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您都這么隨意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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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定國公府還在,慕陽沒有如現在這般,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三房和四房的人,還會像使喚丫頭一樣,使喚國公府的世子妃嗎?

什么不敬長輩,不孝不順,她們敢說一個不字嗎?

還有婆母的態度,分明是縱著三房四房欺辱她,賀蘭實在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么?

分明那日下獄之時,婆母對她算得上友善,從什么時候開始,就看她不順眼了呢?

真把她逼急了,她會動手的,她真的會。

女子防狼二十四式,她學過的。

“大夫人!公子狀態不好了!”小廝突然急聲道。

賈晚音聽了,哪里還管的上其他,急忙起身去看兒子,扔下一眾慕家人,大眼瞪小眼。

賀蘭剛輸出完,已經平復了情緒,淡定地用袖口擦干眼淚,也起身跟了過去。

她倒是要看看,她去探這一眼,能有什么用。

同那日相比,慕陽唇色已經徹底由白轉青,青中隱隱發紫,氣息也更弱了。

這狀態,已經不像是生病了,更像是中了什么毒。

慕陽生了一雙濃眉,眉峰突出,五官線條十分硬朗立體,這樣一張剛毅俊朗的臉,賀蘭都能想象到,他曾經馳騁沙場的鐵血英姿。

而現在,卻只能虛弱的干耗在這里,緩緩流失生機。

明明是蜜色的皮膚,卻透出一股子蒼白,死氣沉沉,好像下一刻,他就會撒手人寰。

賈晚音跪在地上,抖著手,輕撫兒子瘦削的側臉,泣不成聲。

這是賀蘭第一次見婆母落淚。

禁軍抄家,她沒有哭;慕家下獄,她沒有哭;踏上千里流放路,她也沒有哭。

在賀蘭心中,婆母給她最深的印象,就是那日跪在所有人前頭,挺得筆直的脊梁。

丈夫與她天人永隔,兒子如今也每況愈下,獨婆母一人撐著破碎的慕家,未來渺茫,無人可依。

這樣想著,賀蘭心里也難受起來。

嗐,她剛剛說話聲兒是不是太大了些......

賀蘭彎下身,伸出手去,想要放到婆母肩上,稍稍安慰一下,可心里還是有點別扭。

算了,婆母又不喜歡她,沒得她多此一舉,反倒遭人撒氣。

賀蘭直起身,動作間,有什么東西從她身上滑了出去,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個墨色的小瓷瓶,骨碌碌滾到賀蘭腳邊。

“孫媳婦,那是什么,拿給奶奶看看。”

不知什么時候,慕老夫人又站到賀蘭身后。

賀蘭聽話的乖乖撿起瓶子,雙手遞過去。

老夫人拿著瓷瓶,在手里轉了兩圈,瞇著眼打量,又拔出塞子,在鼻下嗅了嗅。

“聞著像是藥,給你夫君喂一顆嘗嘗?!?/p>

賀蘭呆住,神情復雜,您要不要自己聽聽,您剛才說了什么?

地上躺著的可是國公爺的獨苗,您的親孫子,您都這么隨意的嗎?

賈晚音聞言抬起頭,面上布滿淚痕,“母親?”

慕老夫人順手把藥瓶塞到賀蘭手里,淡定道:

“孫媳婦娘家準備的,毒不死人,有藥吃總比沒有的好,死馬當活馬醫吧。”

“都杵在這兒干什么?肚子都填好了?明天不用上路嗎?”

慕老夫人將賀蘭往前推了一把,自己背著手,悠悠地走回去了。

其他幾房倒是想看熱鬧,顧及老夫人,也都紛紛散去。

這可是慕老夫人讓她喂的。

賀蘭倒出一粒藥丸在手心,還好,只有西米露大小,或許還更小些。

她讓小廝弄了一碗水來,自己上前跪坐到慕陽身邊,輕輕將他的頭轉向面向自己的一側。

指尖沾了些水,將藥丸潤濕,接著捏開慕陽的口腔。

嗯,很好,口腔干凈,沒有食物殘渣,再次表揚兩個好小廝。

賀蘭將藥丸置于慕陽口中,用食指輕輕將藥丸推到舌根處,接著按摩下巴到喉部,直到他完全吞咽。

賈晚音靜靜看著她的動作,直到確認藥丸入腹,才啞聲問:“這是什么藥?”

賀蘭老實搖搖頭,“不知道,哥哥沒說。”

頓了頓,她和婆母說了大家衣服首飾的事。

賈晚音點頭認同,這兩日,她腦子里的弦繃的太緊,心上的巨石壓的太重,竟是連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都不如了。

說到底,沖喜本就是無稽之談,她如此為難一個小姑娘做什么呢?

*

天明時分,驛卒已煮好了早食,大家爭搶著先喝個飽。

能多吃一口就多吃一口,至于旁人有沒有的吃,誰關心?

搶不到就餓肚子。

賀蘭昨夜直接就歇在慕陽旁邊,現成鋪好的厚厚軟軟的干草,她蹭個邊兒躺著,她既然都和慕陽成了夫妻了,這也不算占他便宜。

趁著犯人出去搶吃的,賀蘭偷偷張開包袱一角,簡單翻了翻。

除了她昨天摸到的那些,還有火折子、一小袋梅子糖、一面小銅鏡、一個木偶。

火折子是實用工具,鏡子雖然不是必需品,好歹可以照面。

哥哥給她裝一個木偶是什么用意?

竟然還是個關節靈活,可以隨意擺造型的高級木偶......

沒功夫多想那些,賀蘭從包袱里摸出鞋墊和襪子,套在腳上,沒舍得穿新鞋。

等腳上的磨穿了再換吧。

令賀蘭沒想到的是,婆母竟然給她送了飯食來,她小心接過,覷了眼婆母的臉色,倒是平靜得很。

約摸是她把藥給她親兒子了,所以才想起來該對她好點。

押官吹響哨子,所有人按照昨天的位置站好,再度啟程。

賀蘭注意到,慕家所有人都褪去華裳,換上普通麻衣,首飾也都褪盡,看起來終于像個正常流放犯了。

只是幾房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微妙。

婆母拿出一套麻衣,并一雙鞋襪,遞給賀蘭,“這是給你的?!?/p>

三夫人冷眼看著,嘴都快撇到地上:

“我說侄媳婦,這衣服鞋襪,可是散了大家的財才換來的,你可不能再藏私了,你娘家給你備了什么好東西?還不快拿出來!”

四夫人果然開始接著拱火,“侄媳婦昨日侍奉陽兒辛苦,大嫂自然格外愛護些,只是......”

“不知那藥是否對癥,畢竟是藥三分毒,可容不得半分差錯?!?/p>

賀蘭忽然反應過來,有好幾次,三夫人每每說什么,婆母大多不予理會。

可四夫人一出口,婆母就像被按下開關鍵,總要出面壓制她,讓她低頭。

四夫人言語間總是帶上慕陽,那是婆母的支柱和命根子,可不一點就著?

賀蘭都快氣笑了,這是要做什么?

大家都是流放犯了,還在這玩宅斗那一套?

賀蘭沒接婆母遞過來的衣裳,反而輕輕推了回去。

“三嬸說的是,我娘家有給我準備,婆母,您自己留著,往后用得上?!?/p>

“還有四嬸,我知道您是有大見識的人,看不上我這點破爛東西?!?/p>

四夫人剛要翹起的唇角,眼見的僵在臉上。

更新時間:2025-04-25 09:5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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