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螢火蟲的骨灰1999年8月17日，立秋后的第七個黃昏。
沈星爍蜷縮在沈家祠堂的楠木供桌下，數著父親新燙的煙疤。青銅爵滾落在地，
酒液滲進第六個傷口的褶皺里，像一條蜿蜒的銀河。
祠堂外傳來拍賣行的談笑聲——父親又在變賣祖父留下的天文儀器。"小少爺，該喝藥了。
"老管家渾濁的瞳孔里倒映著他狼狽的模樣。藥碗邊緣浮著星圖碎片，
是昨天被父親撕毀的《甘石星經》殘頁。沈星爍突然打翻藥碗，從側門狂奔而出，
青石板路上濺起的泥點像一串逃逸的流星。護城河下游漂著死魚和農藥瓶。
他蹲在蘆葦叢里嘔吐時，聽見"撲通"一聲。透過枯黃的葦桿間隙，
看見一個穿褪色藍裙子的女孩正把手臂浸入暗綠色的河水。她的動作很慢，
仿佛在舉行某種儀式。河水漫過手肘時，校牌從她口袋滑落，青銅鈴鐺在水面轉了個圈，
沉入河底淤泥。沈星爍鬼使神差地蹚進河里。河水比他想象的更冷，像液態的宇宙背景輻射。
指尖觸到校牌的瞬間，一條水蛭纏上了他的腳踝。"那個不能吃。"女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沈星爍抬頭，看見她裙擺的補丁——那是用星月圖案的窗簾布縫的，
織金線在暮色中閃著微弱的光。她的左小腿交錯著竹條抽打的淤痕，最新的一道還在滲血。
"林...河影？"他辨認著校牌上泡脹的字跡，三點水偏旁已經被魚咬缺。
女孩突然蹲下來，沾著河泥的指甲劃過他手臂的煙疤："北斗七星。
"她的呼吸里有劣質水果糖的味道，"我養母說，這種疤會跟著人投胎。
"遠處傳來趙金花尖利的叫罵聲。林河影渾身一顫，從河里撈起泡爛的作業本，
封面墨跡暈染成旋渦星系。沈星爍摸出口袋里的創可貼，才發現膠面黏著半只螢火蟲尸體。
"傷口會爛的。"他撕開創可貼，酒精棉早已發黃。林河影任由他包扎，
眼睛卻盯著西天最早出現的金星："爛透了就能變成河燈。"她指了指漂遠的死魚，
"順著水漂到星星睡覺的地方。"暮色漸濃時，他們躲在水泥管里分食偷來的月餅。
霉斑在蓮蓉餡上生長出奇異的星云圖案。
林河影突然掀起他的衣袖："你爸的煙頭會冒火星嗎？""會。
"沈星爍盯著她鎖骨上的淤青，"像超新星爆發。"當夜暴雨如注。沈星爍被雷聲驚醒時，
發現窗欞上掛著一個玻璃罐。二十三只螢火蟲在農藥殘留里明明滅滅，
照出罐底刻的小字——"河鼓二當值夜"。那是祖父星圖筆記里的記載。他伸手去夠，
卻打翻了罐子。蟲尸落在濕疹潰爛的手臂上，像一場微型宇宙大爆炸。瘙癢如潮水般涌來時，
他看見窗外閃過藍裙子一角。林河影蹲在雨里，正用圓珠筆在水泥地上畫星座。
雨水暈開墨跡，她突然抬頭，隔著雨簾對他做口型："數到天琴座就不癢了。
"---第二章 木刺里的銀河2008年，夏至。
沈星爍的閣樓里彌漫著松木和桐油的氣味。他跪坐在一盞老式黃銅臺燈下，
指尖被木屑磨得發紅，掌心橫亙著幾道細小的裂口——那是雕刻星軌時被刻刀劃傷的。
桌上散落著半成品的木制星象儀，齒輪與榫卯結構精密咬合，轉動時會投射出整個夏季星空。
他已經在閣樓待了整整三個月。自從父親沈淮安發現他在偷偷報考天文系后，
便沒收了他所有的星圖資料，連窗臺上的廉價望遠鏡也被砸得粉碎。“沈家不養廢物。
”父親的聲音像一把鈍刀，每次開口都剮得他耳膜生疼。所以，他只能偷偷做。
用從舊貨市場淘來的松木，用祖父留下的星圖筆記，
用那些被父親當作廢紙賣掉的《天文年歷》。他一點點拼湊，一點點打磨，
直到今夜——星象儀終于完成了。他屏住呼吸，輕輕撥動最外層的黃道帶環。
木制的星辰在墻壁上緩緩流轉，巨蟹座的星群在光影間浮動，像一片溫柔的星霧。然后，
門被踹開了。——林河影站在樓梯口，手里攥著一把濕漉漉的野姜花。
她的藍裙子被雨水浸透，發梢滴下的水珠在地板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她的目光落在星象儀上，瞳孔微微擴大，像是看到了某種神跡?！澳阕龅模俊鄙蛐菭q沒回答，
只是伸手去拉她。她的手腕冰涼，皮膚下凸起的骨節像是某種脆弱的星座?！摆w姨又打你了？
”林河影沒說話，只是把野姜花塞進他手里?；ò晟险粗晁鸵唤z極淡的血腥味。
沈星爍低頭，看見她小腿上新鮮的淤青，像是被某種鈍器抽打后的痕跡。
“她發現我偷看你的星圖?！?林河影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動什么。
沈星爍的指尖蜷縮了一下?！疤蹎幔俊绷趾佑皳u頭，伸手去摸星象儀上的木刺。
她的指腹被劃破，一滴血珠滲進木紋里，像是某顆剛剛誕生的恒星。“不疼?！?她說，
“比她的皮帶輕多了?！薄蛐菭q沉默地翻出醫藥箱，用酒精棉擦拭她指尖的傷口。
林河影沒喊疼，只是盯著墻壁上的星圖投影，瞳孔里映著流轉的光影?！斑@是什么星座？
”她指著其中一片星群?！熬扌纷！?沈星爍低聲回答，“夏天的星座。
”林河影的指尖懸在空中，輕輕描摹那些木星的光點。“像不像趙姨砸在我背上的搓衣板？
”沈星爍的手頓住了。林河影卻笑了，嘴角的弧度像是某種自嘲。“我數過，她打我的時候，
搓衣板上的棱剛好也是這個數?！薄巴馔蝗粋鱽硪娴霓Z鳴。沈星爍猛地站起身，
一把拉上窗簾?！拔野只貋砹??！绷趾佑暗姆磻人臁?/p>
她抓起星象儀就往閣樓的暗格里塞，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但太遲了。
樓梯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沈淮安醉醺醺的咒罵?！靶⌒笊L出來！
”門被踹開的瞬間，沈星爍下意識擋在林河影前面。沈淮安站在門口，西裝凌亂，
領帶松垮地掛在脖子上。他的目光掃過閣樓，最終落在桌上的木屑和工具上。
“又在搞這些沒用的東西？”沈星爍沒說話，只是攥緊了拳頭。沈淮安冷笑一聲，
大步走過來，一把掀翻了桌子。木制的星象儀摔在地上，巨蟹座的齒輪彈出來，
滾到林河影腳邊。沈淮安這才注意到她。“你怎么在這兒？”他的聲音陡然陰沉下來。
林河影沒回答，只是彎腰去撿那顆齒輪。沈淮安突然暴怒，一把抓住她的頭發，
將她拽了起來?！百v人生的野種，也配碰我兒子的東西？！”林河影的瞳孔驟然緊縮。
沈星爍沖上去，卻被父親一巴掌扇倒在地?！皾L！”沈淮安拽著林河影往外拖，
她的膝蓋磕在門檻上，發出一聲悶響。沈星爍爬起來，撲上去死死抱住父親的腿?！胺砰_她！
”沈淮安低頭看他，眼神像是看一只螻蟻?！霸趺?？你也喜歡這個賤貨？
”沈星爍的指甲陷進掌心。“她不是賤貨。”沈淮安笑了，一腳踹開他?！澳撬鞘裁?？
你養的狗？”林河影突然抬頭，眼神冷得像冰?！拔沂悄銉鹤游ㄒ坏墓?。
”沈淮安的表情凝固了。下一秒，林河影抓起地上的木刺，狠狠扎進他的手腕。“——而你，
連影子都不配當?！薄谌?過期便當里的海苔銀河2012年，冬至。
便利店的微波爐發出"叮"的一聲。林河影把加熱好的便當遞給客人，
手指在塑料蓋上留下一小片霧氣。她的指甲邊緣有些開裂，指節凍得發紅，
手腕上還纏著一圈紗布——那是上周趙金花用搟面杖打的。"海苔碎了。"客人皺眉。
林河影低頭，看見海苔片在米飯上裂成細小的碎片，像一片被揉皺的星空。"抱歉，
"她輕聲說，"我重新做一份。"店長從后門探出頭，嘴里叼著煙："又浪費？扣你工資。
"林河影沒說話，只是把那份便當放進員工區的紙箱里。
那里已經堆了三個臨期的飯團和兩盒過期的牛奶——那是她今天的晚餐。玻璃門被推開，
冷風卷著雪粒灌進來。沈星爍站在門口，肩膀上落著未化的雪。
——他已經很久沒來便利店了。自從父親發現他們還在偷偷見面，
就把沈星爍鎖在家里備考金融系。他的臉色比上次見面更蒼白，眼下浮著淡淡的青影，
校服外套下隱約露出醫院腕帶的邊緣。林河影的指尖在收銀臺上蜷縮了一下。"歡迎光臨。
"她說，聲音平靜得像便利店永遠循環的背景音樂。沈星爍的目光掃過她手腕的紗布，
瞳孔微微收縮。他走到冰柜前，
拿起一盒最貴的壽司拼盤——那是林河影從來不敢碰的奢侈品。"這個，"他指著標簽，
"過期了。"店長從倉庫里吼："過期怎么了？又吃不死人！"沈星爍沒理會，
只是把壽司放回冰柜，轉而拿起一盒打折的三角飯團。"加熱。"他說。林河影接過飯團，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他的皮膚很燙，像是發燒了。微波爐運轉的嗡嗡聲里，
她透過玻璃門看見沈星爍站在雜志架前，翻著一本《天文愛好者》。
他的手指停在某頁星云照片上，久久沒有移開。"好了。"她說。沈星爍接過飯團，
撕開包裝。海苔受潮了，軟塌塌地粘在米飯上。他掰開飯團，突然皺眉："有頭發。
"林河影的心跳漏了一拍?！鞘撬念^發。昨天深夜清點庫存時，她餓得頭暈，
偷偷吃了一個報廢的飯團?？赡苁悄菚r候掉進去的。沈星爍卻把飯團整個塞進嘴里，
嚼得很慢。"好吃。"他說。林河影怔住了。店長突然從后面踹了她一腳："發什么呆？
貨架擦了沒？"她踉蹌了一下，撞在收銀臺上。沈星爍猛地站起來，拳頭攥得發白。
林河影微不可察地搖頭?！獎e惹事。沈星爍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最終只是從口袋里掏出一疊皺巴巴的鈔票。"這些，"他指著冰柜里所有臨期便當，
"我全要了。"——他們坐在公園長椅上分食那些便當。雪越下越大，
沈星爍把圍巾解下來裹住林河影的手。他的圍巾上有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混著淡淡的血腥氣。
"你又去抽血了？"林河影問。沈星爍沒回答，只是把海苔碎撒在米飯上，
擺成獵戶座的樣子。"下個月聯考，"他突然說，"我爸買通了監考老師。
"林河影的手指僵住了。"你要去金融系？
"沈星爍的筷子在便當盒上劃出一道細痕："除非我死。"雪落在他的睫毛上，
很快融化成水珠。林河影伸手去擦，卻摸到他眼下一片濕熱?！诳蕖?林河影，
"他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我可能……撐不下去了。"林河影把便當盒捏變了形。
"那就別撐了。"她說。沈星爍抬頭看她。"我們一起死吧。"林河影輕聲說，"像你說的，
變成星星。"沈星爍的瞳孔微微擴大。
林河影從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藥——那是她從養母的抽屜里偷的安眠藥。"一人一半，
"她倒出藥片，"就不會疼了。"沈星爍盯著她掌心的白色藥片，突然笑了。"好。
"他伸手去拿，林河影卻猛地攥緊拳頭。"騙你的。"她把藥瓶扔進遠處的雪堆，"沈星爍，
你給我活著。"——遠處傳來便利店的廣播聲，提醒林河影該回去上夜班了。
沈星爍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一樣東西塞進她掌心。那是一枚小小的隕石碎片，
用銀鏈子串成了項鏈。"生日禮物。"他說。林河影低頭看著那塊灰黑色的石頭，
表面有細小的氣孔，像是凝固的星塵。"它會發光嗎？"她問。
沈星爍搖頭："但它含有四十億年前的星塵。"他幫她戴上項鏈，指尖擦過她后頸的胎記。
"比我們所有人的壽命都長。"——林河影回到便利店時，店長正把她的背包扔進雪地里。
"偷懶？滾出去找！"她的課本散落在雪中，
其中一頁被風吹開——那是沈星爍去年幫她補課時畫的星圖，
邊緣寫著小小的字：**"林河影是沈星爍的永晝。"**她蹲下來，把課本一頁頁撿起。
雪越下越大，隕石項鏈貼在她的鎖骨上，冰涼得像一顆死去的恒星。——那夜凌晨三點，
沈星爍撬開了便利店的后門。他渾身是血，手里攥著一張皺巴巴的體檢報告。
林河影正在清點庫存，轉頭看見他站在冷柜前，白熾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可能真的會死。"他說。體檢報告上印著刺目的診斷結果：**RH陰性血型，
造血功能異常。**林河影盯著那行字，突然笑了。"巧了，"她卷起袖子，
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眼，"我也是RH陰性。"沈星爍的瞳孔劇烈收縮。
"你……""賣了三年血，"林河影輕描淡寫地說，"就為了買這個。
"她從柜臺下掏出一臺二手天文望遠鏡。鏡筒上有幾處磕碰的痕跡，但鏡頭擦得很干凈。
沈星爍的眼淚砸在鏡片上。林河影用袖子擦掉那些水痕，把望遠鏡塞進他懷里。"現在，
"她說，"去看你的星星吧。"**"在我血流干之前。
"**---第四章 冷庫里的星軌2013年，大寒。醫院的走廊比停尸房還冷。
林河影蜷縮在塑料椅上，
盯著自己手臂上結痂的刀痕——那是昨晚用美工刀刻下的仙女座輪廓。血珠滲出來時，
她想起沈星爍說過，仙女座正在以每秒300公里的速度向銀河系靠近。
“四十億年后會相撞?！彼敃r用鉛筆在草稿紙上畫螺旋線，“那時候我們早就變成化石了。
”而現在，她數著手臂上七個歪歪扭扭的星點，心想：人類連七年都熬不過去。
——“林河影家屬？”護士推開急診室的門。趙金花沖上去，
身上還沾著魚腥味：“這死丫頭又惹什么事？
”護士的視線掃過林河影青紫的膝蓋：“低溫癥，再晚半小時送過來就凍死了。
”病床上的林河影突然睜開眼睛。她的睫毛結著霜，瞳孔卻亮得嚇人，
像兩顆泡在福爾馬林里的玻璃珠?！拔易约号莱鰜淼??！彼f。——昨夜十一點，
趙金花發現藏在米缸里的賣血收據。“賤骨頭！沈家給你的臟錢還不夠多？
” 搟面杖砸在后背時，林河影撞翻了神龕。
香灰撒在趙金花珍藏的全家福上——照片里沒有她，只有趙金花和早逝的親生女兒。
盛怒的養母把她拖進海鮮市場的冷庫。“你不是喜歡看星星嗎？
”趙金花把溫度調到零下二十五度，“這里比夜空還亮堂！”鐵門關上的瞬間，
冷庫頂棚的LED燈確實像極了銀河。林河影蜷在凍鯖魚堆里，用指甲在冰霜上刻星軌。
指尖失去知覺前，她突然想起沈星爍藏在教科書里的紙條：【河鼓二星當值夜，不照綺羅筵，
只照逃亡骨】那是他祖父抄錄的古天文志。她笑起來，呵出的白霧凝成冰晶，
簌簌落在染血的校服上?！搬t藥費兩千三。”護士遞來繳費單。
趙金花一巴掌扇在林河影臉上：“賠錢貨！”病床的簾子突然被掀開。沈星爍站在那里，
手里捏著心電圖報告單。他的臉色比林河影還蒼白，病號服袖口露出青紫的抽血痕跡。
“我來付。”他說。趙金花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魚鉤：“沈少爺也來賣血？你們倒是般配。
”沈星爍的指節捏得發白。他彎腰去撿林河影掉落的拖鞋，
卻看見她腳踝上用圓珠筆畫的星座——那是他用住院部護士的筆，在她上次陪夜時偷偷畫的。
**天鵝座，北天銀河中最明亮的星座之一。**林河影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掌心有冰碴劃出的傷口，血珠蹭在沈星爍的醫院腕帶上，
把“RH陰性血”幾個字染得更紅。“帶我走?！彼f?！麄兲拥结t院天臺時，
雪已經停了。沈星爍脫下病號服外套裹住她，布料上全是消毒水和血的味道。
林河影摸到他后背凸起的肩胛骨，像一對被折斷的翅膀?！澳闶萘??！彼f。
沈星爍從口袋里掏出一支偷來的葡萄糖注射液，插上吸管遞給她：“喝掉。
”甜到發苦的液體滑過喉嚨時，林河影看見他鎖骨下貼著心臟監測電極片的痕跡。
“醫生說我造血功能衰竭。”沈星爍突然說。夜風吹亂他的額發，
露出眉骨上尚未拆線的傷口——那是他父親用青銅爵砸的，為了阻止他報考天文系。
林河影把空藥瓶捏癟：“我知道?！薄翱赡苄枰撬枰浦病！薄拔抑馈?/p>
”“如果是你……”沈星爍的聲音哽住了，“你的骨髓配型成功率會很高。
”林河影望向遠處海鮮市場的方向。冷庫的LED燈還亮著，在雪地里投下一片幽藍的光暈。
“沈星爍?！彼p聲問，“如果我要死了，你會把我的心跳聲錄下來嗎？
”沈星爍的瞳孔劇烈收縮?！跋衲銧敔斢涗浢}沖星那樣?！彼^續道，
“把我的呼吸頻率、體溫變化、所有疼痛時的呻吟……都存進你的射電望遠鏡里。
”她的手指按在他胸口，感受那下面微弱的心跳?！叭缓蟮人氖旰螅?/p>
當仙女座撞上銀河系的時候——”沈星爍突然吻住她。他的嘴唇干裂冰冷，
帶著葡萄糖的甜腥味。林河影嘗到他眼淚的咸澀，混著自己嘴角凍傷的血。
遠處傳來醫院廣播的尋人啟事，呼喚兩個逃跑的RH陰性血患者?！斠梗?/p>
林河影在沈星爍的病床下發現一沓泛黃的病歷。最上面那張寫著**“林霜，
更新時間：2025-04-23 15:5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