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羽的指節在勾索上勒出青白,硫磺氣息灼得喉嚨發疼。
深淵底部升騰的霧氣中,青鱗巨蟒盤踞成山岳般的螺旋,火靈芝的紅光在它腹鱗間隙流淌,像巖漿在火山口涌動。
他后腰的驗毒銀鐲突然燙得驚人,系統光幕在視網膜上瘋狂閃爍——【警告!
九環蝰蚺(聚氣境中期)血脈壓制生效,宿主移動速度下降40%】
"這可比試煉手冊上畫的可愛多了。"他舔掉唇角的血沫,右腿蹬住凸起的玄武巖。
方才墜落時擦破的掌心正在滲血,紫色毒血沿著勾索滴落,在巖壁上蝕出縷縷青煙。
這具被系統改造過的身體,連血液都帶著淬體境不該有的腐蝕性。
九環蝰蚺的豎瞳驟然收縮成兩條金線。
破風聲炸響的剎那,盛羽猛地蕩向左側。
布滿倒刺的蛇尾擦著他耳畔掃過,半截勾索連同碎石轟然墜入深淵。
他在空中擰腰翻上凸巖,后背剛貼上濕冷的石壁,原先站立處已被毒液熔出半丈寬的焦坑。
"第三根。"他瞥了眼僅剩的七根勾索,冷汗浸透的后襟緊貼在脊椎凹陷處。
系統地圖上標注的靈藥坐標仍在閃爍,但那株火靈芝分明在蛇腹下方搖曳——刑堂令牌紋路般的鼓包在蝰蚺脊背規律起伏,與何瑤昨日擦拭藥杵時,杵頭剝落的那塊鎏金殘片如出一轍。
妖獸的嘶鳴震得洞壁簌簌落灰,盛羽借力蕩向另一側時,突然瞥見火靈芝根系纏繞的青銅殘片。
那上面歪歪扭扭的云紋,分明與何瑤總掛在腰間的家傳藥囊鎖扣紋路重合。
"原來不是巧合......"他齒間泄出一聲嗤笑,袖中暗藏的淬毒鐵蒺藜暴雨般灑落。
蝰蚺憤怒的擺尾將鐵器掃成齏粉,卻讓纏繞靈芝的蛇尾稍稍松動了半分。
系統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檢測到《焚天訣》殘篇共鳴!
修復進度突破臨界值,臨時技能樹解鎖——】
盛羽在碎石雨中狼狽翻滾,左肩被毒液灼傷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視網膜上浮現的赤紅色技能樹正在瘋長,最末端那枚灰色圖標突然亮起:【燃血(未解鎖):以毒血為引,短暫獲得越階戰力(副作用未知)】
"未解鎖你亮什么亮!"他罵出聲的瞬間,蛇尾卷起的罡風已到面前。
勉強架起的雙臂傳來骨骼錯位的脆響,盛羽像斷線風箏般撞上巖壁。
腥甜涌上喉頭時,他看見自己吐出的血霧里泛著詭異的紫金色——那是三天前為替何瑤試藥,吞下的那株七心海棠正在生效。
"原來你在這兒等著......"他抹著血笑出聲,系統光幕突然覆蓋整個視野:【宿主血液毒性突破閾值,符合《焚天訣·殘章三》修煉條件,是否消耗全部經驗值激活臨時境界?】
九環蝰蚺的肉角此刻完全變成赤紅色,毒腺噴出的黏液在巖壁上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
盛羽蹬著搖搖欲墜的凸巖,在又一次蛇尾橫掃中縱身躍向深淵。
下墜的烈風撕扯著傷口,他卻在笑。
那些被刑堂克扣的淬體藥液,那些在藏書閣角落找到的殘破札記,還有何瑤偷偷塞進他飯盒的解毒丹——所有零碎的線索突然在腦海中拼成完整的圖騰。
當他抓住火靈芝根莖的剎那,青銅殘片上的云紋突然亮如熔金。
"確認激活!"
勾索盡數崩斷的脆響中,盛羽感覺自己每一根血管都變成了燃燒的引線。
紫色毒血在皮膚下沸騰成巖漿,那些被系統強行改造過的經絡突然瘋狂汲取四周的硫磺氣息。
墜落的速度詭異地減緩,他在空中擰身踏住某塊下落的碎石,看見自己抬起的手掌正在蒸騰血霧。
九環蝰蚺的嘶鳴突然帶上驚恐的顫音。
深淵底部次第亮起的青金色瞳孔,此刻正如潮水般向黑暗深處退去。
盛羽的瞳孔縮成針尖大小,他聞到自己發梢燒焦的味道,也聽見系統冰冷的提示:【聚氣境初期(臨時)已加載,剩余時間:二十次心跳】
火靈芝在他掌心化作流動的赤炎。
盛羽的指縫間滲出血珠,卻在觸及空氣的瞬間化作赤紅火苗。
九環蝰蚺的第三只豎瞳在他靴底炸開時,他終于看清那些蛇鱗縫隙里游走的金線——每處關節銜接處都藏著指甲蓋大小的逆鱗。
"原來你也會痛?。?
他踩著蛇尾騰空翻轉,沸騰的血液在經絡中發出熔巖奔涌的轟鳴。
三根勾索殘骸突然繃直成琴弦,在蛇身纏繞的瞬間被灌注熾熱元氣。
深淵里響起了某種古老編鐘的震顫,那些泛著青光的鎖鏈竟在毒霧中灼燒出梵文般的焦痕。
蝰蚺的嘶吼震落鐘乳石雨,盛羽卻借著下墜之勢將最后半截勾索甩向巖壁。
當蛇口噴出的毒焰追咬而至,他猛然拽緊鎖鏈凌空畫圓,裹著硫磺氣息的毒液竟在半空凝成燃燒的火輪。
"還給你!"
火輪撞碎蛇吻的剎那,系統光幕在血霧中炸開:【剩余時間:三次心跳】。
盛羽的瞳孔里映出妖獸因劇痛張開的咽喉,那里蠕動的肉壁上竟嵌著七枚青銅鈴鐺——與何瑤藥囊鎖扣的云紋完全吻合。
最后一躍他踏碎了凸巖。
沸騰的血液在腳尖凝聚成赤色尖錐,盛羽感覺自己正在穿過層層疊疊的宣紙。
當腳尖觸到蛇喉深處冰涼的青銅時,九環蝰蚺的豎瞳突然泛起人性化的驚恐。
那些本該堅逾精鋼的鱗片,此刻正在他蒸騰血霧中片片剝落。
深淵底部傳來琉璃破碎的脆響。
盛羽摔在滿地蛇鱗碎片上時,右臂還保持著貫穿的姿勢。
九環蝰蚺的殘軀正在化作流螢,那些青銅鈴鐺落進他掌心時,竟自動拼合成半枚虎符的形狀。
系統提示瘋狂閃爍:【獲得《焚天訣·殘章四》共鳴物】,但此刻他更在意的是火靈芝根部新滲出的金色汁液——和三天前何瑤替他包扎傷口時,偷偷混在紗布里的藥膏氣息一模一樣。
盛家宗祠的銅雀香爐吐出第九個煙圈時,盛羽將裝著火靈芝的玉匣推過青石案。
刑堂長老的鷹爪在匣蓋停留片刻,突然被某種無形灼痕燙得縮回手指。
"倒是小瞧了你這野種。"紫袍老者捻著胡須冷笑,目光卻不住瞟向少年頸側未消退的金色脈紋。
那分明是《焚天訣》修煉至第三重才會顯現的"琉璃火痕",可整個盛家年輕一輩,明明只有大少爺......
盛羽垂眸盯著案幾裂紋,任由冷汗浸透后背。
強行壓制沸騰氣血的代價,是每根骨頭都像插著燒紅的鐵簽。
但他還記得何瑤等在朱漆門外時攥皺的裙角,記得她腰間藥囊隨呼吸起伏的弧度。
"羽少爺,請移步藥廬。"侍女刻意加重的"少爺"二字激起一片抽氣聲。
當盛羽撐著案幾起身,那方百年鐵木竟在他扶過的位置留下焦黑手印。
刑堂長老的瞳孔猛地收縮,袖中暗扣的蝕骨釘終究沒有射出。
暮色將回廊染成琥珀色時,盛羽在紫藤花架下撞見了提著藥箱的何瑤。
少女鬢角的木樨花沾著新鮮藥渣,指尖還保持著掐訣的姿勢——那是她家傳的"九轉回春訣",此刻卻因真氣逆沖泛著不正常的緋紅。
"你用了燃血咒?"盛羽突然扣住她手腕。
何瑤的耳尖瞬間紅透,卻倔強地仰起臉:"某些人還不是把七心海棠當糖豆吃?"她袖中滑落的鎏金藥杵突然發出輕鳴,與盛羽懷中的青銅虎符共振出漣漪般的波紋。
晚風卷著火靈芝殘余的香氣掠過庭院,盛羽忽然發現少女鎖骨下方蜿蜒著與自已相同的金紋。
但沒等他開口,演武場方向突然傳來渾厚的鐘鳴——往年只有家族試煉開啟時才會敲響的玄鐵鐘,此刻正在暮色中震落層層灰燼。
何瑤的指尖輕輕劃過他掌心焦痕:"聽說這次試煉場的陣眼,是半塊前朝武圣留下的山河鼎。"
盛羽望向鐘聲來處,嘴角揚起新鮮的傷口。
懷中的青銅虎符正在發燙,與遠處某件沉睡的器物遙相呼應。
他突然很想看看,當自己把剩下半枚虎符按進山河鼎時,那些總愛克扣他修煉資源的族老們,該露出怎樣精彩的表情。
更新時間:2025-04-25 12:23: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