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黃昏,天邊泛起了淡淡的橘紅色,微風拂過,帶來一絲絲涼意。林蔭道上,
落葉被秋風卷起,又輕輕落下,發出沙沙的聲響。舒逾背著書包,站在育華中學的大門前,
望著眼前這所陌生的學校,心中五味雜陳。她深吸一口氣,邁進了校門。
按照事先打聽好的路線,舒逾來到了高一一班教室門口。教室里,同學們正襟危坐寫著作業。
她輕輕推開門,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巴?,新同學哎!”有人低聲議論道。
舒逾有些局促,硬著頭皮走上講臺,自我介紹道:“大家好,我是舒逾,新轉來的學生,
請多多關照。”“歡迎歡迎!”班主任李老師熱情地招呼著,“舒逾,你先找個空位坐吧。
”舒逾環顧四周,發現只有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還空著。她走過去,剛放下書包,
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一打,不偏不倚,正好撞翻了坐在前排的程澈桌上的保溫杯。
滾燙的茶水瞬間潑濕了程澈的新課本,也濺到了舒逾的手背上?!鞍パ?,對不起對不起!
”舒逾連忙道歉,手忙腳亂地拿起紙巾去擦。程澈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那是他剛借來的課本,準備明天數學競賽用的。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奪過舒逾手里的紙巾,
自己擦拭起來?!皼]事,我自己來?!彼穆曇衾涞孟癖?,讓舒逾不禁打了個寒顫。這時,
旁邊的陳晨湊了過來,打趣道:“班長,人家新同學剛來,你就別這么嚴肅了嘛。
看把人家小姑娘嚇得,眼睛都紅了。”程澈沒理會他,繼續低頭擦拭著課本,
指尖被燙得通紅,他卻仿佛渾然不覺。舒逾捏著手里的紙巾,不知所措。
她看著程澈那被燙紅的手指,心里涌起一股愧疚。她想再說些什么,但張了張嘴,
終究沒說出話來。放學后,同學們陸續離開教室。舒逾收拾好書包,正準備離開,
卻發現自己的生物書里夾著一張工整的筆記。她翻開一看,正是今天課上講的重點內容,
連插圖都一絲不茍地畫了出來。筆記的右下角,寫著一個小小的“C”字,字跡工整有力。
舒逾心中一動,她知道這是誰的筆記。她抬頭望向程澈的空位,心中五味雜陳。她沒想到,
這個看似冷漠的班長,竟然會在背后默默幫助她。她收起筆記,背上書包,走出了教室。
秋風拂過,帶來一絲絲涼意,但她的心里卻莫名地感到一絲溫暖。她知道,自己的校園生活,
從這一刻起,將不再孤單。走在回家的路上,舒逾回想起今天的經歷,不禁苦笑。
轉學第一天就鬧出這么大的烏龍,以后還不知道會遇到什么麻煩呢。但她也明白,
每一次的困難都是成長的機會。她相信,只要用心去面對,總能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
而此時的程澈,正坐在家里的書桌前,默默地注視著那張被茶水泡軟的課本扉頁。
他的手指還隱隱作痛,但他的眼神卻異常堅定。他知道,自己今天的反應有些過激了,
但他就是看不慣舒逾那副迷迷糊糊的樣子。不過,看到她那么認真地收拾殘局,
他心里多少也有些感動。他嘆了口氣,拿起筆,開始在另一張紙上謄抄起筆記來。他知道,
明天還要把這份筆記還給舒逾,畢竟,他們是同學,他又是班長,
老師還囑咐過要關照新同學。夜色漸濃,秋風中的校園漸漸安靜下來。而在這個寧靜的夜晚,
兩顆年輕的心,卻因為一次意外的沖突,悄然拉近了距離。數學課的下課鈴聲剛響,
教室里就響起此起彼伏的哀嘆聲。李老師推了推眼鏡,
把粉筆扔進盒子里:"今天的作業是練習冊第38頁,明天早上交。
"舒逾盯著練習冊上密密麻麻的函數題,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她咬著筆帽,
在草稿紙上畫了又畫,還是解不出第三道大題。前排的程澈已經合上練習冊,正在整理書包。
"那個..."舒逾猶豫著戳了戳程澈的后背,"能借我看看你的解題過程嗎?
我卡在第三題了。"程澈轉過身,
目光落在舒逾草稿紙上歪歪扭扭的拋物線:"你這里畫錯了,開口方向反了。
"他隨手拿起紅筆,在舒逾的本子上畫了個標準的拋物線,"像這樣。"舒逾湊近看時,
發現程澈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齊,指節因為用力微微發白。
她突然注意到他手腕上沾著一道紅墨水痕跡,像是剛才批改作業時不小心蹭到的。
"你的拋物線畫得像過山車。"程澈突然說。舒逾一愣,
隨即看到自己之前畫的歪歪扭扭的曲線,忍不住笑出聲:"總比你的火柴人可愛。
"她指著程澈草稿紙角落里一個簡陋的小人。程澈的耳尖突然紅了。他迅速合上草稿本,
從書包里拿出一個深藍色的筆記本:"借你參考,明天記得還我。"舒逾接過筆記本,
發現封面上工整地寫著"錯題集"三個字。翻開第一頁,
每道錯題旁邊都用不同顏色的筆做了詳細批注,有些地方還畫了示意圖。
在最后一道幾何題旁邊,程澈畫了幾個小小的防滑鞋底圖案,旁邊標注著"雨天小心"。
放學后,舒逾坐在空蕩蕩的教室里訂正錯題。陽光透過窗戶斜斜地照在桌面上,
把錯題本的紙頁映得微微發亮。她小心翼翼地把程澈的解題步驟抄下來,
又在旁邊加了一朵藍色的云彩。第二天早上,舒逾特意提早到校。她把錯題本放在程澈桌上,
還附了一張便利貼:"謝謝你的'過山車'教程"。想了想,又畫了個笑臉。程澈來的時候,
舒逾正假裝專心背單詞。余光里,她看見程澈翻開錯題本,
手指在新增的藍云朵上停頓了一下。他沒說話,只是從筆袋里拿出一支藍筆,
在云朵旁邊加了個紅色的小太陽。中午吃飯時,舒逾發現自己的筆袋被人動過。
密碼鎖的轉盤停在"0721"——她的生日。打開一看,錯題本好好地躺在里面,
但扉頁上多了一行小字:"下次畫個更像的拋物線"。下午的體育課上,
舒逾注意到程澈跑步時總是會不自覺地摸一下書包側袋。那里鼓鼓的,
露出藍色筆記本的一角。她突然覺得心里暖暖的,像是有人往胸口塞了個小太陽。
放學鈴響后,程澈破天荒地沒有立刻離開。他站在走廊拐角,
等舒逾收拾完書包才走過來:"那個...下周的月考,要一起復習嗎?
"舒逾正在往密碼鎖上轉數字,聞言差點把筆袋掉在地上:"好??!"她聲音有點大,
引得路過的同學紛紛側目。程澈的耳朵又紅了,他低頭整理了一下袖口:"圖書館,
明天下午四點。"回家的公交車上,舒逾把錯題本拿出來又看了一遍。
她發現程澈今天新寫的那行字下面,還有一行更小的字跡:"PS:你的云朵畫得不錯。
"字跡有些潦草,像是后來匆忙補上的。車窗外,夕陽把云朵染成了橘紅色。
舒逾突然想起小時候奶奶說的話,說天上的云都是太陽畫出來的畫。
她摸了摸錯題本上那個紅色的小太陽,忍不住笑了。周五下午最后一節課,
窗外突然響起轟隆隆的雷聲。舒逾正埋頭抄寫黑板上的數學公式,
一滴雨水從窗縫濺到她的草稿紙上,把剛寫好的"拋物線"三個字暈染開來。"要下大雨了。
"同桌林小雨小聲嘀咕,從書包里掏出折疊傘,"幸好我帶了傘,你要一起走嗎?
"舒逾搖搖頭:"不用了,我媽說會來接我。"她說著看了眼手機,
卻發現半小時前媽媽發來消息說臨時加班。下課鈴響起時,雨已經下得很大。
豆大的雨點砸在走廊的欄桿上,濺起一片片水花。同學們擠在走廊里,有的撐傘沖進雨里,
有的等著家長來接。舒逾站在屋檐下,看著越下越大的雨發愁。她的外套很薄,
書包里只有一本要還給程澈的錯題本。"沒帶傘?"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舒逾轉身,
看見程澈站在樓梯口,手里拿著一把黑色長柄傘。他的校服外套肩頭已經被雨水打濕了一片,
變成深藍色。"嗯,我媽臨時有事..."舒逾的聲音越來越小。程澈沒說話,
只是把傘往她這邊遞了遞:"一起走吧。"雨點打在傘面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程澈個子高,舉傘時手臂微微抬起,左肩的校服布料很快被雨水浸透,
隱約能看到里面白色T恤的輪廓。舒逾往他那邊靠了靠,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肘。
"你肩膀都濕了。"她說著想把傘往程澈那邊推。程澈沒動:"沒事,我家近。
"他的耳尖在雨幕中顯得特別紅,不知道是不是被風吹的。路過學校小賣部時,
程澈突然停下:"等我一下。"他把傘塞給舒逾,冒雨跑進小賣部。舒逾透過雨簾,
看見他和老板娘說了什么,很快拿著一瓶牛奶回來。"給你。"程澈把溫熱的牛奶瓶遞過來,
"下雨天冷。"牛奶瓶上還帶著小賣部微波爐的余溫。舒逾接過來時,
指尖不小心碰到程澈的手背,兩人同時縮了一下。瓶口的鋁箔紙已經被程澈撕開一個小角,
舒逾喝了一口,甜絲絲的奶香立刻在嘴里化開。"你也喝點吧?"她把牛奶遞回去。
程澈猶豫了一下,就著瓶口喝了一口。
舒逾注意到他喝的地方正好轉到了自己剛才嘴唇碰過的位置,心跳突然加快。雨越下越大,
香樟樹的葉子被雨水打得嘩嘩作響。一片樹葉掉下來,正好落在傘面上,
濺起的水珠順著傘骨滑落,有幾滴掉進了牛奶瓶里。"你的錯題本。"走到岔路口時,
舒逾從書包里掏出筆記本,"謝謝借我。"程澈接過本子時,兩人的手指又碰在一起。
這次誰都沒有立刻縮回去,直到一陣大風吹來,差點把傘掀翻。"周一見。
"程澈把傘完全讓給舒逾,轉身就要沖進雨里。舒逾一把拉住他的書包帶:"傘你拿著吧!
""不用。"程澈指了指不遠處的居民樓,"我真的快到了。"說完就快步跑進雨幕中,
很快消失在拐角處。舒逾站在原地,看著程澈的背影被雨水模糊。
她低頭看了看手里的牛奶瓶,鋁箔瓶口上留著兩個重疊的唇印。不知怎么的,
她突然覺得今天的牛奶特別甜,連帶著心里也泛起一絲甜意。走到家門口時,雨突然小了。
舒逾收起傘,發現傘柄上貼著一張便利貼,上面寫著"記得擦干頭發",字跡工整有力,
一看就是程澈的筆跡。進屋后,舒逾把傘小心地立在玄關處。她拿出手機,猶豫了一會兒,
給程澈發了條消息:"謝謝你的傘和牛奶,到家了嗎?"消息發出去后,
她盯著屏幕看了好久,直到手機震動了一下。"嗯,剛到。牛奶別喝太多,小心睡不著。
"舒逾捧著手機,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窗外的雨聲漸漸小了,但她的心跳聲卻越來越清晰。
周一早晨的班會上,班主任敲了敲黑板:"下個月是校園文化節,
我們班負責設計走廊的黑板報。"她環視教室,目光落在程澈身上,"程澈,你字寫得好,
負責文字部分。"又轉向舒逾,"舒逾美術不錯,你來畫插圖。"下課鈴一響,
同學們都涌向食堂。舒逾收拾好彩鉛,發現程澈還坐在座位上寫寫畫畫。"不去吃飯嗎?
"舒逾站在他課桌旁問道。程澈抬起頭,喉結上沾著一抹藍色粉筆灰:"先把版面設計好。
"他推了推眼鏡,鏡片上反射著窗外的陽光,"你想畫什么主題?""春天怎么樣?
"舒逾指了指窗外剛冒新芽的梧桐樹,"可以畫些花和燕子。"程澈點點頭,
在紙上畫了個簡單的版面分區。他的小拇指蹭到彩色粉筆,染上一圈淡淡的黃色。
舒逾突然發現他的睫毛在陽光下是淺棕色的,像被陽光曬褪色的麥稈。下午放學后,
兩人留下來出黑板報。程澈踩著凳子寫標題,粉筆灰簌簌落下,有幾粒沾在他的后頸上。
舒逾站在下面遞彩粉筆,抬頭時正好看見他滾動的喉結和那一小片藍色痕跡。
"左邊再高一點。"舒逾指揮著,突然打了個噴嚏。程澈立刻從凳子上跳下來:"感冒了?
""沒事,就是粉筆灰。"舒逾揉了揉鼻子,結果把紅色粉筆灰蹭到了鼻尖上。
程澈盯著她的鼻子看了兩秒,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塊橡皮:"別動。
"他輕輕用橡皮擦蹭掉舒逾鼻尖的粉筆灰,動作小心得像在擦一件珍貴的瓷器。
舒逾屏住呼吸。程澈的指尖隔著橡皮碰到她的皮膚,溫溫熱熱的。
她聞到他校服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合著粉筆灰的石灰味。"好了。"程澈后退一步,
耳朵又紅了。他轉身繼續寫板書,卻把"春"字的最后一橫寫歪了。舒逾拿起藍色粉筆,
開始在黑板另一側畫燕子。她畫得太投入,沒注意袖口蹭到了未干的板書。等她發現時,
程澈寫好的詩句旁邊多了一道藍色的翅膀痕跡。"啊,對不起!"舒逾慌忙用板擦去擦,
結果越擦越花。程澈走過來看了看:"沒關系,這樣更好。"他在那道藍色痕跡上加了幾筆,
變成了一只正在飛離文字的小燕子。夕陽透過窗戶斜照進來,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舒逾踮腳畫云朵時,程澈突然說:"你袖口沾到粉筆灰了。"舒逾低頭一看,
袖口的小太陽圖案被汗水暈開,橘色的粉筆灰染開一小片。程澈遞過來一張濕巾:"擦擦吧。
"兩人的手指在濕巾包裝上碰了一下,又同時縮回。舒逾擦袖子時,
程澈彎腰撿起地上斷掉的粉筆頭。粉筆在他掌心碎成更小的粉末,夕陽里像一把金色的沙子。
"明天再繼續吧。"程澈看了看手表,"天快黑了。"他們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時,
舒逾發現程澈的后頸上還沾著那抹藍色粉筆灰。"等一下。"她鼓起勇氣,
用食指輕輕蹭了蹭他的后頸,"這里還有粉筆灰。"程澈整個人僵住了。
舒逾感覺到他的皮膚瞬間變得滾燙,連帶著她的指尖也開始發燙。她迅速收回手,
假裝整理書包帶子。走廊里很安靜,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和遠處操場上的喧鬧聲。
走到樓梯口時,程澈突然說:"明天我帶幾個新粉筆,不會掉那么多灰。""嗯。
"舒逾點點頭,"我帶了水彩,可以把顏色調淡一點。"他們在校門口分開。舒逾走出幾步,
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程澈站在公交站牌下,正用手摸著后頸——她剛才碰過的地方。
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舒逾腳邊。
體育課代表把體能測試表拍在講臺上:"高二年級下周三800米補測,
不及格的放學后加練。"舒逾盯著表格上自己名字后面鮮紅的"4分12秒",
比及格線慢了整整半分鐘。放學鈴剛響,程澈就出現在舒逾課桌旁。他單肩背著書包,
右手轉著籃球:"我陪你練。""???"舒逾正往運動鞋里塞增高鞋墊,
聞言差點把鞋墊掉在地上。"我上學期跑3分20秒。"程澈用腳尖點了點地面,
"幫你調整呼吸節奏。"操場上已經有不少人在訓練。夕陽把跑道染成橘紅色,
塑膠顆粒在鞋底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程澈把校服外套掛在單杠上,
露出里面洗得發白的藍T恤。"先熱身。"他做了幾個拉伸動作,
手腕上的運動手表在夕陽下反著光。舒逾學著他的樣子壓腿,
發現他挽起的褲腳下露出和自己同款的純白運動襪,襪筒邊緣都有一道淺藍細線。
跑第一圈時程澈跑在外道:"用鼻子吸氣,數四步。"他的聲音很平穩,像在念物理公式。
舒逾的劉海很快被汗水打濕,黏在額頭上。她聞到程澈T恤上飄來的洗衣粉味,
混著少年運動后特有的溫熱氣息。第二圈過半時舒逾的鞋帶散了。她剛要彎腰,
程澈已經蹲下去,手指靈活地翻飛。舒逾看著他頭頂的發旋,
發現他后頸有一小塊曬傷的痕跡。"蝴蝶結容易松。"程澈系完站起來,指尖沾了灰,
"教你一種新系法。"第三圈舒逾實在跑不動了。她撐著膝蓋喘氣,喉嚨里泛著血腥味。
程澈突然在她面前蹲下:"上來。""什么?""我背你跑完最后半圈。
"程澈的耳尖在夕陽下紅得透明,"感受下節奏。"舒逾小心翼翼地趴上去。
程澈的肩胛骨硌著她的胸口,隨著呼吸一起一伏。他起身時悄悄用手掌托住她的腿彎,
指腹的溫度透過運動褲傳到皮膚上。"調整呼吸。"程澈開始慢跑,
"呼——吸——呼——"他的聲音隨著步伐輕輕震動,舒逾數著他后頸滲出的汗珠,
發現它們沿著脊椎滑進衣領的軌跡像流星。路過醫務室時校醫探頭喊:"又摔了?
"程澈搖頭,卻把舒逾往上托了托。醫務室的燈光照出他們交疊的影子,
投在跑道上像連體嬰。"碘酒要過期了。"校醫硬給他們塞了半瓶,"膝蓋破皮記得擦。
"程澈把舒逾放在長椅上,蹲下來檢查她的腳踝。他的指尖沾了碘酒,
在舒逾腳腕留下一圈淡黃色痕跡。舒逾突然發現他的小指上有個墨水印,藍黑色的,
像枚小小的印章。"明天繼續。"程澈擰緊碘酒瓶蓋,瓶口沾著兩人的指紋。
舒逾看著他被汗水浸濕的后背,藍T恤變成深藍色,貼在他突起的肩胛骨上,
像一對收攏的翅膀。第二天早自習,舒逾發現程澈的鞋帶換成了雙蝴蝶結。
她低頭看自己的鞋帶——不知什么時候也變成了同樣的系法。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
兩雙球鞋上的蝴蝶結在課桌下輕輕搖晃,像一對停駐的白鴿。
課間操時體育老師吹哨:"補測的過來!"舒逾站在起跑線上,看見程澈站在終點線旁。
他摘下眼鏡擦了擦,陽光在他的鏡框上跳了一下。哨聲響起的瞬間,
舒逾聽見程澈的聲音混在風里:"吸氣——兩步——"他的聲音像有魔力,
舒逾的腳自動跟著節奏邁開。最后一圈時她看見程澈在跑道內側陪跑,
他的白襪子隨著步伐時隱時現。"4分01秒!"體育老師按下秒表。舒逾癱坐在地上,
看見程澈的運動鞋停在自己面前。他的鞋帶蝴蝶結松了一半,隨著呼吸輕輕顫動。"進步了。
"程澈遞來礦泉水,瓶身凝結的水珠滾落到他手腕上,順著運動手表的表帶流進袖口。
舒逾突然注意到他的手表換了新的尼龍表帶——藍白相間的,像操場跑道。
放學時程澈在教室門口等她。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舒逾腳下。
他們默契地走向操場,兩雙白球鞋踏著同樣的節奏,鞋帶上的蝴蝶結在暮色中一晃一晃。
周三中午的下課鈴剛響,林小雨就拽著舒逾往食堂跑:"快點!今天有麻辣燙窗口!
"食堂里已經排起了長隊。舒逾踮著腳尖數前面還有幾個人,
突然看見程澈一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攤著本物理習題集。
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他的側臉上,把他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一小片陰影。"我們坐那邊吧。
"舒逾指了指程澈旁邊的空位。林小雨撇撇嘴:"你最近怎么老跟程澈一起吃飯?
""哪有..."舒逾耳根一熱,趕緊往麻辣燙里加了一大勺辣椒油。
端著滾燙的碗往回走時,舒逾不小心踩到地上的一灘水,整個人往前一傾。
眼看麻辣燙要灑出來,一雙手突然從旁邊伸過來,穩穩扶住了碗沿。"小心。
"程澈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她身邊。他的手指被紅油燙得微微發紅,
但還是一絲不茍地把碗擺正,然后從口袋里掏出把折疊尺,量了量碗和桌邊的距離。
"三厘米。"他小聲嘀咕著,把碗往里面推了推,"這樣不會碰倒。
"舒逾忍不住笑了:"你連這個都要量???
"程澈的耳朵又紅了:"習慣..."他低頭看了眼舒逾碗里飄著厚厚一層紅油的湯,
"你吃這么辣?""我媽是四川人嘛。"舒逾夾起一塊浸滿紅油的豆腐,"你要不要嘗嘗?
"程澈猶豫了一下,夾了最小的一片白菜。剛放進嘴里,他的臉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了,
連脖子都泛起了粉色。"水..."他咳嗽著,眼鏡片上瞬間蒙上一層霧氣。
舒逾趕緊把自己的冰豆漿推過去。程澈一口氣喝了半杯,額頭上已經冒出細密的汗珠。
"你不能吃辣早說??!"舒逾又心疼又想笑,掏出手帕遞給他。程澈接過手帕擦了擦嘴角,
結果把紅油蹭到了校服袖口上。他皺了皺眉,從書包里拿出隨身裝的洗衣液,
開始認真搓洗那塊污漬。下午第一節課是體育。舒逾跑完八百米,
發現程澈一個人坐在看臺上,臉色還是不太好。"胃還難受嗎?"她挨著他坐下,
從兜里掏出盒牛奶,"喝點這個。"程澈搖搖頭:"沒事..."話沒說完就打了個嗝,
一股麻辣燙的味道。他窘得立刻閉上嘴,連耳垂都紅透了。放學時突然下起小雨。
舒逾收拾好書包,發現桌上多了個保溫袋。打開一看,里面是碗清湯餛飩,漂著幾片紫菜,
還擺成了笑臉的形狀。袋子上貼了張便利貼:"辣后養胃"。舒逾捧著保溫袋,
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她轉頭看向教室后排,程澈正在擦黑板,
袖口上那塊紅油漬已經變成淡粉色,和他另一只袖口上的餛飩湯痕跡對稱得像一對翅膀。
回家路上,雨越下越大。舒逾把保溫袋護在校服里,突然聽見身后有人喊她名字。
程澈撐傘追上來,頭發已經被雨水打濕成一綹一綹的。"你沒帶傘?"他氣喘吁吁地問。
舒逾搖搖頭:"忘在教室了。"程澈把傘往她那邊傾斜:"我送你。"兩人并肩走著,
誰都沒說話。雨點打在傘面上的聲音像某種奇妙的節奏。舒逾偷偷看了眼程澈的側臉,
發現他嘴角沾了顆芝麻,可能是中午餛飩留下的。"別動。"她鬼使神差地伸手,
用拇指抹掉了那顆芝麻。程澈整個人僵住了。舒逾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趕緊縮回手,
結果不小心碰到他握傘的手。兩人的手一觸即分,傘差點掉在地上。
"那個...餛飩很好吃。"舒逾趕緊轉移話題,"你自己包的的嗎?""嗯。
"程澈的聲音比雨聲還輕,"我媽教的...她說胃不舒服的時候吃這個最好。
"走到舒逾家樓下時,雨突然停了。夕陽從云層里透出來,
把地上的水洼照得像一面面小鏡子。程澈收起傘,水珠順著傘骨滴下來,
在地上畫出一個不規則的圓。"明天見。"他轉身要走。"等等!
"舒逾從保溫袋里掏出個東西,"給你留了一個。"是那個笑臉餛飩的"右眼睛",
用胡蘿卜雕的小花。程澈接過時,兩人的指尖又碰在一起,這次誰都沒有立刻躲開?;氐郊?,
舒逾發現保溫袋內側用油性筆寫了行小字:"辣度:微辣(對你來說可能是清湯)"。
她忍不住笑出聲,掏出手機給程澈發了條消息:"明天還你保溫袋,
順便...謝謝你今天的'微辣'關心。"消息發出去不到十秒,手機就亮了:"不用還。
PS:下次別加那么多辣椒油。"舒逾把臉埋進枕頭里,感覺心跳得比跑完八百米還快。
窗外,雨后的第一顆星星悄悄亮了起來。四月的第一個周一,舒逾剛進校門就打了個噴嚏。
教學樓前的櫻花樹開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被晨風吹得紛紛揚揚,有幾片粘在了她的書包帶上。
"阿嚏!"程澈的噴嚏聲從身后傳來,比平時響亮三倍。舒逾回頭看見他鼻尖通紅,
眼鏡片上蒙著一層水霧,手里攥著團皺巴巴的紙巾。"你也花粉過敏?
"舒逾從口袋里掏出包紙巾遞過去。程澈接過時手指擦過她的掌心,觸感比平時燙得多。
程澈剛要說話,突然又連打三個噴嚏,震得他整個人都在抖。他下意識抓住舒逾的馬尾辮梢,
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攥在手里。舒逾感覺頭皮一緊,發繩差點被扯掉。
更新時間:2025-04-22 15:5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