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絡腮胡沒反應。

他盯著皇宮方向,眼里似翻滾著滔天駭浪。

葉楨看的則是坡下。

傾斜的陡坡上,有許多細小的野竹樁。

就此滾下去,能掩蓋她身上被貓抓的痕跡。

葉楨沒自虐傾向。

只是侯夫人一定會查看她的傷勢,葉楨不懼侯夫人。

但她的公爹忠勇侯后日便會凱旋回京,他征戰沙場多年,并不好糊弄。

一旦他察覺真相,葉楨逃不過殺人罪名。

葉楨不想搭上自己性命。

而莊頭娘子發現馮嬤嬤后,也會立即派人來通知他們回去。

按時間推算,來的人應該已在路上。

她想再尋個合適的地方,又恰好能讓莊頭他們看見她摔下去,很難。

葉楨沒時間耗了。

但她不確定這大胡子會不會好心相救。

亦或者有別的舉動壞她計劃。

莊頭的呼聲越來越近。

葉楨打量絡腮胡,見他傷口還不曾處理,任由血水浸透衣衫。

她倏然板起臉,說教,“胡鬧,人活一世,哪能事事如意?!?/p>

“稍有不順就尋死覓活,豈不讓親者痛仇者快?!?/p>

“你這樣輕視性命,可有的人卻為了活下去付出萬般艱辛,想想那些在意你的人?!?/p>

鋒眉微攏,謝霆舟眸光挪到葉楨臉上。

凜冽中裹挾的一絲陰郁轉為探究。

自己哪一點讓這小矮子覺得他是要自殺?

不等他看明白,葉楨一個用力將他撲倒。

堅硬的胸膛硌得葉楨蹙了蹙眉,下意識看了男子一眼。

胡須遮了他大半張臉,但依舊可見眉長入鬢,高鼻深目,那雙眸子半瞇著看人時,似能將人看穿。

葉楨陡然脊骨發涼。

但她理直氣壯,壓在他傷口處,將一把藥草塞到他手里。

那是她原本為自己預備的。

她滿眼真誠,“就算世間無人在意你,你也該自己在意自己。

這藥可止血,切莫再做傻事,好好活著?!?/p>

她似做了件大功德,利索起身。

而后探著身子朝坡下呼喊,“馮嬤嬤……馮嬤嬤你在不在下面,聽到你應我一聲……啊……”

葉楨在謝霆舟起身前,成功地滾下了坡。

她用內功護體,沒讓自己摔的太疼,卻趁機將墊在身上的棉布扯掉,塞進袖中。

貓抓傷口上的血,立即暈染了她的衣裙,看著像極了是細竹樁劃傷所致。

莊頭一眾人剛趕來,遠遠便見葉楨焦灼地朝坡下探尋馮嬤嬤,然后腳下不穩栽了下去。

“少夫人……”

莊頭嚇得魂不附體,當即就從所在位置往坡下救人。

大家紛紛跟上,無人留意坡上還有人。

謝霆舟把玩著那把藥草,緩緩起身。

兩道黑影悄然出現。

一人恭敬道,“主子,摔下去的是忠勇侯府二少夫人,他們在找侯夫人身邊的馮嬤嬤。”

另一人補充,“屬下將附近都搜了,除了這一行沒發現其他人。

莊上那些人并無身手,屬下懷疑剛剛幫您的是二少夫人?!?/p>

只有二少夫人離隊了。

且還將他家主子撲倒了。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不是說二少夫人自小在南邊莊子長大,身無長物,軟弱好欺么?”

他家主子可是身高八尺,武藝超群,便是他趁其不備未必都能將主子弄倒。

二少夫人做到了,她又豈是等閑?

可坡下痛哼的聲音傳來,他又不確定了,真那么厲害,咋還摔了?

難不成是主子看上了她,故意讓她投懷送抱?

這念頭剛起,謝霆舟淡冷的眸光便掃了過來。

護衛刑澤頓時一個激靈,忙轉移話題,“屬下瞧著,出手之人似乎和那刺客有過節?!?/p>

謝霆舟也察覺到了,因所有的石子只盯著一個刺客打,且下的都是死手。

若剛剛出手之人就是她,那這件事便透著古怪。

刺客是宮廷暗衛,她一后宅婦人,又非京城長大的怎會和宮里的人沾上仇怨?

謝霆舟眸底微動,“跟上去?!?/p>

刑澤麻溜跑了。

另一護衛扶光拿出傷藥,試探道,“主子,屬下為您上藥吧?!?/p>

主子一現身,他們就被刺殺。

主子不允他與刑澤暴露在他身邊,所有刺客皆是主子親手料理。

昨晚至今,已是五波刺客,主子再厲害,也有累的時候。

因而被刺客傷了腹部,但主子卻似完全感受不到痛,只怕是心更痛。

扶光怨恨地看了眼皇宮方向。

謝霆舟接過扶光手中瓷瓶,開始解自己的衣衫。

那人撲過來時,他原是要拂開的。

但一女子孤身出現在山里,見到他無絲毫害怕。

再聽她那些莫名其妙的話,鬼使神差的,他想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如今知道了。

假意誤會他要自尋短見,口口聲聲勸他活,卻故意壓著他的傷口,好叫他不能及時起身。

似想到什么不好的回憶,謝霆舟眸中染上涼薄。

傷口處理好沒多久,刑澤就回來了。

“主子,謝云舟三年前竟沒死,這回是真的死了……”

在兩人疑惑的眸光中,他將自己打探到的,關于莊子上的事,全都說了。

“事情傳得很快,那謝云舟如今已是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當真是活該。

聽聞侯夫人得知消息,當場就暈了過去,眼下正在趕來的路上,二少夫人也被抬回了莊子,瞧著很是虛弱?!?/p>

并不像身手很好的樣子,莫非是他查錯了?

他遲疑道,“主子,您說謝云舟當真是被池恒所殺嗎?三年前他是真的遇難,還是故意假死?此事要不要通知侯爺?”

謝霆舟沉吟片刻,抬手撕下臉上虬髯,露出一張刀削斧鑿極為精致的臉。

“主子!”

兩護衛驚呼。

謝霆舟深眸黑沉,朝扶光伸手。

對上那雙藏云攪霧的眼,扶光不敢有任何猶豫,從包袱里拿出一張面具雙手奉上。

“主子,咱是要留在京城……不回邊境嗎?”

待謝霆舟帶好面具,刑澤滿眼擔憂,“京城實在太危險,萬一……”

萬一被人認出身份,往后的日子他不敢想。

來的時候不是說好了嗎,看一眼就回去的啊。

怎的就改變主意了?

謝霆舟看他,“你可有發現這次的刺客與以前的有何不同?”

刑澤認真想了想,突然道,“他們都沒遮臉,也沒隱藏宮廷暗衛的招數……

主子是懷疑他們并非真正的宮廷暗衛?”

還是說,主子懷疑當年之事有異?

更新時間:2025-04-27 13:3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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