家都坐下，他今晚要跟老同志們取一下經。
程主簿看趙九鶴的手都搭上許笙嵐的椅背了，雖然動作隱晦，但是他們這些成天研究大人喜好的還是看出來了，相互使了個眼色就有計劃了。
許笙嵐真的想把手邊的骨盤砸到趙九鶴的臉上。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自己也說對已婚女人不感興趣，現在是干什么呢！那些擠過來要跟趙九鶴交流的老同志真的是給趙九鶴制造了下手的機會，趙九鶴被擠的理所應當的靠向了許笙嵐，許笙嵐都不敢往后靠，不然就跟靠近趙九鶴懷里一樣。
許笙嵐是如坐針氈，坐立難安。
趙九鶴跟大家沒話找話的聊著，卻也留意著許笙嵐，看她小臉紅的，大眼睛跟被捉奸了一樣不敢與人直視，不是敢對著他甩臉子嗎？這都還沒發生點什么呢，她就被嚇成這樣了。
趙九鶴在許笙嵐這桌坐的時間有點久，張同知和程主簿按照倆人的計劃，端著酒杯尋著趙九鶴過來。
張同知和另外一個系統的同知代表趙九鶴留在這桌陪老同志們喝個痛快。
趙九鶴又勉勵了老同志們兩句，回主桌了。
沒等許笙嵐松口去，只見張同知坐在了趙九鶴剛才坐的位置，而另一位同知看著許笙嵐。
程主簿笑著對許笙嵐說：“小許，同知他們是要跟老同志們學經驗的，你就跟我隨便找個位置坐吧?！?/p>
話都說到這里了，許笙嵐只能把位置讓給那位同知。她不情不愿的跟著程主簿到了主桌，呵呵，晚上的座位剛剛好，一個位置一個人，主桌出來了兩位同知占了下面的位置，那下面位置的人只能坐到主桌去。
當然，程主簿還知道扯個遮羞布，他對許笙嵐說，也是說給大家聽的，“小許，你的工作態度州里面的大人都是知道，你可要代表大家給給我大人敬一個?！?/p>
許笙嵐可不想被這樣安排，她更會兒就給大人們敬個酒，然后真的像程主簿說的那樣隨便找個位置插一下吧，不然真的在主桌坐下了可就又要流言滿天飛了。
在大家有意無意的打量下，許笙嵐跟著程主簿到了主桌，說是要從趙九鶴這里先敬，誰知道趙九鶴旁邊坐著的人站了起來，把位置讓給了兩人，而許笙嵐就稀里糊涂的被迫坐在了趙九鶴旁邊。
許笙嵐頭皮發麻。
“趙知州，這就是跟您演示過新系統操作的小許，許笙嵐，她可是我們官衙最有能力的職員了，讓小許代表我們官衙全體同志給您敬個酒?！背讨鞑竟诿崽没实脑捯惶滓惶椎?。
一直裝作沒看許笙嵐的趙九鶴這才轉頭看向許笙嵐，嘴角挑起一抹笑，“哦？”這人，還不是自己送到他手邊了？“那可是我的榮幸了?！?/p>
許笙嵐努力扯了一個小，舉著酒杯站了起來，“我們官衙里比我有能力的同志很多，我只是跟著程主簿一起去州里匯報工作被他看進了眼里而已，不敢說最有能力。那我就代表我們坊衙署的全體同志敬趙知州一杯。感謝趙知州給了我們一個機會能跟您一起歡聚一堂，我們也一定會加倍努力工作，完成各項任務?！?/p>
說著，她把又滿上的紅酒一口干了。
趙九鶴在許笙嵐敬酒的時候就站了起來，許笙嵐應該是緊張，沒發現宴會廳里的說笑聲、劃拳聲輕了許多。
趙九鶴看著許笙嵐把酒喝完了，竟然也把他端了一圈沒下去一口的白酒也全干了。
這下，廳里一點聲音都沒有了。趙知州的意思是……？
大家都是聽過許笙嵐跟趙九鶴傳言的人，像大嘴巴陳姐和吳主典他們都還是講述者，原本已經被他們當做謠言的緋聞好像被當事人一杯酒給辟謠了，謠言不是謠言，可能，應該是真的了？！
也許在場的只有王姐是在心疼許笙嵐的處境。這姑娘明明是個正直的姑娘，卻被程主簿和趙九鶴身邊那的那些人推著推到了趙九鶴的身邊。這種桃色關系，受傷的往往是女人，不知道許笙嵐能不能頂得住這些老狐貍的百般算計。
趙九鶴喝完酒，眼睛就沒離開過許笙嵐。
不知道是誰起哄，竟然讓許笙嵐再敬一個，畢竟大家人這么多，只敬一杯誠意不夠。
這酒桌文化就是這樣，愛瞎起哄，仿佛能讓別人多喝一杯是一件多大的成就一樣。
沒人給許笙嵐解圍，趙九鶴就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許笙嵐硬著頭皮，又給自己倒了半杯紅酒，“這杯酒，我代表大家祝趙知州鵬程似錦。我不會說話，都在酒里了?！闭f完，又一口把紅酒干了。
趙九鶴竟然讓下屬把酒瓶給他，給自己滿上一杯。
許笙嵐看著滿滿一杯白酒，想說意思就行，剛才都已經喝了一杯了，再喝這么滿一杯，萬一出點事會不會算在他頭上。
趙九鶴看著她滿眼的擔憂，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以為她是在擔心他，心情自然好，又是一口把白酒喝下去了。
主桌上趙九鶴的下屬冷颼颼的目光射向剛才起哄的那個方向。
張同知和程主簿心里樂開了花，這趙九鶴對許笙嵐可真的是不一般??！
趙九鶴端著空杯子，不著痕跡的扶著許笙嵐的肩，坐了下去，彎腰貼近的時候還笑著對許笙嵐說：“別擔心，兩杯酒而已?！?/p>
許笙嵐好一會兒才坐直身子，一本正經的對趙九鶴說：“趙知州好酒量?！比缓缶谷灰酒饋淼絼e桌去坐。
18 棕櫚灣
趙九鶴在桌下按住她的膝頭，許笙嵐站不起來了，然后就今晚就再也沒起來過，誰跟她說話，她都慢悠悠的跟回人家兩句，就是趙九鶴跟她說話，她也是一來一往的能聊上話。這表現顯然深得趙九鶴的心，趙九鶴一晚上嘴角一直沒壓下來過。
他撐著頭，看著坐的板正的女人，酒醉后紅撲撲的臉，微微嘟起紅潤的唇，還有別人跟她說話，她下意識笑著，真的很像可愛的小水獺。越看趙九鶴心里越歡喜，想把人摟緊懷里逗一逗。
酒喝到十點多，差不多倒了一片，趙九鶴簡單的說了兩句，舉杯后這場飯局算是結束了。至于安排這些人的事情自然有人給他處理，他只看著許笙嵐。
許笙嵐坐在那里歪來歪去的，不知道困了還是醉了，多虧趙九鶴不時會扶一下她的肩，不然她早就當著眾人的面滾到桌底了。
那些坐在主桌的老狐貍們裝著喝醉的樣子，哥倆好的勾肩搭背往外走，把空間留給趙九鶴發揮。
趙九鶴捏住許笙嵐的鼻子，被她扭著躲開了，趙九鶴又被她逗笑了，伸手半摟半扶的把許笙嵐提起來，然按進自己懷里，手扶上了她的腰，手指緊緊扣住她的胯骨，撐著她踉蹌的腳步往外走。
司機已經等在門口了，看到趙九鶴趕緊下車把車門打開。
趙九鶴把許笙嵐抱進懷里，一起坐進車里。司機往許笙嵐家開去。
坐進車里的許笙嵐很不老實，一直在找合適的位置想躺下，趙九鶴干脆扶著她躺下，讓她的頭枕著他的腿，等她蛄蛹了兩下，面朝他的小腹躺好不動后，才撥開她的頭發，輕輕拍了拍她的臉，“笙嵐，笙嵐，醒一下，你家的門牌是多少？”
誰知道醉酒的許笙嵐一把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趙九鶴的手涼涼的，許笙嵐抓住后貼在自己的臉上蹭了蹭。趙九鶴另一只手再次撥開她的頭發，在她粉白的臉蛋上輕輕描摹。
到了許笙嵐家小區門口，趙九鶴不想吵醒好不容易安靜的許笙嵐，干脆掏出她的手機打算給她家人打個電話。他傾身的動作又惹到許笙嵐了，腦袋不停在他小腹處尋找舒服的位置。趙九鶴還舍得放她去另一個男人的身邊嗎？不舍得。
“回棕櫚灣?！?/p>
棕櫚灣是近幾年才開發的別墅區，趙九鶴一般不住在這里。
到了車庫，趙九鶴打橫抱起許笙嵐，從電梯到了二樓，小心的給放到了主臥的床上。
許笙嵐自己踢掉了鞋子，在床上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趙九鶴跟著爬上了床，看看她一身正裝，干脆把人扶起來，幫她把不舒服的正裝脫掉，許笙嵐只想躺下睡覺，不停跟趙九鶴作對。
趙九鶴本來真的只是打算幫她簡單的脫個衣服的，但是她一直在他身上蹭，他的手就脫了她的襯衫后……。
他的吻隨著她搖晃的頭落在了她的眉眼上。
……
然后許笙嵐就被趙九鶴壓的差點吐到了趙九鶴嘴里。
許笙嵐是怕吐的時候胃酸會傷害食道，硬生生的把涌到嗓子眼的嘔吐感咽了回去，但是這種酒醉后的生理性嘔吐是壓不住的。許笙嵐實在忍不住了，推開壓著她的東西，就是這個東西壓得她不舒服直想吐。
趙九鶴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只有想問候別人直系親屬的心了。他干嘔兩聲，拍了許笙嵐纖細的背，“還想吐嗎？”
許笙嵐狠狠的搖了兩下頭，然后又抱著頭說頭暈。
趙九鶴就抱著捧著頭的許笙嵐進了浴室，給她淋浴先沖一下，調好水溫后放進浴缸里先泡著。
至于狼藉的臥室，他連床單帶被子團吧了扔在走廊上。許笙嵐被他丟的亂七八糟的衣服他給兜進一件浴袍里，也放到了走廊上。
處理好這些，他把自己的外套脫了，挽起袖子，浴缸里還有個大寶貝要洗刷一下。
沒想到浴缸里沒有許笙嵐，馬桶上端坐著一只濕漉漉的許笙嵐，大眼睛清明的看著趙九鶴。
……趙九鶴有中被抓包的既視感。
許笙嵐……的大眼睛清凌凌的，還看了自己的身體一圈，“趙知州，這里是哪里？我的衣服呢？”
“那個，你吐了，衣服不能穿了?！壁w九鶴把順序顛倒了一下，這才覺得沒那么尷尬，“先穿我的?！比缓竽昧艘患娼z襯衫給她。
許笙嵐認真的把每一顆紐扣扣上，扣袖扣的時候遇到阻礙，她面容嚴肅的扣了幾遍都扣不上，大有繼續杠下去的架勢。
趙九鶴幫她把袖扣扣上。
“謝謝?！痹S笙嵐蹭的站起來，身上的襯衫只能勉強遮住她的大腿，她對著趙九鶴鞠了一躬，“趙知州，今晚大家都很高興，謝謝趙知州的破費。各位大人慢慢喝，我先告辭了?！?/p>
說完就朝外面走。
“你要干什么？”趙九鶴攔了一下她。
“趙知州，我真的不能再喝了?！痹S笙嵐義正言辭的拒絕了趙九鶴的挽留，“太晚了，我要回家了，您留步，別送了?！?/p>
讓她穿成這樣回家？趙九鶴怎么可能同意，他是看出來了，許笙嵐酒還沒醒呢，只能陪著她再鬧一會兒。
許笙嵐找到手機，按了兩下，又開門出去，找到樓梯就下樓。
趙九鶴一直跟在她后面，看她站在過道四處張望，才在餐桌邊坐下。
“師傅，開車?！比缓笈吭诓妥郎弦粍硬粍?。
趙九鶴等了一會兒，打算把她抱回房間，沒想到她又站了一起來，噔噔噔走到沙發邊，直挺挺的倒在沙發上，“劉成澤，我喝醉了，不舒服?！?/p>
然后趙九鶴聽到了她細細的呼嚕聲。
19 想得美吃得香
這喝醉了還能給自己排了一場戲啊。雖然聽到另一個男人的名字讓他有一點點不舒服，但是趙九鶴還是忍不住跑去廚房大笑了了起來，笑夠了，熱了一杯牛奶，扶著許笙嵐倒在他懷里，喂她喝了兩口，剩下的他一口喝了。然后抽了一張濕紙巾給她擦了個嘴，抱去客房。
睡著前趙九鶴還在想，一時半會兒他是丟不開懷里的女人了，接下來他要說服許笙嵐給他做情人，他絕對不會破壞她的生活，也會給她的工作安排的妥妥當當。
早上，許笙嵐是在一個陌生的懷里醒的。
趙九鶴幾乎是在下一秒就醒了，搭在許笙嵐腰間的手下意識的在她的側腰上捏了兩下，清晨他的嗓音異常暗啞，“醒了？陪我再睡一會兒？”
許笙嵐沒想到她官衙里大人們這么不靠譜，在她喝醉的情況下竟然把她扔給了趙九鶴。
許笙嵐推開趙九鶴的胳膊，坐了起來，檢查了下身體，還好沒發生什么。
“看什么呢？”趙九鶴慵懶的坐了起來，白天梳的一絲不茍的頭發沒有搭理，看起來蓬松有點凌亂，讓他整個人年輕了好幾歲。
背部因為趙九鶴的靠近，感受到了他的體溫，有力的大手又要攔上她的腰。許笙嵐趕緊抱著被子下了床，“我衣服呢？”
沒了被子的遮掩，許笙嵐發現趙九鶴竟然只穿了一條內褲，也許是因為早上，看起來還蠻有資本的，絕對不是牙簽。
趙九鶴大大方方的展露自己的修長的身體。沒想到日理萬機的趙知州身上沒有一絲贅肉，身上的肌肉很緊實，“小沒良心的，你昨晚吐成什么樣了我都沒嫌棄，給你換了衣服洗了澡。你一早上到是連條被子也不給我留?！闭f著趙九鶴也起床了，披上浴袍走出臥室。
許笙嵐皺眉的聽著他話里的親昵，先找到自己的手機，看到上面的未接電話和信息。有一條置頂工作群的信息引起了許笙嵐的注意。
程主簿竟然說昨晚的晚宴大家都很開心，喝醉的同志統一安排在xx酒店休息，退房時間是下午2點前。
然后還發了一張輪休名單，許笙嵐赫然在名單上。
也就是說程主簿把她沒回家的理由，夜宿的地點都給合理化了。許笙嵐只要拿著這條信息就能跟家里人解釋自己昨晚為什么沒回家。
許笙嵐不知道自己是該松口氣還是擔心自己的以后，畢竟程主簿是知道她沒有住在酒店的，他也是知道自己是上了趙九鶴的車的。她覺得，她跟趙九鶴的關系，以后再也解釋不清了，最起碼在她的大人們的眼中，她和趙九鶴不清白了。
整理了下心情，許笙嵐給家人打電話。
……
掛了電話，許笙嵐想了想又給王姐打了電話，沮喪的把現在的情況大致跟王姐說了一下。王姐那邊答應幫她圓了謊，隨口問她昨晚在哪兒過夜的。
許笙嵐扒拉了幾下自己的頭發，才咬牙對王姐說：“昨晚是趙九鶴送我回家?！弊詈蠡亓怂募摇?/p>
“??！那，那昨晚……”王姐年紀不是白長的，昨晚就看出來程主簿他們那些人的手段，沒想到這么快就下手了。
“沒有沒有，王姐，我和他什么都沒有發生，你可要相信我??！”許笙嵐的情緒有點激動，趙九鶴下半身圍了條浴巾出來了，還看了她兩眼。
“笙嵐啊，我是相信你的，但是現在的風氣，無風還要起三尺浪，你自己要是被打上標簽，可就不好撕下來了。”
許笙嵐連連應是，又說起了工作群里的消息，“昨晚真的有人安排睡在酒店嗎？”
怎么沒有，程主簿拉了好幾個趙九鶴的下屬住著呢，這些人見天的揣摩上面大人的心思，就趙九鶴有點小心思他不一定會行動，但是這些絕對會千方百計的把人送到他面前。但是王姐也只是官衙里的小魚小蝦，為了不得罪大人，她只能把想說出口的話咽回肚子里。
“程主簿他們昨晚就在xx酒店。你自己長點心吧?！?/p>
“知道了?！?/p>
趙九鶴見她終于掛了電話，給自己挑了一條領帶，一邊打領帶走過來一邊對許笙嵐說：“換衣服吧，下樓吃飯。”
許笙嵐看到床上她鋪散開的衣服，內衣放在最上面，她怒瞪趙九鶴一眼，抱著自己的衣服就要進浴室。
趙九鶴故意擋在許笙嵐前面，讓她把自己撞開，才拎起西裝外套下樓。
許笙嵐沒想到一個知州還有這么賤賤的一面。
等許笙嵐洗了澡換好衣服下樓，趙九鶴坐在餐桌前正在看報紙。桌上擺了南瓜粥和幾碟子小菜，饅頭包子和切成小段的糯玉米擺在一端。
趙九鶴聽到腳步聲，收起報紙，“過來。餓了吧？昨晚吃的都吐干凈了?！?/p>
許笙嵐是真的餓了，桌上清爽的早餐也讓人很有食欲，于是她拉了一把離趙九鶴遠一點的椅子坐下。
趙九鶴給她舀了一碗粥推過去，女人嘛，有點小脾氣是情趣，“吃個包子，阿姨包的包子不錯?！闭f著他就給她夾包子。
許笙嵐不接，趙九鶴直接喂到她嘴邊，看著她氣呼呼的把包子叼住才吃起自己早餐。這樣兩個一起起床吃個飯的感覺不錯，等許笙嵐答應做他的情人了就可以經常這樣。趙九鶴想的美，吃飯也吃的香。
20 非工作場合不見面
吃了飯趙九鶴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他要去上班了。許笙嵐拎起包跟著要一起走。
“你等一會兒，我安排司機送你。”
“不用，等會兒你到路上把我放下來，我自己打車回家?！?/p>
“這么急著回去？”趙九鶴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那就等著我回來再送你吧?！?/p>
“那我自己走?！痹S笙嵐才不想在他家再待下去了。
“那行，我也正好看看誰的走出棕櫚灣的。”
許笙嵐聽說過棕櫚灣，州里最神秘的別墅區，別的別墅有花園，棕櫚灣直接有湖有島有山林。外面的車根本進不到棕櫚灣里面，更別提什么公交地鐵了，沒趙九鶴帶著她，她還真走不出棕櫚灣。
“等會兒阿姨收拾了廚房就會回家，你不用拘謹。娛樂設施都在三樓，還有個室內泳池，你自己玩吧。等我回來?！壁w九鶴覺得自己留下許笙嵐就是為了最后一句話：等我回來。
許笙嵐在家里等著他下班回家和早上一起從床上起來吃早餐的場景，一樣的讓他心情愉悅。
許笙嵐就這樣被趙九鶴留下了。她環顧空蕩蕩的一樓，并沒有看到趙九鶴所說的阿姨，她也不想讓陌生人誤會她跟趙九鶴的關系，于是上了二樓。
許笙嵐回到臥室，并沒有再去躺那張床，而是坐在臥室的沙發上玩手機，她耳朵也豎著，想聽聽趙九鶴說的阿姨走了沒有，她老是待著這個臥室也不是個事?？上Х块g隔音太好了，她什么也聽不到。
又等了好一會兒，手機玩的沒電了，許笙嵐就開門在樓梯往下張望，看到餐桌上的碗盤都已經收拾干凈了，也沒看到阿姨的身影，她又等了一會兒，樓下還是沒有動靜，她確定阿姨已經回去了，這才下樓。
樓下她也沒有找到有手機充電器，于是就坐在客廳的沙發看電視。
下午，趙九鶴比正常下班時間早了兩個多小時回到棕櫚灣。他中午給許笙嵐打電話，她一直關機，他還在想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靠著兩條腿跑出棕櫚灣了吧？真會給他找不痛快。這樣想著，趙九鶴快速的把今天的工作完成，自己開車回了棕櫚灣。
一進門，客廳的電視還開著，他今天讓阿姨收拾完就回去了，而且阿姨也不會在客廳看電視。他略顯急躁的心莫名被亮著的電視安撫了。
他緩步走向沙發，看到許笙嵐正像只小動物一樣團在沙發上睡著。他嘴角翹了起來，靠近她，彎腰將她籠罩在自己的身下，一只手描摹著她的五官。
許笙嵐臉上癢癢的，皺眉，臉偏向另一邊，紅唇還不高興的嘟起來。
趙九鶴把這當成了邀請，垂下頭，含住了紅唇，輕輕的啃咬著，一直到許笙嵐不舒服的哼嚀了一聲，他才松開彼此，最后又在她濕漉漉的唇上嘬了一下起身，脫了外套蓋在他身上，自己上樓換了一套休閑點的衣服。
許笙嵐是被趙九鶴的手機鈴聲吵醒的。
“醒了？等我接個電話?！壁w九鶴給許笙嵐倒了一杯水，接著電話走遠了點。
許笙嵐喝了兩口溫水，清醒了，趕緊站了起來。
趙九鶴這個電話打了有十幾分鐘，他掛了電話走過來，直接摟住許笙嵐的腰，帶著她坐到了沙發上，“睡了多久？還困嗎？餓不餓？”
雖然趙九鶴貼近的俊臉很有殺傷力，但是許笙嵐不是個顏控，她推開趙九鶴，忍住給他一巴掌的沖動，站起來就往門口走，“趙知州，我該回家了?！?/p>
趙九鶴懷里一空，也無所謂，他們這種關系總是要有個緩沖期的。拿上車鑰匙，也朝外走。
“沒吃午飯吧？等會兒帶你去吃飯?！?/p>
“我要回家?！痹S笙嵐看他又要給自己系安全帶，趕緊自己把安全帶扣好。
趙九鶴干脆在她臉頰上啄了一下，“送你回去的路上吃個飯不沖突吧？我中午也沒吃，陪我?！?/p>
許笙嵐看他一副不答應就不開車的架勢，就點點頭。剛才那一下就當被狗咬了，回去洗個臉就干凈了。
一路上趙九鶴不停和許笙嵐找話題聊天，但是許笙嵐光低頭擺弄她沒電的手機，就是不給回應。
車停在一家私房菜館前，趙九鶴停好車，等著許笙嵐下車一起進去。
這時候午飯過去了兩個小時，晚飯還有兩三個小時后才會開始，菜館并不在營業時間，但是趙九鶴來了，就算他半夜來，老板也能給安排的妥妥的。
兩人由服務員帶到一個包間。趙九鶴讓許笙嵐點菜，許笙嵐在服務員面前還是要給趙九鶴面子的，她說讓趙九鶴點，他點什么就吃什么。
趙九鶴點了四菜一湯，讓服務員先上兩盅粥品。
“你要甜口的還是咸口的？”趙九鶴把擦了手的溫毛巾放到服務員捧著的托盤里，又端了杯清茶給許笙嵐，“先漱口?！?/p>
許笙嵐覺得他們這些權貴吹個飯也花里胡哨的，不過還是要了一個咸口的海鮮粥，學著趙九鶴含著清茶，看趙九鶴拿了一只玉石的小痰盂造型的罐子，把茶水吐了進去。而許笙嵐旁邊的服務員也捧著個同樣造型的罐子，這是要伺候許笙嵐把茶水吐進去？
許笙嵐不習慣這樣的服務，干脆把茶水咽進肚子里了。
趙九鶴看許笙嵐不自在，動了動手指頭，服務員趕緊出去了。
很快粥先上來了，趙九鶴要的是兩份蟹黃粥，配套的還有小小的一屜兩只透明的水晶餃，能看到里面有一只完整的蝦。
許笙嵐喝了一口粥，味道好的讓她停不下來。
菜也很快上齊，三個都是炒時蔬，一條蒸魚。許笙嵐喝了粥開了胃，而且這家的飯菜真的很合人口味，清爽帶著蔬菜本身的鮮甜。
趙九鶴給她夾了一筷子魚肚上的肉。
許笙嵐喝了一盅粥，又吃了不少菜，所以只吃了半碗米飯。
“吃飽了？”趙九鶴碗里的飯也見底了，桌上有一只按鈴，他摁了下去，馬上就有服務員又捧著茶水毛巾進來了。
趙九鶴把卡給了服務員，擦手漱口，看著許笙嵐又把飯后漱口的檸檬水喝下去了，除了由著她，還能怎樣？
“走吧，送你回家?！?/p>
兩人走到門口，服務員把賬單和卡遞給了趙九鶴，趙九鶴隨手就把賬單扔進了垃圾桶里。
上了車，趙九鶴也沒再找話題。
到了距離許笙嵐家還有兩條街的距離，許笙嵐就要求停車，她可以自己走回去。趙九鶴繼續往前開，“避嫌？避的太遠了吧。放心，我不會給你找麻煩的?！?/p>
最后，趙九鶴把車子停在離小區比較近也不起眼的位置。
有了上次趙九鶴鎖著車門不讓她下車的經驗，許笙嵐特意把車門打開，人都下車了才對趙九鶴說：“趙知州，我希望這是我們最后一次非工作場合的見面。我不想傷害到我的家人?！闭f完，她還給趙九鶴鞠了一個躬，頭也不回的走了。
趙九鶴看著許笙嵐進了小區見不到了人影，才抽了一根煙點上。非工作場合不見面是吧，行，許笙嵐，你等著。
（斷層處）
更新時間：2025-04-27 17:5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