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給新晉探花郎畫像添最后幾筆——"陛下好雅興。"皇夫晉白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驚得我手一抖，畫中人的臉頓時糊成一團。"愛卿何時來的？"我干笑。
他慢條斯理地抽走畫紙："在陛下畫第三根睫毛的時候。"要完！下一秒天旋地轉，
我被扔進錦被。晉白冷笑："是臣疏忽，竟讓陛下還有精力想別人。
""今晚……定當竭、盡、全、力。"1講真。晉白生得一副好皮相，還天賦異稟，可惜，
脾氣古怪。"若陛下不滿意——"什么……還來？鬼使神差。我給了他一巴掌。他愣住了。
我也。"陛下，手疼嗎？"他轉瞬恢復平靜。果真是佞臣，能屈能伸。
他斂下眼眸："陛下畫技有所退步，那畫還不如陛下十歲那年在我臉上畫的王八。
"冷不丁打了個寒戰。上月，不過是夸贊新來的侍衛俊美。
晉白假笑遞了條帕子："陛下的哈喇子都要滴到龍袍上了。"當晚，
那侍衛就被派遣去守皇陵。怕他對新晉探花郎不利，我急忙表忠心。
"孤心中自當只有皇夫一人。"晉白唇畔笑意勾起："如此愉悅，
那臣今夜再伺候陛下一回吧。"2早朝。我渾身酸疼，直不起腰桿。無顏面對探花郎。
3我是當朝女帝。晉白是我指腹為婚的皇夫。我和他青梅竹馬，見過對方光屁股的模樣，
實在再難生男女情愫。我本不想娶他。奈何，晉白越長大越奸詐，殘害忠良，買賣官職，
扶持宗親權貴，整個一佞臣?？晌矣鹨砦簇S，不好撕破臉。只得娶了他，
放在眼皮子底下盯著。我本以為娶了他，將他禁錮于后宮中，便可高枕無憂。成婚第二日，
我欣欣喜喜上早朝，一半大臣告病假。第三日……僅余三分之一。
第四日……第五日……不得已。我只得恢復晉白的上朝權利。
他故意戲謔："如今我已經是陛下的皇夫了，后宮不得干政。""哎。"我拍拍他的肩膀，
"如今，孤的后宮僅你一人，待到日后充盈……"晉白冷著臉，那日表情似要吃人。
"陛下后宮預納多少人？"我掰了掰手指，認真思索了一番。皇夫一人，貴妃一人，
妃位三四，嬪位六七，美人八九……"也就百八十人。"他上下打量我，忽然撲哧笑了。
"陛下連我一人都承受不住。"這是什么話。晉白這廝，大逆不道。女人不行，奇恥大辱。
我要罰他。"就罰你抄寫[陛下威猛]一千遍。"他唇角微勾，露出八顆牙齒標準笑。"好。
"侍女芍藥說晉白看我滿臉寵溺。媽的。那明明是看傻子的眼神。4烈焰當空，
蟬鳴陣陣惹人心煩。我癱在龍椅上，指尖摩挲禮部呈上的選秀名冊，獨自惆悵。天潢貴胄，
一國之主，想納個側妃都不可以。我不過年僅十七。
難不成就要吊死在晉白這棵歪脖子樹上一輩子嗎？
一想到新晉探花郎那清冷絕塵的模樣……"陛下在想什么？""想男人。"嚇得一哆嗦，
轉頭對視上晉白兇戾的眼神。忙將名冊藏于袖袍之中。"如今，北方水患嚴重，
南方蟲災未除，蠻夷虎視眈眈。"他冷笑，"陛下卻如此色令智昏。"有些難受。
我垂下頭："孤也想做個明君啊。"晉白神情似乎有所動容，聲音放軟："男顏禍水，
陛下應將心思放在朝堂之上。""哦。"我單手扶著龍椅，執筆蘸墨，
在奏折上畫了個歪扭的豬頭，寫了"佞臣"二字。晉白端著桃花酥進來時，
正看著我對著彈劾他的折子傻笑。"如此姿勢，陛下不到一個時辰手臂便酸了。
"我皺了皺眉，轉轉手腕，手指移下。下一刻，檀木香入鼻。晉白俯下身，
右手握住我執筆的手。整個人被他攬入懷中。"陛下，專心。"我懷疑這廝故意勾引我。
奈何我沒有證據。5晉白督促我批了整三個時辰的奏折。早朝，我頂著一雙黑漆眼圈，
連清冷絕塵的探花郎都看不真切了。"眾愛卿啊，有本奏來，無本退朝。
"嘿嘿——看來無人啟奏，回窩補覺。"陛下……臣有事要奏。"我冷著臉："何事？
""北方水患暫平，南方蟲災未除，臣建議派兵南下，協助地方官員剿滅蟲災。
"各大臣應和："有理有理。""那晉大人認為派哪位重臣去合適呢？
"晉白唇角隱隱勾起來："自當是新晉探花郎容鋒。"眉毛抽搐，瞌睡都醒了。
"呃……南方蟲災雖嚴重，但派兵南下恐引起民變，不如先撥糧賑災，徐徐圖之。
"眾人不應聲。晉白又勾唇："但臣以為，若不及時剿滅，恐釀成大禍。"以權謀私的佞臣！
我惡狠狠瞪著他，如此不給孤留情面。朝堂上，劍拔弩張。千鈞一發之際。容鋒出列，
鞠了鞠躬："臣愿意攜施恩米去往南方，為陛下分憂。"嘖嘖嘖，他真好。
心中罵晉白一萬句宵小之徒，再不舍，也抵不過探花郎自請賑災。晉白就是故意的。
朝堂之上一群孱弱老人，一個美男子都沒給我留。我嘆了一口氣。6容鋒走那夜，
我大醉了一場。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為何這么難過。只知道，我作為一國之主，
卻何事也做不了主。"陛下，因何需要借酒消愁？"我的眼前出現了三個晉白頭。
我借醉耍酒瘋，捏著其中一個晉白的耳朵。"孤要納側妃。"這是孤的天下，又不是晉白的！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那陛下想要誰？"唉，最終我還是沒有把持住。一整夜。
最后我累到筋疲力盡。我聽到晉白在我耳邊輕聲道："陛下體力不支，連臣一個都吃不消。
"這奸詐的佞臣！他低笑，蒼白手指擦過我的頸側。"我自罰，寫[陛下威猛]一千遍。
"7清晨醒來，晉白已不見蹤影。我摸了摸紫檀架上的娃娃，頃刻，紫檀架移動。往里走，
是一甬道，直通后殿。暗室內，一身著白袍，風姿秀俊的男子坐在輪椅之上。
我輕喚了聲："容川。"他轉過身，與容鋒七分相似的一張臉。他是容鋒的兄長，容川。
是我養的暗探，也是我的畫中人。容川呈上一個小冊子："陛下，
這次殿上應和晉白的名單均在此。"我接過，細細翻閱。"陛下要如何對這些人？
"我垂眸："升一批，降一批，找錯處定罪一批。"容川看著我。抬眸天真純善，
低眸殺伐果斷。"陛下當真好手段。""孤記事便在母皇教導下學治國之術，
與虎謀皮不過是權宜之計。""那陛下又要如何待皇夫？"我攥著小冊子的手指微動。
微瞇眼眸，吐字道："事后，殺之。"容川道："陛下舍得？"想到晉白那張俏臉。
我嘆了口氣："不舍也得舍。"我雖迷戀美男子。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五代女帝，
從小祖訓——"睡美男三千無所謂，但皇室男眷均應為江山社稷而設。
"想當年我母皇為討一嬪妃歡心，特為他建摘星樓而使國庫空虛三年。我搖了搖頭。
晉白權傾朝野，不殺之難以穩固朝局。其實對晉白，我還是有些許愧疚的?？晌沂腔实?。
陰狠毒辣是基操，怎能容許一個皇夫跨坐我腰上，還干擾我管理朝政！
晉白他——不得不死啊。"陛下。"容川的瞳孔驟然縮緊，"暗室外有人。
"鼻端嗅到淺淺檀木香。是晉白。8暗室內。我故意打翻燭臺，火舌舔上地面時，
容川的輪椅已無聲滑入暗道。晉白拾起地上半焦的《春宮圖》，冷笑："陛下的意思，
在寢殿私設暗室，便是學這些玩意。"我耳尖通紅："孤……孤這是為研究敵國風俗。
"好拙劣的借口。當年私設暗室，早知終有一日會被晉白發現，聲東擊西乃是上策。
不過此招實在毀損孤的清譽。他輕笑。冰冷指尖撫過我脖頸："陛下如此好學，可要，
學以致用。""你朝堂上為何當眾拂我面子？"我轉移話題。"陛下若想要坐穩這皇位，
便需要一個禍亂朝綱的奸臣。"他這是什么意思？晉白嘆了口氣："小蘭兒，政治復雜，
你還不懂。"我蹙眉。"我知你想做仁君，重賢臣，討厭黨爭，但若朝堂上只有一方勢力，
便缺了制衡。"我撇了撇嘴："你的意思是，你故意與孤作對，竟還是為了朝堂勢局著想。
"他啞然失笑："臣也有私心。""什么？""便是希望陛下只寵幸我一人。
"他的目光驟然變得深情，"陛下的理想我會幫你實現。""若有人阻礙呢。
""那臣會助陛下斬殺所有隱患。"他的吻落在我發顫的指尖，"包括我自己。
"我呼吸一滯。……我忽然意識到我玩不過眼前之人。他太了解我了，
輕易就拿捏了我的情緒，戳中我的軟肋。深夜。我輾轉反側，想著晉白在暗室的話。
我能信他嗎？當年那麗妃便是憑幾句情意綿綿，哄得母皇為他空置國庫。五代女帝，
個個都能治好國家，卻治理不好后宮，為情所困。我才不信他。9月色漫過琉璃窗，
我滿腦子都是晉白那句："臣會助陛下斬殺所有隱患，包括我自己。"一夜無眠。清晨，
我叼著毛筆趴在御案，拆開容鋒送來的密報——[南方賑災粥已至，
可每日臨近府縣騙領賑災糧食百姓不計其數，災民若再增多，局勢再難控制。
]我將信紙焚燒，抖了抖袖袍灰燼。心里不禁想，若那日采用晉白的建議，
派兵治理蟲災是否便不會有今日這般混沌局面？可國庫空虛，災民如潮涌。"陛下在愁什么？
"晉白的聲音冷不丁在耳后響起。"沒什么。"我慌忙用袖子蓋住焚燒爐。
他漫不經心把玩著我的金絲毛筆，瞥了我一眼。"陛下如此緊張，莫不是在愁……""愁啥？
""譬如……容鋒南方賑災事宜。"我渾身發冷，不清楚他是否在試探我？
容鋒的密信前腳剛到，后腳他便來了。我攥緊的指節發白，死死盯著他的側顏。
玉冠垂下的流蘇遮住了眉眼，卻隱隱能看見他唇角若有若無的笑意。10七日后。
我抄起鎮紙砸向拿著桃花酥，施施然走近的某人。"如今皇夫隨意進入御書房都不通傳了。
"晉白偏頭躲開，拾起地上的鎮紙。"陛下，在惱臣私自將御膳房的茯苓酥換成了桃花酥。
"我泄憤地隨手抓起茶盞扔向他："是你下令，在朝廷的賑災粥里摻入沙泥。
""聽聞災民已少了半數，戶部報，賑災糧多有盈余。""那孤還要感恩你。"我冷冷地道，
"如此糊弄百姓，世人如何看待朝廷？"他俯身將那桃花酥喂到我唇邊。"陛下可知，
從南方快馬加鞭而來的，不止密信，還有粘著泥的云苓。"我微微怔住。
"真正的饑民……"他指尖摩挲我的唇瓣，"樹根、觀音土都可充饑，
怎會在意粥中的幾顆砂礫？""明日早朝，陛下只需說，賑災令是我妄為。
天下百姓只記得是皇夫糊弄賑災，而陛下……"他的臉貼緊我攥緊的指，
"永遠都是體恤臣民的仁君。"我瞪著他指尖的酥餅，心跳如鼓。
"我會當著滿朝文武嚴懲你。""我甘之如飴。"我發狠咬他的耳："孤要禁足你一個月，
罰俸一年……""陛下若不解氣……"他點了點自己的鎖骨，"往這兒咬。
"我耳尖燒得緋紅："佞臣。""小蘭兒。"他的聲音柔得像是一汪泉水，
"臣只是陛下一人的佞臣。"晉白吻落在我的脖頸，又緩移到耳畔。
"我的陛下從小便了不得，十歲還只會在臣臉上畫王八，生辰愿望卻要世間[海晏河清，
時和歲豐]。"我渾身一顫。不過是十歲那年隨口說的話，他竟記得。我望著他誘人的唇，
忽而起了一絲貪念。我抬起指尖："晉白，孤不會感謝你。""臣明白。""孤是陛下，
你是我一人的，但我注定不會只有你一人。"他神色微動，隨后淺笑："臣清楚。
""孤會立皇夫一人，貴妃一人，妃位三四，嬪位六七，美人八九……也就百八十人。
"他勾唇："臣知道。""我……唔……"一夜，我沉醉于他眼尾的薄紅中，
卻仿似聽到他說。"臣都知道，可小蘭兒......我還要等你多久？
"11御書房檀香裊裊。我捏著朱筆在禮部呈上的選秀冊上猶豫不決。
手心還有昨夜晉白用蔻丹畫的小龜紋樣。容鋒蹙眉，不解："皇夫尚在禁足，
此時便是納妃最好時機。"這幾年，晉白各種阻攔我納妃選秀。前兩年，
我為收買人心想立兵部尚書之子為嬪。他不語。只是第二日拿著那人的八字："命克宮闈，
不利陛下。""那京城首富劉翁的二公子？""面有桃花紋，多情相。""宰相之孫？
""在外養了個偏房，育有一子，陛下想拆人姻緣？"一來二去，立妃之事便被耽擱了下來。
容鋒眸光如刃："陛下當真要放任他繼續把持后宮前朝？"我微怔，低頭。
更新時間：2025-04-21 05:1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