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空調的冷風悄然調低了兩度,邢蓮蓮在混合著雪松與琥珀香的氣息里輾轉翻身。
她迷迷糊糊間觸到身側溫熱的胸膛,猛地睜開眼睛——霍亭舟的喉結就在十厘米外輕輕滾動,祁彥的手指正無意識地勾著她的手指。
心跳聲在耳膜上敲出亂節拍,她屏住呼吸慢慢抽出被壓住的手臂。她借著床頭夜燈的微光撿起掉在床尾的高跟鞋,腳尖剛碰到地毯就聽見身后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脊背瞬間繃成琴弦,直到確定兩個男人只是換了個睡姿,才敢躡手躡腳往門口挪動。
門把轉動的瞬間,走廊里的聲控燈恰好亮起。邢蓮蓮瞄見隔壁剛出門的汪宜清,正把襯衫第二顆紐扣往鎖骨里塞,指尖還沾著沒擦干凈的口紅印。兩人的動作同時定格,像被按了暫停鍵的默片演員。
"你..."
"你..."
汪宜清率先勾住她的手腕往消防通道走,高跟鞋的細跟在樓梯間敲出急促的鼓點,直到電梯門在眼前合上。
邢蓮蓮才看見對方頸側蜿蜒的紅痕,顯然不是昨晚應酬時用的色號。
"林時的領帶夾還卡在我頭發里。"汪宜清對著電梯鏡面扯了扯皺巴巴的裙擺,指尖從發間拈出枚鑲著碎鉆的銀飾,"不過放心,保險措施做得比并購合同還嚴謹。"她忽然轉身,鼻尖幾乎碰到邢蓮蓮的:"倒是你,昨晚你們仨一起沒發生啥吧?"
電梯數字在跳動,邢蓮蓮的耳尖卻燒得厲害。她想起昨夜祁彥無意識蹭過她鎖骨的發梢,想起霍亭舟在睡夢中握住她的那只手。
"什么都沒發生!"她慌忙按住電梯里的開門鍵,"就是...三個人睡了張床而已。"
樓下咖啡廳飄來現磨咖啡的香氣時,陳特助和葉特助的商務車正停在旋轉門旁。晨光里,邢蓮蓮看著兩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抱著紙袋匆匆趕來——紙袋上印著某奢侈品牌的logo,顯然是給各自總裁準備的換洗衣物。
"?!?
房卡插入的聲響在走廊里格外清晰。陳特助推開門的瞬間,咖啡杯蓋"咔嗒"掉在地上:
兩米寬的大床上,霍亭舟的襯衫領口大開,露出線條優美的胸肌,祁彥的襯衫紐扣錯扣了兩顆,露出精致的鎖骨。而兩人中間的床單上,還留著個明顯的人形凹痕。
"咳。"葉特助迅速別過臉,耳尖卻紅得要滴血。就在他猶豫著是否該叫醒兩位總裁時,祁彥揉著額角坐起來,發尾翹起的弧度讓他看起來像只炸毛的貓。
霍亭舟幾乎同時睜開眼,墨色瞳孔里還浮著未褪的睡意,直到看見對面同樣震驚的視線。
兩個西裝革履時永遠氣場兩米八的男人,此刻僵硬地彈開到床的兩側。祁彥低頭檢查襯衫紐扣,霍亭舟摸著腕表表帶的手指突然頓住——原本戴在左手的定制款,不知何時滑到了右手腕。
"昨晚...酒店空調壞了。"霍亭舟率先開口,聲線比平時低了兩個調,卻帶著掩飾不住的沙啞。
祁彥抓起床頭的礦泉水灌了兩口,喉結滾動的頻率出賣了他的慌亂:"對,臨時換了三人間。"
陳特助和葉特助對視一眼,默契地把紙袋放在沙發上。關門聲響起的瞬間,霍亭舟忽然看見枕頭上纏著根黑色長發——那是屬于邢蓮蓮的,讓人心慌的存在。
祁彥望著鏡中自己凌亂的領口,忽然想起昨夜指尖觸到的溫軟肌膚,耳后突然燒得厲害。
"咳,葉特助說一樓有餐廳。"霍亭舟轉身時撞翻了床頭柜上的玻璃杯,清冽的水痕在地毯上蜿蜒,像極了昨夜他無意識勾住邢蓮蓮小拇指的弧度。
祁彥望著他僵硬的背影,忽然輕笑出聲:"霍總,你的手表?。"
陽光透過落地窗,在兩個男人腳邊投下交疊的影子。當他們在餐廳看見邢蓮蓮時,她正把汪宜清遞來的草莓蛋糕推到一邊,耳尖的紅暈卻比蛋糕上的果醬更鮮艷。
有些事,就像落在白襯衫上的口紅印,即使洗得再干凈,也會留下淡淡的印記。
餐廳里刀叉碰撞瓷盤的輕響在餐桌上方織成一張細密的網。邢蓮蓮斜對面,霍亭舟若無其事的喝著咖啡,切著三明治;祁彥則支著下巴,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她泛紅的耳尖。
“蓮蓮,你的咖啡要涼了?!蓖粢饲宓穆曇魩е块g特有的慵懶,涂著豆沙色指甲油的手指敲了敲邢蓮蓮的杯沿。
抬眼時,恰好撞見林時正對著培根發愣,領帶歪在鎖骨處,發間還沾著片可疑的玫瑰花瓣——那是汪宜清昨夜落在他襯衫上的同款色號。
“林總昨晚睡得可好?”祁彥忽然開口,刀叉在餐盤上劃出半弧銀光。
林時猛地回神,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鎖骨處的齒痕——那是醉酒時汪宜清惡作劇留下的印記,此刻隔著襯衫口仍能感受到細微的刺痛。
“還行……就是頭有點沉?!彼读顺额I帶,目光在邢蓮蓮和霍亭舟之間游移,總覺得記憶里有段模糊的空白,像被人刻意按下了快進鍵。
汪宜清輕笑一聲,端起卡布奇諾遮住上揚的唇角。她忽然湊近邢蓮蓮耳邊:“某人昨晚說‘什么都沒發生’?!?/p>
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垂,邢蓮蓮手一抖,咖啡勺掉進杯里濺起褐色漣漪。抬頭時,正撞見霍亭舟凝視的目光,墨色瞳孔里倒映著她慌亂的神情。
早餐在詭異的平靜中持續著。當邢蓮蓮第N次用叉子戳碎草莓時,手機在桌下震動起來。
鎖屏界面上,劉特助的消息跳出:“邢小姐,車已在旋轉門等候?!彼讣馕㈩D,迅速打字回復,指腹在屏幕上敲出急促的節奏——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逃離某個場景。
“我和宜清一會兒還有事?!毙仙徤徸テ鸢酒鹕?,差點打翻了祁彥的咖啡。而祁彥伸手穩住了搖晃的杯子,指尖在她手背上輕輕掠過:“這么急?時彥的頂樓花園開了藍鳶尾?!?/p>
這話讓霍亭舟握刀的手頓了頓,目光在祁彥臉上停留半秒,又轉向邢蓮蓮。
“不了,今天海城的地皮拍賣不能沒有我?!毙仙徤彵荛_兩人的視線,余光卻看見汪宜清正對著林時晃手機,屏幕上是某家法式甜品店的定位——顯然,昨夜的“臨時意外”并未影響這位女王的獵艷計劃。
林時盯著屏幕,喉結滾動,耳后卻慢慢爬上可疑的紅色。
旋轉門外,劉特助的黑色轎車正停在臺階下。邢蓮蓮轉身的瞬間,聽見祁彥低沉的嗓音混著刀叉輕響傳來:“蓮蓮,下周三時彥的慈善晚會,記得來,我去接你。”她匆匆點頭,不敢細想那句“記得”里藏著多少未說出口的情愫。
霍亭舟倚著餐桌椅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瓷杯邊沿;祁彥正將方糖投入空杯;而林時還在對著餐盤發愣。
“邢總,您的信息?!眲⑻刂穆曇舸驍嗔怂季w。打開手機,置頂對話框里躺著祁彥五分鐘前發來的加好友消息:“昨晚我睡的很香?!敝讣鈶以谑謾C許久,最終略過。
“劉特助,直接去最近的大型商場,我們換個行頭。給瑞瑞發消息,讓他安排好競標方的茶歇”
劉特助心領神會,十分鐘到達了商場的地下車庫。
“左轉就是專柜?!蓖粢饲逋蝗蛔ё∷氖滞螅谙隳蝺号c迪奧的專柜間穿梭時,高跟鞋踩出精準的節奏,“你適合黑色和紅色。”
說話間,她已從衣架上扯下件紅色緞面襯衫,轉身塞進邢蓮蓮懷里,借著挑了一條黑色皮質短裙,催促著邢蓮蓮趕快去換,順手給她勾了一雙紅底細高跟便不管邢蓮蓮了。
汪宜清給自己挑了一套吊帶裙,搭了山茶花的小香風短外套,腳踏真皮瑪麗珍小高跟便完事,付了款拉著邢蓮蓮重新回車里,趕去會場。
當她們火急火燎到達會場時,邢瑞瑞正跪在舞臺邊調整追光燈角度,看見邢蓮蓮的瞬間眼睛一亮:“姐!主屏幕的PPT第三頁動畫有問題,還有茶歇區的馬卡龍顏色和VI色卡不符——”
“先處理設備?!毙仙徤彴寻υ谝贿叄耙饲迦硬栊?,瑞瑞把流程表給我?!敝讣鈩澾^A4紙上的時間軸,在“14:00 競標方入場”處畫了個重點符號,余光卻看見玻璃幕墻上倒映著兩輛黑色賓利駛入停車場——鄭庭深的定制款和祁彥的啞光銀跑車,像兩柄并排插入鞘中的利刃。
會場樓下的自助餐廳里,邢蓮蓮端著香檳巡視時,聽見角落傳來低低的爭執聲:“鄭總,這次蘇明遠帶著霍亭舟設計的方案,仗著霍亭舟的母親是蘇家的人,這次的方案明顯針對我們——”“噓,霍亭舟來了?!钡恫孑p觸瓷盤的脆響里,霍亭舟正被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簇擁著。
“蓮蓮!”祁彥的聲音從斜后方傳來,帶著不加掩飾的雀躍,手里端著的餐盤上堆著三塊草莓塔——正是邢蓮蓮最愛吃的甜點。而在邢蓮蓮身后三步的位置,鄭庭深正和鄭寧說著什么,前者西裝筆挺,后者穿著件低調的白色連衣裙,脖子上卻戴著那條耀眼的紅寶石項鏈。
鄭庭深似乎感受到了離得太近,便帶著鄭寧離開了他們的周圍。
“祁彥你怎么在這里?”邢蓮蓮接過草莓塔,祁彥身后,是鐘姨帶著京城建設廳廳長,緩緩向他們倆走來。
鐘姨的聲音混著冰塊碰撞聲傳來,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敲在她太陽穴上:“祁彥啊帶著我的兒子林時一起創建了時彥集團,也是時彥的主要決策人……”
香檳杯底磕在手鐲上發出脆響。邢蓮蓮抬眼望向身邊的男人,此刻祁彥的喉結正劇烈滾動,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她腕骨,像在安撫受驚的幼獸。
“邢總年輕有為,和祁總真是天造地設。”建設廳廳長的夸贊聲里,邢蓮蓮聽見自己的笑聲格外刺耳。四年前,那時的祁彥還在她的小辦公室里打地鋪,用她淘汰的筆記本電腦寫商業計劃書。她總以為,當自己在邢氏敲響上市鐘聲時,祁彥還在為融資四處碰壁。
“鐘姨說笑了?!毙仙徤彸读顺洞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看見祁彥的西裝內袋里露出半截文件,燙金logo正是上個月邢瑞瑞競標失敗的那個舊城改造項目——原來時彥早已不是她印象中需要她牽線搭橋的初創公司,而是能在核心地塊拍賣會上與霍氏分庭抗禮的行業新貴。
“蓮蓮……”祁彥的聲音低下來,尾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想起三個月前在玲樓的別墅里,她穿著睡衣對他說“別硬撐,邢氏可以注資”時的眼神,像極了此刻碎在眼底的水光。那時他剛拿下京城第三環的地標項目,卻騙她還在為寫字樓租金發愁。
鐘姨突然被熟人叫走,廳長也笑著去和其他賓客寒暄。祁彥的手指悄悄勾住她的小拇指,邢蓮蓮卻猛地抽回手。
“所以你一直都在騙我?那個女明星也是你為了掩蓋,時彥與你無關?”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凍住的鋒利。祁彥看見她無名指根的戒指——那是他們結婚時的對戒。
“不是騙……”祁彥頓了頓,喉間泛起苦澀“時彥剛成立時,你總說‘別和我客氣’,我怕你覺得……”
“覺得你不需要我了?”邢蓮蓮打斷他。那些她熬夜為他改PPT的夜晚,那些她把自己的人脈推給他的時刻,原來早在他默默構建的商業帝國前,變成了可笑的自我感動。
邢蓮蓮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自己精心隱藏著清越是她的作品,她就是為了給祁彥一個大驚喜,默默驚艷一下他們,沒想到最后到頭來,自己才是那個小丑。
“祁大總裁,這樣耍我很好玩嗎?”邢蓮蓮抬眼,滿是不甘,她不能接受祁彥在四年之內能白手起家創建他的商業帝國,而自己這么多年苦心經營的清越都比不上他的一半。
邢蓮蓮的怒火在這一刻,一下被點燃,自己之前的心疼和努力就像笑話,祁氏地產原來只是他不起眼的企業,她竟然還大言不慚的說要注資祁氏。
這樣一來就不奇怪了,為什么祁彥能拿下西北的項目,而祁彥只是一直說是她的努力加上老天的眷顧...
祁彥不知道說些什么,呆愣在原地,嘴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聲音“蓮蓮,我....”
邢蓮蓮冷笑一聲“祁大總裁,我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我有我的自尊,看來我們離婚是對的。”
祁彥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她感覺到自己似乎要失去些什么,忙伸手去想去拉住蓮蓮的手。
邢蓮蓮側身,避開了祁彥的手,祁彥的手僵在半空,而邢蓮蓮只是悄然的擦了擦眼角的一滴淚,調整好狀態,繼續穿梭在各大競標公司負責人中間。
更新時間:2025-04-24 20:0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