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合水祭霧
祭典在"三河匯流處"舉行,息壤陶罐置于中央,周圍擺著夏族的玄鳥旗殘片與雅利安的梵天金羽。姒離的白羽上系著兩族的祈愿帶,一邊是夏族的絲綢,一邊是雅利安的羊毛,在晨霧中像彩虹的碎片。
達薩捧著金羽的手有些顫抖,單足金羽的尖端,還凝著昨夜從圣湖取的恒河水:"大祭司說,金羽是梵天的睫毛,只能接受圣湖的水。"他望向姒離手中的玉壺,"而你們的黃河水,真的能和恒河水共飲?"
"所有的水,最終都會匯入大海。"姒離拔開玉壺塞,濁黃的黃河水與清冽的恒河水在息壤陶罐前相遇,竟各自形成水幕,互不交融。她閉上眼睛,開始吟唱涂山歌謠,曲調中融入了達羅偷偷教她的雅利安圣歌,兩種旋律在霧中纏繞,像兩條交纏的巨蟒。
當唱到"疏川導滯"時,息壤突然發出微光,黃河水的濁浪與恒河水的清漣開始交融,形成半透明的水球。水球中浮現出兩幅畫面:一邊是大禹持耒耜劈開龍門,一邊是雅利安先祖用金羽測量恒河支流,兩種身影漸漸重疊,變成同一個疏導水流的手勢。
"看!"雅利安少女指著水球,里面的息壤正在生長,自動形成堤壩與溝渠,多余的河水被引入農田,卻又不淹沒任何一株幼苗。老祭司突然跪倒在地,骷髏冠滾進泥里:"梵天的睫毛……變成了夏族的羽毛……"
達薩將金羽輕輕放在玄鳥旗殘片上,單足金羽的根部,竟長出三根尾羽,與玄鳥的展翅姿態隱隱呼應。他忽然笑了,像解開了多年的謎題:"我們總以為神需要鮮血與禁忌,原來神真正需要的,是百姓能彎腰播種的沃土。"
第四節 羽符生光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姒離發現玄鳥旗與梵天金羽發生了奇跡般的融合。金羽的單足上,漸漸浮現出玄鳥的爪紋,而玄鳥旗的云雷紋邊緣,鍍上了一層金羽的流光。當她將兩者放在息壤陶罐上,一道光柱沖天而起,新的羽祭符在光中成型——那是一只單足站立卻展翅欲飛的神鳥,爪間纏繞著麥穗與水波紋,眼睛里映著兩族的圖騰。
"這是‘共生之羽’。"達薩的聲音帶著敬畏,"父親臨終前說,他看見金羽與玄鳥在水面共舞,原來指的是這個。"他撫摸著羽祭符的尾羽,發現每根羽毛的紋理,都對應著恒河與黃河的支流走向。
姒離將羽祭符插入息壤堤壩,清光所到之處,稷苗與青稞同時破土,葉片上凝著兩種河水的露珠。她忽然注意到,陶罐上的蝌蚪文在吸收恒河水汽后,筆畫變得更加流暢,竟與雅利安人泥板上的楔形文字形成了某種對仗——就像兩雙手,終于在水流的中點相握。
"達薩首領,你看這些文字。"姒離指著陶罐與泥板,"它們都在說同一件事:水是神的恩賜,不是神的枷鎖。當年大禹留下息壤,或許就是希望,無論走到哪里,人們都能學會與水共生。"
達薩點頭,舉起父親留下的泥板,上面模糊的刻痕與陶罐文字終于重合:"我們的史詩說,梵天用金羽劃分河流;你們的傳說里,大禹用息壤平定洪水。現在看來,都是同一個故事的不同方言。"
遠處,老祭司正在收集斷裂的蛇形權杖,目光卻不時投向羽祭符。姒離知道,真正的和解需要時間,但至少,息壤已經在兩族心中種下了共生的種子。當她望向恒河下游,隱約看見河水中浮現出印度河文明的印章圖案,那些尚未解讀的符號,正等待著羽祭符的光芒去照亮。
而在羽祭符的核心,金羽與玄鳥的羽毛緊緊交纏,單足的站姿里,藏著隨時準備展翅的力量——就像兩族文明,在碰撞中學會了新的舞步,終將飛向更廣闊的天空。
更新時間:2025-04-26 08:0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