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靳寒盯著她,許久道,“嗯?!?/p>
“我們玩了這么久游戲,你可以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家住哪里嗎?”
傅靳寒移眼哼笑,“你查我戶口呢,又不是相親問那么多干嘛?!?/p>
白敏桃瞪他,“我想了解你?!?/p>
“我叫費德南,十八歲?!?/p>
原來如此,當真像個年輕又頑劣的貴族子弟。
“好的費德南,你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里嗎?”
“因為治病?!?/p>
“治什么?。俊?/p>
“分離性身份障礙。”
“你了解這個病么?”
“有一定了解,知道會存在多個意識在身體內,他們各自有完整的人生,也互相不知道對方的存在,當然,偶爾其實也會有感覺,譬如消失了一段記憶,或者身體上莫名其妙的磕碰?!?/p>
“什么時候開始你意識到自己的確有多重人格的?”
“很早前吧,比如我其實是個學霸,但是我的考卷卻總是零分,這很不對勁,我不可能考出這個成績,只能說明每次考試都是那個混蛋占據了我的身體?!?/p>
白敏桃點點頭,用隨身攜帶的筆紙記錄下來,“那你對你身體里另一個人格了解多少?”
“不算多,他是個很惡劣的人……愚蠢粗鄙,我討厭他?!?/p>
“好的。”
白敏桃在紙上寫寫畫畫,“一共有幾個人格你知道嗎?”
“不清楚,大概兩個?三個?我腦子記不清,記憶也斷斷續續的,唉,真痛苦,如果你們能讓我少一些痛苦就好了?!?/p>
“看樣子你是愿意配合醫生治療這個病對吧,你想取得身體的控制權當主人格對不對?”
“如果可以的話當然最好,我不希望他影響我的生活。”
白敏桃撩了下頭發,“嗯,那么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了嗎?”
她抬頭,清麗的眸子直勾勾對上他,如河岸邊扎根深層的參天大樹,無法撼動。
傅靳寒愣了下,“我是費德南……”
白敏桃鼻尖不斷點在紙面上,“你不是費德南,你是另外的一個人格。”
剛剛那個說話總愛嗆她,頑劣少年已經消失了,轉而是這個看似成熟憂郁十分配合她的男人,白敏桃在他說第一句話時就明顯感覺出來了,這個人人格的轉變總是毫無預兆。
傅靳寒盯著她,許久夸贊,“好聰明的女醫生?!?/p>
“醫生就是醫生,何必帶個女字。”
“抱歉,沒有任何其他意思,我醒來就發現你在問話,我就隨口答了,我叫白基,今年三十,剛剛結婚?!?/p>
白敏桃仔細打量他,再次記錄,“你的妻子是?”
“你。”
“嗯?”
白敏桃放下筆,有些生氣看著他,“我不想再陪你玩這種游戲,如果你想好好治病請誠實告訴我,不要編造不要隱瞞,”
傅靳寒嘆氣,“好吧,其實我的意思是她很像你,你和她長得太像了,性格也很像,不過她要比你更兇一點?!?/p>
白敏桃盯他一會兒才開始記錄,“她知道你在這里治病嗎?”
“她知道,是她送我來的,不過她看樣子是拋棄我了,從未來看我?!?/p>
“你和你妻子關系好嗎?”
“不好。”
傅靳寒追溯記憶,“她總是兇我,在我面前哭,打我,我對她也不好,總是強迫她。”
白敏桃有些寫不下去了,呼吸稍微急促了些,“既然不相愛,何必還要糾纏?”
“你錯了醫生。”
傅靳寒笑了下,笑容有些神經質,“我們是相愛的,她很愛我,愿意為我放棄一切,我也很愛她,愿意為她而死。”
白敏桃靠著椅子按了按頭,二十四點,她為什么要在這種時候問他這些,但能掌握的關于他的情況真的太少了,白敏桃有些不適,在極力壓制。
“醫生,你累了嗎?累了就去休息吧,你們一天也很辛苦的,不要勉強自己?!?/p>
傅靳寒那雙眼睛里流露出難得的溫柔體貼,他有種死后重生的淡然感,白敏桃按了按眉心,“沒關系,我繼續問你?!?/p>
“你的家人里除了你的妻子還有誰?”
“還有我的孩子……是個可愛的女兒,今年在上幼兒園?!?/p>
白敏桃驚了一下,按動圓珠筆帽,“女兒?”
她咀嚼這個詞,又仔細打量傅靳寒的神情,根本不像在說謊,但這個人本身就演技高超。
“那除了你和你妻子關系緊張,你的家庭也算很美滿了。”
“不美滿。”
傅靳寒失意道,“我的妻子不要我了,帶著我的女兒走了,我多想再見她們一眼,再抱抱她們,讓她們知道我是多么地愛她們?!?/p>
“我也想告訴她們,不要因為我有精神病而拋棄我,我也不想的,我也想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的?!?/p>
說著傅靳寒捂面,哀傷痛苦。
白敏桃指尖動了動,深呼吸逼迫自己平靜下來,許久她看著那個躬著背哭泣的男人,上前輕撫他的頭,“你的妻子女兒會知道的,放輕松,不要難過。”
傅靳寒一直埋著頭,白敏桃只好多安慰他了會兒,男人終于抬頭,“可以給我一個擁抱嗎白醫生。”
白敏桃微微彎腰抱住了他,傅靳寒收緊手臂,但他的肘彎處綁著束縛帶,只能堪堪抓住她的腰。
“謝謝你。”
男人情真意切道,深深凝望她,桃花眼含著淚,如湖泊映月,情深無儔。
白敏桃不適應他這種眼神,掙脫退開,抿唇,“很晚了,謝謝你的分享,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男人欲言又止,還是道,“我明天可能就看不見你了?!?/p>
這句話讓白敏桃微微皺眉,窗戶似乎打開著,初春寒意侵入,攪動漿糊的腦子。
她緩緩道,“不會的,我會陪你很久,我們還會再見。”
白敏桃關了燈,準備離開,都走到門口了,男人忽然坐起來掙扎著說,“白醫生!”
“其實我想說,如果你愿意,我的妻子就是你!我已經記不清了,我的腦子一天比一天亂,你可以是我的妻子,你愿意嗎?”
更新時間:2025-04-22 08:04: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