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倚梅園到養心殿有一段并不長的路,雪天路滑,不好走,雖然都穿著平底鞋,時不時的走小門,到的時候也走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
這期間余鶯兒針對接下來的面圣心中大致做了下準備,當然,明面上她只是個等著領皇上賞賜的好運宮女。
到了養心殿后,蘇培盛將她領到了一處偏殿,和一個宮女交代了幾句。
“姑娘在此處歇歇,這是芳柳姑姑,我都交代好了,你聽她的就是了?!?/p>
余鶯兒上前見過,芳柳也是御前的老人了,眼力也是不比蘇培盛差的,都是人精了,于是芳柳側過身只受了半禮,這多半日后是個小主子,哪里敢受禮。
“姑娘客氣了,我不過是早入宮當差些年頭,姑娘才是頂頂的好運道。蘇公公有交代,姑娘怕是要面圣的,且隨我來,換身衣裳暖和下?!?/p>
余鶯兒跟著走入小小的里間,空間不大,但梳洗服飾齊全,看著料子比身上樸素無華的暗紫色旗裝好上許多的衣服,遲疑道:
“姑姑,我只是倚梅園的粗使宮女,這些,我能、能穿嗎?”
芳柳姑姑看著眼前的漂亮姑娘疑惑又小心的詢問,心中對她的乖巧本分欣賞不已。
“姑娘放心,都是按規矩來的?!?/p>
芳柳看多了許多有機會接觸皇上的宮女,別說是皇上主動召見的,就是平時奉茶端點心的,甚至灑掃的普通宮女,那大多眼睛里的心機是藏不住的,藏好了眼神的,那行為舉止間也是顯露無疑。
芳柳輕推著余鶯兒去換衣服,給她選了一套淡粉色的冬裝,里面是湖藍色的宮裝,配上藍色的穗子,讓余鶯兒的氣質整體又提升了,越發貴氣了,心下感慨,果真是生來就好命的。
余鶯兒麗質天成,芳柳無處下手,只略施薄粉,裝扮好后,二人閑坐,也只喝了茶,等著皇上的召見。
此時的蘇培盛也聽了小廈子的回稟,大概得知了余鶯兒的家世情況,看著里面和果郡王下棋聊天的皇上,覺得是個好時機,就想趁這個時候把事情辦了。
得到小廈子的傳話,告辭芳柳姑姑,余鶯兒跟著去了,順便從空間取了幾片梅花花瓣,借著袖子的遮掩揉搓了幾下,讓手中帶著梅花香氣。
演戲也要認真些,只是不知道自己到時候能不能穩住,說實話,她膽子還沒原主大呢,馬上要見的是這個王朝的統治者啊,且登基為皇的,氣運濃厚,殺個宮女跟掐朵花似的隨心。
到了后,余鶯兒被安排著端著兩盞茶,只見蘇培盛浮塵一甩,躬身入內,隔著厚實的保暖門簾,又離著門有幾步遠,只聽得里面隱約的說話聲,聽不清說什么,不過能聽出來,除了蘇培盛,還有兩個交談的聲音,應該就是小廈子說的皇上和果郡王了。
聽到擊掌聲,知道是示意她進去,余鶯兒深吸一口氣,面帶淺淺笑容,腦中練習著行禮動作低頭端茶進去。
雍正與果郡王正開始了新一盤的棋局,雍正順手端起茶杯,一股清雅的幽香襲來,似乎還帶著冷冽??拷p嗅,卻又有些香甜,這熟悉中又帶有不同的香味讓他好奇。
雍正也不抬頭,低頭輕飲一口,說道:“這茶是用梅花上的雪水泡的嗎?好似有一股梅香?”
余鶯兒只能跪下解釋:“皇上恕罪,是奴婢手上不小心沾染了梅花香味,擾了陛下的茶?!?/p>
聲音清脆悅耳,自帶純真的少女聲流入耳窩,一下吸引了停棋品茶的皇上和果郡王。不由自主的,同時抬頭看向聲音出處。
好一個氣質美人兒,這是二人同時的心聲。果郡王到底年輕許多,不及皇帝穩的住,竟搶先開口,想要看到美人正臉真面目的同時,也是用話語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說道:
“皇兄身邊的下人真是越來越別致了啊,回頭我也讓府里的下人們個個都身染花香?!?/p>
不知怎的,雍正聽到這話,心中不悅,本能的,他不想下面的少女被果郡王允禮看到,也不愿這個女子成為他調笑的對象。
雍正看到允禮端著的茶,不動聲色,開口道:“也就你有這份閑心了,行了,雪天路滑,今日下了半天棋,下次再找你手談,今日朕就不多留你了?!?/p>
允禮端著茶的手一頓,心中一空,臉上笑著說道:“皇兄見笑,臣弟也就這點紈绔愛好,節下繁忙,多謝皇兄關愛,臣弟這便趁天色好出宮去了?!?/p>
雍正滿意點頭:“嗯,去吧,注意著些路?!?/p>
在雍正的示意下,蘇培盛有眼色的也跟著出去了,順帶送送果郡王。
二人出去后不到幾息,估計人還沒出殿門呢,雍正便連忙讓余鶯兒免禮起身。
“地上涼,快起身吧?!庇赫劦矫坊ǖ南阄陡鼭?。低頭的美人不見全貌,但冰肌玉骨近在眼前。
穩了穩心神,雍正讓余鶯兒抬起頭。
“你有些面生,叫什么名字?抬起頭來讓朕看看,什么時候來御前伺候的?”
余鶯兒聽話抬頭,一剎那,好似明月光輝灑入室內,讓人眼前一亮,直入心海。
“奴婢是倚梅園的宮女,名余鶯兒,是蘇總管今日上午帶奴婢來的養心殿?!?/p>
雍正晃了神,看著眼前的女子,一時失了言,好似靈魂深處有什么破土而出。
少女的五官精致如畫,皮膚白皙如玉,唇色如櫻,她的桃花眼是她最美的點綴,清澈透亮,眼尾微微上挑。此時笑著回話的時候,一雙桃花眼彎成了月牙,清純又動人。
一時室內很安靜,余鶯兒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不愧是帝王,氣勢著實有些逼人,想了下,悄悄抬眼看皇上,哪知正對上一雙深邃的眼眸,一下就鎖住了她的雙眼。余鶯兒心中發顫,忙低頭,粉嫩臉頰不自知的變的通紅了,心中有些緊張害怕。
畢竟她只是一尾膽小的鯉魚,修煉幾千年都不敢躍龍門,實在有些經不住這位龍氣厚重,天皇貴胄的注視。不由的口中糯糯出聲:
“皇、皇上?”
雍正反應過來,眼中帶笑,臉色更柔和,看著有些嚇到了小姑娘,收斂了氣勢,習慣性的撈起放在一旁的十八子碧玉手串把玩,珠子碰撞的聲響中,只有被幾下弄得毛扎扎的明黃流蘇泄露了幾分雍正此時心中的波濤洶涌。
收回思緒,輕咳一聲,霸道的拉著余鶯兒,不容拒絕的讓她在身旁坐下,看著小姑娘害怕的將自己挪遠了一些,不禁想將她拉入懷中愛憐,只是怕嚇著她。
“倚梅園?難不成對上朕的上聯的就是你?你叫什么名字?”雍正想著能讓新調入養心殿的宮女第一天就來給自己奉茶的,聯想到交給蘇培盛找人的事,心中有些確認了。
余鶯兒抿嘴輕笑,“奴婢名余鶯兒,能對上是僥幸,恰好知道罷了?!?/p>
仔細分辨身邊嬌人兒的女兒香,格外沁人心鼻,并非梅香,看來遇到寶貝了,雍正端起微涼的茶水喝下,緩解心中的燥意。
“鶯兒無需謙虛,能對上這句詩,可見也是熟讀過的?”
余鶯兒可不敢給自己挖坑,清朝入宮后的宮女可是不允許學識字的,忙起身請罪,解釋道:
“皇上恕罪,還請皇上明察,奴婢入宮后沒有學過認字,奴婢是入宮前,家中父兄抵不住奴婢撒嬌懇求,這才認識字的,不過奴婢并不會寫,只是識得幾個、呃,些許字?!?/p>
看著面帶微笑看著自己的雍正,余鶯兒越說越臉紅,這明擺著不是怪罪的態度,也不好意思說只認得幾個字了,那沈眉莊不就在這識字上給自己挖了個坑么。
選秀的時候沈眉莊說自己愚鈍,只看過女則、女訓,略識得幾個字,結果一盆菊花一送,存菊堂牌匾一掛,好家伙,立馬變身才女,隨口就是“寧可枝頭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風中?!?/p>
余鶯兒回想了下天道塞給她的劇情,當時眼前這位皇帝怎么回的?哦,面無表情的說了句,“你讀的書不少?!眹K,可真夠陰陽怪氣的。
那沈眉莊當真是被菊花迷瞪了雙眼,也許本就是個繡花枕頭,好好的一個請罪機會只說了句自謙的話,矯情的說自己賣弄了。
意思不就是我懂的可不止這些啊,沈眉莊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選秀時候的人設崩了。在皇帝心里已經是個表里不一的了。
看著羞紅臉色更嬌艷的美人,雍正扶起余鶯兒,少女再次被自己拉近,俏臉滿是羞澀,讓雍正不忍再逗弄,柔聲安撫。
“鶯兒莫要害怕,宮女入宮前識字無妨,并非個例,不會寫也不打緊,日后朕教你寫?!?/p>
這下自己識字過了明路了,余鶯兒說道:
“奴婢多謝皇上寬宥,只要皇上不嫌棄奴婢,奴婢一定好好學?!?/p>
余鶯兒低頭,看著短暫身體接觸就有絲絲縷縷的龍氣涌過來,余鶯兒不客氣的收入體內?;实劢叹徒?,能增加相處就可以蹭龍氣,機會不要白不要,她本來就不會毛筆字。
更新時間:2025-04-24 15:5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