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解剖室的告別解剖室的燈光慘白得刺眼。
沈雨晴戴上橡膠手套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里格外清晰。她深吸一口氣，掀開了面前的白布。
周嶼的臉出現在她眼前，依然英俊，只是沒了血色。他閉著眼睛的樣子像是睡著了，
如果忽略右太陽穴那個觸目驚心的彈孔的話。"死者，周嶼，男，29歲，身高183cm，
體重75kg..."沈雨晴的聲音平穩得不像話，仿佛只是在記錄一個陌生人的數據，
而不是與她青梅竹馬二十五年、相愛七年的戀人。"致命傷為一處槍傷，
子彈從右太陽穴..."她的筆尖在記錄板上頓了一下，墨水暈開一個小點。
身后的小助理擔憂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繼續。"沈雨晴對自己說。
她強迫自己的目光專業而冷靜地掃過周嶼的每一寸肌膚，記錄下每一處傷痕。這是她的工作，
也是她能給周嶼做的最后一件事。"左肩有一處舊傷，
為兩年前執行任務時所留；右腹..."那是他為保護一個小孩被歹徒捅傷的。
那天晚上在醫院，他蒼白著臉卻還笑著對她說"沒事，不疼"，而她哭得像個傻子。
"沈醫生，要不...我來吧？"小助理終于忍不住開口。沈雨晴搖搖頭，繼續檢查。
當她觸碰到周嶼左手無名指時，指尖微微顫抖。那里有一圈淡淡的痕跡，
是他們去年逛街時試戴的對戒留下的。他們約好等周嶼這次大案結束就去買下那對戒指。
"外部檢查完畢，現在進行解剖。"沈雨晴拿起手術刀，
刀鋒反射的冷光映在她沒有表情的臉上。三個小時后，沈雨晴完成了所有工作。
她親手為周嶼縫合好每一道切口，洗凈他身上的血跡，甚至為他梳理了頭發。最后，
她俯身在他冰涼的額頭上輕輕一吻。"晚安，周嶼。"她輕聲說，然后轉身離開解剖室。
走廊上站滿了人——刑偵隊的全體同事，局里的領導，甚至其他部門的警員。
所有人都紅著眼睛，有人在小聲啜泣。他們自動為沈雨晴讓出一條路，
目光中滿是哀傷和敬意。王局長走上前，想說些什么，
沈雨晴卻先開口了："報告我已經完成了，子彈軌跡和尸檢結果都符合現場目擊者的證詞。
如果沒有其他事，我想先回家。"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仿佛所有的情感都隨著那三個小時的解剖工作被抽離了身體。
"小沈..."王局長嘆了口氣，"局里已經安排好了追悼會的一切，你...多保重。
"沈雨晴點點頭，拎起自己的包走向更衣室。關上門的那一刻，她終于滑坐在地上，
抱緊雙膝無聲地痛哭起來。三天后，周嶼的葬禮在B市烈士陵園舉行。
上千人自發前來送別這位為保護群眾而犧牲的刑警隊長。媒體稱他為"英雄"，
市民們獻上的鮮花堆滿了整個靈堂。沈雨晴穿著一身黑色連衣裙站在家屬位置，
身邊蹲坐著一條德國牧羊犬——那是她和周嶼一起養的退役警犬，名叫閃電。
閃電似乎明白發生了什么，從始至終都緊貼著沈雨晴的腿，時不時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當靈柩即將下葬時，閃電突然掙脫沈雨晴的手，沖到棺材旁不肯離開。
它用前爪扒拉著光亮的棺木，發出撕心裂肺的哀鳴。幾個工作人員試圖拉走它，
但它倔強地伏在那里，濕潤的眼睛望著沈雨晴，仿佛在問："他們為什么要把他關在里面？
"沈雨晴蹲下身，抱住閃電的脖子，把臉埋在它厚實的毛發里。
她想起兩年前他們收養閃電的那天。那時閃電因傷退役，周嶼說："它和我們一樣，
都是為人民服務的戰士，應該有個溫暖的家。""閃電，乖..."沈雨晴輕聲說，
聲音沙啞，"周嶼他...不會回來了。"狗似乎聽懂了，停止了嗚咽，
但依然固執地守在靈柩旁，直到葬禮結束?；氐娇帐幨幍募抑?，
沈雨晴機械地給閃電倒上狗糧，然后站在廚房中間，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往常這個時候，周嶼要么還沒下班，要么就是在書房研究案子。她會準備兩人的晚餐，
有時候周嶼會突然從背后抱住她，偷吃一口她正在切的菜，
然后被她用手肘輕懟一下...閃電用鼻子碰了碰她的手，把她的思緒拉回現實。
沈雨晴摸了摸它的頭，走向臥室。床頭柜上放著一本相冊，
她記得這是周嶼犧牲前一周開始整理的。翻開第一頁，
是他們六歲時的合影——兩個小孩在幼兒園的滑梯上笑得燦爛。往后翻，
：初中畢業、高中舞會、她醫學院錄取那天、他警校畢業典禮...相冊最后幾頁是空白的，
只有最后一頁夾著一封未寫完的信："晴晴： 如果有一天我先走了，別太難過。
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事就是和你一起長大，然后愛上你。閃電就拜托你了，它很聰明，
會替我陪著你。 記得我們約定過去挪威看極光嗎？我其實已經..."信到這里戛然而止。
沈雨晴把信紙緊緊貼在胸口，淚水無聲滑落。第二天，王局長親自來家里送還周嶼的遺物。
除了警徽、證件和日常用品外，還有一個密封的小盒子。
"這是從小周辦公室保險柜里找到的，上面寫著你的名字。"王局長遞過盒子，欲言又止，
"還有...局里給你放了長假，什么時候想回來都行。"沈雨晴道了謝，送走王局長后，
她盯著那個小盒子看了很久，卻沒有立即打開。"慢慢來，有些東西需要慢慢發現。
"王局長臨走時的話在她腦海中回響。窗外，夕陽把天空染成血紅色。閃電趴在她腳邊，
輕輕嘆了口氣，仿佛也在思念著另一個主人。第二章 夢醒時分鬧鐘響起時，
沈雨晴猛地睜開眼睛，手已經本能地伸向身旁。床的另一半空空如也，
只有略微凹陷的枕頭證明昨晚有人曾在那里躺過。她眨了眨眼，
夢境與現實在腦海中緩慢分離。又是一個關于周嶼的夢。在夢里，他還活著，
笑著叫她"晴晴"，溫熱的手掌撫過她的臉頰。這樣的夢幾乎每晚都會造訪，
比安眠藥更有效，卻也更殘忍。"汪！"閃電用鼻子頂開半掩的臥室門，嘴里叼著它的食盆，
金屬盆與地板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這是周嶼訓練出來的——每天早上七點，
閃電會準時來要早餐。沈雨晴拖著疲憊的身體下床，光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廚房里，
她機械地打開儲物柜，取出狗糧。袋子輕了不少，她才想起該買新的了。
以前這都是周嶼的工作，他會仔細比對成分表，說閃電是退役警犬，得吃最好的。"吃吧。
"她將倒滿的食盆放在閃電面前，德國牧羊犬卻沒有立即低頭，
而是用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凝視著她，似乎在等待什么。沈雨晴愣了幾秒，突然明白了。
以前周嶼給閃電喂食時，總會說一句"好孩子，吃吧"，然后摸摸它的頭。她顫抖著伸出手，
模仿記憶中的動作，輕輕拍了拍閃電的腦袋。"好孩子...吃吧。"閃電這才低下頭，
狼吞虎咽起來。沈雨晴站在一旁，看著它聳動的耳朵，喉嚨發緊。
連狗都在固執地守著周嶼留下的習慣，更何況是她？洗漱時，
鏡子里的女人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色，嘴唇干裂。她已經兩周沒有好好打理自己了，
只是維持著最基本的清潔。周嶼葬禮后，她只回過一次法醫中心，取了些必要的工作資料，
其余時間都在家整理周嶼的遺物。王局長送來的那個小盒子還放在床頭柜上，
她始終沒有勇氣打開。閃電吃完早餐，踱步到她腳邊坐下，用溫暖的身體貼著她的小腿。
沈雨晴蹲下來抱住它，把臉埋在它厚實的頸毛里。
狗身上熟悉的氣息讓她想起周嶼——他總愛和閃電在地上打滾玩鬧，然后身上沾滿狗毛，
被她嫌棄地推進浴室。"今天...我們得去趟超市。"她對著閃電說，
更像是說服自己出門的理由。換好衣服，沈雨晴習慣性地拿起手機查看信息。
十幾條未讀消息，大多來自同事和朋友，詢問她的狀況，問她是否需要陪伴。
她一條也沒回復。最上面是一條新消息，來自王局長：「小沈，局里新來了個法醫實習生，
需要你帶一下。不急，等你準備好了聯系我。」沈雨晴鎖上屏幕，把手機塞進口袋。
她還沒準備好回到那個充滿周嶼回憶的地方——警局的走廊、食堂、停車場，
處處都有他的影子。超市里人不多，沈雨晴推著購物車，閃電安靜地走在她身邊。
經過寵物食品區時，她停下來，看著貨架上琳瑯滿目的狗糧品牌，突然感到一陣茫然。
以前這些選擇都是周嶼做的。"需要幫忙嗎？"一個溫和的女聲從身后傳來。沈雨晴轉身，
看到一個扎著馬尾的年輕女孩，穿著超市制服，胸牌上寫著"實習生：程玥"。
"這款對大型犬比較好。"程玥指向其中一袋，"我家里也養德牧，它們容易有髖關節問題，
需要特別配方。""謝謝。"沈雨晴取下那袋狗糧放進購物車，準備離開。"哇，
你的狗真漂亮！"程玥蹲下身，試探性地伸出手讓閃電聞，"是退役警犬吧？
我一看它的站姿就知道了。"沈雨晴點點頭，不想多談，
但程玥已經注意到了閃電項圈上的警犬編號牌。"真的是警犬！太酷了！"程玥眼睛發亮，
"我其實剛通過法醫助理考試，下周就要去市公安局報到了。沒想到在這碰到同行...呃，
算是同行吧？"沈雨晴僵住了。市公安局？那不就是..."你是分配到法醫中心的？
"她聽見自己問，聲音干澀。"對?。?程玥興奮地說，隨即像是想起什么，
表情突然變得小心翼翼，"等等...您該不會是沈雨晴醫生吧？王局長給我看過您的資料，
說您會是我的導師..."世界真小。沈雨晴想苦笑，卻連牽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
"我...我還在休假。"她最終說道，"王局長會安排其他人帶你的。
"程玥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來："沒關系！我可以等您回來。
其實...我聽說過您和周隊長的事，我很抱歉..."沈雨晴的手指猛地攥緊購物車扶手，
指節發白。她不想在這里，不想現在，和一個陌生人談論周嶼。"閃電，我們走。
"她低聲命令，德國牧羊犬立即站到她身側。"等等！"程玥追了幾步，
然后像是鼓起勇氣般快速說道，"周隊長之前來我們店里買過戒指！
他問我姐姐——她是珠寶柜臺的——問了很多關于求婚鉆戒的事。
我...我只是想告訴您這個，也許能讓您好受一點..."沈雨晴的腳步頓住了。
求婚鉆戒？周嶼從來沒有...但她隨即想起他左手無名指上那道淺淺的戒痕，
還有那封未寫完的信中提到的"約定"。"什么時候的事？"她轉身問道，
聲音比自己預想的要急切。"大概...一個月前？"程玥回憶道，"他看起來特別認真，
試了好幾款，最后說要考慮一下再回來買。"一個月前。周嶼犧牲前三周。
沈雨晴感到一陣眩暈，不得不扶住貨架穩住身體。"沈醫生！您沒事吧？"程玥驚慌地問。
"我沒事。"沈雨晴深吸一口氣，"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離開超市后，沈雨晴站在停車場，
陽光刺得她眼睛發痛。周嶼準備向她求婚？這個念頭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剜著她的心臟。
他們在一起七年，從大學開始，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早就該結婚了，但兩人都忙于工作，
總是說"等下一個案子結束""等過了這段時間"...現在她永遠等不到了?；氐郊遥?/p>
沈雨晴把購物袋扔在廚房地上，徑直走向臥室。
那個一直被她忽視的小盒子此刻仿佛在發出無聲的召喚。她拿起盒子，輕輕搖晃，
里面傳來輕微的碰撞聲。盒子上有個簡單的密碼鎖——三位數。沈雨晴試了周嶼的生日，
不對；又試了自己的生日，還是不對。她猶豫了一下，
輸入他們第一次接吻的日期——高中畢業晚會那天，061。"咔嗒"一聲，盒子開了。
里面是一個U盤，和一張紙條。紙條上是周嶼熟悉的筆跡：「給晴晴的視頻日記，
密碼是我們的紀念日加閃電生日?！股蛴昵绲男奶铀佟Ｋ⒖檀蜷_筆記本電腦，插入U盤，
但彈出了密碼輸入框。她嘗試了他們確定戀愛關系的日期加上閃電的生日，
錯誤；又試了第一次約會的日期，還是錯誤。"該死！"她重重合上電腦，
frustration 如潮水般涌來。周嶼總是這樣，喜歡玩些小謎題逗她，
以前她覺得可愛，現在只感到無盡的焦躁。閃電在她腳邊嗚咽了一聲，用頭蹭她的手。
沈雨晴低頭看著這只忠誠的狗，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幾天幾乎沒怎么遛它。以前每天早晚，
周嶼都會雷打不動地帶閃電去公園跑步，說退役警犬也需要保持訓練。"想出去嗎？
"她輕聲問，閃電立刻豎起耳朵，尾巴小幅度擺動起來。傍晚的公園人不多，
沈雨晴解開牽引繩，讓閃電在草坪上自由活動。德國牧羊犬沒有跑遠，
始終保持著能看見她的距離，時不時回頭確認她的位置。這是周嶼訓練出的服從性，
即使退役也刻在了閃電的本能里。沈雨晴坐在長椅上，看著夕陽將云層染成橘紅色。
這是她和周嶼常來的公園，這條長椅是他們最喜歡的位置。周嶼總說，
在這里看日落是最美的，因為有她在身邊。"沈醫生？"一個男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沈雨晴抬頭，看到一個穿著休閑西裝的男人站在面前，手里牽著一只金毛犬。"我是張維，
林妍的朋友。"見她面露疑惑，男人微笑著解釋，
"上周在林妍的生日聚會上我們見過...當然，你可能不記得了，你只待了很短時間。
"沈雨晴隱約記起林妍確實硬拉她去過一個聚會，說是"散散心"，
但她只待了半小時就借口離開了。這個張維似乎就是當時一直試圖和她搭話的那個人。
"你好。"她簡短地回應，并不想繼續交談。但張維已經自然地在她旁邊坐下，
金毛犬立即友好地向閃電走去。兩只狗互相嗅聞，閃電表現得警惕但禮貌。
"我聽說你的事了，很遺憾。"張維說，聲音低沉溫和，"我是心理醫生，
如果你需要找人聊聊...""我不需要。"沈雨晴打斷他，站起身呼喚閃電，"該回家了。
"張維似乎并不感到冒犯，也跟著站起來："理解。不過林妍很擔心你，
她說你已經拒絕所有社交活動很久了。"他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不一定要做心理咨詢，
就當多個朋友。養狗的人總有共同話題，不是嗎？"沈雨晴沒有接，
但閃電突然走到張維身邊，聞了聞他的褲腳。
這個舉動讓她有些意外——閃電通常對陌生人保持距離。"它很漂亮。"張維蹲下身，
熟練地檢查閃電的耳朵和牙齒，"純種德國牧羊犬，看牙齒大概三歲？受過專業訓練，
是退役警犬吧？"沈雨晴微微皺眉。一般人不會這么了解警犬。"是的。我們該走了。
""等等。"張維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袋子，"我自己做的狗餅干，天然食材，
我的病人——我是說，我的狗很喜歡。給閃電嘗嘗？"沒等沈雨晴回應，
他已經拿出一塊遞給閃電。德國牧羊犬看了看主人，在得到默許后，謹慎地叼走了餅干。
"謝謝，但它不能吃太多零食。"沈雨晴重新給閃電系上牽引繩。"當然。
"張維微笑著收回袋子，"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吧，沈醫生。失去愛人的痛苦不應該獨自承擔。
"沈雨晴沒有回答，牽著閃電快步離開。走出公園時，她回頭看了一眼，
張維還站在原地望著她，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氐郊遥蛴昵绨l現閃電似乎不太舒服，
晚飯只吃了幾口就趴回墊子上。她有些擔心，想著是不是不該讓它吃陌生人給的食物。
"不舒服嗎，小家伙？"她撫摸著閃電的頭，德國牧羊犬舔了舔她的手，但眼神有些渙散。
正當她考慮是否要帶閃電去看急診時，門鈴響了。透過貓眼，她看到林妍站在門外，
手里拎著兩個外賣袋。"驚喜！我知道你沒吃晚飯。"一進門，林妍就大聲宣布，
然后壓低聲音，"張維給我打電話了，說你狀態很差。晴晴，
你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他給你打電話？"沈雨晴皺眉，"我才剛見過他不到兩小時。
""他剛好在附近有個病人。"林妍放下食物，蹲下來撫摸閃電，"嘿，小伙子，
你怎么沒精打采的？""閃電好像不太舒服，
吃了張維給的狗餅干后就...""張維還帶了狗餅干？"林妍挑眉，
"他真是...周到得過分。不過別擔心，他可是有名的愛狗人士，
診所里常備各種寵物零食。"沈雨晴稍稍放下心來，但決定明天還是帶閃電去看看獸醫。
"說真的，晴晴，"林妍擺好餐具，語氣變得嚴肅，"已經三周了，
你不能一直把自己封閉起來。周嶼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別說他。
"沈雨晴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你不明白...你根本不明白...""那就讓我明白！
"林妍抓住她的手，"告訴我你發現了什么？
王局長說你拿走了周嶼的一些東西..."沈雨晴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了那個U盤和紙條。
"我打不開，"她疲憊地說，
能的日期組合..."林妍仔細看了紙條："'我們的紀念日'...你們有那么多紀念日，
他指的是哪一個？""我不知道！"沈雨晴挫敗地抓亂頭發，
"我們第一次牽手、第一次約會、第一次...太多了，他從來不明確說哪個是'紀念日'。
""冷靜點，"林妍握住她的手，"周嶼是個刑警，他喜歡謎題，但總會留下線索。
想想他最近有沒有提過什么特別的日期？或者..."閃電突然站起來，走到沈雨晴身邊，
把頭放在她膝蓋上。沈雨晴低頭看著它，靈光一閃。
"等等...紙條上說'我們的紀念日加閃電生日'..."她急忙打開手機相冊，
翻到兩年前的照片，"我們收養閃電那天是10月15日，
但周嶼一直說它的生日應該是我們遇見它的那天，
就是9月28日..."她迅速在電腦上輸入0928加上他們第一次約會的日期0615。
密碼錯誤。又試了0928加上他們確定關系的日期0912。依然錯誤。"該死！
"沈雨晴幾乎要把電腦摔在地上。"別急，"林妍安慰道，"也許不是加法，而是拼接？
試試把日期拼在一起？"沈雨晴試了幾種組合，都沒成功。就在她幾乎要放棄時，
閃電突然用鼻子頂了頂她的手，然后走到書架旁，
叼來一本相冊——是周嶼整理的他們從小到大的照片集。沈雨晴翻開相冊，
第一頁是六歲的他們在幼兒園滑梯上的合影，照片角落寫著日期：6月1日。兒童節。
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日子。"六一..."沈雨晴喃喃道，
手指顫抖著輸入0601加上0928。電腦屏幕閃動了一下，U盤打開了。
里面只有一個視頻文件，命名為「給晴晴的驚喜」。沈雨晴的手指懸在觸控板上，
突然不敢點開。她不知道周嶼在這個視頻里留下了什么，不知道自己是否準備好面對。
"要我陪你一起看嗎？"林妍輕聲問。沈雨晴搖搖頭，深吸一口氣："我想自己看。
"林妍理解地點頭，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有事隨時叫我，任何時候。"臨走前，
她猶豫了一下，"對了...張維雖然有點過于熱情，但他確實是個好醫生。
考慮一下和他聊聊？"沈雨晴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全部注意力已經集中在那個視頻文件上。
門關上后，房間里只剩下她和閃電。德國牧羊犬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安靜地趴在她腳邊，
像往常一樣守護著她。沈雨晴雙擊了那個視頻。屏幕亮起，周嶼的臉出現在畫面中。
他穿著那件她最喜歡的藍色毛衣，背景是他們家的書房?？雌饋硎峭砩?，
臺燈的光柔和地照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嗨，晴晴，"視頻里的周嶼微笑著，
那個讓她心醉的、略帶羞澀的笑容，"如果你看到這個，
說明我的小謎題難不倒你..."沈雨晴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她伸出手，
指尖輕輕觸碰屏幕上那張鮮活的臉，仿佛能穿過時空觸摸到他。
"...我有個驚喜要告訴你，"視頻中的周嶼繼續說，眼睛閃閃發亮，"我申請了年假，
下個月初就能批下來。記得我們一直說要去挪威看極光嗎？
我已經訂好了機票和那個玻璃屋酒店..."極光。
沈雨晴想起那封未完成的信中提到的"約定"。原來他早就計劃好了。
周嶼在視頻里神秘地笑了笑："其實...我有個重要的問題要在極光下問你。
我已經準備很久了，連戒指都..."視頻突然中斷了，
屏幕上彈出"文件損壞"的錯誤提示。"不！"沈雨晴瘋狂點擊重試按鈕，
但視頻無法繼續播放。周嶼那句沒說完的話永遠定格在那個神秘的微笑上。戒指。
程玥說過周嶼在珠寶柜臺咨詢求婚戒指。
現在一切都說得通了——他計劃了一場極光下的求婚，卻永遠沒有機會完成。
沈雨晴蜷縮在椅子上，抱緊雙膝無聲地哭泣。閃電焦急地圍著她轉圈，
用濕漉漉的鼻子輕推她的手。窗外，夜色深沉，沒有星星。
沈雨晴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和失落，但同時，心底又升起一絲微弱的溫暖——周嶼愛她，
直到最后一刻都在計劃著他們的未來。這個認知像黑暗中的燭火，微弱卻堅定地燃燒著。
她擦干眼淚，決定第二天去找技術科的同事修復這個視頻文件。無論里面有什么，
那是周嶼留給她的最后訊息，她必須知道完整的內容。睡前，她注意到閃電依然不太舒服，
決定一早就帶它去看獸醫。關燈時，
她的目光落在床頭柜上那張她和周嶼的合影上——那是去年在警局年度晚會上拍的，
他穿著警服，英俊挺拔，摟著她的肩膀笑得開懷。"晚安，周嶼。"她輕聲說，
仿佛他還能聽見。這一夜，她夢見了極光，絢麗多彩的光帶在夜空中舞動，而周嶼站在光下，
手里拿著一個小盒子，向她微笑。第三章 視頻中的秘密"再試一次，沈醫生。
"技術科的小劉推了推眼鏡，手指在鍵盤上敲打著，"這種視頻文件損壞通常能修復的。
"沈雨晴站在他身后，指甲不自覺地陷入掌心。電腦屏幕上，
周嶼的臉定格在那個未完成的微笑上，視頻進度條停在三分之二處。
這是她第五次來技術科了，每次小劉都說"再試試"，但結果總是一樣。
"今天...有進展嗎？"她輕聲問，聲音比想象中嘶啞。小劉嘆了口氣，
轉過身："實話實說，損壞的部分可能恢復不了了。但我提取了視頻的元數據，
發現原始文件時長是8分45秒，我們現在只能播放到5分12秒。
""那缺失的3分33秒...""很可能是最關鍵的部分。"小劉點點頭，猶豫了一下，
"沈醫生，周隊他...這個視頻是...""求婚。"沈雨晴平靜地說出這個詞，
仿佛在談論別人的事，"他準備在挪威極光下向我求婚。
"小劉的眼睛瞪大了："你...你知道了？""猜的。"沈雨晴指向屏幕上定格的周嶼，
"他穿著我最喜歡的那件毛衣，背景是我們家的書房，
那是他每次有重要事情要談時的'嚴肅談話地點'。而且..."她停頓了一下，
"有人告訴我他最近在珠寶店看戒指。"小劉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什么："等等，
視頻文件損壞了，但U盤里可能還有其他東西！"他迅速操作著，
"有時候文件會隱藏或者..."屏幕上一個新窗口彈出，
顯示U盤根目錄下有一個隱藏文件夾，命名為「For_My_Sunshine」。
沈雨晴的呼吸停滯了一秒。"Sunshine"——周嶼從高中開始就叫她的昵稱，
因為他說她的笑容像陽光一樣溫暖了他的人生。小劉雙擊打開文件夾，
里面是一系列子文件夾：「旅行計劃」、「酒店預訂」、「戒指」，還有一個名為「求婚詞」
的文本文件。沈雨晴的手指懸在觸控板上，微微發抖。她點開「戒指」文件夾，
里面是幾張不同角度的鉆戒照片，還有一份珠寶店的收據——周嶼已經買下了那枚戒指，
日期是他犧牲前兩周。"他...真的買了。"沈雨晴喃喃自語，胸口一陣刺痛。
小劉識趣地站起身："我去倒杯咖啡，你...慢慢看。"沈雨晴點開「求婚詞」文件，
周嶼熟悉的文字躍入眼簾：「晴晴， 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我可能緊張得說不出話了。
你知道我不擅長甜言蜜語，但有些話我必須告訴你。 從六歲在幼兒園滑梯上第一次見到你，
我就知道你是特別的。二十五年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伙伴，
也是我唯一愛過的人。 我想用余生每天清晨醒來都能看到你的笑臉，
想和你一起養更多像閃電一樣的好孩子，想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你愿意嫁給我嗎？」
淚水模糊了視線，沈雨晴用手背粗暴地擦去，繼續瀏覽其他文件夾?！嘎眯杏媱潯?/p>
確認單、極光觀測最佳地點...甚至還有一份沈雨晴喜歡的餐廳清單和她一直想去的景點。
每一處細節都像一把刀，精準地刺入她最柔軟的地方。周嶼花了多少心思準備這一切？
他是否曾在深夜她睡著后，悄悄研究這些計劃？他是否想象過她驚喜的表情？"沈醫生？
"小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遞給她一杯咖啡，"你還好嗎？"沈雨晴沒有回答，
因為她突然注意到「旅行計劃」文件夾里還有一個子文件夾，標記為「B計劃」。點開后，
她發現是周嶼準備的一個后備方案——如果極光之旅因工作推遲，他打算在閃電生日那天，
帶她去郊外山頂求婚，那里也能看到星星。"他總是有B計劃..."沈雨晴苦笑，
想起周嶼破案時總會準備多套方案，"除了..."除了自己的死亡。
周嶼準備了所有可能的驚喜，卻沒能準備如何在沒有他的世界里繼續生活。離開技術科時，
沈雨晴的手機響了。是張維——那個心理醫生。過去兩周，
在他的"善意"堅持和林妍的推波助瀾下，他們約會了幾次。張維表面體貼入微，
總能在她情緒低落時恰到好處地給予安慰，但某些瞬間，他看她的眼神讓她背脊發涼，
仿佛她是顯微鏡下的標本。"雨晴？"電話那頭，張維的聲音溫和有禮，"今晚有空嗎？
我想請你吃飯，有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沈雨晴想拒絕，
但林妍的話在腦海中回響："你需要走出去，晴晴。
周嶼不會希望你這樣封閉自己...""好。"她最終答應，聲音里沒有一絲波瀾。
"太好了！七點我來接你。對了，可以帶上閃電，那家餐廳允許寵物入內。"掛斷電話，
沈雨晴皺起眉。張維對閃電表現出異常的興趣，每次見面都會帶特制狗餅干，
詢問它的訓練情況和習慣。起初她以為這只是他拉近距離的方式，
但最近閃電見到張維時會不自覺地后退，耳朵貼平，這與它平日的溫順截然不同。當晚，
張維準時出現在她家門口，手捧一束白色郁金香——她最喜歡的花。他穿著深藍色西裝，
頭發一絲不茍地梳在腦后，笑容完美得像是計算過的。"送你的。"他將花束遞給她，
目光卻越過她肩膀，落在屋內的閃電身上，"嘿，小伙子，今天好嗎？"閃電站在沙發旁，
沒有像往常一樣迎接客人。沈雨晴注意到它的尾巴低垂，嘴唇微微掀起，
露出一點牙齒——這是警犬表示警惕的信號。"閃電？"她困惑地呼喚，
德國牧羊犬走到她身邊，但仍保持戒備姿態。張維似乎不以為意，
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袋子："今天嘗試了新配方，加了藍莓，對狗狗心臟好。
"閃電聞了聞遞到面前的餅干，沒有吃，而是抬頭看向沈雨晴，似乎在尋求指示。
"它可能不太餓。"沈雨晴接過餅干袋，放進自己包里，"謝謝。
"餐廳確實如張維所說"寵物友好"，甚至為閃電準備了水碗和墊子。但整個晚餐過程中，
沈雨晴心不在焉，周嶼的求婚詞不斷在她腦海中回放。"...所以我認為，面對失去，
最好的方式是尋找新的連接。"張維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他正在切牛排，動作優雅精確，
"比如，考慮搬出那間充滿回憶的公寓？"沈雨晴放下叉子："我還沒想過搬家。""當然，
當然。"張維點頭，眼神卻閃爍了一下，"只是建議。換個環境對心理健康很有幫助。
事實上..."他停頓了一下，伸手覆上她的手，"我在城西有套不錯的公寓，兩個臥室，
很適合你和閃電。"沈雨晴抽回手，端起水杯掩飾不適："謝謝，但我現在很好。
更新時間：2025-04-19 20:4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