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我咬著半塊硬邦邦的醬香餅,在青青公寓樓下撞見穿碎花裙的李香香。
她正對著手機補口紅,晨光把她的影子投在臺階上,
腳踝上的銀腳鏈晃啊晃 —— 上周我就說這玩意兒 “招陰”,她偏要天天戴著。
“臭道士,你昨晚又在玄元閣開 party?” 她涂口紅的手頓了頓,
“我家貓凌晨三點在陽臺罵街,比你算卦時念的經還難聽。
”我踢開腳邊的易拉罐:“那是你家祖宗在學我打快板?!?鋁罐滾到她腳邊,
她抬腳想踢開,結果高跟鞋卡在罐口,踉蹌著扶住墻。我伸手想扶,她卻迅速站穩,
瞪我一眼:“臭道士,離我遠點,別把晦氣傳染給我?!薄胺判?,你自帶霉運體質。
” 我晃了晃鑰匙串,“昨天你賣給張嬸的‘防小人水晶’,擺錯方位了吧?
她今早跟兒媳吵架,把鍋砸了?!薄耙愎?!” 她踩著高跟鞋 “噠噠” 下樓,
故意用遮陽傘尖戳我運動鞋,“你給王嬸選的‘旺夫手機號’,尾號帶四個****,
那是給死人燒紙用的數!”“那叫‘天醫星高照’?!?我側身讓道,
故意把羅盤從褲兜露出半截,“不像你,給人算姻緣用塔羅牌,結果算出個‘死神逆位’,
嚇得小姑娘三天沒敢出門?!膘`狐齋的玻璃門 “砰” 地推開,
李香香把紫水晶往展示柜上一摔:“徐項乾,你家招牌能不能別用金色?
晃得我家客人睜不開眼!”我掃了眼玄元閣的鎏金招牌:“這叫‘紫氣東來’,
哪像你家粉紫色燈箱,跟歌舞廳似的?!彼鹈q狐貍玩偶就砸:“臭道士,
你上周把‘五弊三缺’說成‘五行缺三’,害我被客人罵‘騙錢’!”玩偶正中我眉心,
狐貍肚皮上的 “招財進寶” 字樣被蹭得歪七扭八。
我捏著狐貍耳朵說到:別拿你家狐貍砸我, 兩年前看你剛擺上的時候 人家明明是白的,
讓你硬生生擺成灰色的了, 現在倒好, 讓你洗完之后成刺猬了,“徐項乾!
” 街口傳來王嬸的怒吼,她舉著粉水晶沖進靈狐齋,“你說這水晶是不是假的?
我戴著它摔了三跤!”李香香的臉瞬間黑如鍋底,她轉身瞪我,
睫毛在陽光下投下陰影:“臭道士,是不是你在背后嚼舌根?”“天地良心?!?我攤開手,
“不過水晶消磁確實有講究,比如你用的紫晶洞 ——”“要你教?
” 她從柜臺底下翻出本《水晶療愈指南》,故意拍得震天響,“我昨天剛看完第十章,
比你那本破《葬書》有用多了!”我看著她指尖在書頁上快速劃過,
故意提高聲音:“第十章第三段寫錯了,消磁時間應該是子時,不是丑時。
”她翻書的手頓住,耳尖泛紅:“要你管!”中午十二點,我在玄元閣啃便利店飯團,
聽見對面傳來摔東西的聲音。抬眼望去,李香香正對著直播鏡頭假笑:“家人們,
今天給大家帶來的是巴西天然紫水晶 ——” 話未說完,鏡頭突然黑屏,
她對著手機罵:“徐項乾,你是不是又在樓上用微波爐?斷我網了!
”我晃了晃手里的羅盤:“這叫‘磁場干擾’,誰讓你把路由器放在白虎位。”“臭道士,
信不信我現在就去物業投訴你私拉網線?” 她舉著手機沖出門,碎花裙在風里翻飛,
像只炸毛的母雞。我慢悠悠打開 WiFi 設置,
把 “玄元閣 - 招財進寶” 的名字改成 “李小香是母老虎”。沒過十分鐘,
她的微信轟炸過來:李香香:你大爺!無線網什么意思?李香香:趕緊改了!
不然我把你廁所堵了!李香香:徐項乾!對面傳來跺腳聲,
她抱著路由器沖進玄元閣:“臭道士,給我看看怎么擺!”我挑眉:“叫聲哥就幫你。
”“做夢!” 她把路由器砸在我卦臺上,水晶美甲險些刮花桌面,“快點!
我下午還要直播賣‘招財貓擺件’!”“招財貓要面東背西。
” 我抽出羅盤在她面前晃了晃,“路由器放東北方,屬土,土生金 ——”“少廢話!
” 她瞪我一眼,卻乖乖把路由器挪到墻角,“海鹽呢?
”我扔給她半罐沒開封的:“記得還我罐子?!彼е拮愚D身,
發梢掃過我手背:“徐項乾,你這羅盤該換了,天池水都渾濁了?!薄耙愎堋!卑砹c,
靈狐齋傳來吵架聲。我探頭望去,見李香香正跟個西裝男對峙,
手里的水晶球差點砸到人:“說了不賣假貨!你愛信不信!
”我晃著折扇踱過去:“這位先生,水晶鑒別講究‘二查三看’,
您要是 ——”“誰要你幫忙?” 她橫我一眼,卻往我身邊靠了靠,“臭道士,
你不是會看相嗎?給這人算算?!蔽覓吡搜畚餮b男的印堂:“先生近期不宜投資,
尤其注意西北方 ——”“封建迷信!” 西裝男罵罵咧咧地走了。
李香香翻著白眼收拾貨架:“算你有點用?!薄澳鞘??!?我晃了晃折扇,
“不過某人剛才怕得發抖,指甲都掐進我胳膊了?!薄昂f!” 她突然把塊粉水晶塞給我,
“拿著,當封口費。”水晶還帶著她的體溫,邊角磨得圓潤,顯然是她常盤的那塊。
我挑眉:“這么大方?”“少廢話!” 她轉身把 “清倉大甩賣” 的牌子掛出去,
“明天我要去進貨,你幫我看店?!薄笆召M標準,一天五百?!?我把玩著水晶,
看她氣得跳腳的模樣,突然覺得夕陽都甜了幾分。手機震動,收到條新消息。
李香香:臭道士,明天早上七點前到店,敢遲到就把你生辰八字貼在街口!
我笑著回復:母老虎,記得給我帶醬香餅,加兩個蛋。她秒回:做夢!
第二天清晨六點五十九分,我頂著黑眼圈敲開靈狐齋的門。
李香香穿著件新換的薄荷綠連衣裙,正蹲在地上給招財貓擺件系紅繩,
腳邊堆著幾個粉色購物袋?!澳氵t到了?!?她頭也不抬?!懊髅魇悄阍玳_門了。
” 我踢了踢門檻上的水晶碎石,“我的醬香餅呢?”“賣光了?!?她站起身,
裙擺掃過我的運動鞋,“幫我盯著點直播設備,中午有場‘水晶消磁教學’。
”“收費標準 ——”“知道了!” 她塞給我罐可樂,“冰鎮的,抵你半天工資。
”上午8點,靈狐齋的直播準時開始。我靠在門框上啃便利店三明治,
聽她在鏡頭前念叨:“家人們,水晶消磁要用天然海鹽,
千萬別學某些人用洗衣粉 ——”“李香香!” 我差點被面包屑嗆到,“誹謗啊!
”她對著鏡頭眨眼:“某些臭道士要是聽了,就趕緊改。
” 彈幕瞬間刷滿 “道士是誰”“吃瓜”,我摸出手機給她發消息:母老虎,
信不信我現在就去你直播間刷 “靈狐齋賣假貨”?她秒回:試試看?我和粉絲說你是騙子,
十卦九不準,準一卦還是算對了性別”。正斗嘴時,玄元閣的木門 “吱呀” 推開。
進來的是個中年男子,西裝筆挺卻皺巴巴的,領帶歪在脖子上,眼底掛著青黑。
“您這兒…… 能看風水?” 他聲音沙啞,帶著股煙酒味。我立刻挺直腰板,
把三明治塞進褲兜:“鄙人徐項乾,玄元閣第十八代傳人,曾為五星級酒店堪輿選址,
替上市公司調整財位 ——”“徐項乾,你上個月給人看陰宅,
把‘坐北朝南’說成‘坐南朝北’?!?李香香不知何時從對面晃進來,手里拎著袋奶茶,
“害人家祖宗牌位擺反了。”男子的臉色瞬間變了。
我瞪著她手里的奶茶:“你不是去進貨嗎?”“路過奶茶店。” 她咬著吸管聳肩,“怎么,
怕我拆穿你?”“胡扯!” 我轉向男子,“先生,風水之道講究‘望聞問切’,
您家中最近出了何事?”男子嘆了口氣,從皮夾里抽出張全家福:“我太太半年前車禍去世,
從那以后…… 家里總鬧怪事。半夜聽見腳步聲,花瓶自己碎了三次,
女兒說看見有影子站在窗臺……”我盯著照片里的女人,她站在花園里笑,
身后的桃樹開得正盛。李香香湊近了些,連衣裙上的茉莉香混著奶茶味鉆進鼻子:“先生,
您太太忌日是哪天?”“農歷三月初七?!?男子攥緊照片,“她走后,
我把主臥改成了書房,可總覺得……”“三月初七,卯月卯日。” 我摸出羅盤,“卯屬木,
主陰。您家是不是種了桃樹?”男子猛地抬頭:“您怎么知道?院子里有棵三十年的老桃樹。
”李香香的指尖在照片上點了點:“桃樹屬陰,又逢陰日,容易招……” 她突然噤聲,
看了我一眼?!斑@樣吧,先生?!?我合上羅盤,“我們去府上看看?!薄拔覀儯?/p>
” 男子一愣?!皩Γ覀?。” 李香香把奶茶塞給我,“他負責看風水,
我負責看家居搭配,畢竟風水也要講究美觀嘛?!蔽铱粗劾锏慕器?,
突然想起去年她幫人驅鬼(雖然最后證明是電路短路),
然后賣給客戶幾萬的水晶擺件“那…… 麻煩兩位了。” 男子掏出名片,
“我家在半山別墅區,下午三點,方便嗎?”接過名片時,
我瞥見李香香在他背后比了個 “三” 的手勢 —— 她的連衣裙被穿堂風掀起一角,
露出腳踝上的銀腳鏈,鈴鐺輕輕一響,與羅盤天池水的晃動聲疊在一起,莫名和諧。
“三點準時到?!?我把名片塞進褲兜,“不過事先說明,風水整改費用 ——”“知道了,
臭道士?!?李香香轉身走向靈狐齋,“記得把我的直播設備關了,
要是沒電了 ——”“母老虎,你還沒給我買醬香餅呢!”“夢見!” 她揮了揮手,
遮陽傘在陽光下劃出道檸檬黃的弧線,“回來時給你帶包辣條,抵你的夸夸費。
”我望著她的背影笑了笑,
指尖摩挲著羅盤邊緣 —— 那上面還沾著她昨天盤水晶時留下的香粉。三月初七的忌日,
還有照片里女人詭異的站位…… 這單生意,恐怕沒那么簡單。“徐先生?
” 男子的聲音打斷思緒,“您臉色不太好,要不……”“沒事。
” 我抬頭看了眼玄元閣的招牌,鎏金大字在陽光下泛著光,“只是突然想起,
看風水得帶點專業工具?!北热?,某人送的那半罐海鹽,
和她偷偷放在我羅盤夾層里的平安符。下午三點,半山別墅區的鐵門 “吱呀” 打開。
男子名叫陳默,他家別墅外墻爬滿常春藤,院門正對一條蜿蜒的石階路,
遠遠望去像條白蛇盤在山腳。李香香踩著高跟鞋 “噠噠” 進門,
遮陽傘尖戳了戳我的腰:“臭道士,你看這門開在‘鬼門位’上,能不出事嗎?
”我白她一眼,故意放大音量:“陳先生,您這院門朝向‘艮卦’,主子孫運,
但門前道路如蛇,易招小人 ——”“徐先生說得對!” 陳默忙點頭,
“我最近在公司總被同事排擠?!崩钕阆阃蝗慌e起手機拍照:“陳先生,
您看這常春藤爬滿墻面,多有藝術感!我那兒正好有款‘藤蔓水晶手鏈’,
特別配您家風格 ——”“李香香!” 我咬牙切齒。她沖我晃了晃手機:“怎么?
風水先生還不讓人做生意了?”玄關處擺著座木雕觀音像,底座積著薄灰。我摸出羅盤,
天池指針突然劇烈晃動。李香香湊過來,薄荷綠裙擺掃過我小腿:“喲,
這觀音像面壁思過呢?該朝東才對?!薄澳愣裁??” 我按住她亂指的手,
“觀音像忌對廁所,這位置沒錯?!彼裘迹骸澳橇_盤怎么抖成這樣?
”陳默臉色發白:“難道…… 真有臟東西?”“別聽她胡說?!?我瞪了李香香一眼,
轉身走向客廳,“先看客廳財位。”客廳挑高六米,正中央掛著水晶吊燈,
沙發背后是面落地窗,正對著后院的老桃樹。我剛把羅盤放在茶幾上,
李香香突然指著吊燈大喊:“陳先生,您這水晶燈該擦擦了!我那兒有專業的水晶清潔劑,
買二送一 ——”“李!香!香!” 我忍無可忍,“你再打廣告,
信不信我把你腳鏈扔泳池里?”“有本事你試試!” 她叉腰瞪眼,
遮陽傘 “啪” 地撐開,傘面上的卡通狐貍正對我齜牙,“陳先生,
您看這吊燈垂在財位上,多影響財運?
不如換成我家的‘聚寶盆水晶簾’……”陳默尷尬地咳嗽兩聲:“兩位大師要不先看看后院?
”后院的老桃樹足有兩層樓高,樹干上纏著紅布條,樹下堆著幾個燒剩的紙箱。我蹲下身,
指尖蹭過泥土里的灰燼 —— 是女人的衣物。李香香突然蹲在我旁邊,
連衣裙蹭到灰:“徐項乾,你看這桃樹長在‘坤位’,坤為地,主母性,可這樹干開裂,
像不像……”“閉嘴!” 我迅速起身,羅盤在掌心發燙,“陳先生,您太太去世后,
是不是在樹下燒過她的東西?”陳默猛地后退半步:“您、您怎么知道?”“坤位屬土,
主陰宅?!?我盯著樹干上的裂縫,里面隱約露出半片指甲蓋大小的瓷片,“桃樹本就招陰,
又逢陰日燒衣,相當于給陰魂立了碑?!崩钕阆阃蝗恢钢覙溆覀龋骸翱?!那兒有個蜂巢!
陳先生,我那兒有‘驅蜂水晶掛飾’,純手工制作 ——”“夠了!” 我轉身瞪她,
卻發現她沖我眨了眨眼,睫毛在陽光下微微顫動,“陳先生,當務之急是移走桃樹,
再在坤位擺上 ——”“擺我家的紫晶洞!” 她搶過話頭,“烏拉圭天然紫晶洞,
消磁鎮宅兩不誤,現在買還送 ——”“李香香,你再提你的水晶,我就 ——”“就怎樣?
” 她揚起下巴,遮陽傘輕輕戳我的胸口,“有本事別用我的海鹽消磁啊?”陳默看著我們,
突然嘆了口氣:“兩位專家別吵了…… 實不相瞞,我太太去世前,我們大吵過一架。
她要離婚,我沒同意……” 他從口袋里掏出枚碎成兩半的玉鐲,“這是她的遺物,
車禍那天戴在手上?!蔽医舆^玉鐲,斷口處還沾著暗紅痕跡。
李香香的聲音突然輕了許多:“陳先生,您把玉鐲埋在桃樹下了?
”他點點頭:“我想讓她…… 回來看看?!绷_盤天池水突然泛起漣漪,
像極了靈狐齋那幾只小狐貍喝水時的模樣。我深吸一口氣,從包里掏出五帝錢:“這樣吧,
今晚子時,我們在桃樹下做法 ——”“做法就算了。” 李香香突然拽住我袖子,
“陳先生,您看這玉鐲碎得蹊蹺,不如先拿去鑒定一下?
我認識個珠寶專家 ——”“你又想賣水晶!” 我甩開她的手,“陳先生,聽我的,
移樹、埋錢、超度,三步到位?!薄靶祉椙?,你這是封建迷信!” 她叉腰瞪我,
“現在講究科學驅邪,比如用超聲波清洗水晶 ——”“夠了!” 陳默突然大吼,
玉鐲碎片從他掌心滑落,“你們到底誰能解決問題?!”后院突然刮起一陣風,
桃樹枝葉沙沙作響,幾片枯葉飄落在李香香的遮陽傘上。她下意識往我身邊靠了靠,
薄荷綠裙擺掃過我的運動鞋。我聞到她發間的茉莉香,突然想起小時候她被狗追,
也是這樣拽著我的袖子躲在身后。“這樣吧?!?我放緩語氣,“今晚我來做法,
你……” 我瞥了眼她手里的手機,“直播記錄一下,省得你說我騙錢?!薄罢l要直播你!
” 她瞪我一眼,卻從帆布包里翻出個小狐貍擺件,
“不過我可以帶靈狐齋的‘鎮宅福袋’來,里面有水晶、海鹽、祈福簽 ——”“收費嗎?
”“當然!” 她揚起嘴角,“給你打個折,八百八?!薄澳咐匣ⅲ 薄俺舻朗?!
”陳默看著我們,嘴角抽搐:“兩位師傅…… 要不先去客廳喝杯茶?”風又起了,
桃樹枝椏晃動,那半片瓷片突然掉在我腳邊。我彎腰撿起,
發現上面印著朵殘破的玫瑰 —— 和陳默太太照片里的連衣裙圖案一模一樣。
李香香的遮陽傘輕輕碰了碰我的肩膀,她指著桃樹根部,眼神里難得沒了挑釁:“臭道士,
你看那兒是不是有個洞?”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樹根旁的泥土微微隆起,
露出半截銀色鏈條 —— 正是陳默太太腳鏈上的掛飾。李香香的腳鏈在風里輕輕搖晃,
發出細碎的聲響。我突然意識到,從進門到現在,她沒再提過一句 “水晶消磁”,
反而一直在引導話題往 “科學鑒定”“遺物處理” 上靠?!瓣愊壬?。
” 我握緊玉鐲碎片,“今晚做法需要您全程在場?!薄皼]問題。” 他擦了擦汗,
“只要能讓我太太安息?!崩钕阆阃蝗慌e起手機:“我剛才拍了桃樹照片,
發給林業局的朋友了,他們說這樹有蟲蛀,必須砍掉?!?她沖我晃了晃屏幕,“看到沒?
科學依據?!蔽姨裘迹骸芭??那你的‘鎮宅福袋’還要賣嗎?”“賣!” 她理直氣壯,
“科學驅邪也要講究儀式感,比如在砍樹時擺上水晶陣 ——”“服了你。
” 我轉身走向別墅,“先說好,福袋錢從你傭金里扣。”“憑什么?!” 她跺腳追上來,
遮陽傘尖戳得我后背生疼,“徐項乾,你別想占我便宜!”陳默看著我們一前一后的背影,
輕輕嘆了口氣。夕陽穿過桃樹的枝椏,在李香香的裙擺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像極了我們小時候在巷子里玩 “你追我趕” 時,她裙角沾著的梧桐葉。
這場風水局恐怕不好弄,但至少…… 有這丫頭在身邊,不至于太無聊。
子時的月光照在了陳默家后院的桃樹上。我踩著碎磚繞樹三圈,羅盤在掌心燙得發燙,
天池指針瘋狂打轉,最后死死指向樹根處的裂縫。李香香舉著手機直播,
鏡頭掃過我額角的汗珠時,突然冷笑一聲:“家人們,這位風水大師緊張得手都抖了,
要不咱們點個‘鎮定水晶’鏈接助助興?”“李!香!香!” 我咬牙切齒,
從帆布包掏出五帝錢,“把你那破水晶收起來,等會兒別礙事!
”她挑眉晃了晃遮陽傘:“臭道士,我這叫‘直播賦能傳統行業’,
你看彈幕都在刷‘道士急了’——”“陳先生,把遺像轉過去?!?我打斷她,
沖陳默揚了揚下巴。男人攥著相框的手在發抖,玻璃映出我身后桃樹的影子,
像具扭曲的骨架。李香香突然湊近我,薄荷綠裙擺掃過我的運動鞋:“徐項乾,
樹根下的土…… 在動?!痹捯粑绰?,整棵桃樹突然發出 “咔嚓” 一聲悶響,
開裂的樹干里滲出暗紅液體,在月光下像極了凝固的血。陳默猛地后退半步,遺像摔在地上,
玻璃碎成蜘蛛網狀?!皠e怕,是樹膠。” 我彎腰撿起相框,指尖蹭過陳默太太的笑臉,
后背卻滲出冷汗 —— 樹干裂縫里的暗紅,分明是干涸的血跡。李香香的手機突然黑屏,
她晃了晃設備:“臭道士,你做法把我 WiFi 斷了?”“現在沒工夫管你的破直播!
” 我扯開背包,摸出三炷香點燃,“陳先生,等會兒無論看見什么,都別出聲。
”香灰落在樹根處,突然騰起青焰。李香香驚呼一聲,遮陽傘掉在地上,
露出她發間別著的水晶發卡 —— 那是我去年在城隍廟給她買的,
她說 “戴著能擋爛桃花”?!靶祉椙?,那是……” 她指著桃樹裂縫,聲音發顫。
裂縫里伸出半只手,皮膚青白腫脹,指甲縫里嵌著泥土和碎瓷。陳默發出壓抑的慘叫,
癱坐在地。我握緊五帝錢,香灰在青焰中化作蝶形,撲向那只手:“是執念太深的陰魂,
被桃樹困了半年?!崩钕阆阃蝗粡姆及统鰝€紫晶球,往樹根處一砸:“去你的!
” 水晶球裂成兩半,露出里面的朱砂包 —— 這丫頭居然提前在水晶里藏了驅邪物。
青焰驟然暴漲,那只手猛地縮回,樹干里傳出指甲抓撓的聲響。
我抓住李香香的手腕往旁一拽,整棵桃樹在轟鳴聲中傾倒,樹根處露出個深洞,
洞里躺著具尸體,腕間還纏著陳默太太的斷鐲。
“殺人埋尸……” 李香香的聲音里沒了平日的囂張,“陳默,你太太根本不是車禍死的!
”陳默臉色慘白如紙,突然起身想跑。我抄起羅盤砸向他后背,他踉蹌著摔倒在樹根旁。
李香香掏出手機報警,指尖在屏幕上發抖:“臭道士,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所以堅持要今晚做法!”“我只知道桃樹招陰,卻沒想到……” 我盯著白骨腕間的玉鐲,
斷口處的暗紅不是血跡,是水泥 —— 有人用水泥封死了斷鐲,“陳默,
你太太發現了什么?”男人趴在地上狂笑,笑聲混著哭聲,“她要離婚,要分我的錢!
那棵桃樹下面,
埋著我前三任太太的首飾……”李香香的高跟鞋碾過碎水晶:“所以你殺了她,偽造成車禍,
把她的玉鐲和碎瓷片埋在樹下,讓陰魂困在桃樹里,這樣就沒人能發現尸體?
”陳默突然撲向白骨,被我一腳踹開。警笛聲從遠處傳來時,李香香彎腰撿起半塊紫晶,
上面還沾著朱砂:“徐項乾,你的做法儀式…… 都是用來拖延時間的吧?
”我摸出香煙點燃,看著桃樹殘骸冒起的青煙:“不然怎么讓這位陳先生,自己露出馬腳?
”她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臭道士,原來你也挺聰明的嘛。”“那是。
” 我吐了口煙,看她發間的水晶發卡閃著光,“不過某人剛才嚇得抓著我胳膊,
指甲都掐進我肉里了?!薄昂f!” 她抬腳想踹我,卻被碎水晶絆了個踉蹌。
我伸手扶住她腰,觸感柔軟得像團棉花糖,她卻迅速推開我,耳尖泛紅:“徐項乾,
你的羅盤剛才指著陳默,是在暗示他是兇手?”“聰明?!?我晃了晃羅盤,
天池指針不知何時指向正南,“正南離卦,主虛驚、詐欺?!本療舻募t光刺破夜色時,
李香香突然舉起斷成兩半的紫晶球:“家人們,剛收到消息,
靈狐齋的‘鎮邪水晶’今晚立下大功!現在下單,送同款朱砂包 ——”“李香香!
” 我看著她對著鏡頭比心的模樣,哭笑不得,“你到底有沒有良心?”“當然有!
” 她晃了晃手機,“直播間的打賞分你三成,夠買十罐海鹽了吧?”夜風卷起她的裙擺,
露出腳踝上的銀鈴鐺。遠處傳來警笛聲和陳默的哀嚎,她的影子被紅藍燈光拉長,
與我重疊在一起。我突然發現,她發間的水晶發卡,和我羅盤上的太極魚吊墜,
在警燈下竟映出相似的光紋?!俺舻朗浚l什么呆?” 她踢了踢我鞋尖,
“等會兒去吃夜宵,我請你吃辣條?!薄澳咐匣?,你這是想賄賂我?”“是啊,怎么著?
” 她挑眉,指尖蹭過我胳膊上的掐痕,“反正你也沒吃虧?!本囻傔M別墅區時,
我們并肩站在桃樹下,腳下是碎水晶、香灰和警燈的倒影。李香香的直播還沒關,
彈幕里刷滿 “抓兇手了”“道士和老板娘好配”,
我掏出手機給她發消息:下次再拿我漲粉,收費翻倍。她的手機叮咚響起,
看了眼屏幕后沖我比了個中指,卻在轉身時偷偷勾了勾我的小拇指。
月光穿過她新換的檸檬黃遮陽傘,在我們交疊的影子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像極了小時候偷喝汽水時,玻璃瓶里冒起的氣泡。中午十二點,
我咬著便利店飯團晃出玄元閣,正看見李香香站在靈狐齋門口涂防曬霜。
她今天穿了條新的姜黃色連衣裙,腳踝上的銀鈴鐺換成了水晶串珠,在陽光下晃得人眼暈。
“徐項乾,你昨天是不是把我的紫晶洞擺錯方位了?” 她揚聲喊,
“今天早上三個客戶都說水晶能量變弱了!”“明明是你昨晚直播時開了加濕器。
” 我晃了晃空飯團盒,“母老虎,借我點海鹽消磁?”“做夢!” 她轉身進屋,
裙擺掃過門檻上的水晶碎石,“自己沒長手?”街口突然傳來禮花爆炸聲,
新開的 “星芒塔羅” 門頭前圍滿了人。穿香奈兒套裝的女老板抱著花籃沖我們揮手,
正是上周我幫她解決老宅風水問題的林曼?!靶齑髱煟±罱?!” 她踩著十厘米高跟鞋走來,
遞出兩個 Gucci 禮盒,“開業大吉!
一點小意思~”李香香盯著禮盒上的蝴蝶結:“林小姐這店開得突然,
前幾天還說要去巴黎呢?!薄鞍屠枘挠行譄狒[?” 林曼眨著涂了睫毛膏的眼睛,
指尖在我胳膊上輕輕一劃,“昨晚看徐大師直播做法,簡直帥呆了!我當場就退了機票!
”我后退半步,撞在靈狐齋的玻璃上:“林小姐客氣了,都是分內事。
”“叫我曼曼就好~” 她從手袋里掏出張燙金名片,“徐大師,
我想在店里擺個‘桃花陣’,您看是用粉水晶還是 ——”“用仙人掌。
” 李香香突然插話,“防爛桃花效果一流,我那兒正好有現貨。
”林曼笑道:“李姐真會開玩笑~其實我是想幫徐大師招招桃花,畢竟大師這么優秀,
要是單身的話 ——”“他不單身!” 李香香的聲音比禮花還響,驚飛了樹上的麻雀,
“我們 ——”“合作伙伴?!?我接過話頭,看見李香香攥緊的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曼曼小姐要是需要風水服務,直接找我助理就行。”“助理?” 林曼挑眉,“李姐嗎?
可我看你們更像 ——”“徐項乾,你昨天算錯的那個客戶來了!
” 李香香突然拽住我手腕,指甲隔著皮膚發燙,“趕緊回店里道歉!
”“我哪有算錯 ——”“有!” 她瞪著我,眼底燃著小火苗,
“而且還把‘天醫星’說成‘天哭星’,害得人家差點離婚!
”林曼的表情瞬間嚴肅:“徐大師,這可不像你的水準啊……”“他昨晚沒睡好!
” 李香香把我往玄元閣拖,“都是因為幫你看老宅風水熬了夜!對吧,徐項乾?
”我看著她發紅的耳尖,突然福至心靈:“對,曼曼小姐的老宅陰氣太重,
我連續三晚做法事,現在腦子還有點暈……”“?。磕悄煨菹?!” 林曼關切地伸手,
卻被李香香用遮陽傘擋住,“李姐,您這是 ——”“他需要安靜!
” 李香香把我推進店門,轉身對林曼笑道,“曼曼小姐,要不您先去我那兒挑挑仙人掌?
新店開業買一送一哦~”“不用了,我突然想起還有事……” 林曼的笑容有點僵硬,
“徐大師,改日再聊!”看著她踩著高跟鞋走遠,我揉著手腕笑:“母老虎,你這是吃醋了?
”“胡扯!” 她轉身時禮盒掉在地上,Gucci 絲帶散成一團,
“我只是不想玄元街變成‘桃花泛濫區’!”“哦?那你為什么說我不單身?
”“免得她糾纏你,影響我做生意!” 她彎腰撿起禮盒,突然從里面掉出張卡片,
“‘致徐大師:一見傾心’—— 呸,俗不俗??!”我看著她氣鼓鼓的模樣,
突然想起小時候她搶我零食時的表情:“其實林曼人不錯,家世好,
長得也 ——”“徐項乾!” 她把卡片撕得粉碎,“你要是敢跟她走,
我就 ——”“就怎樣?”“就把你生辰八字賣給婚介所!” 她掏出手機狂按,
“現在就發朋友圈:玄元閣徐大師征婚,要求無房無車無貓,最好會給水晶消磁!
更新時間:2025-04-22 11:4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