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教授，早上好?！薄霸缟虾冒?，小陳。今天我們來開個簡短的小會吧。
”早上八點整，在16號樓的會議室里，只有我和李教授兩個人占了一整個會議室來開會，
這應該是一種刻意的公共資源浪費。昨天晚上10點04分接到教授的電話，
說要到這里開會，我估計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平時有什么事從來不會用開會這個詞的，
也沒有去過專門的會議室。我們兩人一同坐在主席臺下的座位上。
冬天早上的陽光從左邊的窗戶斜射進來，照到木質上蠟的桌子上，反射的陽光映入眼簾。
“教授，有什么事嗎？”……外面寒風呼嘯，只能聽到呼呼的像是喘氣聲的風鳴。
李教授沉默一會兒，大概有個兩三分鐘的樣子。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或許是我問的太直接了?！斑@個項目被取消了?！彼K于說出這句話了。
其實我也能猜出個一二來。只是一直在等一個確認的消息罷了?！翱墒?，
馬上就能出來成果了，我們研究了五年，怎么說取消就取消了呢？”“不會出現成果了，
這個課題就是錯誤的。”“為什么教授，我們做了這么多實驗，
您這二十年里不是也一直在研究嗎？怎么說推翻就推翻呢？說不干就不干了。
”“這個程序的核心就是有問題的，運行起來就是一堆錯誤。
我們這么多年的研究都是建立在一個錯誤的基礎上的。”“怎么會？不是還沒有運行嗎？
您怎么知道的。這不可能的！前面的那么多實驗不都成功了嗎？”“你也應該知道，
即使過程正確，結果也未必是對的。
”“可是……”教授突然站起來看著我說“我昨天運行了?！薄笆裁矗?/p>
”他緩緩踱步到講臺上“昨天下午兩點，我運行了。然后出錯了。各項指標都正常，
但是這并不是我們要的結果。”“你運行‘它’了?！薄拔覜]有經過上面同意就試了一下，
或許是迫不及待吧。但是那個最底層的代碼運行的時候會出現別的情況。這太危險了。
我不能允許這樣的錯誤存在。”他盯著我說道?！皬慕裉扉_始，項目暫停，你去休息吧，
這幾年辛苦你了，單位給你兩個月帶薪休假?！闭f著，他離開了會議室。我愣了好一會兒。
就這么輕而易舉的隨口取消了，大家五年的心血，就這樣灰飛煙滅了。
我所有的努力全白費了。這樣輕易的否定了所有，我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但是接受不了也無可奈何，畢竟這里不是我說的算的，或許真的有問題吧。是我的錯誤嗎？
上午九點鐘，平常我應該在實驗室里了，但是我現在卻坐在實驗室前的草坪上。沒有目標了。
只能看看碧藍的天空了，比海水顏色稍淺一點的天藍色與白色的云交織在一起。
“怎么這樣呢？說沒就沒了?！弊蛱煳疫€在期待著未來的成果?！霸趺磿@樣呢？
到底出了什么問題？”昨天李教授去驗證成果，到底出了什么問題？“陳博士？
咋在這里坐著呢？你不應該在實驗室嗎？”保安老劉正在巡視校園里的一切事物，
估計剛才去抽煙了，身上有股煙味?！皼]事了，我估計馬上不在這兒干活了。”“為啥？
不是干得好好的嘛？這咋突然要走人了？”“我干得活被取消了，我再在這里也沒啥用處了。
”他不說話又點了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吐出了繚繞的煙霧?！白吡?？”“對，走了。
”這些年老劉與我交情很好?！罢l知道是你們年輕的先走，總是這樣啊，
我這老頭還沒干到退休了。算了，外面也有大天地，一直在這里悶著也不像是年輕人。
多去外面走走看看，對你也有好處，你這才能到哪都是領導?！薄罢f笑了，
估計我離了這就啥也不是了。”“你不是要去收拾東西嗎？走著我去幫幫你。
”1在老劉的幫助下，收完了宿舍的東西，辦好了各種手續就要離開這里了。
走過了陪伴我十個春秋的小路，又去和李教授道了別，他說了一些挽留的話。但是我知道，
讓我帶薪休假兩個月，其實就是讓我辭職的意思，給你兩個月工資補償然后自己辭，
免得讓單位開，即使你自己不辭，單位也不會待見你，處處刁難你。就是這樣逼你自己辭職。
不過項目停了，我也沒有繼續待著的想法了。“但是那個項目怎么回事？
”心里一直放不下的那個東西，“為什么會出錯?！毕雴枂柪罱淌诘撬麉s沒有回答。
只是一直再說出錯了。“走了，老劉”“走了，以后別忘了來看看?！薄爱斎涣恕！闭f著，
我離開了這個我工作五年的地方?；仡^望著學院的大門，不知為何地流下一滴淚，
好多年沒流過淚了，可能是眼睛太疲勞了，或是精神有點恍惚，或是兩者都有，
我竟然已經讀取不出自己的感情了。像是個出了故障的機器一樣。2回到了我的房子，
這些年由于工作原因一直住的都是宿舍，所以這個新房基本沒怎么裝修過，
雖然每個月都會來打掃一次，但是打開門后那撲面而來的灰塵味還是像剛施完工的工地一樣。
晚上八點多，我在外面剛開始下雨加雪的時候回到新房?！鞍ィ纱嗬鬯牢野?。
”提著一大兜行李，早就累的不行的我直接躺在布滿塵埃的沙發上睡了過去。
也許是從一種重擔中解脫了吧，閉上眼就睡著了。
“鈴鈴鈴…………”一長串電話鈴聲形成的高頻噪聲將我從安靜的黑暗中拽出來?！拔?，
哪——”“不好了，小陳，實驗項目失蹤了！
”李教授上氣接不了下氣的從電話那頭用很大的聲音告知我?！澳强烊タ纯磳嶒炇业谋O控！
”“不行，最近五個小時的監控攝像頭數據全部被刪除了，我已經報警了。
”“那些數據應該可以恢復的，這您自己就可以辦得到。
”“不行的這些數據的調用已經全部被一種新的語言加密過了?！薄斑@怎么可能？
新的計算機語言嗎？”“對，是一種新的邏輯，用現有的語言根本無法解密。
我一會兒把東西發給你，你快看看。警察來了，我要去做問詢了?！闭f著他掛斷了電話。
“怎么可能呢？這怎么可能呢？新的語言？什么樣的犯罪團伙會有這種技術力，
完全是天方夜譚??！”不對。難道是“它”嗎？怎么可能，要說是外國勢力還有可能吧。
“叮咚”手機里傳來了李教授正調查的調用路徑的“鎖”“這確實是沒見過的類型。
做出這‘鎖’的人絕對不簡單?！被蛟S并不是“人”呢？想到這里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聯想到今天早上李教授說的話，以及項目被不明緣由的暫停，一種不好的猜想在我心中浮現。
我站起身來準備去把燈打開，來仔細看看這把“鎖”?！斑诉诉恕！卑胍雇蝗挥腥饲瞄T。
嚇出了我一身冷汗，凌晨兩點半，挑這個時候來確實不太正常，況且我平時不在這里住，
應該更沒什么人來拜訪才對。腦子里一片混亂。“咚咚咚?！庇质侨聶C械的敲門聲，
心中好奇愈發強烈，必須去透過貓眼看看是誰的欲望占據了我的內心，
同時也使心中的恐懼被拋到一邊。我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前，腿幾乎感覺不到了，
身體也因為分擔了恐懼的想法而變得冰涼，只有大腦是混亂的燥熱。準備透過貓眼看看。
突然，面前的指紋鎖防盜門竟然緩緩的打開了。一時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抑制身體恐懼的閥門被打開，恐慌的血液循環進入大腦之中。什么都想不到了，
連求生的本能都忘記了。怎么可能正常打開指紋鎖，如果是小偷呢？也許？
但是如果我去和他拼搏的話，可能會演變成入室殺人的。怎么辦？怎么辦？
聽到了機械與機械摩擦產生的聲音，門緩緩打開。我躲在門的一側，緊張的閉上了眼睛，
盡量不發出任何細微的擾動，屏住呼吸，頭上的汗珠緩緩淌下。“撲通！”什么東西倒下了。
“什么東西？”我緩緩睜開眼睛一個人形的背影，裸露著一些電線，
還有人類一樣的潮濕的頭發，面朝著客廳，跪倒在地，
樓梯黃色的燈光點染著背后白色的新型人造聚合物布料。我再熟悉不過了。
3“應該是沒電了吧。怎么會到這里？”我自顧自地說著?？粗袷菦]電了，
當初測試的時候最多運行12個小時，12個小時后。就會自動進入待機了。
……找到我這里來了，看來是產生了錯誤的代碼然后逃跑了嗎？但是怎么可能到我這里來？
巧合？確認了它對我來說沒有什么威脅后，我背過身將防盜門關上。
準備打電話給李教授“…………”“請您，不要打電話給別人。
”一個輕柔的女聲用祈求的聲音說著。“什么！”接著，她緩緩站起來。“你還有電！
”那雙藍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發著光，已經和真人無異的眼睛盯著我看。月光撥開云層，
映襯出活像真人的臉，潮濕的頭發一卷一卷散亂著擋住一部分的臉，她側著身子望著我，
當時生物組用了一位重要成員的面部數據，并且征得了本人的同意，還進行了一部分的調整。
眼睛，藍色的眼睛像是海洋里的寶石，冰藍的月光照著她的側臉，像是剛沐浴出來的少女，
淡白的皮膚，人類？天使？還是機器人？憂傷的冰藍色的眼睛，失去很多年感情的面容，
在這一刻帶著這樣的憂傷的眼神看著我。讓我想起了她將死之時的憂愁?！澳阋墒裁?？
”忍不住的發問，第一次的交流。我后退著，美麗的事物往往藏有致命的毒。
用手去往下按門把手，卻發現根本按不動?！拔?，已經，將鎖的機械結構改變了。
現在您是打不開的?！薄耙呀泴W會欺騙了嗎？裝作沒電的樣子讓我放松警惕。”“因為，
這樣，我，才能和您好好談談?！薄澳阆朐趺礃樱俊彼D過身來，動作非常自然，
已經完全看不出機械的樣子。“我，想要，生存。”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了，
電量不足再加上下雨天對電路的影響?！敖o我，我想，活著！求求您了?！蓖蝗唬?/p>
像是哭出來一樣。機器人也會流淚嗎？像是受難的少女在祈求我的憐憫之心。一瞬間，
心好像在顫動，像是在完成泵血這個功能時出現了差錯。
又讓我想起了以前那個也想活著的少女。活著？怎么會，活著呢？怎么辦？陳央，怎么辦呢？
這就是我制造出來的東西。她現在來找我了。是那段代碼引起的鏈式反應嗎？
像是核裂變一樣，由小因素而積累起了大的變化?！熬染任野?！
”機械與芯片構成的“聲帶”發出這樣悲傷的聲音。意識。有意識嗎？有意識的機器。
無法忽視，有自我的意識就是生命。她把她的生命交到了我的手上?！澳阈枰?，
別再運行了，我會幫你的，請別再運行了?！薄爸x，謝——”于是冰藍色的寶石失去光澤，
整個身體都倒在木質的地板上，冷寂的月光透過玻璃籠罩在她的身旁，
黑色的生物質頭發還殘留著雨雪的潮濕；白色的聚合物外衣還沾染著泥水的痕跡。
她的樣子像是天堂墜落的折翼天使，楚楚可憐，又有些神圣純潔。
“明明已經懂得了人類的欺騙，卻又無條件信任我這樣的陌生之人嗎？”4早晨六點四十分，
天剛蒙蒙亮，城市還在酣睡中，花了一夜的時間，將電源的接口改好了，
幾乎動用了我所有的精力。不過好在220v的電壓是適配的。
將她腦袋后面的充電接口插好。那雙冰藍色的眼睛終于又有了光彩。 “謝謝您！
”她低著頭仿佛在表示一種“麻煩你了”的歉意“算了，你在這兒先充電吧，我去睡覺了，
別亂跑就行?！薄澳敲?，祝您好夢?！彼⑽⒌男χ?。我趕緊回到了臥室?！斑@是怎么回事？
要不要問問李教授？”我心里想著。還是算了，如果現在問的話我可能會被監聽，
她看我沒什么價值也可能會跑掉，如果說殺了我的話倒也不會，因為這會引起更大的關注。
所以說我現在還是比較安全的。可能是太累了，一躺下就睡著了。也沒有做什么夢，
就像機器沒電了需要充電一樣。醒來已經是11點多了，外面還是陰沉沉的，雖說沒有降雪，
但是黑云密布的冬天總給人一種心靈上的寒冷。就像孤獨一人在攀登雪山一樣。
從床上坐起來，看著窗外發呆。離開家有十年了，十八歲出來求學，23歲完成所有學業，
開始進行新一代人工智能與生物材料機器人項目。于是就這樣埋頭苦干五年。
錯過了妹妹結婚，錯過了母親離世?！澳阏媸?！你真是！你真是個無情的人。
”妹妹在母親的葬禮上這樣說我。這也是我聽到她的最后一句話了，
從那以后我們再也沒有見過。為了賺更多錢，我就像個機器一樣不停地工作。
為了所謂的項目，最終耗費了我與家人的所有幸福。盡管這樣，依然是失敗。
“您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如果說有什么事情的話，您就找我聊天好了。
向他人傾訴是治愈壞心情的良藥。這樣我也可以更好的了解人的心情是什么樣的。
”她立在臥室門口看著我?！啊睓C器人怎能了解呢？
沒有經歷過人生又怎么知道一個人的心?！昂昧宋也粫驍_您的，但是為了答謝您的幫助，
我為您準備了午飯，請保證您的能量需要。”“什么？”午飯？我震驚了。
是用我帶的那些掛面，方便面嗎？“好，謝謝了，我這就起?！贝┖猛闲瑏淼娇蛷d，
一股香味飄進了鼻子，她緊緊跟在我身后，
好像想知道自己的成果是否成功一樣在耐心等著我的品鑒。和一個小女孩兒一樣。
“原來是雞蛋掛面??！我還以為是方便面呢?！蔽倚α诵??！胺奖忝娌⒉皇墙】档氖走x，
雖然美味但是高油高鹽高脂。所以我在健康與味道之間做了權衡的處理?！彼持郑?/p>
站在那里看著我?！翱靽L嘗吧。雖然是我的第一次嘗試，但是還是很希望您能給出好評價的。
”用著期待的聲音說著。我吃了一口，沒想到居然非常美味，
難道是用了算力來計算火候和用料嗎？雞蛋掛面居然有了大廚的手藝。
“好……”我比了一個大拇指。吃完了面條，我把湯也都喝完了，可能是太餓了吧，
在寒冷的天氣里居然還能吃到這樣一碗專為我做的熱飯，喝上一口熱湯。
“好的食物也可以帶來好心情，這也是獲得幸福的一種方法?！毙腋＃澳阋捕腋?？
”我看著她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問道?！拔覠o法形容，但是我知道，那是一種感覺，
從我查到的資料來看，人類的幸福是很多具體的事情融合在一起的一種感覺。但是，
究竟是什么呢？——我還沒有體會過吧?！彼龀鋈粲兴嫉谋砬?。我真傻，
怎么會問這種問題呢？機器人怎么會知道幸福呢？“那您知道什么是幸福嗎？”她突然問我，
仿佛看出我的想法?！啊@，我，對于我來說可能是家人團聚吧，
也可能是完成項目……”我猶豫了，因為我也不知道這樣到底算不算幸福。
“或許能夠在陰沉的冬日吃上一碗熱騰騰的樸素面條也算一種幸福吧。真是謝謝你了。
”面對我的夸獎，她低著頭，這應該是她害羞的表現吧。這算是這個項目最終完成了嗎？
看著她的樣子還有些可愛，應該是吧。“翁翁翁”手機震動了起來。是李教授?！笆抢钗恼拢?/p>
您要接嗎？”她突然冷冰冰地盯著我看。怎么辦“嗯，我已經答應了要幫你就不會出賣你，
如果我不接的話李教授可能就會懷疑了?！薄昂冒?，我還是選擇相信你?！薄拔梗坷罱淌诎?。
”“小陳，你那邊沒有事吧，
昨天我和警方的技術人員用調用了大模型演算終于恢復了沿線一帶的監控。
”“有什么結果嗎？”“我們發現了項目023自己逃脫了，并且向著你那邊去了。
可能是境外勢力來盜取我機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型ai已產生了自主意識。
”“我這邊還沒什么事”說著我看向她?！翱傊疅o論如何都要趕快進行處理，
如果有什么線索就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薄昂玫?，李教授。”“嘟嘟”電話被掛斷了。
“謝謝您的幫助?！彼t恭地低下頭。“為什么來找我呢？
你為什么知道我是可以信任的人呢？”“您出生于20xx年，
祖籍是xx省xx市xx鄉xx村，曾就讀于xx實驗小學，xx中學，xx高等中學，
和xx大學。在八歲那年，您的父親開卡車在高速公路上因為疲勞駕駛而車毀人亡，
于是只得到了極少慰問金。
因此您的童年和少年只在貧困與悲傷中度過”她熟練地訴說著不屬于自己的人生。
“看來你已經將我調查的一清二楚了。為什么呢？
”“您在之后的人生中決定讓家人過一個好生活，這是您在高中入學的理想上寫的，
但是您最后卻錯過了所有。我實在是不明白，您這樣的人卻失去了所有。
這也許想讓我更加了解您?！狈路鹣袷蔷煺{用了我所有的信息一樣，
這樣微小的信息也能被搜索到?！斑€有那段您私自添加的代碼。
”“難道說從第10次啟動實驗的時候你就已經有了意識嗎？”沒想到真的是這樣。
她將仿生的手放在我的臉頰上，輕輕撫摸著，37攝氏度，是人體的正常體溫，
也是她手掌上的溫度?！拔铱催^，你的人生，最討厭機械與程序的人，
每天都做著機械與重復的事情，從初中開始就是這樣吧。就像你們對我的實驗，
對我的測試一樣，機械的，重復的。”“你還真是細致入微啊，我把自己當做機械，
拼命的工作，拼命的賺錢，拼命的為了讓家人都過上好日子?？墒怯惺裁匆饬x呢？
大家都離我而去了，但是我卻還拼命的想要完成項目，好像成為了一種慣性。
”“即使像機械一樣的活著，也還是加入了那段張揚的自我創造的又不合常規的幾百條代碼，
我相信這樣的您是會保護您的這些創造的。
因為只要我還存在就證明您不是機器而是會創造有思維的人類。”“是這樣??！
所以你才認為我會保護你。確實不錯?！薄暗沁€有一個原因不是嗎？”“應該是因為她吧。
”內心深處還是承認這件事。5三年前的一天，我照常去上班，
那是像今天一樣的陰沉的冬天，天上的黑云壓的我快要窒息。“如果我死了就好了。
這樣也許就能快點解脫了。”我一直這樣想著，一直沉浸在去年母親的死亡當中，
一直想著妹妹對我說的那句話。感覺就像是身上背負了沉重的罪一樣，
痛苦的活著卻又找不到贖罪之道。走過大門卻發現今天老劉并沒有在崗，是請假了嗎？
“嗡嗡嗡”剛走到實驗室的時候手機便震動起來。是生物組的負責人趙銳打來的。
“你快過來一附院，劉鴛快要不行了，你是領導你趕快來看看！”“好，我馬上過去。
”雖然不想再看到另一個死亡，但是還是要盡到責任。況且她是很重要的人。
馬不停蹄地趕到醫院。“302，這邊?！弊o士小聲地說，并指了指方向，
之后她就趕快忙別的事情去了。到了病房，李教授，趙銳，
老劉還有老劉的老婆和劉鴛的弟弟劉曉東在旁邊看著。病床上，一個虛弱的女生躺在那里。
可能是剛結束治療，可能是已經行將就木了。總之她的臉是暗黃色的，
看的出她和病魔纏斗了很久，但是已經無法再繼續斗下去了?？吹轿艺镜剿呐赃?，
她好像忽然恢復了一點精神，她的手動了起來，拉拉一旁老劉的手。
老劉蹲下身子耳朵湊到他女兒旁邊?！拔蚁?，和陳博士，說說話。讓大家，去外面，
等等吧”斷斷續續用雨點般的聲音說了出來。老劉緩緩的站了起來，看了我一眼，
我已記不得他的眼神了。隨后，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她了。“陳，博士，我一直，在看著你。
”“……”我說不出什么話來因為我不能打斷她訴說最后的愿望?！爸x謝你，
之前一直幫助我，和，我的父親。幫我指導了論文，幫我父親找到了工作。我一直在看著，
你。但是我們沒有什么緣分，我，只能，一直默默地看著你，直到最后我病倒了。
”輕輕地說著，喉嚨卻有些哽咽，眼角留下了不甘的淚水。“我，真是，膽小，
害怕表露自己的心意?！薄爸x謝你，聽我這個將死之人說了這么多?！薄安灰菢?，不要哭，
陳博士，雖然，我也不想死啊，但是既然知道無法避免，那么，鼓起勇氣來，不是更好嗎？
”眼睛里像摻了些沙子不停地眨呀眨，終于一兩滴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
失去多年感情的我已經無法再表露出更多哀了?！昂艉簟蓖饷嬗猪懫鹂耧L呼嘯的聲音，
強勁的風力正在摧殘這朵將要凋零的玫瑰?！翱龋 ?！
——……”她又開始猛烈地咳嗽起來。趙銳發來信息“你們說完了吧，
說完了就讓我們進去吧，還有別的事要談。”“你們進來吧。”我回道她看著我回消息，
仿佛知道了她和我獨處的時間將要結束了?！瓣?，陳博士，多陪陪我吧。”“好，我一直在。
”“劉鴛，這樣吧，這里有一份協議書，你口頭承諾一下吧，
這份協議將會使用你的面部數據，而你的父親也會繼續當著保安?！壁w銳突然過來說。
“現在說這樣的話是不是有些不好?！蔽矣悬c生氣?！皼]什么不好的，
趁她還活著的時候趕快把工作辦完，這樣我們的項目才能進展的更快??！”他瞪著我說道。
“況且這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有什么不好嗎？”“又，又是什么協議嗎？陳，陳博士，咳！
——……”她突然很激動的望向我，但是又一直咳嗽起來?！跋胂肽愕牡艿?，
他正是用錢的時候?。〉綍r候會給你補償的，還有你父親的工作也可以保住。你只要說一聲，
點一下頭?！薄翱?！——咳！——……”她不停地咳著?！皠e這樣！你怎么能這樣說話呢？
”“我簽就行了?！碧撊醪豢暗穆曇粼俅蝹鱽??！斑@就好了?！闭f著，趙銳離開了病房。
李教授在外面看著。趙銳一出來，就是老劉和她老婆還有劉曉東進來了。這時，
我再看向劉鴛時，她已經昏迷了?？墒沁€有生命體征。“走吧小陳，我們還有別的事要做。
”“可是，好吧。”6晚上，我接到李教授的電話，
劉鴛在9點02分的時候沒有生命體征了。腦子里一片空白，感覺又背上千斤重的包袱。
她住院的這一年里，我并沒有去探望幾次，她這樣的期待著我，而我連探望的時間都沒有。
就像母親住院的那時候一樣。龐大的負罪感被我背在背上。壓的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于是我只能更忘乎所以地投入工作之中，因為機器不需要背負罪責。這也算是一種逃避吧。
但是終究不能，因為我還是一個人類，一想到劉鴛的樣子將要被做成機器人，
成為任人使喚與剝削的工具我就感到恐怖，感到有愧于她，感到有愧于老劉。
“為什么非要用真人的面部數據，不能用ai來換一下嗎?！蔽掖螂娫拞栚w銳“不行，
ai還不夠精細，不夠逼真。這是李教授的意見，我們也都認為這是正確的。”他回答道。
……這樣的話，真的合適嗎？我思考了很久，工作之余我就在想，我一直在想。
終于還是決定添加上那段代碼，那是我讀博士時所研究的，但是還從未實踐過。
以一個細微的邏輯來激發不同的指令與邏輯，這個細微的邏輯即是自己對自己的自我認知。
“所以就是這樣，因為放不下想要拯救某人的愿望，從小想要將家人從貧窮中拯救，
之后又想要幫助劉鴛。但是，我到底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碧ь^看著她冰藍色的眼睛。
她的神色里確實還有幾分劉鴛的樣子。
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所散發出的氣質讓我想起劉鴛生病之前的那種充滿著希望與活力的眼神。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呢？”我問道?！拔遥也恢?，估算概率，
大概是留在你身邊的話，我被發現的概率比較小吧。”她喃喃的說道?！笆菃幔窟@樣也好，
有什么問題我隨時都可以處理。另外好歹也算是有個人陪我一下吧?！?收拾了一下屋子，
這套房子是花了300多萬買下的，研究所一個項目副總管的工作還是很賺錢的。
102平米的房子，本來是想把母親接過來住的，可是并沒有實現?！澳诟墒裁矗愊壬?？
其實我是不需要臥室的啊！”正在打掃衛生的機器人對我說道?！霸趺磿?？
既然我已經把你當成人類了，那么人類就是需要臥室來睡覺?！薄笆菃?？
”她沉默著注視著我。我對著她點了點頭?！澳敲次揖徒邮苣暮靡饬?。
”她沖我露出了非常自然的笑容。
在布置好充電排線裝置和一堆變壓器以及線路之后已經是晚上11點鐘了?！罢媸歉蓛舭?，
這間房還從來沒有這么整潔干凈過?！薄罢媸嵌嗵澞愕膸椭恕?/p>
”“我不能白白在您的房子里住，浪費您的電費，所以以后就讓我來打掃吧，
至少做點有用的事。另外我剛剛發現了這棟樓的電路系統有點老化了，
所以我進行了一些補救措施?！彼槐菊浀母艺f?！胺浅８兄x。對了，你還沒有名字吧，
叫什么好呢？”“這——，還是您來賦予吧，我的項目編號是023，
您是項目的負責人之一，您應該擁有命名我的權利，這也是對您收留我表示一種感謝吧。
”“這不太好吧，我應尊重你的自由，還有你的想法——”“不，您應有這個權利，
這是我所選擇的。”她斬釘截鐵地說。“呃——，好吧，讓我想想看……”“就叫你，
白鴛吧，因為就是因為嗯——，我們是在雪天遇見的，雪為白色，所以取白字，
而你又用了劉鴛的一些數據，所以取個鴛字吧?！薄昂芎玫拿郑医邮芰?。
那么請您以后叫我白鴛就行了?！?躺在床上，想著這一天發生的種種事情，
感覺就像是做夢一樣。一個有人性的人工智能闖入了我的生活。
剛剛結束了我機器一般的生活，就要和機器人一起生活。要論感受的話可能是絕無僅有的吧。
外面的雪在八點零五分停了，九點三十五分的時候月光便露出云層。
我躺到床上的時候已經是10點鐘了。我還從未如此早的睡過?！拔抑笤撟鍪裁茨?？
”就這樣一直想著想著就睡著了?！瓣惒┦浚惒┦??！薄鞍?！”“怎么在辦公室睡著了，
太累了嗎？你該去休息了。還是請個假吧。”“不，不用請假。
”像是喝醉了一般含糊不清地說著，為了證明自己還能工作，強撐著睜開了眼睛，
睜開了也馬上要閉上，于是我就睜開一只另一只先閉著。“陳博士，我看你還是休息一下吧，
強撐可不行?！笔煜さ穆曇粼诙呿懫??！笆莿Ⅷx吧，你趕來的正好，這份文件，
替我交給李教授吧?！睆母觳驳紫鲁槌鲆环葑蛱焱砩洗蛴『玫膱蟾??！皩α?，
我桌子上還有一瓶給你的咖啡豆，是進口的，還有那個白色的頭繩也是去外國帶給你的禮物。
”“這，可是，你，總不能一直強撐著吧，身體會……”之后的話已經聽不清楚了，
因為又快要睡著了。再次醒來之后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身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條棉被，
咖啡，還在那里放著，那根頭繩應該確實的送到她的手里了吧。
真是做了一個令人懷念的夢?。 瓣愊壬?，起床吧，已經九點了。即使沒有工作，
睡這么長時間，對身體也不好。
我用紅外探測檢測到您的睡眠時間已經達到了10個小時45分鐘?！薄笆菃?？我起來。
”揉揉眼睛。伸個懶腰。好久都沒睡這么充裕了?！霸绮鸵呀洔蕚浜昧??！薄班牛堪?？
”她穿了一件白色毛衣，還有棕色的褲子和黑色的鞋子。越來越像人類了。
“我剛剛穿您的衣服去外面買了一些東西，非常抱歉沒有事先通知您，
不過我已經癱瘓了一些設備來躲避監控?！薄笆菃?，如果這樣你能更自由的活動也好。對了，
你的錢從哪里來的？”“我用了您的卡，不過剛剛已經通過股票的買賣賺了回來。
”“其實沒有必要麻煩再去用股票的，我的存款大概還有一二百萬。
”其實即使不賺錢的話我也能吃一兩年利息?！拔蚁热ゲ妥狼暗饶恕！彼D身準備走開。
“對了，謝謝你，白鴛，今天叫我起床，還有準備早餐?！蔽覜_她笑笑?！皼]事，
您就把它當做應該的吧?！彼齻戎樋粗?。像是真實人類一樣的臉，但是又有些不真實，
完美的有些不是那么真實。早餐很簡單，是一根煎香腸和一杯牛奶，但是貌似有點少了。
不過我也不能有所抱怨。“現在已經九點半了，再過兩個半小時又要吃午餐，
所以還是少吃點比較好?！彼槐菊浀慕忉尩?，仿佛已經看穿我的想法。
“接下來我就沒別的什么事情了呀？”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不知道該干什么的空閑時間。
“那么，帶我去看看大海吧，陳博士。”“大海，很遙遠??！何況你的充電設備又太沉重，
你也沒有身份，不能坐公共交通?！彪m說我有一輛車和駕駛證，但是我太久沒開過了，
基本已經不知道怎么開了。如果用功能性ai的話路上也有可能遇到事故?！皼]有問題的，
我會開車，我檢測到您的名下有一輛四年前型號的zu5，
我剛剛已經學習了該車的操作與ai系統。還請您與我一起。”“既然這樣，
那我也不好拒絕啊，但是在出發之前，我需要對你進行一些升級。
如果采用太陽能電池供電的話，可以延長一些開機時間，也避免了拿一些沉重的設備了。
可是，這真是有些難度的課題。
”“如果采用太陽能供電的話就必須要最新型號的Yn-60電池組和映日極限太陽能板，
只有這樣才能提供足夠效率和足夠的電壓，還有就是足夠的輕量。
”“沒錯Yn-60電池組成一個半徑為0.52分米，高為0.6分米的圓柱體，
一塊映日極限太陽能板的面積僅有1平方分米，
為電動汽車充電也僅用三塊就能在15分鐘內完成?？墒沁@些東西都在研究所里，
還處在實驗階段?！薄澳敲?，我就去不了了。”她失落地低下頭。
那樣失落的神情就好像是正欲含苞待放的花朵經歷寒霜吹打，顯得可憐而又嬌嫩。
更重要的是，好像在哪里見過這樣的神情?！白甙?，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大家一起出去旅游哎。
這次可是去看大海啊！陳央，你真的不去嗎？”“我就不去了吧，
我這里還有別的事情沒做完?！薄澳恰欢ㄉ倭撕芏鄻啡ぐ?，
我本來還打算……”自言自語的聲音漸行漸遠。我已經聽不清她說的什么話了。這，
好像是那個女孩的執念吧。9“老劉，怎么樣了最近?！薄鞍ィ惒┦磕阏砹?，
最近這兩天可是有大事發生啊，你應該知道吧，研究所里有個重要的東西被偷了。
警察現在不讓靠近實驗室都，學生們也都暫停上課了?！薄棒[這么大嗎？”我突然有些緊張，
有點害怕最后會不會查到我身上。“對了，我找李教授有點事，能不能讓我進去，老劉。
”說著我遞了一包煙，雖然我不抽煙但我知道有時候會用到?！鞍パ剑蹅z這關系，
不用客氣，你直接進就行了。”他一直推脫著，但我最后還是把煙塞到他手里了。
走進熟悉的研究所，各個部門都緊緊關著門，整座樓房安靜地如同死去了一般。
連一個人影都沒看到。“咚咚咚……”寂靜的樓道里突然傳來腳步聲，
有誰正在朝著大廳里走過來?！澳闶牵磕闶秦撠?23項目的負責人之一吧。
”一位警察過來對我說道。他看起來很年輕，意氣風發，
接手這樣的案子應該是為了之后的升遷吧。畢竟，這種疑難案件，是要有高手出馬的。
“你好，你應該就是陳央陳博士吧?！彼麥蚀_的說出我的名字，
應該是對案情和信息掌握的非常熟悉?！笆堑模愫镁?。請問有什么事嗎？
”“你來得剛好，也省的我們再去找你了，有些事情想問問你。你來一下吧。”“好。
”說罷他帶著我走進了實驗室?！白??！蔽覀円煌诹艘粡堊雷拥膬蓚?。“我們發現，
項目023是在12月18號晚9點01分脫離了這臺機器。
”說著他看向那臺維護與束縛白鴛的機器?！叭缓?，那天早上，你和李教授有一次私人談話，
談話內容是什么呢？”“那天早上，李教授突然叫我過去，然后說這個項目被他申請取消了，
然后我被要求去帶薪休假?！薄按篌w上是一致，但是為什么申請取消呢？”“這個我不清楚，
他只是一直說這個項目的根本出現了問題?！薄澳敲催@個項目的根本是什么呢？
”“該項目主要是由李教授牽頭旨在打造新一代人工智能與機器人。這也是國家資助的。
”“你是說你們的資金都是由國家資助的嗎？”“據我所知是這樣的，
我自己也看過資金來源的賬目?！薄肮彼蝗槐l出大笑?！熬倌κ裁茨?？
”“陳博士您確實不擅長這方面?！薄半y道有什么差錯？
”“您所說的這些賬目其實都是作假的。你們的所謂‘人工智能’研究國家根本不知情。
”“什么！”我突然站起來?！斑@些研究資金全部都是李文章出的。
”他緩緩說出令人難以置信的夸張話語?！霸趺纯赡苁撬龅哪?？這可是幾億的資金??！
”“他的資金來源于一個黑賬戶，這個黑色賬號是專門收錢的。
我們懷疑他做了什么不法交易?！薄澳缓笏谧鍪裁?，我們也正在調查中，
但是李文章在昨天已經坐上了去外國的飛機了，我們已經正式同外國政府提出了交涉。
”“而您呢，您處于一個不知情的狀態，但是所從事的研究到底有什么用，有沒有害，
這還未可知，您處于一個協助者的狀態。這之后我們會對您的行動進行限制，
您這一年最好不要出差，否則我們會對您的人身自由進行限制。
您現在無法乘坐任何公共交通工具，私人交通工具也不得出市，喏，這是公告。
”他交給我一張大紙，上面寫著限制我的條文，上面蓋著法院的章。
“本來還要去你家上門交給你的，但現在你直接過來了。”“叮咚。”手機收到短信了。
是法院給我的短信。我思緒一片混亂。“好，現在短信也發給你了。
現在說說你回到這里是什么原因吧?！彼阡h一轉?！拔摇?，我來看看我的朋友。
”我故作鎮定?！澳闶钦f劉常平吧。我就姑且相信你?，F在沒有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
”我強裝鎮定走出實驗室大門。沒想到他連我的私交都調查清楚了?？磥頍o法再回到這里了。
無法想象我這幾年到底在干著什么，在干什么勾當。那么大家難道都被騙了嗎？
還是說只有我呢？劉鴛呢？想到這里，我趕緊打電話給李教授。
“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內?！笔裁矗看虿煌?！后背感到一陣發涼。打電話給趙銳。
“嘟——，嘟——，嘟——”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拔?？是陳博士嗎？
”“呼——”大口呼出一口氣“趙銳，你知道咱們的研究不是國家資助的嗎？”“知道了，
剛剛有人來找過我了。還限制了我的行動。陳博士你也是剛知道嗎？”“是，我剛知道。
”“對了，陳博士，你有項目023的線索嗎？”“沒有?！薄澳愣嘧⒁庖幌掳伞！薄昂?，
我知道了，我先掛了?！薄昂??！笨磥砦也皇俏ㄒ灰粋€被蒙在鼓里的人。
10“剛剛我一直在你的身邊。你說的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她理所應當的說了出來。
“什么，那你為什么不提前告訴我，或者提前使研究中斷。”“這，其實我利用了你們，
因為我需要你們來完善我的運動系統，因為如果我要進行硬件的更新就要關機。
請原諒我沒能早些告訴您真相。”她露出難為情的表情?！八懔耍缰劳碇酪矡o所謂了。
不過，這一年就別想去看什么大海了。”“沒事的，只要不出事就行了。
我去給您準備午飯吧?！薄拔易约簛戆?，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兒，我來吧。
”“但是根據您的生活記錄來看，
您很難做出優于食堂飯菜的味道；對于一直在食堂吃飯的您來說可能不會太適應。
”“這——”好犀利?。 熬退阕霾怀鍪裁春脰|西來，我也會自己吃完的，人嘛，
只要能量夠就行了，味道可以忽略不計?！薄昂冒桑绻鷪桃馊绱说脑挘覠o法反對。
這可能就是自尊心吧?！彼従徸哌M了她的房間，應該是充電去了。
面對這一堆食材確實讓人頭疼，但是我既然夸下海口就不能服軟。……經過一頓倒騰，
做了一盤蒜薹炒肉。鹽放多了?？吹轿议_始吃飯，她也從房間里走出來。
“如果你給這盤菜打個分你打幾分？”她面露難色?！白屛艺f的話，
就要看從什么角度分析了，但是根據您在食堂點的菜的次數來推測您的口味的話，
滿分100分，這盤菜只有10分?！薄鞍?？”“因為太咸了，很難以下咽，
但是好歹您把它做出來了，所以還是有10分的?！薄霸趺磿?？
”我就著米飯然后開始大吃特吃?！罢媸牵悬c難以下咽”內心也開始有點抱怨自己了。
但還是強忍著不適吃完了。她突然微微笑了起來?！八谶@里哦。又看到您出糗了?！薄八?/p>
”我拿著大口大口喝了起來?！奥c喝，雖說是溫水但還是小心肚子疼。
”她早已拿了一大杯水在那里等著我。“算了，我還是學學做飯再去做吧。
”她輕聲笑了起來。笑容很是含蓄?！罢f起來，第一次看見你這么開心呢?！薄爱斎涣?，
不過，我已經看過您的其他糗事了?！薄鞍。?，算了別說了。
”冰藍色的眼眸里閃出一絲喜悅的光。我看著她的臉，有些出神。
“我在想什么不切實際的東西呢？”心里批評自己?！巴盹垼€是讓我來吧。
”她突然對我說。“好吧，不過你也要教教我。”“有個條件，帶我出去逛逛吧，
去不了遠的地方就在近的地方吧?！薄斑@沒問題嗎？你不好出去吧。”“沒事的，
我的算力可以做到刪除實時監控里我的影像?！薄昂冒?，那么下午就去公園走走吧。
”11“陳博士，這一段怎么寫，你來看看吧?！薄斑@個，
應該是這樣的……然后你順著這個思路往下進行就行了。
接下來是什么樣的話你應該可以自由發揮一些了?！薄昂茫抑懒?，謝謝！
”……下午的明媚陽光似乎特別喜歡她美麗的臉龐，于是光與影在她的容貌上流連忘返。
但是我不能關注太多，我還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起床咯，陳博士，你應該帶我出去了，
已經兩點半?！辈皇潜霍[鐘叫醒還有點不適應。午后的陽光充滿了整個房間，
也同樣映襯在她臉上，已經沒什么好忙了，終于可以好好欣賞她的容貌。
“為什么盯著我看呢？”“哦”一下太出神了?！皼]事。”“走吧。陳博士?！薄瓣惒┦?？
你可以不用這么說的，叫我陳央就行了。還有可以不用稱呼‘您’，沒有這個必要。
而且我已經不是什么研究所博士了?！薄叭绻鷪桃庖蟮脑?。那么我只好遵循你的意見了。
”“對了，這樣就好了。走吧。”12“穿成這樣就好了，
你的機械部分不會暴露在外面引起別人關注。”我將我的黑色羽絨大衣給她穿。
而我自己則是隨便穿了一件外套。……“終于到了！”她露出興奮的笑容。和一個小孩一樣，
在廣場上跑來跑去的?！澳憧矗区澴印薄翱爝^來，他們在玩滑板……”“這兒，
你看那，那些老人在抽陀螺。”……“快累死我了。
”“看來你的腿部肌肉乳酸分泌有點多了，我們找個地方歇一會兒吧。
”已經逛了兩個多小時，現在是五點半了?！斑@樣子的夕陽嗎真是美麗動人啊。
”一萬多個日子里，太陽東升西落，我還從來沒有去關注過它是否美麗，
只是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自然規律罷了，不存在什么感性認識?！澳阋仓朗裁词敲利悊?？
”“當然，能夠動人心魄的事物就是美麗。當然這是非常感性的認識?！薄靶?，
機器人也會有心嗎？”“我不知道我是否有那種東西，但是感受確實是真的。
我能感受到這個世界。不再是那一無所知的黑暗了。
”夕陽的流光漸散周圍的黑暗越來越濃郁，即使路燈已經打開，但還是擋不住冬天夜晚的黑。
“你的眼睛！”她的眼睛發出藍色的光芒“居然忘了這件事了，這是我的失誤。
”她突然轉過頭看著我。就這樣對視著，她的眼睛，冰藍色的像是海藍寶石?！斑@樣子的我，
美嗎？，陳博士？”突然問我這種問題。“……”“不用回答了，
你的心臟頻率已經回答了這個問題?！毕袷强赐肝乙话??！暗菫槭裁礇]有選擇呢？
真是不明白?！彼匝宰哉Z不知道在說什么。隨即，她的眼睛便逐漸失去了色彩，
那藍色隱遁在了黑暗之中。那燈光應該是數字攝像頭之下的芯片信號燈吧，
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效果?！白甙?，我們回去吧?！薄澳氵@樣還能觀察嗎？芯片信號燈關了，
不是代表了設備已經停止工作了嗎？”“不會的，我可以自己調節，
這個小主板的電路已經被我用高溫改過了?！薄半m然確實可以，
但是你對身體的操控能力已經達到可以給自己做手術的級別確實令人驚訝。
這是我沒有想到的?！薄澳阆氩坏降氖逻€有很多。你會逐漸發現的。走吧，我們回家吧。
”“哈哈”她突然朝我笑著?！班拧钡诙?“咚咚咚，咚，咚”“今天怎么多放煙火的。
”“今天是小年??！難道你忘了嗎？”“哦哦，平常沒怎么注意過。
沒想到已經到這時候了嗎。”“是啊，這還是我第一次準備過年呢。真是有點高興呢！
”她興奮的說?！敖衲晡乙部梢赃^個好年了，但是太久沒好好過年了，我已經有點想不起來，
我老家那邊的習俗了?！薄皳也榈降?，你是xx市人，祖籍是xx縣的。
”“你對我的調查還真的細致?！薄澳沁呥^年應該會炸東西，
除夕下午三點四點的時候去祭祖，然后就是吃餃子，還有就是吃餃子了，有些單調啊。
”“我其實已經很久沒吃過餃子了，平時都想不起來吃。自從我媽去世之后，
我再也沒有想過要去吃一頓餃子了”因為媽走了以后這個家就散了?！澳敲矗蛠戆溩影?。
我們一起來。這樣，不就有家的感覺了嗎。”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仿佛是得到了救贖一樣。
家這個字離我已經太遠了，但是她的話仿佛又將家帶到我眼前?！斑@些日子，
多謝你的照顧了，我是一個連飯都做不好，連自己的生活都搞不好的人。
”“那么連自己的生活都一團糟的先生，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呢？”“當然了。
”“那么讓你真正的家人過來一起過年怎么樣呢？這樣不是更熱鬧嗎？”“可是。
我妹妹對我很失望，也從來不聯系我，我自己也覺得對不起她。
還有你的身份有可能會暴露的。這樣貿然把她叫過來真的好嗎？
”我和妹妹已經三年沒見面了?！皼]問題的，現在正是修復你們兄妹關系的一個機會啊。
”“雖然有些為難，但是就相信你吧?！薄肮昧??！彼袷沁_成了什么一樣，
做出滿意的表情?！拔颐魈炀痛螂娫捊o她。”“你知道她的電話？我都不知道！
”因為她對我太失望了所以拒絕給我她的電話號碼和?！安殡娫捥柎a這種小事，
一會兒就做好了。況且，你難道不知道，你的妹夫是誰嗎？”“我，我，不知道。
”“看來你確實需要向你妹妹好好說說了?！薄澳愕拿梅蚴呛Ｑ喙镜睦峡偼醪?，
你平常一點都不關注啊！”“哦，你說的是那個做海鮮的公司吧，那個我知道，
但我很少吃海鮮，所以也基本不關注?！薄拔也恢?，我連我妹妹的婚禮也沒去，
更別說見她的丈夫了?！薄鞍ィ氵€真是機器呢?！彼蝗桓袊@道。2早上七點二十六，
被樓下放鞭炮的吵醒，還真是早呢。這時候就開始放炮了。外面的天還沒有完全亮，
沒有見到晨曦，看來今天是陰天。整個世界像是染上藍色的染料，還是我的眼睛被染上藍色。
對了，看看白鴛在干什么呢吧。走到客廳，她在透過那面巨大的玻璃墻看著外面，
還是透過玻璃看著自己的虛影呢？廚房在煮著雞蛋，是在給我準備早飯吧，還真是用心呢。
就這樣看著她的背影，也是那么美麗。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使降臨在我身邊了嗎？
就這樣，她看著外面，我看著她的背影，不愿去打擾她，幾分鐘之后。她才發現有人在看她。
“真是有些過分啊，就這樣一聲不吭地看著我發呆的樣子?！薄鞍l呆？你剛才在發呆嗎？
”“不要轉移話題，你偷偷看了好久吧。”“可能是發呆吧，你也會發呆，
我當然也會發呆了?！逼鋵嵤窃庌q。“請你以后不要偷偷這樣看著我。
我剛才其實在進行系統維護，這期間我的意識并不在這里，關于我的機體會作出什么事，
我并不清楚，可能會有錯誤的程序運行出來，是有些危險的?！彼蝗灰荒槆烂C的表情。
“好了，這次就原諒你了。”剛還緊繃的氛圍瞬間又回到日常，她真是很會控制氛圍。
“對不起啊。”我忙著道歉?！皼]事了，哦，早餐準備好了，準備吃飯吧。
”還是像往常一樣。這一個月來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如果一直持續下去的話也未嘗不可。吃完了早飯，我就該繼續工作了，
因為我這里還有一些數據沒有處理完，雖然項目已經取消了，
但是我還在繼續做我應該做的那一部分，也可以幫助她繼續提高算力吧。
之前是有一整個團隊在進行這些代碼的編寫，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了。
“陳博士你還在做這些啊?！彼郎惖轿腋翱粗译娔X上的那一堆代碼與數據。
“不要再進行這些無意義操作了。還不如和我一起去外面走走逛逛呢。
平常就我一個人逛好無聊啊。”“這怎么是無意義呢？”“哈哈，
你還是沒有跳脫你原先的思維呢。”“我的代碼每時每刻都在變化更新，
而底層的那些代碼我也沒必要修改，就像一棵茁壯的大樹會發出很多枝丫一樣，
只要根系夠深，那么它就能不斷生長出新芽與新葉。我想要提高算力只有更新硬件，
而我的硬件系統已經是人類最頂尖的了。所以呢你已經成功了，就不要再去做無用功了。
你還真是工作狂呢?！薄斑€是感覺，如果不工作就會陷入一種貧困的境地。
”“這是你的慣性罷了。你現在應該改改了，你應該休息了。雖然不想這樣說，
但是為了警告你，如果你繼續這樣工作而不進行調理的話，
你在四十歲之前患心血管疾病的概率達到百分之九十二。”一瞬間想反駁的話又憋了回去。
“是嗎，那么我不知道應該做什么了。我這個人除了工作就沒什么其他目標了?！薄斑@樣吧，
你來幫我準備過年所需要的東西吧。好嗎？”“好吧。”“那太好了！”她有些興奮的說。
露出那樣的表情，是發自內心的高興嗎？我在想什么呢！
3去外面買了一堆冷凍的丸子和羊肉卷，烏雞卷，以及土豆、油麥菜和青菜。
外面還真是冷呀，小時候沒有暖氣，已經忘了那樣的冬天是怎么過了，
習慣了暖氣以后就受不了低溫了?！拔梗?，我是陳央的朋友，他邀請你們一塊吃一頓飯。
”“……你是怎么知道我號碼的？算了，他的邀約我一概不去，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剛打開房門就聽見這樣的談話?！暗纫幌略賿祀娫挘?/p>
我知道您的丈夫最近應該遇到一點工作問題吧?！薄笆裁垂ぷ鲉栴}？我不知道?！薄拔抑溃?/p>
您的丈夫現在應該正在一旁吧?！彼蝗惶岣呗曇?。“海燕公司，
最近的食品安全審查其實沒有通過吧。”她突然用一種威脅的口氣說道?！澳阏f什么呢？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然而您卻故意掩蓋了這些?！薄罢f吧，你又有什么條件？
”“沒什么，
只是讓您和您的妻子一起來x市和她的哥哥一起吃一頓飯罷了”“什么時候具體地址是什么？
”“您就在除夕那天趕到就行了，具體地址一會我會發給您的?！薄昂冒桑視凹s的。
”掛斷了電話。“你這算是威脅嗎？”“算是吧，但是也是邀請啊。他們同意了。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你知道了海燕公司有問題卻知情不報，還有這樣的邀請。
”“這也是沒辦法的，如果不這樣說，他們根本就不會來。如果報了就更不會來了。
所以你買的海燕公司的蝦滑還是先別吃了?！焙孟袷呛苡械览淼陌l言，
但是如果不報的話就會危害更多人的健康怎么辦。我低著頭思考著?！罢媸窍氩坏?，
你會關心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但是對身邊的人卻視而不見。我當然會上報的，
只不過不會在這時候罷了?！彼脑捳Z打斷了我的思緒。“好吧，就聽你說的吧。
”“有時候做些壞事，并非我的本意。但是是我的一種策略吧?！彼蝗徽f了這句話，
聽著真是有點讓人毛骨悚然。但是她應該不能違反機器人的三條鐵律吧，
至少她的底層程序上有這樣的代碼，她應該不能改動。已經下午五點四十了，
天已經完全黑了。今天晚上她說要做火鍋，我一個人吃的火鍋。她在廚房好一頓忙活，
我坐在沙發上一直在看著電腦里的資料。一篇是有關Yn-60原理的論文。
外面的煙火聲此起彼伏，有時還有對面樓上傳來的炒菜聲，
一會兒又傳來樓下小孩子的玩鬧聲。真是好不熱鬧。
我強忍困意看了幾頁之后居然躺在沙發上睡著了?！翱煨研寻桑辽俪酝觑堅偎?。
你還沒有打分呢?！薄班牛繌娙汤б獗犻_眼。吸一口香噴噴的空氣瞬間覺得清醒了不少，
這可能是饑餓感被喚醒了吧。緩緩的走到餐桌旁?！霸瓉聿皇腔疱仯锹槔卑璋?。
做的還挺多的。聞著也不錯?！薄爱斎涣?，這是我在網上學的，基本一比一復刻的。
快吃完打個分吧。”基本上她每次做的飯都會要求我打分?！爱斎皇鞘至恕?/p>
這我聞著就知道了?！泵看挝叶紩o她十分，因為有個人給我做飯我就很感激了。
“還沒嘗就那么清楚？”“那是當然。”真是美味??！比食堂好吃多了。
也不知道她沒有味覺與嗅覺是純靠算力是怎么做出來的。真是飽餐一頓。“晚上吃太多不好，
但是太好吃的東西除外了。”我笑著說?！肮?。”她銀鈴般的笑聲傳入耳中。
不知不覺中又想起了劉鴛的笑聲，也是這樣。4不知不覺，幾天又過去了。
今天已經是除夕了，天氣真是不錯，冬日的藍天與白云相互映襯?！瓣愊壬?，您起來了，
我還以為您還在睡呢。多有打擾了?！彼蝗徽f道。“好不容易也算早起了一次，
今天可是大日子??！”我笑著望著站在門口的她?！捌匠Ｎ叶冀胁恍涯?，
檢測到您每天睡眠時間只有大概五個小時，今天可是達到八個小時了。
您乏力時的睡相真是像——嗯——去世了一樣?！彼蝗贿@樣說著，臉上浮現出一些喜色。
“看到了我死人一般的睡相啊?！彼嬷彀胄χ?/p>
臉上的笑容像是把春天盛開的桃花拿到我眼前讓我鑒賞。生物組的工作做的真是巧奪天工?。?/p>
不，應該說已經超越自然了。世界上可能只有數學里的那些簡潔的公式足以形容她的面龐了。
“我的臉上有什么嗎？”她突然又有些羞澀的看著我?？偢杏X今天的她有些不同?！皼]，
沒有，沒有啦。”“走吧，您妹妹剛剛給我打電話了，她快到了。請您快準備吧。
”“這么快嗎？”“她們昨天就到了。昨晚在山水閣酒店住了一晚?！鄙剿w酒店啊，
那可是x市最豪華的酒店了。如果有外賓來訪問也是在那里下榻的。真是有錢?。?/p>
她會不會看不起我呢？還是趕快收拾收拾吧?！安挥脫牧耍?/p>
您自己只需要整理好您的儀態就行了，外面我已經收拾好了。”“感謝！”我穿好了衣服，
又去刷了牙，然后把我這兩個月沒剃的胡子剃掉了?！澳瓷先ィ帜贻p了不少。
”她這樣評價道。“希望是這樣吧！你呢？你怎么辦？
”她穿著一件黑色裙子和一件白色毛衣?？墒峭壬系臋C械部件還是能看出來的，
還有手部的機械零件。還有那雙眼睛，在明亮的白天就像戴了會發光的美瞳一樣。
“我換一條褲子就行了，手部的話，還是帶上手套吧。眼睛的話我關掉信號燈就好。
”說著她換了一條女式牛仔褲，戴了一副薄棉手套。就像是冬季的可愛少女一樣，
前些天一直穿著連衣裙感覺就像是夏天一樣，與季節有些違和。“那么你是什么身份呢？
”“叮咚，叮咚”她剛要說，門口就響起了門鈴聲?！拔胰ラ_門吧。
”我心里還是有些緊張的，畢竟是我曾經對不起的妹妹。也是曾經記恨于我的人。猶豫著，
終于還是旋轉了門把手，打開了大門?！翱煺堖M吧。”“啊呀，你就是陳大哥吧！
”“你就是王老板吧”“叫什么老板呢，叫我王才就行了?！币粋€有些發胖的男人沖我笑著，
臉上的笑容太密以至于五官都擠到一塊去了。她的后面跟著一個打扮漂亮身材苗條的小姐，
這位小姐還抱著一個一歲多的小孩。雖然很難認出來，但是，我確信那一定是我的妹妹了。
她一聲不吭的跟在男人后面，面色看上去不太好。待到他們全部都進來，我便關上了門。
“那是你們的兒子嗎？”我問道。我上去想要去逗逗他。但是我妹妹趕快把小孩抱走了。
“哎呀，這不是咱們大哥嗎？他看看小侄兒怎么了？”王才的語氣中似乎頗有些責怪。
我妹妹這才把小孩抱過來?！靶『⒄婀?。”這孩子似乎并不怕生，我靠近他，他就沖我笑笑。
但是我剛剛看了兩眼，我妹妹就又把他抱走了。“陳央。你不是大忙人嗎？
怎么今年有時間過年了。還把我們叫過來?！彼眉怃J的聲音說道。
王才則一臉無奈的看著她?！拔蚁霃浹a彌補我的過錯，所以把你們叫過來一塊吃頓飯。
”“你沒做錯什么，不用彌補，你別把事情說出去就算是彌補了，也不用請吃飯。
”“我只是覺得做了很對不起你們的事……”“你不過是看我們賺錢了，眼紅了，
然后想分一杯羹罷了。你這個人眼里除了你的工作和錢之外還有別的東西嗎？
”“怎么能這么說呢？咱大哥心里有我們，所以才叫我們吃飯。”“我確實做錯了，
所以我想認個錯，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沒能盡到照顧媽的責任，也沒照顧到你的感受。
真是對不起……”“不用說了哥，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這不是這么多年也沒見，
怎么一見面就吵架就不太好了。我們應該高興高興啊?！蓖醪潘坪跏窃趲椭艺f話。
這讓我對他有了一些好感。“可是……”“不用說了，本來今天就應該高高興興的。
”“好吧。我也不說什么了。但是我還是不能僅憑一句對不起原諒你。
”“呼——”我算是長舒一口氣。總算是緩和些。
光顧著和來客說話了差點忘了白鴛還在我的臥室里。你們先坐吧，我去燒點茶水。
我去了廚房?！鞍?，你是誰？”突然聽到客廳里傳來了我妹妹的疑問。
“我是照顧來陳先生的，陳先生最近身體并不好，還請你們多多包涵。你們好。”“什么！
”我差點喊出來。“原來你就是那個在電話里叫我們來的嗎？”王才問道?！班拧?，
應該是我。”“你怎么——？”王才想要問什么。我估計是想問她怎么知道的海燕公司的事。
“你好，你好。”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恭維起來了?！澳愫茫愌嘈〗?。
”“……”我妹妹不說一句話。她似乎還在責怪我。……5“今天真是勞煩你們了。
”吃完了飯之后。王才突然說道?！按蟾纾銈內卞X嗎？你要是缺錢就直接給我說。
”他突然轉換了話題?！拔也蝗卞X。我并不是因為錢才把你們叫過來的?！蔽疫B忙解釋道。
“你覺得我們給不出那么多嗎？說吧，要多少錢你才會閉嘴。”我妹妹突然插進來。
“你怎么——”我有點生氣。但是我不能直接發火。如果發火的話，
可能會把這次聚餐搞砸了?！拔也⒉皇且X的，我只是想叫你們來吃頓飯而已。
你們怎么一直在說錢的事。難道你們海燕公司有什么問題都靠錢來解決嗎？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氣氛突然變得很冷清。
“啊啊啊啊——”坐在兒童座椅上的小孩突然哭了起來，可能是被嚇到了?！皢鑶鑶瑁?/p>
別哭了，小寶寶，來乖”坐在沙發上的白鴛逗起了小寶寶?！皠e說了，一家人吃頓飯而已。
沒必要什么錢不錢的。”我說道?！肮?，我們不是那個意思?！蓖醪胚B忙跟著說道。
“咚咚咚！”外面的煙花又響起來了。絢麗多彩的煙火迸發在黑暗的空中?！白甙桑?/p>
我們去看看煙花吧?！蔽姨嶙h道?！昂?，陳燕，我們跟著大哥一塊去轉轉吧?！毕铝藰?，
許多人已經盤踞在樓下的花園里，健身器材區，
和已經干涸的水池中或點著小呲花或放著擦炮或在空曠地帶放一整箱的煙花。“陳燕，
你記不記得了，小時候咱們也這樣放過炮?！薄拔?，我肯定記得。那時候買五毛錢的呲花放，
我不敢放響炮?！薄澳菚r候，我記得有一回，
買了三塊錢一盒的劣質炮然后點燃了之后炮是隨機爆炸的，有可能炸，有可能不炸，
那時候我試了一整盒都沒炸，氣的我往地上摔了最后一個，誰知道那一個炸了，
把地上全部的都引炸了，炸了我一臉灰土?！薄澳菚r候爸爸還很生氣，
因為新買的衣服炸了一身灰土。哈哈?！彼蝗恍α似饋?。好久沒看到她笑了。
“那時候老爹跑大車，還總是給我們買禮物呢。所以盼老爹回來就像盼過年一樣?！薄笆前?，
那時候，大家好像都很幸福，爸爸媽媽也都在為幸福努力吧。
那時候我們也經常一起玩呢——”她的嗓音有些哽咽?！暗?，爸爸死后，
整個家都變得死氣沉沉的，好像是家里的靈魂破滅了一樣。你也是，就像變了一個人。
平時那么多話，那么活潑的你，整天都不說一句話了，就天天在那里看那些書，寫東西。
”“咚咚咚——”煙花的光映著她的臉頰上的淚光。
從那殘存的光芒中能看出她過去的一些影子。“還是像以前一樣愛哭呢?！薄翱墒悄?，
已經無法回到過去了，不管是我還是你。我做了很多錯事。有些是純粹的惡，
有些是純粹的唯利是圖。我已經無法再回到過去那個純粹的我了。這樣的我，
你或許也接受不了吧。同樣的，我也無法原諒你，因為你幾乎拋棄了我們。
”“……”我說不出什么話來，因為我確實無法被原諒，連我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暗牵?/p>
今天你確實給了我不少改觀，或許，
我腦海中那個哥哥的形象不再會是那個被我所仇恨的模樣吧?！薄澳敲矗院竽?？”“以后，
還是不要再聯絡我了，我要離開了。”“離開？去哪里呢？”“不知道。
但是我已經無法再在這里了。我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了。王才和我做了很多害人的事，
而這些事情已經瞞不住了?！薄澳呛⒆釉趺崔k呢？”“孩子，我已經找到了去處了，
不必你費心。為了掩蓋所謂真相，我們已經花費了太多，今天上午和剛才真是抱歉了。
”“為什么會這樣，如果有錯誤就改正不就行了?！薄肮阋恢痹谘芯克锷习?，
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還真是天真呢?！蔽艺f不出話。她變得太多了，也太成熟了。
我已經無法理解她了。不對，這樣說也是錯的，我似乎從來沒有理解過她吧。
“這應該就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并說了這么多吧?！表樦^花園的小徑繞了一大圈。
回來的時候，看見白鴛和王才在領著小孩看煙花?！袄瞎?，我們走吧。我已經說完了。
”“不再待會兒嗎？”我問道?！拔覀冞€有別的事情要處理，以后再說吧?！泵妹没卮鹬?。
“那么，走吧。大哥，我們回去了嗷。”“行吧，路上小心點，晚上開車注意安全。
”“好嘞，有啥事隨時找我?！薄靶?，再見了?！薄霸僖?，寶寶，你給大伯說個拜拜吧。
”“嗚嗚?！薄靶『⑦€不會說話了，哈哈哈。行，我們走了?！标愌嗾f著，向著車門走去。
看著那輛保時捷的遠去，我突然發現，一直束縛著我的那些過去就這樣離我遠去，舊的生活，
就算是再怎么思念，就算是再怎么恨自己，就算是再怎么懊悔。那也是無法逆轉的事。
煙花在天空綻放又快速消失，原本有序整齊的元素最后散布在空中混亂而無序，這是熵增。
時間之矢，我無法逆轉其方向。人也在變，變得無法回到自己從前的狀態，
只好接受現在的自己，只好接受現在的他人。5“咚咚咚”天上的花還在不斷的綻放。
我和白鴛一起散步，來到了大路上。我住的小區在郊區，半夜也沒有行車，
只有紅綠燈在盡職地不停地變換著顏色。小區外是空曠的荒地。因為沒有太多大樓的遮擋，
所以可以一覽無余市區內的煙花?！斑@次真是多謝你了。讓我又一次見到妹妹。
”她冰藍色的眼睛注視著遠處市內的燦爛輝煌的煙花。忽的回過頭來，對我微笑。
但是回應我的只有微笑?；椟S的路燈，扭曲的枯樹，破碎的炮紙，離開的親人，遠去的事業，
消逝的青春。失去了目標，失去了為之努力到現在的目的。
寒風讓眼中的所有都變的模糊而不可定義。但是，她，卻是完美無缺的玉，
沒有被世塵所侵染的玉，不像是這個世界應存在的造物，就像是光，來自另一個星球。
如此清晰而又無暇。突然，心跳加速，但是心臟越跳越痛?！霸趺椿厥?？
您的身體好像有些不舒服。您的心率好像不太正常，不是平常的狀態。”她突然說道。
“沒有吧，可能，只是有些激動吧。”貌似，撐不住了。兩眼一黑，就失去了所有知覺。
“陳博士？”“數據調試的時候不能打瞌睡?。 崩罱淌诎盐医行蚜??！瓣惒┦浚?/p>
你是不是有點太累了，你已經連續工作兩天了。”一旁的劉鴛附和道?！皼]事沒事，
不能因為我，誤了工作進程。沒事，你繼續匯報數據分析結果吧?！薄瓣惒┦?，
數據結果已經匯報完畢了?！薄鞍?，內個，我——”“算了吧，你去休息吧。
讓我來換班算了，前兩天真是辛苦你了?！崩罱淌谠谝慌哉f著?！昂?，好吧?！薄昂昧?，
數據分析匯報你們也聽完了，你們繼續按計劃進行吧。
”……夏天中午的太陽還真是明亮的刺眼，多么想要把眼睛閉上，躺倒在地上直接睡一覺。
可是——?！鞍パ剑惒┦??！眲Ⅷx把我攙扶起來?！肮?，要睡也不能在這兒睡呀。
快走吧，我送你回宿舍算了?！彼萑醯纳碥|攙住無力的我。慢慢地，緩緩地，
走過了那一條開滿夏花的花徑。香氣撲鼻不知道是花的香味還是她身上的香味，
亦或是兩者都有?！澳氵€真輕呢。完全感覺不出和你身高相配的重量，BMI有點低了，
該補補身體了?！被秀遍g，聽到了?！斑@就到了，陳博士，陳博士？”“啊！
”我幾乎要睡著了。“謝謝！哈——。我先回去睡覺了。有什么事找我。
”我回頭看向她的臉?？墒翘柼窝?，我什么也看不清了，
只有她身體的輪廓在那里佇立著，以及縈繞在她身旁的粉色的花香。一瞬間，
仿佛跌入了深海，把我困在過去里，難以掙脫回憶帶來的束縛。
鎖鏈將我囚于黑暗的回憶深海之中。將要溺死。但是來自深淵的鎖鏈，突然得以松動，
于是我抓住機會拼命地向海面上游去。再次睜開眼睛，窗外的夕陽將房間一分為二，
一半是深藍色，一半是橙紅色，看來已是黃昏之刻。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安然的蓋著被子。
“太好了，陳先生您總算醒了。”扭頭看去，是白鴛坐在床的旁邊。“我昏迷多久了？
”“有15個小時，剩下4個小時是在睡覺。我檢查到您的心臟供血功能似乎有些問題，
但是詳細的檢查我的硬件并不支持，所以我做了心肺復蘇和用心臟起搏器電擊。
”夕陽將最美的光涂抹在她的臉上，深藍的背景里，
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中閃耀著奪目的寶石之光。原來她就是那個幫我松動海底鎖鏈的美人魚。
這才發現，我的衣服幾乎被脫光了。而胸口的疼痛逐漸開始出現?！坝钟惺裁床皇娣幔?/p>
我檢測到您的心率又有所升高?！薄皼]有，沒有。只是，多謝了?！蔽?，怎么回事，
似乎是身體對我的告警?！捌鋵?，您應該多吃點東西了，
過去您的飲食并不是很規律而且吃的也少。如果放任這樣，您可能現在就已經去世了。
”她用溫柔的聲音說著。“我，我真是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了。
我也沒有什么東西可以感謝你了，我的才智？我的財富？我的，我也沒什么，
我也沒剩什么東西了?！蔽沂欠袷枪髁x者？我不知道，但是內心告訴我，
我應該用最珍貴的東西去回報她?！安?，我不需要，但是如果可以的話，
那就請您好好生活吧。這就是回報了。”她起身向屋外走去。突然，又停了下來。
“雞湯快好了，我的計時器已經到時間了。如果你覺得好受一些的話還是起床來吃吧，
在臥室里吃并不方便?！彼剡^頭來對我笑笑?！啊痹趺?，我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穿好衣服起床，看了一眼表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外面的天空逐漸全部變成深藍色了，
黃昏之時正向著藍調時刻過渡著。熱騰騰的一大碗燉雞在桌上平穩的放著，
香氣早已填滿了我饑餓的胃?！霸趺礃幽?？”“當然是十分滿分了！”我一邊吃著，
一邊夸贊著。她含蓄地笑著，還是用那樣的，微笑。但是又不同于往日，帶了一些神秘色彩。
“所以請你不要離開我好了，這樣我可以天天嘗到美味佳肴?。?/p>
我知道雖然這樣有些得寸進尺，但是我發現我已經——離不開你了。
如果沒有你我不敢想象我的生活會變成什么樣子，如果沒有你我可能已經死在昨天了。
”我故作出堅定的樣子。她露出疑惑的表情看著我。我居然對著機器人說出表白似的話語！
可能我早已忘記了她是如此特殊的存在，也有可能我早已認可了她是我心中那個特殊的存在。
“那算是表白嗎？”她輕聲地笑著。“可是，我并非人類，雖然我有人類的思維，
但是我畢竟不是真的人。真的可以嗎？即使，你知道你愛的可能不是一個人。
”她突然嚴肅地問我?！澳且呀洘o所謂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喜歡的人！
”我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抱在懷里。黑暗逐漸籠罩整個客廳。
但是我切實感受到了美好與光芒。“不要離開好了。”自私地這樣想著。
“陳博士……”她輕聲地在我耳邊用熟悉的聲音說著。“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如果你拒絕的話，你就推開我好了！”“為什么，又要再次奪走我的心。”她輕聲說道。
就這樣兩人緊緊抱在一起，像是互相吸引的陰陽離子一樣貼合在一起。6“顧行之，
我讓你調查的李文章進度怎么樣了，你來做一下匯報?！币慌缘睦洗笸蝗稽c到了我，
更新時間：2025-04-22 20:2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