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兄弟和徐好妹找了幾塊石頭木樁，在院子里坐著。

神色看著沒有絲毫慌張。

村長看他們這樣，不由一陣頭疼。

“金貴娘，你怎么就能斷定，是小滿攛掇了金貴？”

“當然是今天早上，一起和金貴一起上山挖野菜的孩子們說的，”徐好妹拿著一根禾桿剔牙，道：“不信可以叫他們來，一起對質?！?/p>

村長見她斬釘截鐵的樣子，倒不像撒謊。

便道：“把那幾個小孩叫過來。”

徐好妹懶得跑腿，只對著人群里的張姓后生指揮，“小谷，你去把張朝家的貓兒、張魁家的小豆子、張斗家的妞兒叫過來?！?/p>

村長聽她叫的都是自家族人，不由皺眉道：“就他們幾個？沒別的孩子了？”

意思是讓她叫幾個外姓孩子來作證，這樣有說服力一些。

“這些還不夠？”徐好妹大咧咧的吐了口口水，“那就把小五他們也一起叫來。”

村長還沒說話，有人喊道：“你叫的都是你們家族人，誰知道你們有沒有串供。”

徐好妹翻了個白眼，道：“我家金貴只跟族里的孩子玩，叫他們怎么了？”

這話一出，圍觀的程氏族人和周氏族人，頓時黑了臉。

按理說，張氏家族跟同村的兩個姓氏的村民，大體還是很和諧的。

她這么說，無異于挑起村里異姓之間的矛盾。

村長趕忙攔住她，“胡咧咧什么？”

張大張二卻神色如常，顯然也認同徐好妹的話。

“不是這樣的”一個小女孩在人群里喊道。

眾人看過去，正是今天早上，渾身臟兮兮流著兩條大鼻涕的小女孩。

“來娣，你說什么？”

徐好妹沒聽清楚。

“今天早上，金貴是和我們一起上山的。”來娣又說。

“嚯，來娣，你不要命了，人家金貴多金貴啊，你怎么敢跟他一起玩。”程氏族人陰陽怪氣的說。

“不是我要跟他玩，是他自己跟著我們的。”來娣的兩條大鼻涕又流了出來，她看都沒看，直接用袖子擦掉。

徐好妹嫌棄的皺著眉頭，說：“你放屁，我家金貴不可能去找你玩?！?/p>

張大問道：“你們今天早上上山做什么了？”

“我們去挖野菜，看到小滿從山上下來，摘了好多蘑菇，還有一條大蛇?！?/p>

“那他有沒有跟金貴說什么？”

“什么都沒有說。”來娣吸溜著鼻涕，有問必答。

張二急性子，忙問道：“怎么可能能什么都沒說，是你不記得了吧。”

“我記得。”來娣挺著小胸脯，大聲的說。她比程滿小一些，還有兩個月才滿五歲。

“小滿說，蛇有毒的，不能抓?！?/p>

張家兄弟對視一眼，莫名感覺有點心虛。

徐好妹嗤笑道：“誰知道這臟丫頭有沒有撒謊，事實到底如何，等小豆子他們過來一問，不就知道了。”

村長朝來娣招了招手，道：“來娣，你過來。”

來娣聽話的走過去。

“你今天早上，真的見到小滿了？”

“見到啦，”來娣臉上還有沒擦干凈的鼻涕，村長隨意在地上撿了一片枯葉，替她擦了。

又問：“那你看到小滿的蛇了嗎？”

“看到啦，”葉子弄得來娣有點癢，她摸著臉咯咯直笑。

“那你有沒有聽到小滿叫金貴去抓蛇？”

“沒有。”來娣看了一眼徐好妹，見她黑著臉，樣子兇巴巴的。

忙往村長身后躲了躲。

“村長，我來的時候，問過族里的幾個孩子，他們都說是程滿攛掇去的。我看啊，就是這臟丫頭撒謊?！?/p>

“我沒有撒謊，”來娣說：“不信你去問小果他們?！?/p>

村長看看她，又看看徐好妹，見兩人都不像說謊的樣子。

心中大概有數了。

這時，派人去叫的幾個孩子也到了。

村長一一問過去，貓兒和妞兒是女孩，見到那么多人，心里早就慌了。

低著頭支支吾吾的，再追問就紅了臉，說：“你問小豆子吧，我記不太清了?！?/p>

村長又問小豆子，小豆子膽子大些，說：“就是程小滿叫的?！?/p>

村人頓時一片嘩然。

徐好妹得意的看著村長，道：“村長，你看到了吧。”

村長松了口氣，這樣事情處理起來，就容易多了。

程滿一家被趕出來，程氏族長也就出面幫忙說了幾句好話。

他爺奶不聽，也就罷了。

料想這次也不會下死力替程滿出頭。

“行了，事情已經搞清楚，小滿對孩子們說不要去抓蛇，金貴可能聽錯了，他現在這樣，也不能全怪小滿。不過，金貴到底受了傷，小滿也得賠些湯藥費，我看就賠六十文錢吧。金貴娘，此事就到此為止，趕緊帶孩子去醫館要緊?！?/p>

徐好妹卻不愿意，她今天來鬧一場，就得這幾十文？

“村長，明明就是程滿攛掇金貴去的，現在出了事，本就應該他擔責，不能就給幾十文算了。”

村長剛要說話，院外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我也覺得弄清楚比較好，要是小滿的錯，別說六十文，就說六兩銀子也照賠。要不管小滿的事，那我們程家也不能白擔了罵名，還白送你們幾十文?！?/p>

隨著話音落下，程氏族長帶著八九個年輕人，浩浩蕩蕩的走進院子。

村長站起身，笑道：“程老叔，事情我已經問清楚了，大家都有錯，大家鄉里鄉親的，意思意思賠點錢，就這么算了吧。”

程老叔不說話，先進屋看了程滿兄妹和許氏。

程滿還沒有醒，許氏和小葫蘆圍在他身邊，哭哭啼啼的，看著好不凄慘。

冷哼了一聲，又走出來。

程滿家那兩張破木樁，都被張大幾人坐著，見他出來，也沒人起身讓座。

程老叔孫子只得跑回家里，給他拿了把椅子過來。

程老叔坐下后，看了一眼眾人，才慢悠悠道：“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程氏族人頓時圍上前，七嘴八舌的說著。

程老叔越聽，臉色越陰沉。

最后忍無可忍的道：“行了，一個一個說?！?/p>

眾人嘿嘿一笑，一個名叫青禾的后生走到前面，口齒清晰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程老叔聽完，問張村長：“你怎么說？”

張村長笑呵呵道：“我的意思，是兩邊都有錯，不如就這么算了。”

程老叔點了點頭，道：“你說說看，小滿有什么錯？”

村長一愣，道：“他抓了蛇，不該讓金貴他們看到，引誘他去抓，也不該污蔑徐氏欠錢不還，就這兩點錯處。”

這話說的無恥，程老叔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照你這么說，如果村里的哪個后生，不小心看到你的銀錢，忍不住去搶了，也是怪你，不該讓他看到了？”

更新時間：2025-04-24 08: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