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晷的雙重陰影掠過盛羽的靴尖時,廣場東側的糖葫蘆架子突然被掀翻。
五六個扎著紅抹額的漢子踢開滿地山楂果,為首那人把銅錢拋在攤主臉上:"青陽城的規矩,該交月供了。"
"這位大哥,他們上月剛交過......"穿粗布衫的貨郎剛開口,就被踹中小腹撞在石獅子上。
圍觀人群潮水般后退,唯有盛羽站在原地盯著貨郎腰間晃動的玉佩——那上面刻著盛家暗衛獨有的玄鳥圖騰。
系統界面突然在視網膜上彈出紅框:【檢測到目標人物:盛家叛徒?盛明德(淬體境巔峰)】。
盛羽喉結滾動,掌心藥珠殘余的寒氣凝成細針,刺得他指節發白。
三個月前就是此人盜走家族《玄脈經》,害得三長老經脈盡斷。
"小子,你眼睛長瘸了?"紅抹額首領突然逼近,酒氣噴在他耳畔,"擋著爺收賬了。"周圍響起哄笑,有人故意將吃剩的桃核砸向蜷縮的貨郎。
盛羽側身避開唾沫星子,青石板在淬體境后期的力道下裂開蛛網紋。
他彎腰扶起貨郎時,系統已標記出六個敵人的氣脈淤塞點——左肩井穴、右環跳穴、膻中三寸......每個破綻都隨著呼吸明滅如螢火。
"找死!"紅抹額揮拳帶起破風聲,卻在即將觸到少年布衣的瞬間撲了個空。
盛羽旋身時袖中暗勁吞吐,指尖精準戳中對方肘窩的麻筋。
那壯漢整條手臂頓時軟成面條,佩刀當啷墜地。
圍觀人群發出低呼。
茶樓二層原本凝固的棋手們突然活過來似的,黑子"啪"地落在"天元"位。
盛羽余光瞥見盛明德正往人群外挪動,當即抄起滾到腳邊的山楂果,灌注氣勁射向正要偷襲的嘍啰膝眼。
"哎喲!"第二個打手抱著腿滾進餛飩攤,熱湯潑在青磚上騰起白霧。
系統警報忽然尖銳起來,盛羽后頸汗毛倒豎——有淬體巔峰的威壓從背后襲來。
他假裝踉蹌避開鎖喉的鷹爪,轉身時袖中暗藏的星砂順勢灑出。
盛明德揮掌震開銀砂,卻不妨少年突然矮身掃腿。
裹著氣勁的靴尖擦過他褲腳,在地上犁出半尺溝壑。
"盛家叛犬也配用玄鳥?。?盛羽故意高聲喝道,果然看見對方瞳孔收縮。
貨郎的玉佩突然泛起微光,與城主府方向傳來的鐘鳴形成共振。
盛明德臉色驟變,甩出三枚淬毒鐵蒺藜,借勢撞向賣絹花的婦人。
"小心!"盛羽旋身扯下茶幌卷走暗器,再抬頭時那人已不見蹤影。
餛飩攤翻倒的銅鍋還在滾動,蒸汽里殘留著熟悉的松煙墨味——正是盛明德當年負責看守藏書閣時沾染的氣息。
"少俠當心!"賣糖人的老翁突然驚呼。
盛羽偏頭躲開紅抹額首領的垂死反撲,反手扣住其腕脈一抖,整條胳膊頓時脫臼。 余光瞥見日晷的淡影里,血色星軌正隨著暮色逐漸明亮。
城主府的執戟衛士終于撥開人群時,盛羽正蹲在貨郎身邊包扎傷口。
淬過藥汁的繃帶纏到第三圈,他忽然頓住——對方鎖骨處隱約浮出龜甲狀紋路,與報名處文吏頸側的印記如出一轍。
"今日多謝公子。"貨郎哆嗦著要跪,被盛羽托住手肘扶起。
少年狀似無意地拂過他腰間玉佩,玄鳥眼睛位置的磨損痕跡與記憶中的族譜拓本完美重合。
晚風卷著燃燒的卦簽灰燼掠過鼻尖,帶著某種祭祀特有的檀腥氣。
當最后一縷霞光湮滅在城樓飛檐下,盛羽站在掛著"青陽武試"匾額的朱漆大門前,指尖摩挲著袖中暗袋——那里藏著從貨郎玉佩夾層摳出的碎紙,上面用鮫人血墨寫著"霜降子時,玄武泣露"。
(接上文)
朱漆大門上的銅釘在暮色里泛著冷光,盛羽將碎紙片塞進暗袋時,指尖突然被某種灼熱刺痛——系統界面自動彈出:【鮫人血墨遇月華顯形,建議子時三刻解析】。
"倒是會挑時辰。"少年用舌尖抵住后槽牙輕笑,轉身卻被斜刺里伸出的油紙傘攔住去路。
青竹傘骨上凝著細密水珠,握傘的素手染著鳳仙花汁,何瑤從巷角轉出來時,淺綠色裙擺掃過墻根新冒的野姜花。
"三長老說你在西市斗毆。"少女踮腳用絹帕擦他額角沾的糖霜,突然湊近嗅了嗅,"又用寒冰指封了檀中穴?
當心寒氣倒灌。"
盛羽任由她指尖溫熱的藥靈氣滲入經脈,望著城主府方向升起的炊煙突然開口:"阿瑤,我是不是太心急了?"暮色里飛過兩只銜泥的雨燕,撞碎了他瞳仁里晃動的霞光。
何瑤將熬成蜜色的枇杷膏塞進他手心,藥瓶上還留著被丹爐烤焦的指印:"上個月你在后山練《八荒掌》,燒禿了半片楓樹林——但燒焦的樹根底下,來年會長出最甜的菌子。"
城主府檐角的青銅鈴突然齊聲嗡鳴,盛羽望著驚飛的雀群瞇起眼睛。
當值的執戟衛領著他們穿過三重月洞門時,他故意踩中第七塊地磚的裂縫——機關齒輪的轉動聲證明防御陣正在升級。
正廳的青銅鶴香爐吞吐著安神香,青陽城主正在擦拭一柄隕鐵打造的判官筆。
筆尖懸著的墨珠始終不落,在宣紙上洇出環形漣漪。"盛公子可知,方才西市的騷動讓本城多支出二百兩修繕費?"城主突然抬手,墨珠精準落入盛羽衣領。
少年不躲不閃,任冰涼的墨汁順著鎖骨滑落:"若能在霜降前揪出盛家叛徒,晚輩愿雙倍賠償。"他說著掏出玉佩碎片,鮫人血墨在燭火下泛起妖異的藍光。
城主用判官筆挑起碎片時,筆桿上的北斗七星紋依次亮起。"玄武泣露..."他蘸著墨汁在《青陽志》某頁重重畫圈,紙面突然浮出立體的城防圖虛影,"看來有人惦記著護城大陣的陣眼。"
突然有穿藤甲的女侍衛闖進來,肩甲上還沾著夜梟的羽毛:"報!
南門糧倉的辟邪符被撕,值守的兄弟說看見黑影貼著墻根游走,像...像沒有骨頭似的。"
盛羽突然捏碎袖中的藥珠,寒氣在地面凝成霜花。
系統地圖上,代表盛明德的紅點正在護城河附近明滅不定。"子時三刻的玄武位..."他蘸著冷茶在桌面畫線,水痕恰好與城防圖的陣眼重合。
"陳教頭,帶盛公子去武庫挑件趁手的。"城主突然將玄鐵令牌拍在桌上,驚得香爐青煙打了個旋兒,"既然有人想玩捉迷藏,咱們就用雷火符把老鼠洞燒個干凈。"
武庫的隕星石地面泛著幽幽藍光,盛羽的布鞋踩過陳列架時,忽然被某道寒芒刺得瞇起眼。
陳教頭抱著胳膊冷笑:"小子,知道怎么用九節鞭嗎?
別扯著自己..."
話音未落,盛羽已經抖開纏在梁柱上的蛟筋鞭。
鞭梢掃過東南角的燭臺,勁風掀開暗格,露出里面用符紙包裹的追魂香——正是盛明德當年偷學的禁術。
"教頭,勞駕把北墻第三格的銅匣子移開。"少年突然甩鞭卷住橫梁,借力蕩向屋頂懸著的八卦鏡,"真正的寶貝,可都藏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當盛羽握著新得的玄鱗手套走出武庫時,廊下傳來刻意壓低的議論。"聽說那小子是盛家棄子...""城主怎會讓外人接觸陣眼秘圖..."議論聲在何瑤出現時戛然而止,她提著食盒走過回廊,裙角沾著新摘的紫蘇葉。
"嘗嘗,用你上次獵的赤瞳兔做的。"少女揭開瓷盅,琥珀色的湯汁里浮著切絲的幻心菇。 盛羽咬開肉丸時,滾燙的肉汁燙得他直哈氣,卻嘗到藏在餡料里的雪蓮芯——那是治療內傷的圣藥。
月光爬上飛檐時,盛羽站在演練場中央活動手腕。
七個黑衣教習同時擲出木刀,他旋身揮掌,玄鱗手套擦出的火星竟在半空凝成火網。"不夠快。"陳教頭突然甩出三枚透骨釘,卻在穿透火網的瞬間被凍成冰坨。
圍觀的人群發出抽氣聲。
盛羽摘下手套擦拭冰碴,忽然朝東南角的陰影輕笑:"看夠了嗎?"藏在樹后的何瑤紅著臉現身,發間銀簪閃過一抹幽藍——那是涂了麻沸散的暗器才有的光澤。
子時的梆子聲傳來時,盛羽正蹲在藏書閣屋頂啃芝麻餅。
系統地圖突然劇烈閃爍,代表敵襲的紅潮從三個方向涌向城主府。
他舔掉指尖的餅渣,望著護城河方向升起的綠色磷火,突然想起貨郎鎖骨上的龜甲紋——那分明是水鬼標記。
此時城西亂葬崗,戴著青銅面具的男人正將血淋淋的鼠尸擺成星斗陣。
當他割開第九只黑貓的喉嚨時,墓碑后傳來沙沙的摩擦聲,像是無數鱗片劃過石板。
更新時間:2025-04-25 13:15: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