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宮，血月當空。
楚臨淵的劍插在夜無咎肩頭，而夜無咎的骨爪穿透了楚臨淵的腹部。兩人僵持在廢墟之上，腳下是融化的雪與凝固的血。
鏡辭坐在未倒塌的宮墻上，白衣垂落，晃著腿看戲。
“系統：……宿主，你真的不打算做點什么？”
“比如？”
“比如喊個‘住手’？或者假裝暈倒？再這樣下去他倆真會同歸于盡——”
“哦?！?/p>
鏡辭從袖中摸出最后一瓣橘子，放進嘴里。
夜無咎突然狂笑，肩頭噴涌的魔血濺在楚臨淵臉上：“楚仙君，你看看她！我們拼死拼活，她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楚臨淵喘息著轉頭。
鏡辭正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雪，雪花在她掌心化作冰晶，又碎成粉末。
“鏡辭……”他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若我當初……不強求，你可會多看我一眼？”
夜無咎獰笑：“你算什么東西？她連本座的魔宮寶庫都懶得瞧！”
鏡辭終于從墻頭躍下。
雪白的靴子踩過血泊，竟不染半分污濁。她在兩人面前站定，目光掃過他們猙獰的傷口。
“要死了？”她問。
楚臨淵咳出一口血：“你……在乎嗎？”
夜無咎死死盯著她：“小仙子，臨死前給句準話——你可曾有過片刻動搖？”
寒風卷起鏡辭的發梢。
她伸手，指尖輕輕點在楚臨淵眉心。
“太上忘情，不是讓你忘情?！?/p>
“是讓你明白，情本虛妄?！?/p>
楚臨淵瞳孔驟縮！
鏡辭又轉向夜無咎，指尖拂過他染血的白骨鈴。
“魔道長生，不是讓你肆虐?！?/p>
“是讓你看透，生死無別?！?/p>
鈴鐺“咔嚓”碎裂。
夜無咎的表情凝固了。
系統提示音炸響：
“警告！男主男配道心崩潰值100%！愛意值100%！這什么魔鬼數據？！”
鏡辭收回手，轉身走向茫茫雪幕。
“等等！”楚臨淵掙扎著爬行，在雪地上拖出長長血痕，“別走……求你……”
夜無咎單膝跪地，突然大笑：“楚臨淵，你還不明白嗎？她根本不屬于這里！”
鏡辭的腳步未停。
楚臨淵的指尖終于觸到她的衣角——
“嗤?！?/p>
素白衣袖化作流雪，從他指縫間消散。
“系統：宿主你？！這是要主動脫離世界？！”
鏡辭仰頭看向血月：“膩了?！?/p>
“可任務還沒完成！”
“完成了?！?/p>
她抬手按在自己心口。
“愛意值滿格，不是么?！?/p>
永夜宮外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楚臨淵和夜無咎眼睜睜看著那道白色身影在雪中逐漸透明。
“不……不要……”楚臨淵的魔紋寸寸崩裂，竟開始逆轉修為，“我把道心還給你！我把命還給你！你別消失——”
夜無咎猛地拽住他：“蠢貨！她本就是更高維度的存在！你以為你的情愛對她來說算什么？！”
最后一粒雪落在鏡辭睫毛上。
她輕輕閉上眼。
“修道者?！?/p>
“不動情?！?/p>
玄天宗，雪廬。
風鈴在檐下輕響，空蕩蕩的屋子里，茶盞仍有余溫。
楚臨淵跪坐在蒲團上，指腹摩挲著鏡辭留下的青瓷杯。杯沿有一道極細的裂紋，像是誰曾失手碰過，又小心地放回原處。
窗外大雪紛飛，他忽然想起初見那日——
她也是這樣，站在雪中練劍，連目光都吝嗇給予。
“大師兄……”小師弟紅著眼眶站在門外，“魔域退兵了，夜無咎自封幽冥淵，說永生不再踏入人間?！?/p>
楚臨淵“嗯”了一聲。
“掌門讓您去主持大局，畢竟您現在修為已至大乘……”
“不去?！?/p>
小師弟哽住。
楚臨淵忽然笑了。
他笑得胸腔震動，笑得眼角沁出淚，笑得小師弟毛骨悚然。
“她臨走前說，‘情本虛妄’?！彼⒅械褂?，“可若連妄念都沒了……我修這長生道，給誰看？”
茶杯墜地，碎成齏粉。
幽冥淵底，白骨王座。
夜無咎把玩著一枚冰晶，那是鏡辭消散前最后一片衣角所化。
“尊上，玄天宗送來請帖，說是要立‘誅魔碑’紀念云仙子……”
“滾?！?/p>
魔將連滾帶爬地退下。
夜無咎仰頭看向淵頂——那里永遠飄著雪，卻再也不會有人踏雪而來，問他“魔宮有橘子嗎”。
他忽然捏碎冰晶！
“小仙子，你夠狠?！?/p>
碎屑扎進掌心，鮮血順著手腕滴落，他卻笑得暢快淋漓。
“連道別都懶得說……好，好得很！”
白骨鈴無風自動，發出凄厲嗚咽。
系統空間。
鏡辭睜開眼，面前浮動著本世界結算數據：
【任務完成度：S級】
【愛意值收集：200%（超額完成）】
【世界影響力：仙魔兩道道統改寫】
系統光球繞著她瘋狂轉圈：“你居然真的用‘點化男主男配’的方式完成任務？！你知道這多冒險嗎？！”
鏡辭伸手戳了戳光球：“吵?！?/p>
“而且最后那個化雪退場！你知道楚臨淵現在瘋成什么樣了嗎？他把你用過的茶杯全供在洞府里天天上香！夜無咎更離譜，他居然在魔淵底下給你立了尊冰雕！”
“哦?！?/p>
系統突然安靜下來。
“……鏡辭?！彼÷晢?，“你真的，一點都沒動容？”
空間里漂浮著無數記憶碎片——楚臨淵為她折的紙鶴，夜無咎摘來的橘子，雪廬檐下融化的冰棱……
鏡辭抬手，碎片從她指間穿過，像抓不住的煙。
“系統?！彼鋈粏?，“為什么要動容？”
更新時間：2025-04-26 15: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