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十八年,江湖動蕩。天劍門少掌門 —— 冷軒。率七弟子圍剿刺客組織 “幽影”。
血洗其巢穴?;鸸庵?,冷軒一劍貫穿刺客首領楚離胸口。卻在對方瞳孔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那雙眼,分明映著與自己如出一轍的劍眉星目。1.霜降未至,臨安城已落了三場冷雨。
青石板路上浮著薄冰似的水痕。檐角銅鈴被風扯著碎響,驚飛幾羽避寒的雀兒。
醉仙樓三層臨窗雅座。冷軒捏著半塊綠豆糕。指腹碾過酥皮時,掌心的薄繭蹭下幾點碎屑。
他垂眼望著樓下熙攘的人流,腰間天琊劍突然輕顫。劍穗上的銀飾發出蜂鳴般的細響。
這是自青崖谷歸來后,第六次感知到那道陰寒氣息。像臘月里浸過毒的蛇信,貼著后頸游走。
帶著幽影刺客特有的曼陀羅香氣?!伴w下跟了我七日,”冷軒指尖摩挲著桌沿的暗紋,
那是天劍門弟子慣用的鎖魂陣圖?!白硐蓸堑墓鸹ㄡ勲m好,可總喝冷酒,傷脾胃。
”廊柱后的陰影動了動,青衫人影自木欄后翻落。斗笠邊緣的黑紗垂落至胸前,
左袖繡著的暗紅曼陀羅在燭火下泛著妖異的光。冷軒瞳孔微縮,那是幽影刺客的等級紋章。
三瓣曼陀羅,意味著來者至少接過七道追魂令?!疤靹﹂T少掌門的靈犀劍訣,果然名不虛傳。
”黑衣人抬手摘去斗笠,露出蒼白如紙的臉。左額一道寸許長的疤痕自眉骨蜿蜒至耳后,
像條蟄伏的赤練蛇?!俺x,見過冷公子?!崩滠幍氖种缚凵蟿ΡL扃饎堃鞒銮拾氪?,
寒芒映得楚離眼尾發青。他曾在父親的尸身旁見過相同的傷口。十七道刀傷中,
唯有左胸那道呈十字交叉。與眼前人握劍的手勢如出一轍?!坝挠坝嗄?。
”冷軒舌尖抵住上顎,將 “刺客” 二字咽回肚里。三年前血洗幽影巢穴。
他親手斬下三十七顆頭顱,卻獨獨漏了這個叫楚離的男人。
父親臨終前染血的手掌在他眼前晃動,指縫間還夾著半片曼陀羅花瓣。楚離忽然撤步,
靴底在木地板上碾出刺耳的聲響。冷軒直覺危險,旋身時袖中銀針已破空而來。
三枚淬毒暗器呈品字形鎖死他的氣門。天琊劍倉促間劃出半道弧光,
銀針擦著他的肩甲釘入廊柱。焦黑的紋路里滲出紫黑色汁液,正是幽影秘制的 “蝕骨散”。
“好狠的手段?!崩滠巹︿h一振,劍氣震碎木欄,木屑混著雨絲撲向楚離面門。
黑衣人卻不退反進,袖中短刃驟然出鞘,寒芒直取他咽喉。那是柄三尺三寸的狹鋒刀,
刀身刻著密密麻麻的咒文。正是當年父親描述過的 “幽影九闕”。冷軒擰腰避開,
刀柄卻在轉身時撞翻桌上的青瓷酒壺。碎瓷飛濺間,他看見楚離左腕內側的朱砂刺青。
三尾交纏的赤狐,與自己后腰的白虎圖騰隱隱呼應。
臨終前未說完的話突然在耳畔響起:“冷云…… 是 ...... 你的……”“分心了。
”楚離的刀風已至頸側,冷軒倉促間以劍鞘格擋,虎口被震得發麻。他這才驚覺。
對方的內力里裹著冰碴似的陰寒,與天劍門的純陽真氣截然不同。
倒像是……倒像是當年在青崖谷見到的。父親尸身上蔓延的毒霧。雨聲突然變大,
檐角的銅鈴被狂風扯得亂響。楚離借著力道躍上飛檐,靴底在瓦當踩出細碎的裂痕。
冷軒提氣欲追,卻見對方轉身時拋來個油紙包。落地時散開幾片枯黃的曼陀羅花瓣,
中間夾著半塊青銅虎符。正是三年前在父親尸身旁撿到的那半塊?!跋略率?,青崖谷見。
”楚離的聲音混著雨聲傳來,黑紗被風掀起一角,露出緊抿的唇角。
“帶齊天劍門的《寒玉劍訣》,我要替師父…… 討回個公道。”冷軒捏緊虎符,
指腹觸到背面的刻字:“戊申年秋,冷霄贈楚離”。字跡已有些模糊,
卻像重錘般砸在他心口。父親的手札里從未提過這個名字。
可青崖谷之戰......父親明明是被幽影刺客圍攻,為何楚離卻要找天劍門討公道?
樓下傳來巡城衛的銅鑼聲,冷軒低頭望去。青衫身影已消失在雨幕中。唯有街角糖葫蘆攤前,
一個扎雙髻的小丫頭舉著串山楂,正對著飛檐上的黑影。臉上浮現出一抹癡癡的笑容。
他忽然想起,自己初見楚離時,對方眼中閃過的那絲錯愕。像見著了多年未見的故人。
回到天劍門臨時落腳的客棧,冷軒將虎符與腰間的龍紋玉佩并置。月光透過窗紙,
兩塊殘片的紋路竟嚴絲合縫,拼出個完整的龍虎交纏圖。
玉佩內側的小字在月光下顯形:“雙生貴子,龍嘯于野,虎吟于山,陰陽調和,天下大安。
”床頭的銅燈突然爆起燈花,冷軒摸向枕邊的《寒玉劍訣》,指尖觸到扉頁的濕痕。
那是今早離開醉仙樓時,楚離的刀刃劃過他袖口留下的。對方明明有十次機會取他性命,
卻每次都只在他衣擺留下淺痕,像在刻意試探什么。更鼓聲中,冷軒望著帳頂的陰影出神。
父親臨終前的 “你” 字。楚離左腕的赤狐刺青。
還有那半塊虎符上的贈言……這些碎片在他腦海里拼湊出個荒誕的可能:或許,
幽影與天劍門并非世仇。而他與楚離,也不是簡單的正邪對立?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
冷軒摸出懷里的銀鎖。這是母親留給他的唯一信物,鎖面上刻著 “云離” 二字。
他忽然想起,楚離轉身時,頸間閃過的銀光,與這枚銀鎖的形制竟十分相似。更夫敲過子時,
冷軒吹滅燭火。黑暗中,天琊劍的劍鞘輕輕顫動,仿佛在呼應某個遙遠的召喚。他按住劍柄,
掌心貼著劍鞘上的云紋。忽然聽見窗外傳來極輕的落地聲,帶著曼陀羅的冷香。
楚離去而復返?冷軒屏息翻窗而出,卻見墻根處蹲著只三尾赤狐。見他現身,
竟人性化地歪了歪頭,隨即消失在巷口的陰影里。他蹲下身,指尖觸到地上未干的血痕,
血珠呈暗紅色,帶著冰碴似的涼意。正是幽影刺客被寒玉真氣灼傷后特有的痕跡。
秋雨又落了起來,冷軒望著空蕩蕩的巷子,忽然想起父親曾說過的話:“江湖上的恩怨,
從來不是非黑即白。”此刻他攥緊虎符,只覺得掌心的紋路與虎符的刻痕漸漸重合。
仿佛有雙看不見的手,正在將他與楚離的命運,重新系回十八年前的那個雪夜。是夜。
冷軒在日記本上添了句:“青崖谷之約,必當親往??v是龍潭虎穴,亦要問清當年血案真相。
”筆尖劃過紙面,墨痕在 “真相” 二字上暈開。像滴落在宣紙上的血,
漸漸洇染成曼陀羅的形狀。2.天劍門駐臨安分舵的后門傳來三聲梆子響時,
冷軒正跪在祠堂第三根香案前。檀香混著燭淚的苦腥鉆進鼻腔。他盯著父親冷霄的靈位,
看那朱砂描的 “忠” 字被火光舔得忽明忽暗。像極了三年前青崖谷的血月?!吧僬崎T,
三師叔有請。”小弟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不易察覺的顫音。冷軒叩首起身,
袖中虎符與玉佩相撞,發出細碎的金石之音。靈位前的長明燈突然爆燃,
燈芯 “噼啪” 炸開,火星濺在他袖口,燒出個焦黑的小窟窿。后堂的雕花木門虛掩著,
冷墨的咳嗽聲混著翻書聲傳來。冷軒推門而入,
只見師叔正對著案頭的青銅燈盞研究半塊虎符。銀發垂落肩頭,
在《寰宇志》泛黃的紙頁上投下晃動的影?!澳愎蝗チ俗硐蓸?。
”冷墨指尖劃過虎符背面的刻字,聲音像浸了秋霜?!俺x的刀,可曾在你身上留下記號?
”冷軒挽起袖口,腕骨上方三道淺紅劃痕在月光下泛著微光。那是今日追楚離時,
對方袖中機關突然轉向留下的。冷墨盯著劃痕,瞳孔驟縮:“幽影‘曼陀羅印’,
中者七日血腐?!闭f罷取出玉瓶,倒出墨綠色藥膏抹在他傷口。
“當年你父親……”話音戛然而止。冷軒望著師叔突然顫抖的指尖,想起青崖谷那夜。
冷墨抱著父親尸身時,衣擺上同樣沾著曼陀羅花粉。他忽然伸手按住冷墨欲合的《寰宇志》。
書頁停在 “龍虎雙生” 的彩繪處,兩條交纏的紋路與虎符玉佩嚴絲合縫?!皫熓?,
”冷軒抽出自己的玉佩,與虎符并置在案。“父親臨終前,為何要將半塊虎符塞進我掌心?
還有這鎖......”他扯下頸間銀鎖。“‘云離’二字,究竟是何意?”冷墨忽然起身,
推開暗格取出羊皮卷。冷軒認出那是天劍門代代相傳的《血誓錄》。
封皮上的龍紋在燈火下流轉,與他腰間玉佩隱隱共鳴。羊皮卷展開時,
一股陳腐的血腥氣撲面而來。第十三道血誓赫然寫著:“雙生現世,必斬其一,以正天道。
”“十八年前的冬夜,”冷墨的聲音低沉如古井?!澳隳赣H臨盆時,天雷劈中觀星臺。
”“你與楚離同時落地,左足心分別刻著龍鱗與虎紋?!薄斑@是百年難遇的‘龍虎雙生’,
本該是天劍門與幽影共主江湖的征兆?!崩滠幟腿幌肫稹3x今日躍下飛檐時,
靴底閃過的暗紅紋路,正是虎紋的形狀。他摸向自己腳心,
隔著襪子仍能觸到那片鱗片狀的胎記。從小到大,他都以為那是母親留給他的印記。
“可幽影劇變?!崩淠讣鈩澾^血誓錄上的焦痕。“你的舅舅,幽影前任門主楚離歌,
被叛黨所殺?!薄芭腰h首領為斬草除根,將尚在襁褓的楚離注入寒毒,丟進萬蛇窟。
”“你父親冒死搶回半塊虎符,卻被江湖流言誣陷為弒兄奪寶……”冷軒忽然想起,
父親靈柩里那封未寄出的信。開頭寫著:“離歌吾弟”。他曾以為那是寫給友人的,
此刻卻如五雷轟頂。原來父親與幽影門主竟是親兄弟。
而自己與楚離......本該是血脈相連的孿生兄弟。“青崖谷之戰,
”冷墨從袖中取出染血的斷刀,刀柄刻著 “離” 字?!澳愀赣H是去見楚離的。
”“他想將《寒玉劍訣》交給楚離,助他壓制體內寒毒。
”“卻不想被早已埋伏的江湖勢力圍攻……”斷刀 “當啷” 落地。冷軒忽然記起。
父親尸身周圍的十七道刀傷,竟有九道是背面受創。那是替人擋刀的痕跡。
而楚離左額的疤痕,與父親左腕的舊傷,竟如出一轍。“楚離為何要尋我?”冷軒抓起虎符,
碎片邊緣的毛刺扎進掌心。“他袖中短刃,為何刻著‘幽影九闕’?
”冷墨從暗格深處取出半幅殘卷,展開后竟是幽影的《赤狐心經》。冷軒瞳孔驟縮,
經文中夾著張泛黃的紙箋,是父親的字跡:“云兒若見此書,當知楚離乃你同胞兄長。
寒毒入體,唯天劍門‘寒玉訣’可解……”紙箋飄落時,
冷軒終于看清《血誓錄》末頁的涂鴉 。兩個稚童在雪地里堆雪人。左邊的戴著天劍門劍穗,
右邊的抱著赤狐玩偶。雪人的底座刻著 “云離” 二字。那是父親年輕時的筆觸,
與自己襁褓中的銀鎖上的字跡一模一樣。更鼓敲過三更,冷軒抱著殘卷坐在廊下。
秋風吹過他未束的長發,將父親手札上的墨香吹散在夜空。原來三年前血洗幽影巢穴時。
他斬殺的三十七人,皆是當年參與圍攻青崖谷的江湖敗類。而真正的幽影余孽,
是像楚離這樣被寒毒控制的棋子?!吧僬崎T?!卑敌l從屋頂躍下,呈上染血的布袋。
“在城南破廟找到這個,還有……”他遞出半片燒焦的絹帛,
上面用曼陀羅汁畫著青崖谷地形圖。某處山凹標著 “母樹” 二字。冷軒打開布袋,
里面是十二枚染著冰碴的銀針,與今日楚離所用的一模一樣。
銀針底部刻著極小的 “離” 字,針身纏著半根紅繩。
那是天劍門弟子幼年時系在腕上的平安結。他忽然想起,楚離轉身時,
紅繩從袖口滑出的瞬間。原來早在他們相遇之前,命運的紅線就已將兩人纏繞,
只是被仇恨的黑霧遮蔽了真相。遠處傳來更夫 “小心火燭” 的吆喝。
冷軒摸著掌心的虎符,忽然聽見墻角傳來細微的異響。他屏息望去,
只見三道黑影正攀著青瓦接近祠堂。靴底的紋路正是幽影刺客特有的 “三疊浪”。
“來得正好?!崩滠帉埦硎杖霊阎?,天琊劍龍吟出鞘,劍穗上的銀飾在月光下劃出銀弧。
“我倒要問問,你們幽影叛徒,究竟是誰在背后指使……”話音未落,三道黑影已撲至眼前。
為首者面罩上繡著五瓣曼陀羅。幽影最高級別的 “血煞使”。冷軒劍鋒一轉,
施展出父親臨終前教他的 “回龍十三式”。劍刃劃過對方手腕時,竟在傷口處結出薄冰。
“寒玉訣!”血煞使驚呼,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澳憔箷挠敖g?”冷軒心中一凜,
忽然想起父親手札里的話:“寒玉訣本為龍虎雙生共修之術,可調和陰陽。”他手腕翻轉,
劍氣驟然升溫,冰碴瞬間化作水霧。正是天劍門 “純陽劍訣” 的起手式。三招過后,
血煞使被擊飛落地,面罩脫落,露出左頰的刺青。正是三年前青崖谷逃走的幽影叛黨。
冷軒劍尖抵住對方咽喉,忽然聽見遠處傳來曼陀羅特有的哨音。緊接著,刺客們服毒自盡,
毒發時竟在口中念著:“雙生現世,天下必亂……”冷軒盯著刺客扭曲的面容,
忽然想起《血誓錄》里的詛咒。他蹲下身,從刺客懷中取出半塊令牌。
正面刻著 “覆天” 二字,背面是條盤繞的毒蛇。
那是江湖上消失多年的邪派 “萬毒宗” 的標志。更鼓聲漸歇,
冷軒望著東方泛起的魚肚白。忽然明白楚離為何要在醉仙樓留下虎符。那不是挑釁,
而是求救。青崖谷的母樹,寒毒的源頭,還有父親未竟的夙愿。
都在指引他走向那個埋藏著真相的山谷。他握緊手中的半塊令牌,
忽然聽見后堂傳來冷墨的嘆息:“明日便啟程吧。青崖谷的桃花,該開了?!崩滠幪ь^,
看見師叔站在月洞門前。手中捧著他幼年時的襁褓,上面繡著的龍虎圖案在晨光中栩栩如生。
風掠過廊下的銅鈴,發出清越的響聲,仿佛在為即將揭曉的真相,奏響一曲蒼涼的前奏。
是夜,冷軒在日記本上續寫:“雙生非劫,乃天地之鏡。父仇非仇,乃奸佞之謀。
”“青崖谷中,或有母慈子孝之景,或有手足相認之期?!薄拔ㄔ复巳?,能破十年迷霧,
尋得本心歸處?!惫P尖落下時,窗外飄起細雪,與三年前青崖谷的那場雪,竟如此相似。
3.天正十八年十月十五,青崖谷口的桃林開得瘋魔。粉白花瓣被晨露浸得沉甸甸的,
落在冷軒青緞衣擺上,像落了一身未融的雪。他握著半塊虎符,
指腹摩挲著背面 “冷霄贈楚離” 的刻痕。忽聞溪澗傳來枯枝斷裂聲。
幽影刺客特有的三長兩短暗號。谷內霧氣未散,楚離的青衫身影立在三生石旁,
手中狹鋒刀正無意識地劃刻石面。冷軒走近時,見石上已深深淺淺刻了十七道刀痕。
最新那道旁,用朱砂描著 “云弟” 二字,墨跡未干。“你果然來了。”楚離轉身,
斗笠不知何時摘了。左額疤痕在晨光中泛著淡紅,像朵開敗的曼陀羅。他望著冷軒腰間玉佩,
喉結滾動,袖中短刃卻 “當啷” 落地。刀柄處纏著半截紅繩,
正是冷軒幼年丟失的平安結。冷軒蹲身撿刀,指尖觸到刀柄內側的凹痕,
竟與自己掌心的紋路完全貼合。更驚的是,刀鞘內壁刻著小字:“云兒百日,父刻此刀,
望雙生共輝?!弊舟E與父親手札如出一轍,墨色卻已斑駁,顯是刻于多年之前。
“三年前青崖谷,”楚離忽然開口,聲音像浸了桃林晨露?!澳愀赣H擋在我身前,
替我挨了十三刀?!薄白詈竽堑洞滔蛩目跁r,他說‘帶云兒回天劍門,
莫讓寒毒毀了他’……”冷軒猛然抬頭,看見楚離左胸處的舊傷。十字形刀疤,
正是父親靈柩中那柄斷刀的形狀。他忽然想起冷墨說過,父親臨終前曾握著他的手,
斷斷續續道 “你……”。原來未說完的,是 “你還有個兄長”?!盀槭裁床辉绺嬖V我?
”冷軒聲音發顫,將《寒玉劍訣》遞過去?!案赣H留了半卷給你,說能解寒毒。
”楚離卻后退半步,瞳孔驟縮成針尖狀。冷軒這才發現,他眼下泛著青黑,
唇角滲出極淡的紫痕。是寒毒發作的征兆!更驚人的是,楚離裸露的手腕上,
正爬滿蛛網狀的暗紋。與三年前父親尸身上的毒霧紋路分毫不差?!皝聿患傲恕?/p>
”楚離突然暴起,短刃抵住冷軒咽喉,卻在觸到對方體溫時,指尖劇烈顫抖。
“萬毒宗的‘蝕骨寒’已入髓海,他們要我殺了你,用龍虎雙生的血,
祭青崖谷的母樹……”話音未落,谷中忽起怪風,桃林深處傳來樹干爆裂般的聲響。
冷軒趁機扣住楚離手腕,驚覺他掌心冷得像塊寒冰。而自己體內的純陽真氣,
竟本能地向他涌去。正是《寒玉劍訣》中 “陰陽調和” 的起手式?!翱春竺?!
”楚離突然低喝。推開冷軒的瞬間,三支淬毒弩箭擦著冷軒眉骨飛過,
釘入三生石發出 “滋滋” 聲響。霧中走出十二道黑影,面罩上繡著五瓣曼陀羅,
正是那日在分舵遇襲時的血煞使。“雙生現世,天下必亂?!睘槭渍呦崎_兜帽,
露出右臉的蛇形刺青。萬毒宗左使 “赤鱗”,正是三年前血洗幽影的主謀之一。
“冷霄那老東西藏了十八年,終究還是讓你們碰面了。”冷軒握緊天琊劍,
余光瞥見楚離正悄悄將虎符按進三生石凹槽。石面突然浮現出龍虎交纏的光影,
映得滿山桃花都泛著金紅。而在光影中央,竟浮現出一幅嬰兒襁褓圖。
兩個嬰兒足心分別印著龍鱗與虎紋?!霸瓉砟銈冊缇椭溃 背x的刀逼向赤鱗,
卻因寒毒發作踉蹌半步?!笆四昵巴底叱x歌幼子的,就是你們!”“用寒毒控制我,
讓我以為天劍門是仇人……”赤鱗冷笑,
袖中甩出九枚毒針:“不然怎么讓天劍門與幽影自相殘殺?”“可惜冷霄那蠢貨,
到死都要護著你這孽種?!痹捨凑f完,冷軒的劍氣已至。天琊劍裹挾著純陽真氣,
將毒針震成齏粉,余勢不減地斬向赤鱗左臂。血光飛濺間,赤鱗袖中掉出半塊青銅令牌,
與冷軒懷中的 “覆天” 令牌嚴絲合縫?!澳笜湟蚜耍 绷硪谎肥雇蝗患饨?,
指向桃林深處。冷軒望去,只見千年桃木的主干上裂開無數眼狀的傷口,滲出黑紅色汁液。
每道傷口里都倒映著楚離與自己的身影。楚離趁機拽住冷軒手腕,將他按在三生石上。
虎符與玉佩同時發光。冷軒只覺有股熱流從掌心涌入,
竟清清楚楚 “看” 見了十八年前的雪夜。父親抱著襁褓中的自己,
在雪地里被幽影叛黨追殺。而楚離被丟進萬蛇窟時,
頸間銀鎖正與自己的 “云離” 鎖相撞。“共修吧?!背x的聲音混著桃木裂響。
“寒玉訣需要雙生血脈,父親當年沒說完的話,是要我們……”他掀開衣襟,左胸心口處,
與冷軒腰間相同位置的胎記正在發燙?!坝谬埢⒅?,毀掉母樹!
”冷軒望著楚離眼中的血絲,忽然想起幼年在天劍門,總覺得后山有雙眼睛在看他。
原來那些年的 “刺客”,不過是楚離在暗中保護。那些刻意留下的淺傷,
是為了讓他在門派中樹立威信?!昂??!崩滠幏词挚圩〕x指尖,
將《寒玉劍訣》拍在他掌心?!澳憬涛矣挠熬抨I,我渡你純陽真氣。”兩人指尖相觸的剎那,
三生石爆發出刺目金光。楚離的短刃與冷軒的天琊劍同時浮空,
在半空拼出 “離”“云” 二字。桃林深處的母樹發出不甘的怒吼,
更新時間:2025-04-25 23:16: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