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0:15

上班第三天，我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

這份工作看似簡單——給麻將機"喂牌"、接待顧客、打掃衛生——但我越來越感覺不對勁。首先，那個詭異的工牌一直在倒計時，現在顯示144:29:45，而且每天都會滲出幾滴紅色液體，我都不確定那是墨水還是血了。

其次，我的身體開始出現奇怪的變化。今早照鏡子時，發現脖子后面隱約有一塊紅色的圖案，像是"一筒"麻將牌的紋身，但我發誓我從來沒紋過身。

"李明，今晚我有事出去，你看著店。"老陸遞給我一把鑰匙，"記得按時喂牌，特別是角落那臺機器，它最近食欲不太好。"

食欲不好？說得好像這些機器真的是活的一樣。不過我已經學會不對老陸的用詞提出質疑了。

"好的，老板。"我點點頭，接過鑰匙。

"對了，今晚可能有特殊客人來，你別多問，正常接待就行。"老陸意味深長地說完，就離開了麻將館。

我嘆了口氣，開始日常工作。先是清理麻將機的"排泄物"——各種奇怪的小零件、偶爾的假牙、有時還有一些寫著奇怪符號的紙條。然后是"喂牌"——按照老陸教的方法，每臺機器喂不同的牌，有的喜歡條子，有的只吃筒子，最挑食的那臺只吃紅中和發財。

忙完這些，已經到了晚上十點，麻將館空蕩蕩的，只有我和這幾臺時不時發出"咔嗒"聲的詭異機器。

正當我昏昏欲睡之際，最角落的那臺麻將機突然發出一陣機械運轉聲，洗牌、碼牌的聲音此起彼伏。我嚇了一跳，揉揉眼睛走過去。

麻將桌上的牌自動碼好了四堆，就像有四個隱形的人正在打麻將。最詭異的是，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有牌從牌堆里抽出、放下，卻看不到任何人手的痕跡。

"見鬼了？"我咽了口唾沫，掏出手機想給老陸打電話，卻發現信號全無。

牌局進行得飛快，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場沒有人的麻將對決，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半小時。突然，麻將機發出一聲刺耳的"滴——"，一張牌從中間的牌河里彈了出來。

那是一張全黑的牌，上面只有一個血紅色的字：死。

我的心跳幾乎停止，渾身發冷。

"自摸，杠上開花。"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背后響起。

我猛地轉身，看到老陸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我身后，正冷冷地看著那臺自動打牌的麻將機。

"老板！這...這是怎么回事？"我結結巴巴地問。

老陸面無表情："麻將機在慶祝它的生日。"

"生日？？？"我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

"每臺機器都有自己的生日，在那天它們會自己打牌，贏了就繼續'活'一年，輸了就..."老陸停頓了一下，"就需要更換'零件'。"

我不敢問那個"零件"指的是什么，但從老陸的眼神中，我讀出了不祥的預感。

"那張...死牌是什么意思？"我鼓起勇氣問道。

老陸拿起那張黑牌，輕輕一翻，背面赫然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陌生男子的臉，但詭異的是，照片仿佛在呼吸，那個人的眼睛緩緩轉動，看向了我。

"這是上屆飼養員的名字。"老陸淡定地說，"他的任期結束了。"

"任...任期？"我的聲音發抖。

老陸指了指我胸前的工牌："是的，就像你的倒計時一樣。別擔心，你還有很長時間。"

我低頭看了看工牌，數字變成了144:13:07，繼續一秒一秒地減少著。

"所以當它歸零的時候..."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老陸打斷我，把那張黑牌塞進麻將機的喂牌口，機器立刻發出了滿足的"咕嚕咕嚕"聲，"好了，去做你的工作吧，別多問。"

02:00:00

凌晨兩點，麻將館終于來了幾個客人——三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像是加完班的公司高管。

"三缺一，小兄弟要不要一起玩幾圈？"其中一個禿頂男人招呼我。

我婉拒了："不好意思，我得看店。"

實際上，經過剛才那詭異的一幕，我現在看到麻將機就渾身發毛，哪還敢坐下來打牌。

那三人也沒強求，坐下來自顧自地打起牌來。我回到柜臺后，偷偷觀察著他們。不知為何，總覺得這三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突然，我注意到其中一個人的手腕上有一塊奇怪的印記，像是...條形碼？而且每當他摸牌時，那塊條形碼就會發光。

我悄悄拿出手機，假裝刷視頻，實際上是放大鏡頭想看清那個印記。就在這時，那個禿頂男人突然抬頭，直勾勾地看向我，嘴角扯出一個不自然的微笑："小兄弟，麻將機的喂牌口在哪兒？我想喂點東西。"

"呃，在機器頂部的那個小槽..."我條件反射地回答，隨即意識到不對，"等等，客人是不能喂牌的！"

"哦？是嗎？"禿頂男人臉上的笑容更加詭異了，"可是它看起來很餓啊。"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驚恐地發現那臺麻將機的側面竟然裂開了一條縫，露出類似嘴巴的結構，正在蠕動著，仿佛真的在"餓"一樣！

"我的天！"我倒吸一口涼氣，趕緊從柜臺后面跑出來，想去查看情況。

然而等我到那桌前時，麻將機已經恢復正常，三個客人也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怎么了？"其中一人問道。

"剛才...機器..."我語無倫次地指著麻將機。

禿頂男人笑了："你看錯了吧？我們只是想知道洗手間在哪兒。"

我懵了，明明剛才他問的是喂牌口??？難道是我聽錯了？

"洗手間在那邊走廊盡頭。"我機械地指了指方向。

"謝謝。"禿頂男人起身，走向洗手間。我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勢有些僵硬，像是...機械零件在運動。

等他走遠，我悄悄靠近麻將機，檢查剛才看到"嘴巴"的位置。表面光滑如常，沒有任何裂縫。我伸手摸了摸，卻感覺到一絲溫熱，就像...活體的體溫。

就在這時，我聽到洗手間方向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是金屬碰撞的聲音。

"出什么事了？"我喊道，朝洗手間跑去。

剩下的兩個客人都沒有反應，依然面無表情地盯著麻將牌。

我推開洗手間的門，眼前的景象讓我差點尖叫出聲——

禿頂男人倒在地上，但他的身體...天啊，他的胸口裂開了一個大洞，里面不是血肉，而是密密麻麻的電路板和齒輪！從傷口處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某種藍色的液體，散發著刺鼻的金屬味。

更可怕的是，他還"活著"，那雙眼睛機械地轉動著，嘴巴一張一合："需要...更換...零件..."

我嚇得后退幾步，撞在墻上。就在這時，老陸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拉住我的手臂："別看了，不關你的事。"

"但是他...他不是人！"我驚恐地說。

老陸嘆了口氣："當然不是。他們是'顧客程序'，每天來這里維持麻將館的正常運轉。出了故障而已，我會處理的。"

"程序？你是說他們是...機器人？"

"不完全是。"老陸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他們曾經是人類，就像你一樣，也有過工牌和倒計時。"

我感到一陣眩暈，老陸的話像一把錘子敲在我的腦門上。

"所以當工牌上的時間歸零..."

"你會理解一切的。"老陸打斷我，"現在，有個更重要的任務。去給三號機器喂這個。"

他遞給我一個小盒子。我顫抖著打開，里面是一張嶄新的紅中，但摸上去溫熱潮濕，像是活的組織。

"快去，它今天特別餓。"老陸催促道。

我機械地走向三號麻將機，那兩個沒去洗手間的"客人"已經不見了蹤影。打開喂牌口，我小心翼翼地放入那張詭異的紅中。

當牌剛一碰觸喂牌口，麻將機就發出了歡快的"嗡嗡"聲，那張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吸"了進去，隨后機器開始劇烈震動，發出類似消化的聲音。

幾分鐘后，震動停止，麻將機底部的抽屜"啪"地一聲彈出來。

"看看它吐出了什么。"老陸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我蹲下身，小心地拉開抽屜——里面躺著一顆濕漉漉的、仍在緩慢跳動的人類眼球！

"我的媽呀！"我尖叫一聲，差點摔倒。

老陸卻很淡定地拿起那顆眼球，放在一個裝滿藍色液體的小瓶子里："不錯，品相很好。雨衣女下次來就要這個，正好趕上。"

"這...這是真的眼球嗎？"我強忍著嘔吐的沖動。

老陸笑了："當然是真的。你以為麻將機吃牌是為了什么？它們把牌轉化為人體零件，這是我們店的特色業務。"

"特色業務？你是說...我們在販賣人體器官？"

"販賣這個詞不太準確。"老陸糾正我，"我們是'轉化服務提供商'?？腿诵枰裁?，麻將機就能從牌中轉化出來。只是個能量態轉換的問題，很科學的。"

科學個鬼??！這簡直是恐怖片現場好嗎！我內心咆哮，但嘴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好了，今晚就到這里。"老陸把裝眼球的瓶子放進冰箱，滿意地拍拍手，"你回宿舍休息吧，明天繼續。"

我僵硬地點點頭，蹣跚著走向員工宿舍——那個所謂的"大麻將機"。一路上，我感覺胸前的工牌變得滾燙，數字跳動得比平時更快了。

回到"三筒"房間，我疲憊地癱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腦海中全是那顆蠕動的眼球和"死"字牌上前任飼養員的臉。

我拿出手機，想給朋友發消息求救，卻發現信號依然全無。更詭異的是，手機屏幕上不斷閃爍著一行字："飼養員模式已激活，倒計時中：144:02:39..."

就在這時，我的頸后傳來一陣刺痛，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皮膚下蠕動。我沖到鏡子前，拉下衣領——那個原本模糊的"一筒"圖案現在清晰了許多，而且邊緣泛著淡藍色的熒光，就像那個"客人"身上的條形碼一樣！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喃喃自語，恐懼感如潮水般涌來。

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然后是輕輕的敲門聲。

"誰？"我聲音發抖。

"是我。"一個熟悉的沙啞女聲。

我透過貓眼看去，走廊上站著那個黃色雨衣女人！

"有什么事嗎？"我沒敢開門。

"我知道你在害怕。"雨衣女人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但你逃不掉的，沒人能逃得掉。工牌選中了你，就像曾經選中了我一樣。"

"你是...前任飼養員？"

雨衣女發出一聲怪異的笑："不，我是顧客。但總有一天，我會成為飼養員，而你...會成為麻將機的一部分。"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喉嚨發緊："什么意思？"

"去問問你的牌，它會告訴你真相。"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腳步聲已經遠去。我鼓起勇氣拉開門，走廊上空無一人，只有一張麻將牌靜靜地躺在門前的地毯上——是一張"紅中"，但牌面上的圖案不斷變化，時而是一只眼睛，時而是一顆跳動的心臟。

我僵在原地，不敢去碰那張牌。這時，胸前的工牌突然亮起耀眼的紅光，屏幕上的數字閃爍了幾下，變成了：143:59:59。

遠處的麻將館里，傳來機器的轟鳴聲，就像是某種古老生物的呼喚。

第三章預告：《雨夜牌友特別多》

暴雨夜，麻將館突然爆滿，但詭異的是客人們的影子和實體不符

小王發現喂牌口連接的是某種異空間，昨天喂的"紅中"變成了帶血的眼球

雨衣女揭示了一部分真相：麻將館是兩個維度的交匯點

工牌倒計時加速，小王身體的異變更加明顯——手臂內部開始生長電路

老陸的真實身份漸漸浮出水面，他似乎操控著一個更大的"游戲"

更新時間：2025-04-22 08:00: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