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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證號正確。"許懷川站在下一級臺階上,聲音從她斜后方傳來。

他今天用了古龍水,雪松混著檀木的氣息被晨風送到她鼻尖,是那種適合商務場合的穩重香調。

陶思洛的視線滑過登記日期。

三天前,當許懷川在藍花楹樹下遞來那紙泛黃的婚約時,她竟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兩個被命運捆綁的成年人,一個只是感覺有個人陪著挺好,一個要兌現祖父的承諾,多么合乎邏輯的選擇。

"陶老師?"

許懷川的呼喚讓她猛然回神。

他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平行的那級臺階,正微微傾身看她手中的證件。

這個距離讓她看清他睫毛在陽光下呈現的淺褐色,以及西裝領口別著的那枚銀色領針——市政府的制式,永遠筆直地指向十點鐘方向。

"抱歉。"她將結婚證遞過去,兩人指尖短暫相觸,又迅速分開。

許懷川的指腹有常年批閱文件留下的薄繭,擦過她手背時像一片干燥的落葉。

臺階下的停車場里,黑色公務車靜靜等候。

司機老張識趣地站在五米開外抽煙,煙霧在陽光里扭曲成奇怪的形狀。

許懷川將自己的結婚證放入公文包,動作謹慎得像在收納重要文件。

他扣上真皮公文包的金屬搭扣,發出"咔嗒"一聲輕響,“婚后我不會干涉你的工作?!?/p>

陶思洛點點頭,米色襯衫的領子隨著動作摩擦著后頸。

今早她花了二十分鐘思考著裝,最終選了這套最中規中矩的搭配——不會太隆重顯得刻意,又足夠正式以示尊重。

就像他們的關系,維持在恰到好處的禮貌范圍內。

許懷川突然開口:"需要送你回福利院嗎?"

"不用。"陶思洛指了指公交站,"10路車直達。"

她沒說自己其實很享受這二十分鐘的車程,那是少數可以放空的時間。

許懷川微微頷首,西裝袖口露出半截銀色表鏈。

"那么,關于婚宴......"

"簡單些就好。"她打斷道,隨即意識到失禮,補救似的補充:"我不想太張揚?!?/p>

陽光突然變得刺眼起來。

許懷川的輪廓在強光里模糊了一瞬,陶思洛看見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只是公事公辦地點頭:"我會讓秘書擬幾個方案出來。"

公交車進站的轟鳴適時響起。

"許市長。"陶思洛突然抬頭,這個官方稱呼讓兩人都怔了怔。

許懷川轉身的姿勢停在半途,像一幀被按了暫停鍵的影片。

"謝謝你。"陶思洛站起身,拍了拍裙擺上不存在的灰塵,"為福利院做的一切。"

許懷川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間,陶思洛以為他要說些什么。

但最終他只是微微欠身,如同在市政大廳接待來訪群眾那般得體:"分內之事。"

公交車門"嗤"地一聲打開。

陶思洛上車時,透過車窗看見許懷川站在原地,陽光將他影子拉得很長。

公文包里的結婚證露出一角紅色,在黑色西裝的襯托下鮮艷得幾乎刺眼。

車廂里充斥著早餐包子和汗水的氣味。

陶思洛找了個靠窗位置坐下,結婚證在包里硌著她的肋骨。

當公交車轉過第三個路口時,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左手一直按在包上,掌心出了層薄汗。

陶思洛輕輕松開手,任由結婚證滑到包底。

車窗外的城市一如既往地運轉著,仿佛這個尋常的早晨,不過是多了兩張印著鋼印的紅色紙張罷了。

更新時間:2025-04-22 16:2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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