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有了第一次后，顧歡顏很容易就接受了娘親的各種把屎把尿，洗澡換尿布，關鍵完事后，顧歡顏都能得到母親甜甜的溫暖的吻。

她好喜歡。

錢歡喜最近運氣實在是好，不僅能在來山洞的必經之路撿到野雞蛋，還能撿到野雞，和凍僵了的野兔。

這些當然是顧歡顏的杰作。

她試過了，她用意識能看清楚方圓50米的地方。

所以山洞里會時不時飄起雞湯的香味，還有煎蛋香。

“娘，娘你快來幫幫我，我今天撿了幾只雞還有好幾十個雞蛋，娘，妹妹明天就滿月，你把這些背到連山鎮上去賣了，換一些白米和面回來，好給妹妹熬米湯喝。”

顧歡顏：感覺姐姐才是當家的有木有？

顧氏身體恢復得很好，雖然早就可以到處活動做事了，但是錢歡喜不讓。

顧氏也只能趁錢歡喜不在的時候偷偷做點事情，繡繡以前沒有繡完的鎮上接的繡活。

錢歡喜看到了還是會制止：“娘啊，我聽吳二婆說月子里面要把眼睛將息好，不然老了會模糊流淚?！?/p>

“誒，娘知道，娘只是看看還差多少繡好?！鳖櫴闲奶摰鼗卮鹋畠旱泥凉帧?/p>

“咿呀呀呀”

“咿呀呀呀”

顧歡顏也在幫著姐姐勸誡娘親。

山洞外面還是很冷，到處白茫茫的一片，錢歡喜早就找不到豬草了，但還是會逼著出門來。

錢老婆子也不管錢歡喜能不能打豬草回去，她的主要目的是能省下錢歡喜那份口糧，一大早錢歡喜把家里的家務做完了，就會被奶奶趕出去，不管錢歡喜去哪里吃東西，反正一日三餐她是不管了的。

錢歡喜也樂得不用看一大家子的嘴臉，奶奶，大伯，大伯娘，新媳婦，還有兩個堂哥堂妹像防賊一樣地防她，每天背個空背簍出門都要被幾個人輪番檢查。

娘親的山洞太溫暖了，一進山洞，娘親就會把錢歡喜拉進懷里，用自己溫暖寬大的手緊緊把女兒的手捂著，朝著女兒紅彤彤的小手哈氣。

“娘，我不冷，一進山洞我就不冷了，我都不想回那個冷冰冰的家了，這里才是我的家，這里才有溫暖?！卞X歡喜在娘懷里撒嬌，這時候才有她六歲孩子的樣子。

“娘，妹妹是不是餓了，我去給她熬米湯?！鄙蕉蠢餃剀坝譁嘏?。

“咿呀呀呀”

“咿呀呀呀”（謝謝我的親姐）。

顧歡顏餓啊，又不敢多吃，嬰兒的胃好小，吃多了還要吐奶。

真不知道自己每天回小城吃的東西在哪里？或者那個透明的自己只是在想象中吃東西。

唉，沒穿越重生經驗啊。

為什么會有兩個自己呢？

但是她能肯定，這個每天只能“咿呀呀呀”連翻身都做不到的才是真正的自己。

錢婆子家里。

堂屋不大，滿滿當當坐滿了大人小孩，眾人圍著火爐在烤火，大冬天的誰都不愿出門。

低矮的土墻老屋，院子不大，凍的瑟瑟發抖的雞鴨時不時動彈幾下，慢走幾步，又把一只腳縮在腹部，“咯咯咯”“嘎嘎嘎”地在滿是雞屎鴨糞的空隙尋點吃食。

錢歡喜收拾好的院壩過不了多久又成雞屎鴨糞的堆積地。

靠著火盆最近的錢家長房孫子，錢歡樂錢歡慶偶爾抬起頭看看大人有沒有注意到自己，一個不留神就揣幾顆瓜子在自己兜里。

錢婆子早看到孫子的小動作了，她嘴唇歪了歪，意思很明確，你們倆崽子不要太過分了。

倆小子悻悻地相互對視一眼，再狠狠抓了一把瓜子，“刷，刷”兩聲溜了。

“娘，你有沒有覺得歡喜這死丫頭長肉了，臉都有點圓了，這大冬天的莫不是顧氏那山洞里有好吃的。”這時錢家大媳婦劉貴芳在錢婆子耳邊嘀嘀咕咕，嘴角還粘著一顆薄薄的瓜子皮屑。

瓜子皮屑隨著她的嘴唇一動一動，讓人恨不得將它刨下來。

瓜子自然是新媳婦剛從鎮上娘家帶過來的。

“嘿，大嫂這么一說，我也覺得那丫頭好像真長肉了，按理說不至于啊，顧氏最近坐月子呢，難道真有雞吃，有雞湯喝？”新二媳婦李素梅也附和著說，還向大嫂遞了個眼色，她就是大嫂牽的線，自然倆人穿一條褲子，不然怎么會和在鎮上幫人抄書的老二那么多巧遇吶。

錢婆子想了想，一雙精于算計的三角老眼發著怨毒的光：“難道真有野男人給那破鞋送東西吃？”

“這個媳婦就不敢多說了，但是歡喜那丫頭長肉是事實，這人不吃好的，會長肉嗎？”大媳婦還是那副只說事實，不下定論的調調，手上和嘴里的動作一刻不停。

“歡樂，歡慶，一會兒你們倆去那破鞋住的山洞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野男人給那里送東西，顧氏不是撒潑打滾說沒偷人嗎？老娘倒是要看看，五十斤糙米能吃兩三個月，還能把歡喜那死丫頭吃胖?！?/p>

錢婆子盤了盤坐得有點發麻的雙腿，眼睛瞟向大兒媳婦，眼里滿是警告。

大兒媳婦裝著不懂。

錢婆子嗑瓜子不能像年輕人那樣放牙齒上“嗑嗤，嗑嗤”，沒有門牙的錢婆子只能用手剝一顆吃一顆，速度自然趕不上年輕的兒子媳婦孫子孫女。

眼看著一笸籮瓜子就要被一大家子嗑完了，她眼睛一瞪，笸籮一收：

“都別圍著了，動起來，動起來就不冷了，歡樂，歡慶快點去盯梢，劉氏你去做飯了，老二家的，你是雙身子就幫著你大嫂燒燒火，洗菜和面這些你就不用動手了?！?/p>

劉貴芳撇了撇嘴，嘴角的瓜子皮屑終于掉了。

新二媳婦鄙夷地斜了大嫂一眼，眼神一閃即逝，隨即換上隨和的微笑，緩緩站起身朝偏屋的廚房走去，那扶著腰小心翼翼的樣子，讓劉氏很有些看不慣。

“老大去河里鑿冰，看能不能弄上一條魚來吃?！卞X婆子繼續吩咐大兒子。

這新媳婦娶得可比那破鞋好太多了，她時不時會從鎮上娘家帶點米面回來，一家人的伙食確實有很大的改善。

所以面對新二媳婦，錢婆子更多的是討好。

但是以前破鞋做的家務很多都落在老大媳婦身上了，當著新婦的面，老大媳婦不好說，背地里可沒少在錢婆子面前念陰咒文。

最近幾天下大雪，錢家老二錢學軍也沒有去鎮上抄書了，他雖然只是童生，好在寫字是下了功夫的，人也長得斯文白靜，他抄的書在書鋪子里賣得還好。

嬌滴滴的新婦確實比操勞過度，憔悴得不成女人樣的顧氏耐看多了，他一想起顧氏居然偷人，而且偷的還是一個除了有一身蠻力的糙漢子劉悶子，他就臉紅筋漲，恨不得能手撕了那對奸夫淫婦。

好在新媳婦溫柔體貼，討得父母兄長歡喜的同時，就連和一向掐尖要強的嫂子也能好好相處。

錢婆子看了看坐在正中間的老頭，一口酒一顆瓜子磨半天，留了一把瓜子給老頭下酒。

低矮的廚房里。

半墻高的樹枝樹杈，亂七八糟地堆在灶間，以往顧氏在的時候，會將樹枝樹杈用刀斧頭砍得差不多長短，再用稻草牢牢地纏住，整整齊齊碼在墻角，一小把一小把的柴火，填進灶孔剛剛好。

好燒又經燒，根本不需要一個專門燒火的，灶頭忙碌的人時不時添一把柴就能燒好久。

“素梅啊，你看你都進門幾個月了，說好的銀子你什么時候給我兌現??？”興許是心情太緊張，一邊要防備身后有沒有人忽然進來，一邊又興奮著這個有錢的弟妹，什么時候能把答應的銀子給自己。

“大嫂，你放心，等孩子生了，兩年的銀子我一并付給你，我不是不信你，也不是不付銀子給你，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你拿了銀子，一不小心露餡了，我又大著肚子，老婆子不是個省油的燈，那時候我不是哭天無路嗎？”李素梅嘆著氣，摸了摸自己已經很顯懷了的肚子，幸好她家境好，衣服穿得多又大，加上又是冬天，倒是沒有人懷疑。

成親四個月，肚子不可能這么大。

“素梅，我就不明白了，你長得又不賴，家里又殷實，你怎么就看上我家二弟了呢？隨便找個男人不比這一窮二白的家強?。俊眲①F芳烙著餅，手一不小心被鍋邊燙了一下，趕緊將手放在嘴里吮吸，痛得她呲牙咧嘴。

“大嫂，誰讓我們有緣吶，我就想和你做妯娌。”李素梅這樣解釋，劉貴芳白了她一眼，自己真蠢得這么明顯？

顧氏偷人的局是李素梅出銀子雇人做的，她雇的那個人就是她現在的大嫂劉貴芳，答應給二十兩銀子，李素梅要分二十年付，每年付一兩。

劉貴芳不干，時間拉得太長了，最后討價還價三十兩銀子，先給了二兩，還是二十年付清。

劉貴芳不知道的是李素梅真正要掩藏的根本就不是陷害顧氏偷漢子的事情。

錢歡慶和錢歡樂都是錢老大的兒子，屬于錢老婆子的心頭肉，在這個有兒子就能揚眉吐氣的時代，生女兒就是罪人。

所以顧氏生了錢歡喜就被錢家各種嫌棄，喂雞喂豬打掃豬圈雞圈這些又臟又累的活就是顧氏干。

錢歡喜五歲就能幫著母親干這些活，因為她個子小，很多顧氏打掃不到的地方，錢歡喜卻能打掃干凈，久而久之錢歡喜就接替了顧氏的活計，所以顧氏被休趕出錢家后，錢老婆子死活都不放錢歡喜走。

這就是個免費的勞動力，最近天冷，糧食越吃越少了，錢歡喜的口糧都被一家子扣了。

“哥，這山路太難走了，奶奶還說最疼我們，這么冷的天，錢歡喜那死丫頭有什么好盯梢的？她胖了瘦了和我們有什么關系，又沒有吃我們家糧食?！?/p>

八歲的錢歡樂一邊走山路，一邊抱怨。

更新時間：2025-04-23 22:47: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