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澤的外公齊風然,住在慶元坊,距離皇宮較遠。
所以寧澤不想耽擱,別一會趕不上宵禁。
大約兩刻多鐘,寧澤終于是到了。
他走下馬車,記憶中這齊府的匾額掛了很多年,小時候他來過幾次,但都是與齊貴妃坐在馬車中。
齊府不大,兩個石獅在大門兩側,上面有拴馬石。
讓小六子去叫門,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站在門外等候。
沒多久,大門打開,齊淑華急匆匆出來迎接。
“殿下降臨,快快請進?!?/p>
雖然齊淑華身為寧澤的親舅舅,但也必須行禮,誰叫寧澤有個皇帝爹呢。
寧澤也還了一禮。
“舅舅,都是一家人,叫我澤兒即可,外祖父可好?”
“他老人家身體好著呢,正在與國子監祭酒研究畫技?!?/p>
寧澤一聽國子監祭酒也在,不由得頭疼不已。
這特么是出門不利啊。
自己兩個多月沒去上課,這老頭不止一次向他爹告狀,這不撞槍口上了嗎?
但眼下門都叫開了,也不能跑,寧澤只好硬著頭皮跟著齊淑華向府內走。
“舅舅,這邱祭酒怎么在府上?”
寧澤納悶啊,這個點國子監還沒下學,這老頭這么閑嗎?
齊淑華三十五歲,一身青衫顯得極為儒雅。
睿智的眼神好像猜出寧澤心中所想,淡笑著回了一句。
“邱祭酒經常來府上找你外祖父討論文道,他們相交數十年了?!?/p>
說話的功夫便已經到了后院書房。
“父親,邱祭酒,殿下到了?!?/p>
但并沒有任何回應,寧澤看到倆老頭正站在一幅畫前沉思不語。
對他舅舅齊淑華搖了搖頭后,示意不要出聲。
而他則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幅景致優美的山水畫,畫中山巒層疊起伏,山腳下一條孤帆在江河上飄蕩。
不明白這倆老頭為何盯著這畫發呆,但他也不敢出聲打擾,便在一旁等候。
“齊老頭,題詩的事作罷,老夫確實沒想出佳作。”
許久后邱祭酒率先打破了安靜。
國子監祭酒名為邱辭,也是到了花甲之年,胡鬢霜白,但身材極為高大,精神依舊抖擻。
而寧澤的外公齊風然卻略顯消瘦,他撫了撫胡須失落的搖了搖頭。
“唉~老夫專心研究數載,終于出了一幅滿意之作,但沒想到竟做不出一首應景之詩?!?/p>
倆人若無旁人的感嘆,寧澤這才知道他們在干什么。
“拜見外祖父,邱師?!?/p>
寧澤行了一禮,他雖為皇子,但也要尊敬長輩。
“三殿下來了。”
邱辭看了一眼寧澤,算是打了個招呼。
“許久未見,沒想到澤兒長高了不少?!?/p>
齊風然則不同,他看到寧澤還是很欣喜,臉上浮現出笑容。
“聽說今天朝會,你被陛下封為榮王了?”
齊風然問道。
寧澤點了點頭,表示承認。
“老夫倒是聽陛下講過,你說自己在國子監該學的都學完了,不知是否?”
邱辭意味深長的看著寧澤問道。
寧澤暗道一聲不妙,該來的還是來了,開始興師問罪了。
只能訕訕一笑,想要打諢。
“邱師,小子確實說過,但也不全是?!?/p>
邱辭聞言差點被氣笑了,他回到座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繼續說道。
“榮王殿下能說出此言,定然有一定依仗,為此畫題詩一首,若令老夫滿意,今后不去國子監之事,老夫絕口不提?!?/p>
???
寧澤無語,怎么這些古人都動不動喜歡考教別人?
“我說邱老頭,過分了啊?!?/p>
“我們倆都想不出滿意之作,你這不是難為我這十來歲的外孫嗎?”
齊風然聽后不樂意了,不管怎么說,寧澤也是自己的外孫,忍不住出言維護。
“哼~為難?這小子說老夫對他教無可教,一首詩還算為難嗎?”
邱辭冷哼一聲回道。
其實他對寧澤去不去國子監并不是很在意,說白了就是你愛去不去。
但寧澤的一句該學的都學完了,這可把他氣的不輕。
寧澤這會也看出來了,這老東西跟他較真了,求助的看向自己的外公齊風然。
但對方卻對他微微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無力。
最后寧澤為了不去國子監,一咬牙說了一句。
“邱師,不就是一首詩嗎,小子作就是?!?/p>
說完便開始回想前世上學的時候學的詩詞,有沒有應景的。
邱辭與齊風然,包括齊淑華在內的三人齊齊看向低頭思索的寧澤。
雖然好奇,但并沒有抱有太大期望,想要看看寧澤會有何等作品。
“ 天門中斷楚江開, 碧水東流至此回。”
沉思的寧澤突然開口。
按照畫中的描述,他也只想到這一首。
詩仙李白的《望天門山》
“ 兩岸青山相對出, 孤帆一片日邊來?!?/p>
等到一首念完,邱辭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齊風然熱切的目光注視著寧澤。
齊淑華更是喃喃自語,再次念了一遍。
“好詩?!?/p>
邱辭心中卻百感交集,他對寧澤開始另眼相看起來。
心中不由想到,怪不得這三皇子可以從眾多皇子中脫穎而出。
“不知小子這首詩算不算過關?”
寧澤對邱辭問道。
邱辭卻沒有多說,而是向齊風然告退一聲,便起身準備向外走,只是走到書房門前時對寧澤說了一句。
“榮王殿下果然是天資聰慧,老夫佩服,今后國子監不去也罷。”
說完便揚長而去,齊淑華反應過來一同相送。
寧澤卻松了口氣,心中暗道。
“以后應該再也沒人拿我去不去國子監而說事了?!?/p>
而對邱辭的告辭,齊風然好似沒有察覺般,準備將寧澤剛剛的那首《望天門山》寫在畫上。
“乖孫,這首詩叫什么名字?”
只是剛提筆卻想到寧澤還未命名,便急忙問道。
“就叫做望群山吧?!?/p>
寧澤想了一下,覺得還是隨便起個名字為好,天門山他都不知道在哪,這個寧國有沒有還另說。
在一個就是有,他一個沒出過京城的皇子,也不可能見過。
做戲不就是要做全才好嗎?
等到齊風然寫完,心滿意足的站直,感慨的說了句。
“渾然天成,真是渾然天成!”
“澤兒,今日在府中用膳,一會我讓人把你表哥叫來,那小子天天無所事事,整日研究一些商賈之道,聽說前兩天買下一件店鋪,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提到寧澤的表哥齊敏,這老人家是一臉的嫌棄。
一個有名書香門第,出了個另類子弟,這玩意擱誰誰也頭疼。
更新時間:2025-04-18 13:26:46